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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页

书籍名:《风流烟花》    作者:辣椒炒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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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好象是司马亭稍稍清醒了点儿,派人把还在那动物世界的我,靳悭竹和长空柳送回了碧华楼。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的……反正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下一天早上,我是在我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看到靳悭竹时,我不禁深深惊讶!昨天晚上睡得那么晚,今天早上居然还是可以这么精神抖擞,真不愧是过夜生活的。想当初,我苏童不是也可以嘛,没什么了不起的。
  倒是罂洛,眼圈淡紫,神情似乎很憔悴地来报到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淡淡地说:“霍茔大将军想见你。”
  我整个人忽然有点眩晕,赢月的记忆似乎开始复活,那个可怕的夜晚他受过的折磨,让我不禁开始有些微微颤抖。
  靳悭竹的脸也一下子变得很恐怖,他走到前面,对罂洛说:“他来了?”他的声音像是被冰冻了,把此间的温度降到了零点。
  罂洛深深地凝视了靳悭竹一眼,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剑,剑穗纯白,飘荡在风中,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剑递给了靳悭竹,小声说:“祝你好运。尽量不要用强。”
  清风吹过,剑穗和他们的衣角向同个方向飘去,萧杀无比。
  我不知应该怎么面对罂洛,他是如此的了解靳悭竹对我的感情,可他又是以何种感情把剑递给靳悭竹,让他最爱的人为我去卖命的?
  算了,感情太复杂,我无法理清。只是希望,不会发生什么冲突。
  靳悭竹闭了下眼睛,然后接过剑,轻声说:“谢谢你,罂洛。”然后唰地把剑插在腰间,坚决地转身,拉住我,面无表情地说:“走,我们去会会他。”那一瞬间,我忽然想,悭竹在,自己怎么可能会受伤。
  霍茔年方二十八岁,便平定南疆,金銮殿上他受封护国神将,战神之名传过大江南北,却对赢月做出那等人神共愤的事情。
  我看到他的时候,不禁十分惊讶。在我心中,霍茔的形象一直都是一个肌肉猛男,可是现实中的他,一身青色长衫,面容冷酷镇定,身形却略显瘦弱,他站在碧华楼最华贵的一间会客间中,长发高高扬起,银白色的剑鞘闪着雪亮的光,他看到我,脸上出现了说不清是什么意味的微笑。
  霍茔快步向我走了过来,我忽然很害怕,下意识地就想后退。靳悭竹身形一闪,硬生生地插在了我和霍茔之间,挺拔的身躯坚韧若竹,雪亮的长剑半出鞘,“别再靠近,兵器无眼。”
  霍茔的微笑慢慢逝去,眼睛里一片冰冷,他说:“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碧华楼的公子见客可以带剑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完全听不出一点情绪的起伏,眼睛从靳悭竹的身上慢慢移到了我的脸上。
  我鼓起勇气,直直地跟他对视着。
  靳悭竹声音低沉,前所未有的坚定:“霍茔,我又怎会让你再伤害赢月?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赢月了!”我站在他背后,感觉到了他似乎要对全世界喊出来的宣言。
  霍茔轻蔑地笑了,“靳悭竹,你即使能勉强排在王城十大高手里,也只不过是碧华楼小小的一个公子,我要伤害谁,你又怎能管得着?”他说着,毫不在乎地向前走。
  寒光一闪,靳悭竹的剑冷冷出鞘,霍茔的一丝乌发飘散在风中,他俊逸的脸上也慢慢出现了一道红色印记,血珠唯美地沁出。
  我也惊呆了。靳悭竹竟然真的向南大将军出剑了。我发现我真恶心,我还是一直低估了靳悭竹对我的爱,我凭什么让他这么为我牺牲,我凭什么?可怕的是,到几秒种之前,我还是在质疑靳悭竹的爱。
  而霍茔的脸慢慢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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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过,别再靠近。”靳悭竹面对霍茔的满脸寒霜,毫不畏惧,平淡地说。
  “靳悭竹,不可放肆!”雪黥莲一声高喝,白衣翩飞如同绝美的舞步。似乎是一瞬间,他就站到了靳悭竹和霍茔中间,身法如魑魅。碧华楼的高手原来是这么多的。
  霍茔的手也握住了剑柄,他紧紧盯着靳悭竹,冷声说:“雪黥莲公子,你碧华楼的公子也太过放肆了吧。”
  雪黥莲深深鞠了个躬,柔声说:“霍茔大将军,悭竹性子是烈了点儿,您的伤,我们碧华楼感到很抱歉。”我看到他的腰间也配了一柄剑,剑鞘上镶了颗珍珠,闪闪发亮。
  霍茔冷冷的瞳仁不动,过了半天,他缓缓地说:“所以呢?”可怕的是,在场的人忽然都感到了他爆发出来的巨大压迫力,如千吨巨石压在头顶,这种强大的气势扩展到了整个空间,我终于见识到了他身为南大将军的一面。
  靳悭竹不知死活地又开口了,“那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把赢月伤成那样!现在居然又来了!”
  “啪”,响亮的巴掌声,雪黥莲还是那么出尘地白衣飘飘,仿佛刚刚那狠狠地一耳光不是他扇的,靠,那么响,得多疼啊!
  我跑过去,扒开靳悭竹盖着脸的手,看到红红的一片,顿时心疼不已,轻轻吹着气。靳悭竹立刻傻傻地看着我,刚才那股子狠劲儿也不知跑到哪去了,现在的他,只知道傻傻地看着我,因为我在意他的每一个小小动作而欢欣鼓舞。
  “你们碧华楼真是够狠啊!现在还给我看你侬我侬的场面?”霍茔恶狠狠地说,手狠狠抓住了剑柄,“信不信,我可以让你们碧华楼灰飞烟灭。”
  “我们当然相信,但是大将军,您应该知道,以碧华楼在朝廷的势力,绊倒哪个大将也不是什么问题,即使他是护国神将。”雪黥莲侧脸,轻笑道:“不过,霍茔大将军啊,我们会好好处罚靳悭竹的,至于赢月,他身子还未好,您能否放过他?”雪黥莲前半句冷若冰霜,后半句则是柔声请求,前后的反差如此之大,既威胁了霍茔,也给足了他面子,他没理由不领情。
  霍茔呆立半响,最后扔出了个强撑场面的话:“哼,今天就暂且如此。下不为例!”
  于是,霍茔就这么走了。
  老实说,我实在没想到霍茔会这么容易地让步,他堂堂南大将军,也这么好吓么?
  似乎看明白了我的想法,雪黥莲淡然一笑,“我早就怕他再次来猖狂。所以,早在你上次从他府上送回来时,我就已经让很多人知道,他霍茔是个多么残暴不懂节制的人。你知道,人言可畏,人传人,现在的传言不知道该是多么不堪,他堂堂南大将军也不可能不要脸面,再继续纠缠下去。”
  现在轮到我呆呆地看着雪黥莲了,这等手段,我何时才能达到啊。
  雪黥莲转头,淡淡地对靳悭竹说:“悭竹,碧华楼不能没有规矩。”
  靳悭竹点了点头,“我明白。”
  “你当初冲霍茔拔剑时,就已经知道会怎样了吧。”
  “嗯。”靳悭竹垂下眼睑。
  “那么,跟我走吧。”雪黥莲转身,长袍飞舞,迎风招展。
  靳悭竹便真的站了起来,跟着雪黥莲走。
  我立刻急了,追上去喊道:“喂喂,你们要去哪儿?”
  靳悭竹忽然转身,轻轻地在我额头上印上了个吻,温柔的语声如风般在耳边盘旋,“赢月,我不在的这一个月,你要乖乖的哦。”看着他不舍的离去,我满心忽然呈满了不好的预感,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不断地涨大,让我惶恐不安,我就这样不想动弹地站在此刻空荡荡的屋子里。
  过了良久良久,罂洛跑了进来。他泪流满面,哽咽着对我说:“赢月,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让雪黥莲带走靳悭竹?”他悲伤得让我害怕,我紧紧拽住他的衣袖,问:“他们,去了哪里?”
  罂洛狠狠地甩开我,他悲愤交加地说:“我若是喜欢一个人!我绝不会让他因为保护我而被楼主处罚,然后遍体鳞伤地一个人被关在禁闭室里孤独地流泪!”他颤抖着指着我,“赢月,我真的不应该放手!因为,你根本不配得到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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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不要这样,我全身的力气仿佛全被抽走,只能无声地瘫坐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只能拼命地张嘴呼吸,证明自己还是活在这世上的。
  后来的日子变得如同噩梦,靳悭竹不在,罂洛也没有来敲鼓,浮云却依然如丝绸般被不断撕裂。
  我拼命地想让自己睡着,却在一个个或闷热或凉爽的夜晚失眠,心情凉如月华,然后泪如雨下。我看着布满星斗的苍穹,小声地说,悭竹,你在哪儿?还好么?
  那一刻,脑海里忽然浮出了很多东西。
  靳悭竹打着纸伞站在雨中忧伤却清丽的样子,他替我梳头时眼里温柔如春天的深深湖水的目光,因为我关心他,他眼中傻傻的欢欣鼓舞,还有在大将军面前,拔剑扬眉气宇昂扬的他。靳悭竹行云流水的琴声,徘徊在司马亭家大厅清亮的歌声,他唇齿间清甜纯净如泉水的味道。
  不知从何时开始,靳悭竹已经让我铭记了这么多。我想,能让吝啬的我在心中腾出这么大的地方来存放他的一点一滴,纵使不是爱,也不忍再继续伤害了吧。
  月的冷辉一点一点倾泻入我的房间,天上有飞鸟匆匆地划过,我抱住膝盖,等待黎明的慢慢降临。
  罂洛说的队,我真的不配拥有靳悭竹的爱。我不断地伤他的心,又不断地让他感到有希望,这对他来说,是如此的残酷。我无论怎么告诉自己不需要靳悭竹的爱,其实心里还是一直自私地想要抓住我可悲生命里最后的一丝温暖。于是我不断地利用他,拼命摄取他的心来温暖自己,即使那是他用生命作燃料产生的温暖。
  没错,我只要有稍稍的在乎过靳悭竹,都不会忍心让他独自面对这些痛苦。
  罂洛赠剑,靳悭竹为我拔剑,他们的感情都太高洁伟大,而我在他们面前,却是如此的肮脏不堪,即使拥有赢月美丽的外表,我现在却只是想拼命地把自己藏起来,谁也看不见才好。
  我忽然发现,多么晦涩灰暗的地方都会因为有长空柳的加入而变得生动明亮,他的瞳仁里包含了太多纯粹的快乐,永远能照亮别人的心灵。
  “赢月大美人,我来看你了!”长空柳的脸凑近了我,大大且富含神韵的眼睛一眨一眨。
  “走开!”我皱了皱眉,声音有些沙哑,大概因为太久没说话的原因吧。
  “赢月大美人,我想好了,我以后要叫你月月!”长空柳说话的意志坚定,自顾自地说开了。
  “你~真是很讨厌呐!”我绝望地喊。
  “月月,你眼圈有一圈自然的绯红色,很好看耶!”长空柳忽视我充满怨念的目光,继续自说自话。我快要忍无可忍了……
  “月月。我带你去找靳悭竹,你嫁给我怎么样?”长空柳嬉皮笑脸地说。
  
  我下意识地要发火,却又忽然意识到长空柳刚刚说了什么,我腾地站起来,过于急速的动作使我有些缺氧,我急切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知道靳悭竹在哪儿噢!”长空柳一脸的得意,几缕发丝轻轻飘散在风中。我如在黑暗的人见到了一丝光明,声音微微颤抖,“你,你快带我去找他。”我只觉一阵阵的眩晕,有些站不稳,心里却只是想见到靳悭竹。
  长空柳明亮的眼瞳忽然嘟囔了一句什么,不过我完全没心思去管他。
  我和长空柳沿着一条我从未走过的幽谧小径飞奔,路旁微微颤抖的碧草中不断有小兔子窜来窜去,它们睁着大眼睛,小小的短尾摇来摇去。
  似乎是一瞬间,我们来到了奇大无比的洞穴前,穴壁上长满清脆的苔藓,幽暗的天光从穴口微微闪烁。
  长空柳微微一笑,冲我说:“这便是了。你进去,我在外面把风。如果没有改变的话,送饭的应该是一个时辰后过来,你有足够的时间。”他一脸的胸有成竹。
  我心中不由一阵疑惑,他怎么什么都这么清楚。但是由于想见小竹子的心情太过于急切,我甚至想都没想便走进了洞穴。
  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在看到靳悭竹的同时,我全身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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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那里面说古代有一种倒钩鞭,抽在人身上便会撕裂一大片皮肉毁坏一大片肌肤,其痛感让人生不如死,我想,靳悭竹一定是被这种鞭子给打了。
  他青衣破碎,如蝴蝶的双翅般,仿佛随时能飘走,瀑布般的乌发在地上迤逦地展开,曾经白玉般的身上全是丑陋狰狞的伤痕,鲜血浸染了衣服和肌理,有的已凝结成血珠,有的则还在从伤口中一点一点沁出流淌。靳悭竹两条修长的眉紧皱,极尽清雅的脸因为疼痛而不时抽搐,却满是倔强的神色,他紧闭双眼,睫毛投出深深的影,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
  是的,心疼。我的心仿佛被铁锤不断地砸碎,然而每根神经却依然清醒而残酷地叫嚣着。
  我惶恐地小心翼翼地挨近靳悭竹,眼前残破的人儿越清晰一分我就越痛苦一分。我伸出手想摸摸靳悭竹,却忽然发现,除了他那张美丽的脸外,哪里都布满了怪异的鞭痕,碰到哪里,靳悭竹似乎都会碎掉般。怎么会有人舍得这么对他?是雪黥莲么?我难过又害怕得浑身颤抖,他们还真是符合青楼的规矩,不伤脸的。
  正在此时,靳悭竹醒了。他的眼神恍惚空茫,瞳仁黑得发亮。我记得有人说过,只有在看一个人刚刚睡醒尚未清醒的瞳仁时,你才能看清真正的他。而那一瞬间,我在靳悭竹眼中看到的是天空一望无际的蔚蓝。于是在这昏暗血腥的洞穴里,我被深深感动。
  见到我后,靳悭竹的眼神变得不可置信,瞳仁里满是矛盾的季盼和担忧,“赢月?”声音沙哑得不行,我想起他在司马亭家透明嘹亮的歌声,心里的难过一晃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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