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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书籍名:《红楼之老谋深算》    作者:青竹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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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荣国府这边圣旨一下,老太太昏迷,众孙女儿孙媳妇在旁伺候着,许久才渐渐的回过味来,一睁开眼,张嘴便问,“你们太太呢?她在哪里?!”声音虽轻,却是无法忽视的严厉和愤怒。
大家面面相窥,也不知要如何是好,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一边是诧异,一边是感情复杂。邢夫人恨不得王夫人出大丑,看着王夫人这个下场,心里直在那拍手称快,连面上的同情也不愿给。李纨素来和这个婆婆不合,又因为王夫人也不在乎嫡长孙贾兰,所以心里没有一点为自己婆婆难过的。而凤姐更是苦大仇深,看王夫人连诰命都没了,还没她王熙凤有身份,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可是面上还是悲伤的。
剩下的姑娘里,迎春非她名下的,没太大的感觉,探春差点被卖作妾,心中有怨,难过不起来,惜春是宁府的,对王夫人没什么感情在里头。只有宝钗,一方面要借着王夫人为她和宝玉做媒,一方面对这个姑妈也有些心寒,所以对王夫人失去诰命身份有些遗憾,对皇宫里无辜被连累的表姐颇有同情的意思,但说到底,与她没有直接利害关系,也不是十分悲伤。
其他人先不必说,单就这荣国府的各位主子奶奶,竟没有一个对王夫人持同情之意,不能不说王夫人做人做的太差,哪怕就是百年之后,恐怕也没几个人是真心为她哭的,着实可悲。
“你们太太在哪?!”老太太喘着气又说了一声,已是满面的怒意。“立刻让她过来,我有话同她说。”
最后还是凤姐上前扶住了老太太,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太太哪里还抗的住?至今昏迷呢。刚刚宫里头的老太医来看过老太太了,说是气急攻心,需得缓一缓,还望老太太为了大家好好保重身体才是。”说着,眼泪就落下来,她拿起手帕忙擦了擦脸,又说:“老太太这一倒,可把我们吓坏了,还好立即就醒过来了。就知道老太太吉人天相,天生带着福气的。”
“昏迷着?……哼!她倒是昏的好及时,可把这一摊子的事丢给我们,可怜宫里的娘娘每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唯恐做错事,她这生母倒好,不声不响的就犯下这样的罪,我贾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看大家似乎也都知道了,也因为这些孙女都长大了,是该了解一些事情的时候,老太太也就没掖着瞒着,干脆的说出口。
忽然想到元春被牵连,老太太怕贾政去外省任职的事也有影响,又问,“你二老爷任职的事可有什么说法?宫里还有没有其他的来信?”
“这倒是没有,当今圣上这样贤明的人,怎会不知道此事与老爷无关的?何况这罚也罚过了,想来这事就这样算了,上头不会再继续追究。”凤姐安慰道。“老太太且放宽心,好好休息,一切事情等明早再说不迟。您的身体才是我们这些小辈的最关心的事,也该多多注意才是,看大家哭得眼都红了,老太太怎么忍心这样花一样的孙女儿哭成泪人儿一样?……我看天也晚了,等老太太喝了汤药,还是睡了吧。”
老太太毕竟是年老之人,这么一闹哪还有精神?不过强撑着罢了,看着周围孙媳妇孙女都是红红的眼圈,心里安慰,也是不忍,“倒是我的不是了,好吧,我喝了药就睡了。这事明儿再说,你们也都回去睡吧。”
众人看老太太有些疲惫的样子,点点头,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各自回各自的屋。
据说第二日一早王夫人就醒来了,惶恐不已的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发了好大一通火,邢夫人本打扮的庄重等着接管荣国府的大权,但也不知王夫人说了什么,竟让老太太的气消了下来。虽说消了大气,到底荣国府不能王夫人一人管着了,随后,李纨和凤姐被请进了老太太的房间,但先出来的,却是若有所思的王夫人和一脸木讷的李纨,凤姐却还在里头。
“老太太,管了这些年的家,我也知道家里头是个什么情况,只是没的我插手的余地,也不能越过太太去,这才是心灰意冷的交上了管家的钥匙,谁想到这样还是出了那种幺蛾子,我就是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我两个儿女打算。老太太生气是应当的,受了老太太这些年的照顾,说走就走。只是,老太太也不愿琏二爷挡在了宝玉的前头吧,我也不愿看见兄弟相残的事,只是太太在那里,宝兄弟就是不想争也得争,与其最后得个这样的下场,不如我夫妻二人暂先搬出去,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回来不迟,即便是搬出去了,算是分出去了,到底还是贾家的子孙,还能不顾着自己家么?”
这一席话,是王熙凤难得说的几句不讨巧的真心话,老太太听着,又是生气又是愧疚,“你们两夫妻怨我是不是?怨我让你们大房被二房压制了那么多年,心里还想着让宝玉继承家业,叫你们这大房嫡子处在这样一个尴尬难堪的境地。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你们大老爷什么样子你也清楚,还能让他掌家不成?那大太太也是没见识的,当不得这荣国府的当家主母,我虽有心提拔你夫妻二人,这么多年,却也已经是有心而无力。”说着说着,落下泪来。
王熙凤看了,也是止不住的眼泪,“孙媳妇哪能不知道老太太的处境?正是为了老太太的难做人,才一狠心要搬出去。这荣国府的掌家人,我夫妻二人就没有想过么?我也是有私心的。只是,若是大权最后落到大房这边,让大太太掌家,让大老爷肆无忌惮的在外头挥霍财物,不是让老太太更加伤心么?只有让宝兄弟成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才能保住这个家。这些年,我也想清楚了,与其拿着荣国府继承人的位子不放手,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组个小家,守着琏二爷和两个孩子,一家人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孙媳妇永远都是老太太的孙媳妇,只是离的远了,该常来走动的,自然会常来走动。”
老太太顿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没了,眼里模糊了一片,就是没有眼泪流下来。大房二房的事她是清楚的,原想着自己活着之前就一直维持着这平和的假象,日后也好安心的去见老爷,到底是给捅破了这暧昧的窗户纸。想到了自己大儿子那绝不吃亏的个性,老太太又问,“你们要离开的事,你大老爷知道么?”
王熙凤点点头,“昨儿琏二爷已经说了,给打了一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弹。孙媳妇知道大老爷是不想离开的,又因为若是大老爷也离开,那就真是大房二房分家,传出去不好听,所以才决定了两口子离开。外人见了,也只会说我们闹别扭了,没几天一定就回来了。”
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老太太第一次正视贾府里的暗涛……难道,真是我做错了么?她长长叹了一声,“你先回去,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几日后,老太太突然把人都叫集,宣布,贾琏两口子要搬出去住一段时间。王夫人早知道这事,只是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会答应,有些惊讶和不解,这完全不符合老太太素日的作风,也不知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李纨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倒是理解这个做法,这贾府,是不能待人的地儿。邢夫人虽不喜自己媳妇儿为二房做事,但这一搬出去大房就彻底没希望了,怨恨老太太的不公,还想着为宝玉铺平道路赶走大房的继承人。
贾政这时候已经出省任职去了,贾赦闹也闹过了,再没意思的。几个姑娘里因为各自的立场想法也是不一样的,只是她们迟早要嫁出去,倒不是十分在乎利益上的事,为着日后见不到凤姐难过罢了。
这之后的几日十分的安静,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凤姐还是那样每日笑嘻嘻的同姐妹们打趣,若不是一箱箱的东西从凤姐屋子里出来,搬上了马车,不知道运往何处,真没有一点凤姐要搬出去的迹象。然而突然有那么一天,凤姐的屋子清空了,几辆马车候在贾府的门口,一个大箱子被抬到了老太太的房间,而两位太太以及姑娘们都被叫过来。
箱子一打开,先是三个匣子,底下是满满的银元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凤姐走上前,拉住迎春的手,说道:“我和你哥哥今儿就要出府了,这是我二人的一点心意。你也是大姑娘了,该知道一些事情,其他的东西有老太太、大太太和大老爷,这三个匣子,是我为你准备的嫁妆首饰,一套金的,一套金镶玉的,还有一套玻璃种红宝石的,给你添妆。这里头是你琏二哥准备的三千两银子外加一个小庄子。这箱子我就先放在你屋里,只是钥匙么,就先给老太太拿着,免得被借去了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还。”
要离开了,底气就很足,凤姐儿一点脸面都不给王夫人,直说得王夫人脸色发青,但想到她就要出府了,这荣国府日后就是二房的天下了,便忍下了这口气。
交代完所有的事,凤姐又和老太太说了许久的话,老太太知道是留不住了,拉着凤姐的手哽咽道:“有空,就常过来看看吧,我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短了……”话语中,说不出的凄凉和孤寂,听得人心里也发堵,眼圈都红了。
凤姐最后还是走了,一家四口并几个丫鬟仆人,简简单单的收拾了一下,坐着马车离开了荣国府,离开了贾家,贾家的人犹自身处梦中,不知道,离开的,是这片死地之上唯一的希望。
因为这突然安静下来的贾府,老太太仍旧在沉思,想着贾府的未来,贾赦这时候却又闹起来,一伙人直冲冲的跑到她屋里,要拉走她身边最得力的丫鬟鸳鸯。
大太太果然是个没有见识的,又说给鸳鸯贺喜来了,又说老太太对二房偏心至此,怎么也不能不答应大房这小小的要求,活像大家都不知道鸳鸯掌管着老太太一切私房,得了鸳鸯,就是断了老太太的手臂。
鸳鸯一脸的错愕,竟不知道自己成了刀板上的肉,那大太太却犹自喋喋不休,更是拉来了鸳鸯的嫂子和鸳鸯往日最好的姐妹袭人,要一同劝着。鸳鸯冷笑着看自己目光短浅的嫂子,又看看身怀六甲却全不见喜色的花袭人,腹内一股火气升腾,这一家子,上上下下,主子丫鬟,各为其利的不断啃食这空架子,竟还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鸳鸯看得多了,也是烈火一样的性子,脸色一变就啐了她嫂子一脸,“打的好主意,看得别人家女儿给人当小老婆当的热闹,便想着把我也推入火坑好达成你的肮脏目的,我若是得脸,你们在外头横行霸道,自封的舅老爷,我若是没了脸,你们就忘八一般的把头一缩,生死由我。”又转向昔日的好姐妹花袭人,讽刺道:“你只当你得了道,鸡犬飞升,却不知飞的高跌的重,今儿你也要把我拖入这黑水,我日后便是死了,也必当笑看着你如何狠狠落空。”
这话却是说的狠绝了,她嫂子和花袭人都好没脸面,大太太见一个丫鬟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生气了,喝道:“你只当自己是多金贵的小姐不成?不过是一个家生子,横竖大老爷说了算的。大老爷说了的,你若是不从,死了最好,若是没死成,不论你嫁到哪家,他都有本事叫你家中不宁,生不如死。”
鸳鸯听着,心里一阵阵的发寒,也下了必死的决心,索性弄个鱼死网破的,冷笑了一声。“那倒是好,我现在就去问问老太太,怎么老太太还在呢,她房里的丫鬟怎么就由人发落起来?!”说罢,转身就走。
大太太没想她真敢这样,一边骂着这丫头不识抬举,又恐怕老太太怪罪下来,忙也跟了上去,于是,这一伙人就直冲进老太太的房间。
老太太这会儿正和几个姑娘说着话,见鸳鸯突然进来,一下跪倒在地上,哭道:“求老太太做主。”后边王夫人等也走进来,老太太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和邢夫人有关系的,问是怎么一回事。
鸳鸯跟了老太太这些日子,最是知礼识趣的,只是大老爷说了那一通的话,是要把她逼到绝路去了,才一边哭一边说,说自己是绝不肯嫁的,若是有幸,在老太太之前死了,若是没造化,伺候老太太走了,自己去做姑子去。才说完,手边拿了剪子拔下一拨头发剪去,吓得旁边的其他的丫鬟的脸都白了,几个人一左一右的拉着手,好容易拿下那明晃晃的剪子。大太太在一旁,一手接过剪子放到后边的绣筐里,冷笑道:“你这是何苦呢?难道大老爷还会委屈着你不成?若是真做了姑子,可叫你父母家人如何?”
“好好好!我老婆子不死竟还不行了?往日的孝敬却原来都是假的不成?我还没走呢,就想着挖走我的人了,死了干净,死了干净!”老太太听了,气得浑身发颤,直接一拐杖敲向邢夫人。邢夫人这时看老太太竟不像是乐意的样子,也慌了神,她还以为一个丫鬟罢了,老太太必定不会不愿意的,所以才敢那样说话,谁知老太太却是不乐意的,脸也白了。
还是几个姑娘念着老太太身体不大好,忙劝住了,又拉了呆住的邢夫人出去,这事才算是完了,此后再没人敢提起。后面大老头面上羞愧的来请了罪,花了些银子从外头买了一个丫头进来不提。
到了晚间,几个丫鬟伺候着老太太入睡,老太太却沉思半饷,挥手让其他丫鬟都退下,独留下鸳鸯,说有话同她讲。鸳鸯知道必定与白天的事有关,不知是喜是忧,心因为恐惧呠呠直跳。
老太太把鸳鸯叫到跟前,拿出一张身契,说:“你跟随我这么多年,我早把你当做自己孙女儿看,既然大老爷说了那样的话,我也不能就这样当做不知道就算了。这是你的身契,现在我暂交给你,你什么时候走都是可以的。先别说话,等我说完。……我已经派人同凤丫头说过了,你若是没地方去,只管找她就是,她素来都是有主意的,在家里时大老爷就不能对她的人出手,现在离了家,大老爷也不能拿她怎么办,你尽管可以放心。若你还念着我这老婆子,还愿意留在我身边,那便留着,别让他们知道身契的事,哥嫂也不能告诉。只要我还活着一天,看谁敢动我的人!”
说着,动了气,老太太咳了几声,鸳鸯忙上前为老太太抚背,眼泪滴答滴答的,也不去擦。
“我老婆子瞎了这么多年,便只当我是尊泥塑菩萨一样的在家里摆着,看来,我是不能再继续瞎下去了。鸳鸯,你明儿就让太太、大太太和其他孙媳妇、姑娘都过来,男人的事我管不了,然而这内院,这暗里的规矩,该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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