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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书籍名:《爱有多重》    作者:三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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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理由留下的俩人到底还是离开了,不同的是,来时坐的马车,回去时却只想用走的。
  闻重保持著一定的距离,跟在他的身後,注视著他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马虎。
  原本前面那个不紧不慢走著的人突然停住了,闻重一愣,忙抬头看他。
  这一刻,是什麽东西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
  高高的树干上是一个男孩子灵活的身影,他是想起了另外那个喜欢爬树的家夥了吧。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身影,就连笑容都差不多。
  此时的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闻重猜不透当今圣上在想什麽,不过他知道现在去打扰他,不是好时候。
  可等皇帝回过神来,那男孩已经离开了。
  “闻重……”
  “是!”闻重知道他要说什麽,自觉主动的打断他,“奴才明白,一定为您打听到他。”自己也是个寂寞的人,没法给他什麽温暖,说起来也只有像贺玉郎一样的人才配得上他。
  “……嗯。”看了他一眼,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麽,静文帝只是点了点头。
  “……别忘了,还有正事。”
  “是。”
  他自然知道什麽是他口中的正事,计划还是他提出来的。
  约莫五天之前,静文设在京城最得力的谋臣刘弈来见。
  “皇上,您命我查的都已经查清楚了。”
  “哦,那你说吧。”大概也料到七八分,静文并没有显得多麽兴奋。
  “可是……他……”这是何等机密的事,让这麽个人留下来,那不太好吧。
  闻重明白他的意思了,反正刚才刚做了番运动,去休息一下清洗清洗也好。
  “奴才先行告退……”
  “不必!他在这儿无妨,你说你的。”静文打断闻重,要他留下。
  闻重承认这一刻自己是欣喜的,原来他对自己如此信任。
  “……是。”皇帝自己都这麽说了,刘弈没有道理再多言。於是将这几年来他暗访收集的证物一一呈上。
  “种种物证表明秦尚书一党与大王爷交往甚密。三年前先帝爷驾崩时,他们便指望伺机而动,未想皇上安排得周全,丝毫没有他们可趁之机。那时皇上是为了顾全大局,先行安抚,这才让他有机会去往云南,没成想大王爷去了云南之後便广收粮饷,私征兵马,甚至私铸钱币。秦大人在京中遥相呼应。三年下来,不臣之心日毫不避人,想来大王爷不会再多做等待了。是时候了,皇上!”
  此时闻重才明白过来他们谈论的是何等大事,看来一场战事无可避免了。
  “嗯……这些朕都知道了。”静文起身负手在殿前度步,“可朕担心……此事牵扯甚广,若要追究起来……恐怕……”
  这也正是刘弈所担心的,“是啊,秦尚书无论在朝中还是百姓口碑都很是不错,如若定他的叛国之罪,一则打草惊蛇,大王爷手下党羽定会兴风作浪;二则令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三来他又深受百姓爱戴。可如若不然,那又当如何?!”
  这事当真难办,静文和刘弈都陷入了沈思。最後还是皇帝当机立断,下了决心。
  “无论如何一定要办了他,实在不行,也唯有坐实他的罪名了。”
  “主子,坐实了他的罪名,到时候必然牵连到朝中不少官员,主子江山才刚坐稳,实在不宜如此大刀阔斧,而且只怕他们会狗急跳墙。”闻重直到现在才出声发表自己的见解,那是因为他已有方案在胸了。
  静文猜想他许是有了什麽主意,也命他道来,“哦?那你说说看,有什麽好主意没有?”
  “主意算不得好,也就是权宜之计罢了。主子您可下道密旨,命人去秦府中,以盗抢之名,行杀人之实,取一两件值钱的事物留个线索,到时候在附近的县狱里捉来一两个死刑犯,这事就算了了。这样,一来与他那些党羽心知肚明,杀一儆百,让他们弃暗投明;二来也算为他死後留个好名声。”
  “咦?这到是个办法。虽然……好象卑鄙了一点……”看来刘弈是同意了。
  再看静文皇帝,思索了半天,终究是点了点头。
  “刘弈,秦府总共有多少人来著?”
  听他问出这样的话来,闻重一惊,难道说……
  “回皇上话,秦府上下总共是十六口人。”
  “闻重,既然是你提出来的主意,那这事就交由你去办吧,怎样?”
  “主子?!”怎麽让他去做?他虽然是出主意的人,可实在无意让自己扯入这样的是非,更何况要他去杀一个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他怎麽下得了手?!
  “一个活口都不准留!”
  “皇上!”闻重闻言跪了下去,情急之下连久未出口的称谓都叫了出来。
  刘弈虽不是第一次见闻重,可是却是第一次如此关注这个人,虽然他不明白闻重与皇帝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微妙关系,可这一刻他敢肯定的说,绝不一般!
  “他犯的本就是灭九族的大罪,你出那样的主意,就是为了留他一世英名。”
  “……话虽如此,可……”可我没有试过杀人啊!
  “没有多余的时间,就十天,十天之内,给朕办妥。这点事都办不了,如何随朕出兵南下?”看来是没有一点余地的了,闻重只有领命。
  “……是!”他的意思是不是在说,他已经准备好了要御驾亲征?
  刘弈看看皇帝,再看看闻重,直觉得自己再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皇上,那微臣告退了。”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之後便留下他与闻重二人。
  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闻重,皇帝到底还是叹了口气。
  “如果你觉得自己一个人不放心,叫上闻潜就是了。”言下之意,此事带上闻家无妨。
  闻府啊……很久没有回去了……
  “在想什麽呢?”被思绪牵引著,不知不觉都回到宫中了,闻重让他主子的问话找回了魂。
  “哦,没什麽,只是在想主子让办的事。”
  “嗯,想著要办啦?”前些天一点也没见他有意动作,一副不到最後关头不动手的样子,看也知道他那是妇人之仁,无意动手。
  “是,再不办十日之限将至。”言下之意是如若没有这时限,他是真的会拖的。
  “那你去办吧,今儿个朕上素妃那里。”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告诉他这些,可一看到他那无所谓的样子他就很是不爽。
  “……是。”闻重低著头,不让自己的心绪给瞧出来半分。
  闻重退了出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往闻府一趟。
  此时闻父不在,正巧,闻重要找的人,闻潜倒是在书房里。
  “见过四哥。”
  “哟,今天是什麽风啊,怎麽把我们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闻七公子给吹来了。”脸上尽是不肖之色,丝毫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四哥说笑了,弟弟哪里敢当。”不是闻重谦虚,说起来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跟平日里他用来玩弄自己的那些个“东西”差不多。
  “哼!你不敢当谁敢当?你可给闻家长脸了!”一想到自己那些“好友”对他的冷嘲热讽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归根结底就是这小子的不是!
  闻重也不反驳,有什麽意思呢,今天来的目的是什麽说了也就是了。
  “今日回来是为了请四哥帮个忙。”
  “我还能帮你什麽?”想也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今天夜里,请四哥陪我去一户人家。”
  “哪里?”
  “秦府。”
  “去那里做什麽?” 奇怪,他那是什麽意思?
  “……杀人。”
  闻潜猛然抬头,望著他这个弟弟。他莫不是听错了?!
  “秦尚书有意谋反,皇上命我二人今夜秘密处决秦府上下一十六口人性命。”
  “……你不是在开玩笑?!”此事非同小可,他虽是跟秦家人有些小过节,可也下不了手做如此惨事!
  “哪里像是玩笑了,就在今夜动手,你我二人。此事不得让第三人知晓,即便是、是父亲也不可。”闻重淡淡的说,反倒是把闻潜问得顿住。如此不冷不热的态度真让人生气,却也不好发作。
  “那何时动手,又如何动手总要商量商量吧。”
  “我来就为此事。”闻重取出随身带来的秦府地图指给他看。
  “你看,这里是秦府。秦大人、两位夫人、一位公子、一位老夫人,此五人住於东院内,今夜子时过後由我前往。另外,西院内住的是一位老管家、五名婢女、四个男仆以及一个新到的厨子,同为子时一过,就交给四哥了。最重要的是不准惊动了外头,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
  ……
  二人商议多时,直至晚膳时分,闻重以不便透露行踪为名悄悄离开了闻府,连母亲都未曾去打个照面。
  不想自己竟逃也似地离开自家府第,闻重却也真不知道要往何处。知道自己好友疏浚向来喜欢在云来酒家喝酒,就想著不如碰碰运气。
  莫不要说,运气还真是不错。
  一入酒家,小二便迎了上来。
  “这不是闻七公子吗。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是与游少爷约好了吧。还是那间雅间,游少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闻重忙上二楼,推开最里面那间房门。
  游疏浚一见来人,真以为自己是做梦一般。
  “你怎麽、怎麽来了?你……”话都说不利索了。
  “今天出门办点事,时间还早,就想过来瞧瞧,没想到你还真在。”
  “怎麽能不来呢,今天是你寿辰,以往你没跟在他身边的时候,都是我在这里陪你一块儿过的。这些年可好,差不多是不记得我这麽个朋友了吧。”一边抱怨一边给他让了个座,再让小二上几个菜、几壶酒。
  “别人不晓得也就罢了,你可不应该说这风凉话啊。”轻轻摇了摇头,闻重倒没真生他气。这些年,自己的确疏待了这个好友。虽时而还能见上几次面,可已经不再有以前那样随心所欲、把酒言欢了,更是再没机会和他一同过这生日。对此他心中有愧。
  “……这些日子过的可好?”为他斟了杯酒,游疏浚关切地问道。
  “挺好的。”对著好友的关心,他却只能说著事与愿违的话,以免让人担心。想起来跟在那人身边这麽久了,除却疏浚还真再没人问过他一声好呢。
  “谎话!”不料他却一下拆穿了他,“说真的,阿重啊,你老这样不是个事啊,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呀。”
  正要送往自己口中的酒杯就这样硬生生停了下来。
  “我何尝不想呢……”闻重如同自言自语,意识到眼前还有人,又立时转换心情,“不说了,说这些做什麽,这些都是後话了。”
  “什麽後话,不是正在眼前的事麽!”真为这家夥担心哪,都过了二十的人了!
  “有什麽可担心的,在过个一阵子还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闻重这个人呢。”闻重喝了口酒,到底还是将自己的心事说於好友听。
  “什麽意思?”他的话可真是吓著他了。
  “这话你听了也就是了,可别到处去嚷嚷。大王爷在云南有意要反,再过一阵,皇上要御驾亲征。”
  “那、那与你有何相干?!”
  “傻话!”闻重听了到是笑了,自己这个好友还是那麽“天真”啊,“皇帝都去了我这个贴身侍卫怎可不去?!”
  “那、那你……”想说的话又因为好象太过不吉利而说不出口。
  “放心吧,我会没事的。就是有好些时候见不到你了。”忙出声安慰,不然还真不知道他得急成什麽样呢。
  “真会没事?打仗可是大事,你又从来没有打过……”
  “我是没打过仗,可好歹我也是将军的儿子不是,真不知你瞎操什麽心。”晚上还有事要办,不能喝太多酒,闻重改而吃菜。
  “我哪里在操心你了。”说了还嘴硬,“你可得平安无事回来,到时候我为你物色一个好女孩。”
  “……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我这样的人,还成什麽家呀……”
  “瞎说什麽呢你,总想些有的没的。”游疏浚最听不得他说这样的话了,“你让我怎麽说你,当初你就不应该应了这事儿。”
  “你以为他定的事,说回就回的。这又不是我说了算的,你要我置父亲於何地?”
  “还好意思说你那父亲呢,要不是那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他还记得有你这麽个儿子?”一提到他那父亲游疏浚就有气。
  “那有什麽办法,他也算是个好父亲了,几个哥哥姐姐他还是挺疼的……”闻重说的苦闷,游疏浚看了心有不忍,好容易见上一面说这些烦恼的话做什麽。
  “反正那也是你回来以後的事了,我在这里等你凯旋。哦,对了。差点忘记了,给你。”游疏浚解下身上从小戴著的玉石,交给闻重。
  “你这是做什麽?”闻重见过这玉,京城里最大的古董玉器的商家的传家玉石,得是多好的东西。
  “你的寿辰我都没准备什麽,既然你说还要出征,疏浚不能陪你一起去,至少也让我随身的东西跟著你吧。”
  “那也用不著这麽贵重的东西呀。你还是好好收著吧。随身戴的玉器可不能随便送人。”闻重没有接过。
  “给你就拿著,我这哪里是随便送的,你和我还分什麽呀。”就不喜欢他婆婆妈妈的,硬是塞在了他的手中。
  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就是这麽个人,决定了的事情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只好收下。
  之後两人默契地始终没有再提这事,聊得实在晚了,这才分手。
  从酒楼离开也不过丑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如何消磨?闻重坐於桥头,只是看天。
  想想此时秦家的人尚且不知,自家就要承那灭顶之灾了吧。可怜他们人生一世,今夜就要尘归尘土归土了,从此再无牵挂再无烦恼,可却也没了是喜是悲的感受。对此闻重有些羡慕,有些悲伤……
  子时一过,闻重起身。在闻府去秦府必经之路上截住闻潜,一同前往。
  要说一切都还顺利,闻重尽量让他们没有痛苦的死去,以消除自己满满的负疚感。
  只剩下一个了……
  闻潜看来是已经结束了,赶来帮忙,偏偏就看到了自己弟弟最没用的样子。
  闻重趴在墙角拼命呕吐,好像是要把自己的肠子都呕出来一般。
  “怎麽这麽没用?!”杀几个人竟然吐成这样,这哪里还是将军的孩子。
  闻潜是跟著父亲上过战场的,也就不觉得人命如何金贵了。
  闻重摇摇头,示意还有一个没杀。
  “还是我去吧。”不是心疼他,未免误事罢了。
  闻重缓了口气,点了点头。
  虽然是让他四哥来杀这秦府独苗,可闻重还是跟了进去。
  正当闻潜举刀要砍,闻重认出了那张脸。
  “住手!”忙喊住手,就连惊动那熟睡的人都顾不得了。幸好都把身上包了个严实,不然就糟了。
  “你?!”没想到他这时候出状况,闻潜快给他气疯了。
  “你们是什麽人?”果然,人醒了。看见来人手持钢刀,黑衣裹面,定不是什麽好东西!
  闻重没有回答,只是拉著闻潜就跑。
  “怎麽回事?!”莫名其妙的闻潜被拉著跑了出去,这才出声问他。
  “不要多问,他杀不得!快走!”没想到竟然是他,闻重自己也很吃惊。
  出了秦府,找一个偏僻角落,闻重闻潜除下夜行衣。
  “你说,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怎麽又不杀了?就留他一个,万一认了出来怎麽办?!”气急败坏的闻潜质问道,“我可是和他照过面的!”
  “你就不要问了,他是皇上在找的人,不能杀!”这个与贺玉郎气质相仿的人,他不能就杀了他。
  “皇上找他?难不成皇帝已经玩厌你了?!”人生气的时候说的话自是难听的紧,更何况本就看不起自己这个弟弟,“没想到这秦云还真是个麻烦,且不说我之前认错了他是相公馆里的娈童,惹来一身麻烦,就连当今的皇帝陛下也不能幸免哪。”
  闻重这才知道“那次”闻府和秦府结下梁子为的就是这事。
  “四哥莫要胡说,今日之事莫要再提。就当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那怎麽可以,那秦云怎麽办啊?!留他不得啊。”
  “此事由皇上定夺就是了,你先快快回府吧。我也要回去了。”
  “你可真是会过河拆桥。得了,我先走了,哼!”一甩衣袖,闻潜离开。
  闻重悠悠回到了宫里自己的屋子,今天主子说过,不会过来。
  这间房只有他一人睡,现在黑灯瞎火的,没有一丝人气。
  打开房门,也不点灯,执起桌上茶壶先为自己倒了杯水。
  已然凉了的茶水,喂入喉中,丝毫无法平复他的烦躁不安。
  一想到自己今夜做出的那些惨事,一想到他们死时的惨状,他就觉得全身发抖,并且恶心至极。
  其实胃里早已没了任何东西,闻重还是干呕了起来。
  “怎麽这麽不济事,事可都办妥了?”冷冷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来,让闻重吓了一跳。
  “主、主子,您怎麽……”他不是说要去素妃那里的吗?是不放心他?
  “本已在素妃那里睡下了。半夜醒来,一时睡不著,就过来看看你办完事了没。没想到一等就是两个时辰。你们动手可真够慢的。”
  皇帝依旧躺在床上,盯著闻重一举一动。
  见他似在找火摺子,便出声阻止,“就别掌灯了,半夜三更的,上来吧,朕问你话。”
  “是……”乖乖爬上床,和衣躺在他的身侧,以往还从来没有靠这麽近却什麽都不做的呢。
  “今天回了闻府可见著老父了?”
  “没有。是与四哥商议的,没让任何人知晓。主子,我有一事不明。”
  “问吧。”
  “主子,原本二王府过来的死士可也不少,用他们办起事来也更让放心。您为何命奴才找上四哥呢?”
  静文帝侧过头来看他一眼,轻笑出声,“怎麽?到底是一脉血缘啊。在担心朕给你们闻家下套?”
  虽说一早还要上朝,今夜也早已在素妃那里纾解过了,可还是忍不住将手爬上了他的衣领。
  “主子您……您多虑了,奴才不是这个意思……”以往可都是让他自己动手的,今天怎麽……
  “朕这麽做不过是让你们闻家早做准备,大王爷所在的云南,朕是誓在必行。朕不能明著说,难道他们还猜不出来吗?你且看好,今夜你那四哥与老父定会连夜商讨,只消十一二日云南那头就能成行了。”
  眼看要给脱得差不多了,可事儿还没有跟他禀报呢。闻重忙按下他的手。
  “主子!先不忙。还有事未报。今天的事儿,没有办全。”
  “什麽?!”果然是个吃惊的消息,静文皇帝留在他衣领的手顿时就停住了。
  “主子您可还记得今日那个爬树的孩子?那正是秦家独子,秦云。”
  “……你可杀他。”
  “没有。奴才料想他定认不出我二人,这才自作主张,放他一条性命。”
  “……那想必京兆尹那里现下是热闹开了。”没有多说些什麽,他继续在他身上努力。
  见他没有怪罪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什麽?!”
  才松了口气,又有麻烦找了上来。
  最後一件衣衫已经褪尽,静文帝手里捏著的是今天他好友送他的玉石。
  “没、没什麽,今天路上遇见疏浚,是他送给我的。”
  “无端端的他给你这麽好的东西?”他才不会相信,虽然看不真切,可手上的触感告诉他,这可是块上好的软玉。
  “主子,是奴才不好,奴才说了要上战场的话,疏浚这才……这才……主子,奴才已关照过他了,他定不会胡乱去说的!”知道自己的朋友以往做过些傻事冒犯过这至高无上的人,闻重不敢怠慢此事,忙翻身下床跪在了地上。
  “哼!那可不一定!早先儿他还与大王爷一同要与朕作对呢!”他可还记著呢,自不量力的小子。
  “回主子,那时是他担心奴才,一时心急为救奴才,这才走错了路子。主子您开恩!”
  见他急急忙忙一再为他说情,这才真惹恼了皇帝。
  “你这是什麽话?难不成主子我这儿是龙潭虎穴?委屈了你了?”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主子恕罪!”心中暗骂自己怎麽这麽笨,闻重忙将头叩的低低的。
  可半饷,都没有动静。闻重继续求道。
  “主子开恩!”
  “你……算了!此事休要再提!起来吧。”
  “谢主子……” 还没等他谢完,闻重就给拉上了床。
  皇帝直闹到天亮,几乎连眼都没合。闻重有时真不得不佩服他这主子惊人的好体力。
  此时的皇帝衣著停当,坐在床边,不忘最後戏谑一下他那承了一夜雨露的地方。
  临走说道:“今儿放你半天假。”
  知道他是听见了,这才离开。
  留在屋里休息的闻重猜也知道今儿个朝堂之上是怎样的热闹。天子脚下,朝廷命官,这一夜之间竟就惨遭灭门之祸,只留下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那可真就是天大的事儿,虽说这天大的事也不过是皇帝自个儿排的一出戏。
  令闻重没有料到的是这位皇帝竟如此入戏!
  这也就三五个时辰未见,竟有这样的本事,让那秦云对他死心塌地、信任如斯!
  “这是闻重,朕的贴身护卫。朕会命他从旁协助刑部,尽快将杀害你家人的凶手缉拿归案!秦云朕答应你,朕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果然是一副可以信赖的模样。
  “闻重见过秦公子。”见到这个男孩时,闻重是心虚的,可毕竟皇帝都这麽说了,他必须有所表示,“秦公子请放心,闻重必定竭尽所能。”
  秦云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原本的快乐公子平添了几分忧郁气质,倒是更加惹人心疼了。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闻重,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麽。
  之後皇帝借口打发了他去刑部,闻重便退了下去……
  晚上去了趟上书房,管事的太监不阴不阳的回了他一句“莫不要说是皇上没在,便是在了,如今咱们也不敢惊动闻大人您啦。”
  闻重倒没放在心上,既然不在,那自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麽不好的?
  前提是他睡的著……
  皇帝一进来,他就听到动静了,只是他不愿意醒来。
  直到他动手脱光的他的衣服都还是在努力装睡,如果不是他心急火燎的就攻称略地了,没准他就骗过去了。
  闷哼一声,闻重直觉得好久没有这麽疼了……
  “叫你装睡!还当朕是不看不出来是怎麽!”火热的欲望总算是得到纾缓,皇帝在这样的紧窒里更加的卖力了。
  “主、主子……您怎麽?!”要命,一来就是这样,一定是忍了好久了吧,闻重虽没受任何前戏,也只有尽量放松自己,以免双方都难受。
  “您不是在秦云那里嘛……啊……”尽量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不然就成碎碎的呻吟了,可还是在最後关头功亏一篑。
  “你最有发言权了,你倒说说你真以为那秦云受得了主子这麽对他?”边说还边做示范,一口气将闻重攻的忘记呼吸。
  “嗯……主子、主子慢点……啊……”他说的一点不错,秦云一定是受不了的……真是体贴啊……当初对他的时候怎麽就没有这样的呢……
  “再说他才死绝了家人,绝不会这麽快就依朕。”再没说话,直到释放了欲望,才接著说,“你以後可得注意著点,朕挺喜欢这孩子的。”
  奇了怪了,他以往欺负过什麽他喜欢的人吗?闻重轻轻笑,任由他那主子重欺上他身。
  第二天迎接他的第一张面孔不是别人正是秦云。
  “昨天晚上皇上是上你这儿了吧?”见他醒了开口就问,倒是没什麽多余的。
  “你?!”忙抓过被子把自己盖实了,可一个紧张却忘了自己的腰一定还不能动弹。
  “早就听闻当今圣上喜好男色。昨天晚上皇上和我才睡一会儿就急急忙忙跑了,我就知道他对我有那样的意思。今儿早上一问太监宫女们都指我来找你。我知道你是谁,昨天一下没记起来,你就是那个闻潜的弟弟吧?明明自家弟弟都送去了皇帝床上,还装模做样去相公馆的闻潜。”看来他对闻潜是厌恶至极的了。
  “呵呵……可不是,虽说他好这口可总不见得冲弟弟下手啊,那不成自给自足了?”既然他也不客气,闻重自然不会唯唯诺诺的。
  见他气的一时没了说辞,闻重接著道,“你既有这样认知,那是想留在皇帝身边呢还是快快逃开?”
  “我、我……只要他为我死去的父母亲人抓住凶手,为他们报仇,我便是跟了他又怎样?!”
  “那我就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是做什麽的了。”闻重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倒是把秦云气的不轻。
  “呸!你以为像你想的那样?!我是来找你问案子的事儿的!”虽然明明不是这麽回事,可还是被他说的脸的红了。
  闻重感叹,还真是个青涩的果子呢!
  “哦……原来是为这事,我还以为你是特地来请教的呢。那容我把衣服穿上吧。”
  “我、我去外边等你,你快一点!”摔了门就出去,他哪里知道闻重要将身体里面那些东西挖了出去才能穿衣服,动作自然是慢的。等了好长时间闻重才让他进来,秦云认定那是他故意的!
  “你昨天不是去刑部了嘛?怎麽样了?”大人不计小人过,秦云决定还是先问重要的事吧。
  “有了些线索了,你所说的那几样东西,找著了一些,可都是在当铺子里找到的,而且都是死当,查起来有些麻烦。”
  “那你还不快去找去!”
  “闻重是人非铁,上吊还让人喘口气吧。”闻重感叹这年头,官家少爷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了。
  “我、我一想到我爹娘、爹娘……我就……”眼看要哭了出来,好死不死的皇帝进来了。
  “这是怎麽了?怎麽又哭了?昨儿个不是说好了嘛,咱们开开心心的,不能让爹娘担心不是?”
  将他纳入怀中安慰,皇帝恨恨的就数落起了闻重。
  “昨儿个还跟你说呢,怎麽这脑子就这麽不长记性?怎麽就惹得他哭了?!”
  “主子恕罪……”忙跪了下来闻重觉著自己真倒霉死了,“奴才与他说案子的事儿呢。”
  “什麽他不他的,没规矩,叫秦少爷!”
  “是!秦少爷。”闻重开始佩服起自己的好脾性来了。真没就上去咬他们两口。
  “你知道他伤心这事呢,怎麽不好好劝劝呢。”
  真叫鸡蛋里挑骨头,成心不是?闻重都懒的解释,再说下去可都是他的不是了。
  “算了算了,你起来吧,朕说了叫你注意著点的,怎麽回头就忘了呢?不长记性的东西!”
  见著自己更 别人珍惜,自然是让人高兴的事儿,秦云也不例外,心情自是平复了不少。
  闻重却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他担心秦云,也担心他那主子,不希望到时候两个人都受到伤害。
  虽然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无能为力……
  他并不知道,失控的并不仅仅是皇帝主子与秦云的关系。
  除此之外,事情的发展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
  皇帝派了亲随彻查此案,刑部的人也就够个打打下手的。大方向自然牢牢抓在闻重手中。
  那些与秦大人生前“私交甚密”的,对此事自是心照不宣,倒也不敢再做什麽出格的事。
  闻府不愧了这个姓氏,已然闻风而动,只待时机成熟,为皇帝铺路上马。
  非说不太平,那就数这皇帝陛下了,闻重想他也就三五天没有回宫里,他怎麽就一日三催的呢?
  这可好,追到刑部大堂来了。
  左右早已散尽,已经过了瘾的皇帝依旧不肯放过这个让他疼惨了的人。
  “朕叫你回来怎麽不听?非要到这朝堂之上你才开心!”也不知怎的,这副身体还真是玩弄不够。
  “主子您身边不是有人嘛。”
  “呵!有人在身边你就可以不听主子的话了?”还真是气人!这是什麽道理?有必要躲他如洪水猛兽的吗?!
  “啊!啊……主子、主子饶了我,再也不敢了!”这人怎麽这样,一个不高兴就下这样的毒手!真不把人当人!
  听见他讨饶,皇帝这才将手从那地方挪开。
  “事情还顺利吗?”题外话不再多说,问他事情进展如何。
  “一切在掌握之中,这些天没有回宫里也是作个样子给人看罢了。”
  “就知道找借口!”可明知是借口,也找不出错来,皇帝心里再有不满也没再说什麽。
  “明儿个就把事情了了吧,你们家闻大人那头已经动起来了,你这里还拖著也没什麽意思。回头宫里还得布置布置。”
  “是!”
  “办完了就快回来!”
  “……是。”
  “别不情不愿的样子!”
  “是!”
  “就知道是是是!起来,再伺候你主子!”
  ……真受不了,怎麽滩上这麽个皇帝主子,横竖都不对!
  又让他闹了一阵,这才离开。
  第二日,闻重依皇帝的吩咐,结了案子,“人犯”给判了个斩立决。同时,皇帝下旨,为秦大人举行国葬,并接了秦府遗孤秦云於皇城居住。闻重知道,这也是为了名正言顺。
  晚上回到宫里,皇帝自是没有放过他。临了,告戒他明日一早,定要起身随他早朝,这才离开。闻重睡著之前,脑子里最後闪现的念头就是:看来就在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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