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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玉佩引蛇

书籍名:《皇位切一半》    作者:妖灵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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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兴致勃勃四处溜达的萧景曦浑然不觉自己已成为小贼眼中的香饽饽,依旧挥着他那把不曾展开的华丽折扇于热闹处大呼小叫。他这番咋咋呼呼的样子虽有几分失礼,但在这样热闹的气氛里,他的行为却令周围人感染了同样的欢乐,谁也想不起去斥责什么,反而笑着为他让道,更有那卖糖葫芦的大婶见萧景曦长得齐整又带几分可爱,便呵呵笑着挑了一串最大的冰糖葫芦不由分说地塞在他手中。
  萧景祈的双眼紧紧盯在兄长身上,看他接过糖葫芦时无害的笑,看他咬着山楂回头冲他狡黠地眨眼,看他拿着西域小刀笑吟吟地问着价格的样子。一点一滴,一颦一笑,落在眼中,便一点点溶入心底最深处,变为最甜蜜的画面。
  “景祈,你居然在发呆?!”就在萧景祈有几分闪神的时候,萧景曦早已窜回他身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糖人,而被对方吃得只剩下一半的冰糖葫芦也被递到他嘴边。
  “不,我只是看风景看得入了神。”
  萧景曦眸中微晃过奇怪神色,但随即问道:“你也吃一颗?”
  萧景祈皱了皱眉,这种小孩子才喜欢的甜腻东西,也只有他那爱好奇怪的兄长才会吃得那么开心。
  “哎,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和我抢东西吗?可惜你越长大越乖巧,现在事事顺着我,真是无趣啊。”萧景曦收回糖葫芦,又啃了一颗,“说来我曾于戏文中多次听过兄弟阋墙的故事,不如什么时候我们也来玩一场?”
  “玩?皇兄你就不怕到时候玩过了火,臣弟真的将你从那皇座上赶下来?”萧景祈走到萧景曦身侧,看着竹枝上被对方啃掉一半的山楂,眸中神色一动,突然伸手抢过糖葫芦将剩下的几颗山楂全塞进自己嘴里。看着萧景曦目瞪口呆的样子,萧景祈忍不住发出几声低沉的笑声,他指着自己的嘴,“若这样的做法是皇兄你的心愿,那我便遂了你的愿也无妨。”
  萧景曦呆呆看着重新被塞回自己手中的糖葫芦竹签,突然叫道:“你不是不吃吗?”
  “我改主意了。”因为正在咀嚼,声音仍是有点含糊。
  “你——立刻回去再给我买两根!”
  “皇兄,刚才请我吃东西的人是你吧?”
  无视对方的反问,萧景曦眯眼问道:“你不是向来不喜甜食吗。”
  “盛情难却,而且我不是为了让你高兴吗?谁料到你居然口是心非……”
  “萧景祈!”继续眯眼瞪。
  “哈哈哈,那小摊离此颇有段距离,你且在此地等我,我去去便回。”说完,萧景祈伸手安抚地在萧景曦鬓边一划,便向来处走去,银色身影迅速消失在渺渺人海中。
  萧景曦望着自家弟弟的背影,黑眸中晃过浅浅笑意,唇角也微微挑起,他负手而立,走到不远处一个卖七彩琉璃器皿的摊子,信手拿起一个做工精巧的小瓶子观摩。
  便在此时,一直跟在萧景曦身后的两个小贼眼见他落单,蠢蠢欲动的手早已探出,一人攫住玉佩,一人握住钱袋,两人同时一拽,随后转身就跑。
  “客人,您的钱袋!”小摊老板一声惊呼尚未喊完,就发现眼前的人不见了踪影,而原先被客人握在手中细细把玩的琉璃瓶子正好端端地摆在货架上。他揉揉眼,忍不住怀疑刚才还在的小公子不过是他的一个错觉。
  却说那两个偷东西的小贼在东西得手后立刻向两个不同的地方奔去,而萧景曦此时正缀在那个拿着玉佩的小贼身后,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时已然张开,一下一下晃动着,好不逍遥。他目光落在那个因得手而万分兴奋的少年身上,唇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今天他所佩戴的玉佩正是萧靖辰临终之前亲手递给他的鹤玉。自从知道此枚玉佩与母妃有关后,他便命人仿制了几枚并悬挂在显眼之处,而收回的消息也证明有人十分留心这玉佩的来历。
  于是在铲除端王势力之后,终于有闲心追究此玉来历的他便将它当成饰物悬挂在腰侧,只盼能引来相关人等的瞩目。
  人总是会有各种奇怪的执著,或对人或对事或对物。
  萧景曦一直以为素来对任何事都不太上心的自己只有在面对萧景祈的事情时才会分外关注,但当母亲的来历变成一道谜团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执著的事情其实不止一件。
  从他三岁有记忆以来,母妃于他印象中一直都是婉转纤弱的存在,以及性子中隐约透出的淡然倔强。他总记得,母妃弹着箜篌望着明月叹息的样子;他总记得,母妃在听到身边随侍的人愤恨不平地说着父皇又去了哪座宫殿时轻笑摇头的无所谓,以及低首时那终究无法抑制的轻叹;他总记得,母妃看着他时如水的目光,以及临终时望着宫殿大门的方向透出的微微失落。
  于是在母妃过世后,他莫名地恨起那个只会在暗处远远望着母妃的父皇,恨起那个即使在母妃临终时都不曾去看她一眼的父皇。只是,这样的恨意总是在父皇抱起他的时候、在父皇对他讲述他与母妃相识相知经过的时候化为心底最深的无奈。也许身为子女,没有谁可以真正狠得下心去憎恨自己的父母。
  忆起当年,萧景曦握住描金扇子的手掌忍不住加了几分力道。虽做着跟踪的事儿,但在银色月辉下,那些一直压在心底从来不曾忘却的事情竟一点点浮现在眼前,带着飘渺与虚幻,触动他心底最柔软的弦。
  “曦儿,你可知你为何生下来时双眼未睁?”父皇那有力的臂膀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将他放置在自己的膝上,因长期握笔而磨出几分厚茧的手掌轻轻摩挲着他的头顶,“你母妃产下你时本未足月,那时的你不过是七月大的胎儿。我本担心你会夭折,幸而你活了下来,否则你母妃定会伤心。”
  “书上不是写女子都是怀胎十月的吗?”
  “你母妃体弱,当年又被人下了毒。”见儿子听到“毒”字双眼骤然亮起来的样子,他轻笑道,“曦儿,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善良,比如对父皇很好的瑞王,心里想着的却是我到底什么时候死,死了之后他能不能登上皇位;再比如现在一直跟在你身后的景祈,也许等他长大后就会与你争夺皇位。”
  “景祈才不会!”
  萧靖辰莞尔,“果然还是小孩啊。其实在这个地方,每个人都需要一点保护色。比如我,就必须表现出信赖瑞王的样子,否则以他如今掌控的军力,再加上他平日里伪装出的善良样子,我若暴毙,这天下便会落在他掌中。”
  “好复杂,景曦讨厌这些。”小孩儿皱着脸,想起那个粉嫩嫩又性情别扭的弟弟,想着自己要学着父皇的样子对弟弟虚情假意地笑着,他便觉得烦闷。
  “谁让你是太子,就算讨厌你也要学这些啊。不过……我和你母妃一定会尽我们的力量为你扫清各种阻碍的。”
  “父皇。”
  “嗯?”
  “您话语中常提到母妃,但为何平日里总不见你去看她?”
  萧靖辰一怔,才缓缓说道:“帝王绝爱,若让人发现我太过在乎她,只会为她和你带来灭顶之灾。她怀你时被下毒,而你一二岁时所遇到的事情也是他人的设计。当时,我真的怕你熬不过去,幸天甚佑吾。”
  “父皇是皇帝,难道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保护吗?”
  不曾料到萧景曦会问出这样一番话,萧靖辰颇为意外地看着他,随即有些狼狈地躲开那双清澈的眼,“坐在那个至高的位置上,就必须抛弃太多的东西,包括情爱。”
  “若是我,我绝对会倾尽所有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不管要牺牲多少或者放弃多少,我都只愿那人平安开心。”
  “傻曦儿,你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当年的小太子只是微微笑着,没有继续反驳什么,只是有些想法有些决定却是那样清晰地刻在心底。
  他想着,待他长大,他就能凭借自己的努力与力量保护父皇保护母妃保护景祈保护所有他喜欢的人。只是,尚未等到他长大,他的母妃便因重病逝世,而他曾幻想的画面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
  寒风凄迷,打在人脸上泛起隐隐的痛,也惊碎那早已成为过往的记忆卷轴。萧景曦总是带笑的眼竟掠过一层淡淡寒意,但随着一声似笑非笑的轻“哈”,他的双眸又被满满的笑意笼罩。
  自从知道皇宫在那富丽堂皇的表象下是比地府还邪恶阴森的存在,萧景曦便在母妃的指导下学会了装傻。一个懵懂莽撞又带点呆性的皇子,总是能让人少几分戒心;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少年,在成为他人嘲笑话题的时候,更能少几分危险。于是,就这样一直伪装着,带着心无城府的笑容,却在暗中学会了太多太多东西。
  只是……当假面已成为习惯,就连自己都忘了自己的本性究竟是什么。正如当年,如戏外人一样看着父皇与瑞王的斗智斗勇,看着朝堂中的权力更迭,再看着那些曾权倾一方的人终于在父皇及自己的多年谋划下走向结局,却觉得心里有点空荡荡的失落。
  幸好,还有景祈。那个狡黠聪颖的弟弟,总是令他嗅到几分温暖,一旦眷恋上便再也不舍得放手的温暖。
  经过几年的布局收网,如今朝中局势底定,原本握在瑞王手中的军队也归拢在景祈手中掌控,而原本属于瑞王的势力也渐渐肃清……接下来,朝中重臣们就该开始关注他的婚姻大事了。
  景祈啊景祈,你可怜的皇兄我又被大臣们逼婚了。心里转着这句话,萧景曦想着什么时候得寻个微妙的时机在自家弟弟面前吐露这句话,又想着萧景祈听到这句话时该有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不知怎的就收不起来。
  方才因陷入回忆而染上几分灰暗惨淡的情绪终于恢复最先的飞扬,萧景曦愉快地摇着扇子,看着被自己跟踪的小贼在一大户人家的后门顿住脚步,心中微微一凛,心知自己所等待的结果竟万分顺利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矢中的,出乎意料啊。”他眸色微沉,看着那贼头贼脑的小鬼敲响后门,看着那后门立刻被人打开,再看着那小鬼闪身而入。他冷哼一声,纵身便往墙上跃去。
  不知这个小贼看中的是单纯的玉佩,还是玉佩背后所蕴藏的巨大能量?而答案……看来就在这堵墙内了!
  如此想着,萧景曦十分从容地跃上墙头。就在他再度运转内力想要跳下的时候,却望见墙内一青衫少年正持笛看他,发丝飞扬,目光灼灼,“你是谁,为何要翻我家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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