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自从那次做了噩梦，林子寒就没有一次睡得安稳。
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在想，自己会不会就这么在沉睡中死去，即使真的睡着了也是极浅的，梦里也经常会出现与上次类似的梦境，甚至有的时候更凄惨，常常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枕头都湿润了。
惶恐不安。心里有阴影了又睡眠不足，平时也吃不下多少东西，整个人都明显消瘦下来。
每次何翌问的时候，林子寒都不回答，隐瞒一次就有第二次，愈发觉得不应该说了，也说不出口。
是，他有他的痛苦他的烦恼，但他不想把自己的痛苦和烦恼强加给别人。即使是何翌，即使是最亲密的人。因为他不想让身边的人陪着他痛苦，这就是林子寒的体贴。
没有人有义务替他分担苦恼，何翌已经对他很好了，给了他这么多他想要的东西，再多索取一分，林子寒都会觉得愧疚。
最近经常在大宅和市中心的公寓换着住，何翌怕他在一个地方住烦了，有时候提议去国外玩，但林子寒并不想出门，他有点怕陌生的地方。
原本就不怎么习惯接触陌生事物，更不用说最近有点风声鹤唳，生怕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走丢了。
何翌还在睡觉，佣人也早就收拾完东西回去了，林子寒自己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电视剧，呆呆地表情很明显地昭示着他根本什么都没看进去的事实，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草草换了衣服拿着皮夹出了门。
在医院里做了检查，医生说过一个礼拜再来拿报告单。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人跟在身后，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人的声音早就刻在脑海最深处。
根本不敢回头，顾不上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拔腿就跑。
“林子寒你跑什么，你就害怕成这样？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我到底要告诉你什么？”
就像身后有吃人的恶魔一样，不想回头。对，他是怕，怕看到李孟渊的脸、怕听到他的声音，怕从他的口中吐出什么让他崩溃的句子。
且不论真假，他直觉地知道，一定有什么他不应该知道的是。被告诉了就会崩溃。
然后到手的幸福就不见了，那一定不是他能够承受得住的事情，结果预想的到。
光天化日之下被追赶，身后的人明显不想把事情闹大，在跑了几步之后就停了下来，阴鸷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后背上。而他却不敢多停一秒钟，直到跑到了公车站，才大汗淋漓地气喘着，心都要跳了出来的感觉。
排队、上车、投币……木头人一样地做着熟悉不过的动作，然后抓着拉手，并不高大的身体在公车开动时晃了晃，簌簌发抖如秋天中的落叶。
好心的人看到他蜡黄的脸给他让座，他恍惚地连道谢都忘了就顺着那人的轻轻推着他的动作坐在了让出的座位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甚至坐过了站又坐了回来，才回到了公寓。
“你去哪儿了？！”
刚打开了门，就被何翌拖进玄关里，那人握着自己胳膊的手太用力了，就像要捏碎他骨头一样的力气，很疼。
仰起头看着那人焦急的脸，林子寒知道何翌是担心得要命才会这么激动。
“我、我出去……转了转。”
“手机不带在身上放在家里还有什么用？”看林子寒吃痛地皱着眉，何翌放松了手的力度，摇了摇手指捏着的手机。
“……谁、谁会带这么贵重的东西出门啊……”都说了不要买不要买非得买下来，根本都不实用好不好，谁敢拿着价值六位数字的手机在大街上接电话，根本就是在告诉小偷“我有钱来偷我抢我吧”。
何翌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脸出了会儿神，最后把手放在他头顶上，蹂躏了几把：“丢了也无所谓，但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人。”
觉得鼻子里发酸，委屈至极了却也只是微微红了眼睛，眼泪并没有掉下来。他抽了一下鼻子故作轻松地回答：“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说完之后换了拖鞋就要推开何翌往客厅里走。
堵在玄关口的何翌显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打算，身体一直杵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直到看得他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紧张地抓着衣襟的手指都在颤抖。
“怎、怎么了？”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了？寒，你最近有心事。”
“……”何翌一直是很敏锐的，而他又太不会掩饰。
“为什么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不想让你更担心。
“知道为什么还不告诉我，难道和我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
“你就……你就没什么瞒着我的事吗？”问出口才觉得这句话太多余，甚至让他自己都觉得尴尬。不该说，即使他心里清楚，但也不该说出来。何翌有事瞒着他，这件事又是他们二个人刻意回避的，现在问出来干嘛？刚刚不是还像躲着豺狼虎狈一样从李孟渊面前逃开吗？“我的意思是……我也想有我的秘密，不告诉任何人的，只属于自己的秘密……谁都可以有这样的秘密吧……”
“……是啊，谁都可以……”何翌低吟了一声，转身朝客厅里走去，也给林子寒让了路。
就算他转身再迅速，不知道为什么，林子寒总觉得他脸上的表情很悲伤，虽然他其实对观察别人的表情、猜测别人话里的潜台词很不在行。
觉得很不安，跟在垂着头的那人身后一声又一声地叫着他的名字：“翌、翌、翌……”
何翌在沙发前猛地停了下来，回头一把捞起刚刚撞在他后背上的林子寒，半拖半抱着往卧室里走。
虽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林子寒突然就不担心了。刚才那一瞬间有一种何翌会抛弃他的错觉，但是现在他要碰他了，那就表示他不会扔下他不管。
只要不被抛弃，他就能安心。
何翌已经成了他的全部，除了何翌，他没有别的。父母不要他了，兄弟他没有，同学没一个能说得上话，朋友也只是认识何翌之后才有的那几个人。
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其实从很早的时候他就一无所有。现在他也只是拥有何翌一个人。
不想被讨厌。
以前发生过的事模糊不清了，虽然他也害怕模糊了的事突然又被提起来、让他发现了什么隐瞒的真相，但或许那些事根本不值一提。
只要何翌爱他就好，有了何翌，或许什么都不重要。
或许……
只是或许，林子寒太胆小。这种事也只能假设，不敢真的去触及禁域。
被迅速地脱了衣服压在柔软的床上，那人细细地扩张了他的后庭，温柔但坚定地把自己挺了进来。
火热粗大的分身已经没以前那样难以接受了，原因并不单单是他熟悉了这样的事，而是连心都接受了对方，身体也跟着内心诚实着。
覆盖在他身上的何翌低声喘息着，他把双腿圈在他腰上，双臂也紧紧抱着比他还要火热的身体，手指在他背上交叉扣住。
真想就这样抱着永远都不放开手。
紧紧贴在一起，就像是想要和他变成一个人一样，让他温柔有力地在自己体内抽插，让二个人连在一起，恍惚中有一种真的变成同一个个体的错觉。
火热的不仅仅是下体相连的地方，贴在一起的胸膛也燥热着，互相感受着彼此心脏的脉动。
何翌在他身体中律动着，偶尔擦过他体内那一处腺体的时候，林子寒都会抱着他的后背愉悦的泣不成声。
眼泪并不只是因为过于欢愉的快感，更是因为二个人能够这样放肆地抱在一起、因为能够感受到自己被爱着的事实。
互相拥抱着叫着彼此的名字，不管是心还是身体都紧紧相连在一体，其实，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就得到了，只要能放开自己矜持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