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上午在院子里和小可怜玩的时候，心脏突然很厉害得疼了一阵子。最近总是这样，不知道又出了什么毛病。
心脏病这种事，林子寒没有认真和何翌提过，南宫医生也并没有给他做过特别精细的检查，所以并不知道他的心脏有多么不堪一击。
以前体检的时候查出了心脏病，也有去大医院检查过，说是太过罕见，现在的医学水平可能还无法治疗，他也许能活一辈子带着这病到坟墓里，也许再活几年也是奢望。都是假设而已，但假设也会让人害怕。
心里总有阴影，但平时刻意遗忘了，每次疼起来的时候却更加恐慌。
痛的时候就会在想，会不会下一秒就死掉。
后来每次熬了过去知道自己死是不会的，但是当时的惶恐和疼痛会让人感觉生不如死，每次回想的时候都后怕得要死，更不用说正在经历的时候。
“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卧室的，看着在白色被单下的那一团，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
最近何翌看起来很疲累。夜里呆在魅力之夜，白天才有时间休息，每次林子寒醒着的时候他睡着，他醒了的时候林子寒就要上床睡觉了。
埋在被单下的头抬了起来，因为睡眠不足而挂着二个黑眼圈。何翌几乎睁不开眼睛，皱了皱眉：“什么事？”
“那个……我、我……”
“没什么重要的事晚上再说吧，我累了。”
“哦……好……”
看着何翌根本也没打算听他说话就自顾自地又睡着了，林子寒突然觉得难过起来。他也知道最近何翌很忙很累，但是就连好好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了，两个人几乎没什么交集。
并不是他就那么像女人一样会为孤单寂寞而发牢骚，但身体不舒服或者心里孤单的时候总希望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疼痛或许会减轻一点。但何翌没时间，他突然忙起来了。
心脏还在疼着，林子寒把怀里的小狗放到门外，走到床边静静地打量了一会儿男人沉睡中安静的脸颊，然后轻轻地躺在他身边，右手捂着左胸闭上了双眼。
鼻子里充斥的是那人沐浴过的淡淡香味，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但林子寒也能感受得到何翌浅浅的呼吸拂过他皮肤的触感。
心里酸涩。最近，真的很久没有这样并排躺在一起了。
眼皮渐渐沉重起来，不知不觉的就在那人身边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死在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在睡梦中安静地死去，连何翌都不知道他在那里。
醒过来的时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耳朵里充斥的是急速又大声的心跳声，震得耳朵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怎么了？”单手撑着头斜躺在他身边的优雅男子伸手勾了一下他的鼻尖，“做恶梦了？”
“啊……”林子寒刚醒过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是随便地应了一声呆呆地看向天花板，半天后才转头朝何翌点了点头，“是啊，还好只是梦而已……”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林子寒有点疑惑，“你怎么还没去上班？已经……很晚了啊。”
“今天不想去了，在家里陪你。”何翌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刚才做什么梦了？”
“也没什么……醒过来之后就忘、忘记了……”不想说出来让他担心，“你还是去魅力之夜吧，我没关系的……”
“都说了在家里陪你。”何翌摇头，坐起身把林子寒也拉了起来，二个人靠着枕头并排坐着，十指交叉放在中间，“我睡觉的时候你有事要跟我说对不对？”
林子寒抓了转头发：“那件事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
“就、就是想进来看看你跟你说句话而已，也没有什么……”虽然睡足了看起来气色还好，但上午从被单下探出来的脸，那么疲倦苍白，林子寒不想再让何翌操心，转头看了一眼他不认同的眼神，又重复了一句，“也没什么的……只是想好好看看你，你别操心了……”
“我不操心你操心谁呀。”
这句话就足以让他忘记了上午被抛弃了一样的酸涩感。
林子寒微微红着脸笑了起来。他虽然长得算不上是好看，但笑的时候却是极美的。笑容的好看与否并不是由长相决定，而是一种感觉。当看到一个人的笑容时会觉得全世界都温暖了起来，心里极舒适，心情也随着那人的笑容而变得好了起来，那就是最美丽的。
不管长相如何，林子寒在何翌心里，都是最美的。特别是那双几乎能救赎一切的眼睛，当他用深邃乌黑的瞳孔注视着你的时候，当他的眼神是理解、认可、温柔、原谅或是其他正面感情的时候，谁都会觉得即使犯下了再大的错误，上帝也宽容了他。
何翌甚至觉得，林子寒，就是冥冥中注定来救赎他的天使。
他曾经也荒废过青春，他曾经也把人生当做游戏，但自从遇到了林子寒，他觉得以前那二十八年的虚度光阴也因为他们的相爱而画上了句号。
曾经他只是玩弄感情的人，但现在他却懂得了什么是爱，他也甘心为了爱情而改变。
然后他找到了真正的自我。
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太懦弱太卑微，不曾想到二个人会有其他的交集。
他其实并不是什么大方的人，特别是对陌生人，但现在觉得当初他没有让林子寒赔那辆刚买了不到一天的跑车车门，是因为潜意识里已经心疼了他。被同学欺负但却没有丝毫想要蒙混过关的侥幸，林子寒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他的心里种下了种子。
那么小心翼翼活着的人却被欺负成那样，就是因为太小心翼翼了，所以才让人觉得他懦弱好欺负。
因为太心软。林子寒，太容易心软太容易原谅别人，就算当初他对他伤害那么大，但他也原谅了他，所以所有人都以为他可以宽恕一切，便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隐忍的让人心酸、善良得让人心疼。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到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觉悟到自己对他的爱？为什么……中间有那么多的伤害和伤痛。
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会给他所有。
会让他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寒，最近是我忽视你了，对不起。你很孤单对不对？”把纠缠在一起的手指分开，何翌伸手把林子寒抱进怀里，“对不起，我都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也没有啦……”
“其实对我来说，工作什么的并不怎么重要，甚至是魅力之夜，”那个倾尽了所有的心血的酒吧，其实没那么重要，“真正重要的并不是这些东西，而是你呀。我可以没有工作、没有魅力之夜、没有钱、没有地位，但我不能没有你。”何翌笑了一下，“这种话很肉麻对不对？不知不觉就这么说了出来……因为，是来自于这里的话，不管多么恶俗，都是……这里想告诉你的。”
手被拉过去放在何翌的胸口上，能够感觉到睡衣下的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着。
砰咚砰咚……一下又一下。
真好……那么健康的心脏。
“我知道。”感受着熟悉的脉动，林子寒有点不自然地把手从何翌手里抽了出来，垂下了头，“我知道的……你的在乎，我能感受得到。”
“寒？”
“我一直都知道的，所以……”
“我说错什么了吗？”何翌强迫性地抬起林子寒的头，对上的是落下泪珠的双眼，“为什么哭？”
“没、没有啊……”
慌忙用袖子去擦，但是不管怎么努力，总是有眼泪前仆后继地落下来，林子寒只好说这是“感动得眼泪”。其实……其实他真的很难受。为什么他没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呢？噩梦里的恐惧又重新回来了，他其实真的……真的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