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天下午，杜怀忠和方卓一起回来了，那时的柳旭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到杜怀忠回来，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杜怀忠也一反往常，只看了他一眼便搂着方卓上楼，只是那一眼所包含的无奈与愧疚只有他自己知道，方卓向柳旭点点头，跟着杜怀忠上了楼，他只觉得自己被杜怀忠握着的肩膀有些痛。
上到楼梯的一半，杜怀忠停下脚步，方卓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杜怀忠，杜怀忠抿着唇，好久，叹了口气，“小旭，天堂街17号的公寓就当是给你的补偿！”
“谢谢忠哥了！”柳旭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很自然，甚至还带着笑意。
方卓低着头，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直到杜怀忠揽着他肩膀的手用了些力，他才回神，跟上杜怀忠的脚步。
二楼，顾文渊站在窗前，手上夹着一根烟，烟已经烧到尽头，然后烟头从那双有些粗糙的手指尖滑落，成为地上一堆烟头中的一个，顾文渊的手依旧保持着拿烟的姿势，似乎并不知道烟已燃尽，已离开了他的手指，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了！
“旭少爷，车已经备好了！”司机老魏对喝着咖啡的柳旭通报。
柳旭点点头，放下咖啡，“我自己走过去！”
老魏愣了一下，“可是，老板交代……”
柳旭没有说话，站起身，直接走出公寓，老魏只得跟上，跑过去打开车门，柳旭却绕过车子，径直向黑色雕花铁门走去，老魏站在车门前不知所措，刚转头就看到身后的杜怀忠，老魏想上前询问，见杜怀忠眉头深锁就退下了。
柳旭没有丝毫眷恋的离去，像一朵浮云，在一个地方停滞了一段时间总要继续漂泊的，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哪里呆一辈子，也没有奢求这世上会有哪里会成为他的安歇地，若说真正属于他所有的大概只有柳茹墓前那一米见方的草地吧，足够了，柳旭心想，然后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柳旭并没有直接去天堂街17号的公寓，他去了柳茹的墓地，在那里一直呆到夜幕落下。
华灯初上，街头的霓虹灯闪闪烁烁，像是给黑色的夜晚泼上了闪亮亮的色彩，嘈杂也许更适合夜晚，随处喧闹的人群，循环播放的摇滚乐，街头还有穿着T恤搭配宽大的牛仔裤的年轻人跳着街舞，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热闹。穿过热闹的街区，柳旭向公寓走去，渐渐远离喧哗，路灯下一条长长的身影被拉长又缩短然后消失在脚下，接着又在身前拉长，夜风轻柔的拂着柳旭的发丝，凉凉的，有种夜露滑过脸颊的感觉。
一阵和旋铃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吓跑了路边的猫。
柳旭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拒接键，接着铃声便不停的响，柳旭干脆关了机。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就从身后的转角驶到柳旭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急速停止的刹车声刺破静谧的夜空。
柳旭停下脚步，看着车上的男人，眼角一勾，“怎么？来给我送行？”
杜环宇看着柳旭，好久没说话，随后露出了以往轻浮的笑容，“我可是来给你送东西的，如果没有它，你今晚注定要失眠了吧！”
说着，杜环宇将旁边座位上的巨型绒毛兔子递给柳旭。
柳旭没有理睬杜环宇，接过抱枕，没有任何表示，绕过车子接着向前走。
“小旭！”杜环宇开口，然后停顿了几秒，“下次，不接我的电话可以，但是不要关机好吗？”
杜环宇的语气有些奇怪，柳旭转头却见杜环宇依旧一副嬉皮笑脸模样，让他很怀疑刚才的话是不是出自他的口，转过身，脚步继续往前走，留给杜环宇一个背影。
杜环宇看着渐远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身旁空了的座位，露出一丝苦笑，他当然知道柳旭是因为什么搬出公寓，他自然也不会相信是因为柳旭和顾文渊偷情被拍到而离开杜怀忠，虽然那些照片是真的！
杜环宇驱车回到家，杜怀忠等人都围坐在餐桌上，见杜环宇回来，杜怀忠命人上菜。
“怎么样，鸱枭那边有什么情况？”杜怀忠习惯性的夹菜放到身旁人的碗里。
杜环宇托着下巴，“那边没有任何动作，不过鸱枭换了新主，刘涉正的儿子从国外回来了！”
“哦？”杜怀忠放下筷子，若有所思，“那刘涉正怎么会突然让位？”
杜环宇耸耸肩，“不知道！”
杜怀忠叹了口气，“算了，都吃饭吧，最近事情比较多，吃过饭都好好睡一觉！”
方卓吃着杜怀忠夹给他的菜，看了眼对面空了的位子，再看看杜环宇，低下头没说话，昨天和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件事有些怪异，其实这桌上不光是方卓，在座的每一位都怀着不同的心思，一顿饭吃得难得的安静。
而此时的柳旭正在接听某人来的电话。
“先生，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电话？”
“呵呵，这点你不用知道，你只要回答我上次的问题！”对方带着轻笑。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柳旭说了声“抱歉”，将电话放下，走过去开门，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是柳先生吗？您好，这是一位姓杜的先生为您订的晚餐！”
柳旭没有表情的看着他们，然后让开身，一行人已将鱼贯而入，不一刻，桌上已经摆满了菜，甚至连饭后的餐点都准备了。
“以后的三餐和夜宵我们也会按时送过来，请慢用！”那行人行了礼便离去。
柳旭关了门，走过去将电话挂断，然后打开手机，手机上有十几通未接电话，除了那个陌生的号码，其余的全是杜环宇的号码，将手机扔到沙发上，柳旭看着满桌的菜色，没有动作，他不饿，也不想吃！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柳旭解开衬衫的两颗纽扣，走过去接起，语气有些无奈又觉好笑，“先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电话的，请不要再打来了！”
“我只是想听你说一句‘我答应做你的人’！”
“这个笑话不好笑！”
“呵呵，不好笑是因为它不是笑话，怎么样，答应了，我立刻来接你，我能给你的不会比杜怀忠差一毫，甚至条件更好！”
柳旭眯起眼睛，停下手中的动作，“你知道杜怀忠？”
对方答非所问，“你答应吗？”
“抱歉，我要休息了，以后也别再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了，这世上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人，漂亮的男人多得是，你若是欲求不满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提供此类服务的地方！”
“好吧，我知道了，现在我问你另外一个问题，回答了，我就不再纠缠！”对方停顿片刻，“杜怀忠有了新欢，你又背着他和他的得力助手偷情，所以他和你完了，是吗？”
柳旭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知道的如此清楚，只是淡淡的回答，“是！”
对方满意的轻笑，“好了，我知道了，宝贝晚安！”
柳旭放下电话在沙发上坐下，将那通电话和那个陌生男人抛到脑后，随后仰头叹了口气，起身走向浴室，氤氲的水气中，柳旭躺在圆形的浴缸中，任环形的水流在冲洗着自己的身体，抬手关了水龙头开关，柳旭仰着头靠在浴缸圆滑的边缘。
临睡前，柳旭的手机又响了好几下，柳旭直接把铃声当音乐听了，然后为了不被打扰睡觉他才关了机，直到第二天早上手机自动开机后他才翻查着通话记录，三通来自杜怀忠，一通陌生的号码，却不是那个一直打电话问着莫名其妙的问题的男人，估计是打错了的，还有一通，柳旭垂下眼帘，重新躺回床上，是顾文渊的！
之后的几天，那个陌生人果真没有来电话，手机也安静了好几天，不过杜环宇的短信倒是每天几条，无非是什么“今天过得怎么样？”“想我没？”“饭菜味道可口吗？”“今天有没有逛街？”之类的很没有营养的问题，柳旭通通无视掉了。
今天柳旭早早起身，伸个懒腰，随便挑了件浅黄色细条纹的衬衫，米色的休闲裤换上，细细的牛皮腰带松松的挎在腰间，让整个人显得慵懒而诱惑，柳絮今天开始就要时常泡在酒吧，因为得到消息，他的任务目标最近时常出现在那里。更重要的是，那家酒吧很合柳旭的口味，因为它的名字叫“风尘”！
天堂大街17号，依旧如常的热闹，即使是白天。酒吧内的人很少，喧闹程度却没有丝毫降低，夜晚多是下班寻找乐子的上班族，白天则聚集了社会各阶层的人，包括逃课的大学生，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更多的也许就是与“黑帮”能扯上联系的人，而这些人偏偏就是柳旭要所关注的。
“叮”的一声，酒吧的门打开，柳旭缓步走进“风尘”，那一刻酒吧安静下来，柳旭当然知道有多少道视线停在他身上，虽然他已经挑了一身颜色朴素的服饰，但是好像依然与低调无缘，柳旭动作没有丝毫迟缓的走向自己看中的墙角边的位子，然后酒吧才恢复了先前的喧闹，悠悠的乐声缭绕心头，伴随着叮叮当当清脆的玻璃酒杯碰撞的声音将“风尘”衬托得格外舒适。
柳旭安静的坐在角落，点了一杯酒精度不高的酒，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捏住杯脚处，浅浅的品了一口，眼帘低垂着，只是偶尔才抬起，貌似随意的瞥了眼酒杯以外的地方，凤眸斜斜的勾起，总让人无法移开视线，虽然柳旭的目光从没有停留在酒吧中任何一位客人身上。
再一次“叮”的一声，进来了另外一位客人，柳旭原先也没在意，只是酒吧再次的安静让他不得不留意起进来的人，可惜，不是他要等的人，进来的是一个英气勃勃的男人，身形高挑，举止洒脱，他身上洋溢着一丝让人无法忽视的气息，那人身着蓝色小印花衬衫，墨兰色西装裤，看似很随意的打扮，却让人眼前一亮，酒吧的客人将视线集中在那人身上，随后又同时有意无意的将目光转向墙角的位子，似乎是在感慨今天他们前所未有的有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