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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籍名:《反正算我倒霉》    作者: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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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光溜溜的帅哥在你面前三尺两寸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如果我是花痴我会流着口水扑上去,如果我是节妇我会拔腿就跑, 如果我是千金小姐我会啊一声昏过去, 如果我是穷酸书生我定对着春光无限作诗一首……
但我都不是,所以我从上到下看了他一遍, 又从下到上看回去,重复一次,再重复一次……努力尝试把面前的这位和刚才的老驴联系起来,直到我失败地惨叫起来, “妈呀!!!这根本就是欺诈!!!”
我开始怀疑当初师父炼药的本意,也许这药丹的主要功能是整容, 增加功力什么的不过是副作用。
一个大脚丫子把我踹翻在地。 这驴就是驴,变成人了还是一样踹人,恶习不改!
“你做了什么好事!”略显低沉的声音,隐隐有怒气。
瞧瞧,连声音都从那破驴嗓子变得这么迷人!
“我给你的药丸是可以给你平添功力的,看,你现在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人形了。你也不要太感谢我,只要陪我下井就可以了。”我鼓足勇气,努力不被他瞪我的气势吓倒。
“我有说我想变成人吗!”他一下子站起来,怒气冲冲朝我走来,褐色皮肤,修长四肢, 纹理分明,实在是好身材, 哇,别走动啊,春光外泄!
一把拽住我, 他的俊脸逼近我, “你这只死狐狸, 我饶不了你!”
“慢着慢着,你想想啊,变成人好处很多的! 以你原来的样子,恐怕追母驴都很困难,但是以你现在的模样,就算是苏杭名门闺秀你也一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我战战兢兢地回答, “你应该要看得更远更深更广……”
“我就只看得见眼前利益!”他邪笑着双手伸到我的衣领处,用力一分,衣扣共衣带齐飞, 靖山上, 我凄厉的惨叫不知是第几次地响起来。
半个时辰后,我光溜溜地趴在草丛里,低声呜咽,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呜呜呜。”
他心满意足地摸摸鼻子, “恩,感觉还不错。”
……
“就是有点短了。”
“你还敢嫌短,快把衣服还给我!”这头死驴,居然扑上来把我的衣服剥光自己穿上,连于镜给我的红色宝玉都夺了过去,还说什么感觉不错,我这身衣服是棉质的当然感觉不错! 但是清晨这么冷,我感冒了怎么办!
当然我还是败给了他的大脚丫子,归根结底,体格上区别太大了!
可恶! 为什么我是一只狐狸成妖?
气愤! 师父当时为什么不找只大象来喂药!
(不思:喂,我住的地方那是山区好不好!)。
“名字。”他说。
“不告诉你。”我白他一眼。
“我的名字。”
“你失忆了?”好家伙,这药丹的副作用也太多了吧!
“我是野生的!” 他头上青筋爆起。
“让我取名?”
“你连规矩都不知道就强行给我灌药!” 他头上青筋立方倍爆起。
“小黑。”我立刻想到了一个, 师父偶尔养个猫啊狗啊的,都取名小黑, 我也不能坏了这个传统,而且理由非常充分,“烂名好养活。”
“……”他转过头去,无语。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了,猜想他整个头被爆怒的青筋掩埋。
良久, 当他头上的青筋略有消散的时候, 他上下整理好衣服离开了, 我怎么叫也不理。
难道他不满意我给他取的名字?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早知道还不如不把小黑变成人,起码那时我衣服还是齐全的。现在缩在草丛里,该穿的地方没穿,不该穿的地方倒是有条头巾,万一被谁看见就丢人丢大了。
一阵晨风吹过,我满身起鸡皮疙瘩。 万幸是夏天,否则非得冻出病来。
突然, 我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莫非是清早上山的采花女? 虽然我怀疑靖山这破地方有没有花这种高贵生物,但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我已经没功夫想这些学术问题。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的目光游离,附近没有什么可供遮掩的东西,连草丛都只有一尺来高,脚步声很近了,恐怕拐个弯就要过来。
我的目光不知怎么着落到了那口井上面。
脚步声很响了,笔直地接近过来,我可以想象出对方看见我后即刻会发出的尖叫。
反正我本来也是有这个打算的…不知道会不会很痛…脚步声更近了。
没时间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应当机立断!
再不思索,我纵身往古井里一跳, 眼角余光却扫到来者小黑…
他抱着一包衣服,目瞪口呆看着我跳井…
我重重摔在井底, 正是头昏脑花的当口,小黑的声音从井口平稳飘来, “好一个节妇烈女!”
怒!
我仰起头正要大骂小黑做人不厚道, 一包东西没头没脑地砸在我脸上,我的衣服?
“好,东西还清给你,咱们互不相欠,再见。”小黑的脸在井口晃动,虽然太阳已经开始升起,但背光看不清楚,他的脸还是黑漆漆的一张,我越发觉得我没有给他取错名字。
“小黑,不要走啊!”我连忙喊他, “你不满意我给你取的名字对不对? 我改, 我叫你小白好不好?”
小黑的脸又出现在井口, 太好了, 他还没有抛弃我,我感动地含着泪水向他挥手。小黑摇摇手, 说,“我取消刚才最后的那句话。我们还是不要再见的好,别了。”
“小黑你这个没情没义的,怎么说也是我助你功力大增,整容成功,现在你就这样跑出去泡妹妹,留我一个人在井底发霉,你于心何忍! 居然说走就走,你这么无情把我抛下,你是不是人,呃,你是不是驴啊!”我在井底一个劲跳脚, 说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我死盯着井口那一圈狭窄的天空好半天, 终于要绝望的时候, 小黑的声音终于悠悠传来, “怕了你了,让开点吧。”
我还没真正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 阳光突然被截断, 呼呼风声作响, 我才刚反应过来有人跳下来了,那人的双脚已经轻巧地落在我肚子上,疼得我两眼一抹黑,不管了,我要昏。
有什么东西在碰我,我醒转过来的时候,发现小黑正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我。 虽然我只能看见他高傲的下巴, 但还是觉得他很有型。不过他的动作真的很可恶,正在连连用脚尖踢我的脸, “清醒了没?”
老是喜欢用蹄子,真是恶习难改。
一只大手将我从地上拉起, 我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深黑的眼睛。 好漂亮的眼睛…呸呸,我连忙提醒自己,他是头老驴,我千万不要忘了! 不过转念一想, 说他老驴可能有点过分,毕竟我不太能分清楚驴的年龄段。看他的样子,应该还是青壮年才对。
可是那眼睛真是漂亮,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不过于镜的眼睛也很迷人, 黑白分明的眸子,灵动得不得了。 当他侧着脸看人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抬起眉梢瞟过来,那眼角的余光简直是勾魂摄魄, 好几次都叫我看得发呆。 不过那双眼最神采飞扬的时候,却一定是有人要倒霉的时候,就是这点不好。
“喂,想什么呢?”小黑拽着我的脸转了一个方向, “看这边。”
井底侧墙缺口,一条漆黑的走道不知通向何方。
“你先请。”我立刻客气起来。
小黑的回答是对着我屁股就是一脚,直接把我踹了进去。
“你这么凶…”我嘀咕着。
小黑横了我一眼。“小声点,谁知道你说的那女人本体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既然变身后那么美,根据我从实践中得到的真知,”我看了一眼小黑,想想那头老驴,叹了口气,“那她本体一定长得非常提神醒脑…”
仔细看,会发现这条暗黑走道里面星星点点的光, 竟然是大群的萤火虫。借助这微弱的光芒, 我和小黑摸索着前进,转过一个弯,面前竟是豁然开朗。
如果我以前不知道别有洞天是什么意思,那么现在,对着面前壮观的洞窟,我重新认识了这个成语,而且非常深刻。
我面前是个巨大的蛋型石窟,散发着惊人的寒气和亮光。刚从黑暗地方出来的我简直觉得耀目!这是地底才对吧,怎么这么亮? 我疑惑地眯着眼睛看过去, 原来如此。这个地方可能矿石里掺杂有其它成分的关系,大片的石壁均是磷光闪闪。 再加上壁上镶嵌的大颗大颗夜光石,照得整个洞窟有若白昼。 而地表纯白剔透,不知是什么材质构成,一脚踩在上面,只觉得寒气逼人。冷,整个洞窟都好冷!
“小黑,我们刚才是进的是古井,不是冰窖吧?”我把被地表寒气渗透而发疼的脚收了回来,“好冷!这上面根本站不住脚。”
“你看那边。”小黑指指洞窟深处的高台上, 蜷伏着的不正是那个美人! 不是猫的样子,令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觉得奇怪, “我们这么大声,她为什么没被吵醒?”
“觉得奇怪就过去看看呗。”小黑盯着那边,目光闪烁。
我再度用光脚丫子试探了一下地板,一股寒意直刺骨髓,我连忙收了回来,连连揉。走过去?恐怕到了的时候我的脚都废了吧!
“小黑…”我的眼神落到小黑脚上的黑丝鞋面, 思索着可能穿着鞋的他踩上去应该不会这么冷,于是厚颜地喊了一声, “抱抱!”
听到这话,小黑突然唇角一动,笑了。 我楞了一下, 都是因为小黑自从“成人”以来,一直冷着张脸, 不是瞪我就是骂我,不是踩我就是踢我,从来没个好脸色! 这一笑,凤眼微眯,配上似被精心雕刻而成的脸部的线条,显出一个成熟男子迷人的魅力,因为脸部的线条柔和许多,连带着他非常男子气的脸庞也倾向温柔, 洞窟内的冷光投在他的侧脸上,依着他的脸形画出一条完美的闪亮弧线。那话是怎么说的,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我虽然不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观察,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黑确实确实…
“冷么?”小黑打断我的思索, 不知为什么这柔声的问话却叫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只能含含糊糊地点点头。
小黑更温柔了, “我也觉得冷呢。” 话音未落,他的双手突然搭在我的肩上,猛然一施力把我掀翻在地, 背部接触到光滑冰冷的地板时全身都哆嗦起来。 而小黑更是不浪费半点时间地补上一脚, 力道不轻不重, 我滴溜溜地就滑了出去…
更可恶的还在后面, 小黑看着在地板中央的我, 纵身而起, 单脚精准地在我快速滑行的身子上点了一下,直接飞到高台上…续别有洞天之后, 我对垫脚石这个词也有了更深一层次的了解…
等我连滚带爬手脚麻木地冲到高台上时, 小黑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美人。
“小黑”我惨兮兮地看着他, 想诉苦,而小黑给了我一个 “活着就是福利”的眼神,把我想说的话硬生生压了回去。
“她…”我只好掉头去看美人,她睡得很熟,两个大男人站在身边说话,居然毫无动静, “睡得这么死真是危险啊。万一有坏人进来…”
小黑看白痴一样看我, 末了摇摇头,“你好歹也是修道之人吧,还真是什么都没听说过啊, 算我有良心我来给你上一课吧。”小黑把酣睡的美女往边上一踢,让我坐下,开始讲书了。
开天辟地以来,平心崖就是阴阳交汇之处。日间阳气极盛,夜晚阴气四溢, 妖孽无数,对修道可说极其不利。 但偏偏就有怪人反其道而行之,汇聚于此,最后竟成门派。 大概是因为一直需要和妖孽争夺地盘的关系,这个门派的门人都术法高明,而且擅长,怎么说呢, 对付妖孽。 从最初为求自保的斩妖除魔一直发展到如今出于乐趣的驯妖驱魔,实力可说是当今天下第一门派。
可惜的是, 这第一门派有个与生俱来的大缺憾。 大约是因为当初会如此不循常理去修道禁区修道的人,基本上都是心理有问题。 而平心崖的入门考试又只有面试,换句话说掌门人看你顺眼你就可以入门。 而平心崖的掌门人,代代都是性格恶劣, 再根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原则, 几代下来, 平心崖众人虽然法术的人均水准越来越高, 但是性格的人均水准就越来越低了,而且以掌门为最。
总之,小黑说,对所有妖魔人三道修行者而言呢, 平心崖众人是最大的祸害。而对平心崖众人来说呢,于镜就是最大的祸害。简单来说反正他就是祸害中的祸害。据说,这个门派的掌门加上门人,如今已经超过妖孽成为修道界第一公害。
这么一轮讲述下来,我头都晕了,于镜虽然有点点可恶,但是没那么严重吧? 他笑起来是那么温柔甜美, 在我身边的时候也是体贴入微,跟什么第一公害,好像搭不上太大关系。
不给我思考的时间,小黑的演讲欲是一发不可收拾,兴致勃勃地继续他的讲座。 十八年前呢, 平心崖上发生一件大事,掌门于镜的师弟李梳死于千年一遇的天眼雷霹。
看我茫然样, 小黑又解释了一下,天眼雷霹是上天对于十恶不赦又强悍到无人能敌的妖孽进行的天罚!大约就是晴空万里的时候,突然乌云汇集成眼,从眼瞳中放出霹雳,任你是几世修行又或是功力高深,一样灰飞烟灭。
当时的李梳正被逐出师门, 所以刚巧站在于镜的身边。小黑沉痛地补充说, 其实李梳算是平心崖上比较低调的人, 照理说霹了谁都不该霹到他才对。 所以修道界纷纷传言, 天眼要霹的定是于镜,只是一时没瞄准,结果霹了李梳。
千年一遇的天眼,竟然是个斜视,这实在是不得不叫人扼腕叹息的悲剧。
据说,当日的目击者就只有于镜和他唯一的师妹云钗。 但云钗不日却被于镜驱逐,并勒令其终生不得接触任何修道之人,原因不明。 盛传云钗由于恋慕于镜极深,伤心欲绝离开平心崖后不知所踪。 说到这里,小黑看了一眼熟睡的美人, “传闻云钗美艳绝伦,择寒地而居且善于炼药,诺,大约就是她吧。”
美人竟然有如此伤心往事,实在比天上的斗鸡眼更令人人叹息。
在我发呆的那一会,小黑皱着眉头环顾四周, 除了高台旁的檀木低架上搁着些女性的银质刀剪和胭脂水粉等,就只倒放着一个羊脂白玉瓶,几张散落的黄纸扉页, 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喂,你是不是想再见于镜?”小黑突然粗声粗气地问我。
点点头。
“你若是把这个送我,我就帮你好不好?”小黑指指已经挂在他腰间的红色宝玉。
“你能救于镜?”我大喜过望, 至于那个宝玉, 反正是于镜的管他呢, “拿去拿去,你拿去。”
“一言为定。”小黑眯着眼睛, 一把将我掀翻在高台上, “你躺好了。”
我依言乖乖躺下,心里好奇为什么救于镜要我躺下? 小黑抄起一边的羊脂白玉瓶, 一手捏住我的鼻子,我刚张嘴要叫,什么又苦又涩的味道一下子滑进我的喉咙, 好想呕。
小黑的大手一下子捂住我的嘴, 不管我怎么挣扎也不放开,硬是逼着我把那液体全部吞掉。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报复我刚刚给他下药丸……
那冰冷的液体滑入胃里,停顿,顷刻一股凉意立刻从胸膛向四周蔓延,体温飞速流逝。我挣扎着想起身,不行,连手指尖也动弹不得。小黑,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骇然地看着他,看到我无力反抗,小黑这才收回手去,无所谓地将那瓶子一扔,高深莫测地说,“别担心,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我还想挣扎,我想质问小黑他的话可有依据!可是我的意识也随着体温的流逝而逐渐消散,开始陷入一片混沌,好似回到了很早以前,眼前幻化出些模模糊糊的影子,有些认得有些不认得。广阔的天空,树丛,草地,我的魂魄好像不再受到躯壳限制开始飘荡,耳边本是一片的寂静,慢慢有了什么些微动静,后来竟然金戈齐鸣,好像在置身一场血腥战争,然后这嘈杂的声响渐渐消散了,风声凄厉,慢慢风声也消失,又是一片沉寂。
我好像被一片温暖的黑暗抓住,就这么往下沉啊沉啊,我开始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忘了我是谁,要去哪里,我无牵无挂,就这么一直向下……
于镜!
在一切都要消失的时候,这个名字突然从我头脑里闪过,想见他,很想见见他。头脑突然清明起来,原本舒适的温暖和黑暗徒得消失掉,我跌入骤然的寒冷里,伴随着一声惨叫,我睁开了双眼!
头还有点晕呼呼的,手脚也酸软无力,根本就抬不起来。我竭尽全力地保持呼吸顺畅,挣扎着寻找小黑的身影,他不在?
身体虽然还不能动,我努力地转动着眼珠子,这四周还是一片明亮,我还躺在那块高台上,被寒冷包围。所不同的是小黑和云钗没有踪影,莫不是小黑觊觎云钗美色,把我灌翻了胁持美人而去?不对啊,小黑看云钗的眼神,怎么都跟觊觎搭不上边。
“小黑?”我再试探着叫了一声,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没有回音。他出去了么?过了好久,身体开始慢慢变暖,我艰难地坐起来,“好疼!”
疼的原因是我的头发被自己的手压住了。我一低头,天呀,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长的头发!黑黑地披散在高台上,怕是有两三丈长,我的头发不是才被云钗给剪掉了么?虽然是自己的头发,不过看上去还是好恶心。再一看手,哇,更恐怖,指甲居然那么长,黑山老妖看了都要甘拜下风。
记得旁边的白玉架子上有刀剪,我拿起来一看,怎么能锈蚀成这个样子了,用这个剪指甲还不如自己掰来得快!
那死小黑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催长素,同情我头发短也不是这个办法吧!我怒气冲冲站起来,和长得要命的头发搏斗,实在没办法,最后只能一把火将它烧断掉。
小黑……你好啊你,被我抓到一定叫你到奈何桥下游驴式!
心里惦记着于镜,又想着怎么报复小黑才好,我跌跌撞撞下了高台,才走了几步,看见那磷光闪闪的墙上居然有密密麻麻的“正”字刻痕,最开始的笔画丑得要命,极似出自刚刚学字的孩子,到后面字迹简直龙飞凤舞,遒劲有力。
不过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在墙上刻那么多“正”字?算了。我开始摇摇晃晃朝着入口走过去,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小黑回来了?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抄起身边的一个花瓶高高举起,准备跟他来上演个相见欢!
于于于于于于于于于于于于于于镜!!!!!!!!
转过来的那个人,银色闪亮的长衣,温文尔雅的举止,眉眼含笑,风雅无比,不是于镜是谁?
我太吃惊了,收势不及,所以花瓶就按照原定路线飞了过去。
花瓶哐得一声砸碎在地上,我则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圈住。
从来也不知道体温和稳定的心跳,能令我如此安心。
一只手轻轻梳理我的头发,“你辛苦了。”耳边低语,勾起我这几日来的不幸回忆。不过结果好一切都好,看来小黑没骗我。
我略一失神的当口,于镜些许紊乱的湿热呼吸撒落在我脸上,温热的唇触及我的额头,磨蹭着我的眉间,就势向下,幸好我反应还算快,伸手向上一扶他的下巴,“刚恢复你就在想什么呀!”
于镜苦笑着稍微移开些,轻声说,“我想你。”
我喉头一紧,竟又说不出话来。
于镜的额头抵着我的,柔声低语,“你让我想你好不好?恩?”
我不好意思地嘟囔着,“你要想我我还拦得住么?”
于镜笑了,感觉上已经是好久没有见到过他这样的美丽笑容,他平视着我的双眼,突然靠近,轻轻在我鼻尖一舔。
我心里一热,脸上一红,暗叫不好,这气氛太怪异,而我为他所紧紧拥抱的姿势也很暧昧,这可不好,一点都不好。
“于,于镜,我我可是男的。”我推他,口齿不清地申辩。
于镜偏着头看了我一小会,“我是人,你是狐,我连种族都不在乎,还在乎性别?”
这么说也有理,可是……
突然想到一根救命稻草,“我我还没有成年,你你你不能乱来。”我强调了一下, “这是你们师门的规定哟。”
于镜突然放开我,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丧气的表情,“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好端端地在这里?”
“小黑救了你?”我试探着问,虽然我也觉得奇怪,小黑怎么这么大本事。
“你有没有仔细看墙壁上的刻字?”
“不都是正字吗?”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于镜仰起头,看一眼墙壁,“对,不过这上面的每一笔都代表一年。一共是一千一百二十三笔,前面一千零四笔是小黑刻的,最后一百一十九笔是我刻的。”
“什,什么意思?”我手心冒汗。
于镜转过头来看着我,从容地笑着,“就是说我长睡了一千零四年,醒来后在这里等了你一百一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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