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哥，马上到了。现在打不通籽嘉电话也没关系。”矜寒对坐在公司接他们车里的越寒说。
“嗯，我知道。”越寒手紧紧攥着话机。
哥归心如箭，提前一天把该做的工作做完，连夜兼程赶回来，一下飞机，就拼命给籽嘉打电话，矜寒知道，哥想马上看到籽嘉，不光哥这样，其实连他自己都很想马上看见籽嘉，所以，他非常理解哥。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未能接通，请稍后再拨。”
“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Please redial later。”
越寒悻悻然放下手中的电话。闭上眼睛佯装怡然自得的养神。可手指一直紧张蜷着。
在前面专心开车的司机口袋里手机铃声急速响起。他摁了通话键，应了一声，把手机递给叶越寒，“叶总，王小贝找你，说有急事！”越寒拿起手机放在耳边，矜寒看见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严肃。
“叶总，我是王小贝！有件事情，我想给你汇报一下！籽嘉，籽嘉，我怀疑他不见了！”
“胡说！”
王小贝声音失真从电话那端传来，“真的，是真的！要不，等下，我到你家附近来，有话给你说！”
越寒瑟瑟发抖，很冷的样子，矜寒把身上衣服脱下来给哥披上，公司的司机停下车，原来是已经到了家门口。王小贝正站在他家的这栋大楼入口等着他，样子看上去惊慌失措。见他们从车上下来，于是飞奔过来。
“叶总，叶经理，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昨天，籽嘉打电话找我，让我到你家附近的车站接他，远远的，我看见他呆呆靠在站牌下，人像刚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湿漉漉的，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我扶他去了公司公寓，他什么也不肯吃，只是蒙头大睡，我觉得很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您的联系方式。半夜，我醒来，发现籽嘉坐在小阳台的角落，呆呆看着满天的星星，也怪我，折腾半夜，结果睡死过去，今早快九点半才睡醒，一醒来，发现籽嘉他不见了！”
越寒的脸色雪白。
矜寒打断王小贝的接下去的话头，“别胡说，籽嘉好好的，怎么会不见呢？一定是你多心了！”
王小贝叫了起来，”我当然巴不得是自己多心！可是我返身去了籽嘉住的地方，大门锁得紧紧，我敲了许久也没敲开，问了公司，说你们今天就可以回来，这不就过来问问你们知道籽嘉下落吗？”
“要不，我们这样干着急也不行啊，现在进屋坐坐，稍安勿躁，没准籽嘉一会儿就回来了呢？说到底，都怪哥你，又不肯告诉籽嘉我们提前回来，要给籽嘉惊喜，要不籽嘉早就去机场接你来了，这是何苦来着？”矜寒又是安慰又是责备着，走到自家的门边，打开大门。
屋子里横放着两个沙发椅。好像是什么人不甚留心碰倒了却没扶起来，只是任由它们那样横七竖八摆在那儿。
矜寒扶起了倒置的椅子。狐疑在家里搜寻一大圈。客厅走道也有碰乱的痕迹，他顺着痕迹走到书房，看见书房桌子上摊着一本打开的相册，摊开的那一页是张合影，照片左上角写着“2005年全国百强企业家留影”。书房角落搁置的碟机上有张碎成两瓣的碟片。他看见那碎掉的碟片，心里猛然下沉一下，大声喊道，“哥，快点过来看！”
越寒腿肚子抽筋，慢腾腾从客厅挪过来，走到书房，怔怔看着摊开着的相册里的照片和碎成两半的碟片，矜寒和王小贝从他脸上读不出任何心绪。
越寒的手机响了。
他没动弹，也没有要接电话的动静。
手机铃声顽强响了很久，矜寒只好伸手掏哥的外套口袋，见来电显示是晓依姐，赶紧摁下通话键，晓依姐火急火燎的声音从对面那端传来，“喂喂喂喂，越寒，越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大早，籽嘉就塞了一个信封在我家，说很谢谢我，还把房子钥匙还给我了，到底怎么了？这样真要把人急死去！”
易晓依的分贝很足，连她微微踹息的声音屋子里三个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越寒高大挺拔的身躯开始摇晃起来。矜寒和王小贝眼疾手快扶住了摇摆不定的他。
他微微拘谨着腰，矜寒急急对他说道，“别着急，一定有什么误会，没关系的，说清楚就好，哥也不必太着急，过一阵，等籽嘉想通一些事，自然就回来了。”
越寒苦笑一声。小声嘀咕一句，“那倔小子，我知道他，如果真伤了他的话，他就不会回来了。也许，这次我完蛋了。”
他已经习惯了有籽嘉相伴的日子，呆在法国的一个月，他彻底明白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如果不曾经付出，也许他还输得起。可这些年，他的整颗心全心心念念挂在林籽嘉身上。如果有一天让他失去林籽嘉，他还真的不知道他叶越寒这个人是否能够挺得下去？
那个碟片，当时他真想让它彻底从世界消失，可一刹那，他却犹豫了。那些无法避免的过去，和籽嘉身上深深的，抹不掉的难看疤痕一般无若，都是他必须面对的沉疴。虽然不美，可也正是因为这些不能避开的所有一切，才让他抛下所有世俗观念和介意，勇敢爱着林籽嘉。
归根结底，虽然痛恨籽嘉身上的伤痕，可他始终认为加上即使不美好的所有一切，这才构成他心爱的籽嘉的全部，他不想销毁它的心情就如同他心痛籽嘉身上的伤痕但还是愿意它一直那么丑陋的存在，因为，那就是他爱着的人的所有，也是他叶越寒勇气的，忍耐的，坚持的，坚定的，一切力量的存在。
可是，不论怎样，我还是会失去我的籽嘉，想着，“哇”一声，从越寒胸腔里直直吐出一大口热热的，猩红的液体，飞溅在房间书桌和木质地板上，凄艳的血红圆点泼溅到四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