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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眷爱

书籍名:《幽冥天子》    作者:note01j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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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

大佛寺的一间厢房里忽然传出一声悲怆的惨叫,“猫儿--”

睡梦中的白玉堂猛地一激灵,一挺身坐了起来,惶恐地望着灰蒙蒙的夜空,刚才……梦中似乎看到湛卢又一次插在展昭的胸口,真是做梦吗?

大海捞针般寻找了这么久,也没展昭的任何音讯。每每在梦中与展昭相逢,那展昭不是受伤,就是流血,从来就没有一次是完好无缺的。

愈来愈憎恶黑暗,愈来愈厌恶做梦,却又无比期盼梦中与他相逢。

一回回的煎熬,一次次的奔波,已将白玉堂折磨得身心疲惫。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这座寺庙,实在走不动了,恍惚中,似被两个小和尚抬进这间厢房。

洒在窗前的清辉,也被窗纸无情地遮挡在窗外。

郁闷,本就烦闷的情绪愈加低落,多少天了,不曾舒展胸怀,从离开他身边的那一刻起,幸福,就已经与他绝缘。

离开,以为远远地离开,就能忘却过去。可思念的情绪却如汹涌的洪水,不分疲累与日夜,时刻不停地冲击着自己几近力竭的心田。狠心构筑的一座座抵御的坚强堡垒,轻而易举地就被思念的情绪击垮,冲毁。

白玉堂睡不下去了,起身披上外衣,推开门--

月明星稀,梧桐树在风中瑟瑟地抖着,内心不由得更增无限愁思。望着柔美的月光,眼前又浮现出那个蓝衣身影,心,没来由的又是一痛,眼眶也开始湿润--我白玉堂真的会错过今生唯一的牵挂吗?

对面屋中的烛火尤自燃着,甚至能感觉得到柔柔的、暖暖的烛光,就像他,宁静淡泊,温文儒雅。

渐渐地,烦躁不宁的心绪竟慢慢地平静下来,佛门静地,果真是修行的好地方。

那展昭急急地从边关赶回,就是要禀明皇上有奸王意图谋反,他现在迟迟不归,定是有难言的苦衷,才会身不由已,若得脱身,他一定会首先赶回开封府。

惟今之计,只有回开封府静静等候,默默地在心里祈祷他平安归来。


※※※

进了城,展昭将马慢了下来。

忽然发觉自己的眼睛好像不够用似的,这一边,两父子正担着木柴要去市集叫卖,做儿子的争着抢着非要担那捆大的,当爹的也夺着往自己的身上背那捆重的,看到两父子争着吵着,却又亲密无间,展昭忍不住会心地笑了。

“冲啊--”展昭又被一群孩童的叫嚷声吸引住视线。

几个稚嫩的孩童儿拿着树枝木棒,正在路边玩着人鬼大战,经过一番激烈厮杀,生死相博,正义的大侠最终战胜了邪恶的妖魔鬼怪。

看着一张张纯洁无邪天真可爱的笑脸,绷了许久的那根弦终于松懈下来。将留恋的目光从那些嬉戏玩耍的小伙伴儿身上收回,展昭正欲打马前行,斜刺里倏地窜出一道白影,一把拽住缰绳--

“白兄……”展昭尚未展开的笑容僵在脸上,眉峰微耸,一向自诩风流,极爱面子的白玉堂,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臭猫!”重瞳中焕发的光彩已将满身的颓意遮掩下去,白玉堂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侧身一翻,上了马背,双腿狠命一夹,马匹吃痛,一声凄鸣长嘶,前足暴起,几乎立了起来!

一把搂住前面人儿的腰,展昭咬了咬牙,恨恨地看着被自己紧紧搂住腰的那个人儿的后脑勺--险些被马匹甩了出去!

白玉堂双足狠命一嗑马镫,烈马扬起四蹄,卷起了漫天风尘,撒着欢儿地向城外驰去。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眼前的树木一排排向后倒去,马匹似疯了般狂奔--不给展昭撒手的机会!

“白兄!快停下!”

莫名其妙地被白玉堂带到郊外,便知他是在发飙,展昭也就任由他恣意狂奔,可马匹愈奔愈急,急促的喘息声夹杂着刺耳的嘶鸣,这样跑下去,这匹马非活活累死不可!

“停下?”展昭紧紧地搂住白玉堂的腰,虽是被逼无奈,对白玉堂而言,却是莫大的惊喜和满足,即便将马匹跑死,他也绝不会停下来!

“你再不停,我就跳下去了!”话音未落,白玉堂便觉腰上一松,展昭竟然真的松开了手。

“你敢!”白玉堂终于发怒了,舌绽惊雷!展昭要是真敢从马上跳下去,他白玉堂今生今世就再也不屑理他!

没有什么不敢的--展昭借马向前的冲势,身子一纵,似掠冲的飞燕划过半空!

怎奈,马的速度实在够快,前冲的惯性使得身子在空中不方便动用内力,体内流转的真气稍稍停滞,便中途坠地,一声闷哼,展昭不等蹙紧眉头,便随着马匹的冲势一直滚到路旁草丛中!

身上一轻,马匹窜得更急,白玉堂连连勒紧缰绳,马匹这才喷着响鼻,后蹄踏出深深的一道沟壑,终于停下。来不及调转马头,白玉堂双足一点,如鹤冲天!远远地见到一个蓝色的身影倒伏在草地上,人儿似发疯般拔足狂奔!

愈到近前,身子抖得愈烈!离展昭还有十丈之距,白玉堂慢下脚步--

展昭侧趴在草地上,头枕着手臂,黑亮的长发遮住脸颊,清减瘦削的身子,随着他浅浅的呼吸轻微地起伏着。

听着白玉堂的脚步愈来愈近,展昭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给你一个教训,看你以后做起事来还是不是这般冲动。可眼皮却是愈来愈不听话,艰涩而沉重,似有万钧。身上的骨骼摔得亦似散裂了一般,痛楚而酸软。这块草地很厚实,很温暖,趴在这里的感觉真的很舒适,又有白玉堂在身边……

眼睛终于慢慢阖上,竟真的睡了过去。


“猫儿--”

撩开黑发,贪婪地看着这张令自己痴迷不已的醉人容颜,空虚了许久的心在见到展昭的那一瞬间终于被填实了。

心,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平静充实--老天还是厚待我白玉堂的,你真的又回到我的身边。我已经将全部身心都交给了你,也把你放在我的心上,很重,很重,即使我累了,倦了,失败了,也不会再去选择了。

我不再放手,我要倾其一生眷爱着我的唯一。

我只要眼中有你--我忍受不了看不到你的那种感觉,那种空茫的,不知所以,不明所终的感觉,让我终日惶恐不安,……,不管你是否属于我,我只要眼中有你。

一滴清泪沿着白玉堂的眼角滑落下来,“猫儿,我只要眼中有你。”

当初一怒之下,离开客栈,只想到自己受了伤害,却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现在,我才知道,你也伤了心,愁了肠。孤独与寂寞为伴,只身一人的你,是否像我一样,长夜难捱,孤枕无眠,直到天边的最后一颗星星隐去,依旧望着茫茫夜空,寂寞地数着星星……

你失踪近两月的时间,身上没有新的伤痕,只是身子更清减,脸色更苍白,神情更疲惫,除了感情受过挫折,并为此惆怅失落外,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憔悴如斯呢?

摆正展昭的睡姿,轻轻抚上苍白憔悴的脸颊,“猫儿……,都是我不好……”捧起展昭的双手,放在唇边轻轻摩挲,“猫儿……,是我错了……”轻轻枕在展昭胸前,倾听着爱人坚强有力的心跳,一滴,两滴,……,灼热的泪水点点滴滴洒在展昭的衣襟……


“猫儿--”白玉堂把展昭抱起来,搂进怀里,“快醒醒,告诉我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事?”

展昭抖抖睫毛,却没睁眼,身子却一点点地向白玉堂的怀中靠过去,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便睡猫儿般蜷缩在一起。

“睡得还蛮香的。”白玉堂心底蓦地泛上一股子莫名的甜蜜,也许只有在自己的怀抱中,这只一向以警觉著称的猫儿才会毫无防备,才会这么安心地把一切交给自己。

他在自己面前毫不设防,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接受自己了?

“嗯……”朦胧间忽然觉得身子似被紧紧钳住,喘气都有些个费力,便挣扎起来,不想,这一挣扎,身子被禁锢得更紧了。展昭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心头掠过一阵惊悸,神智立时清醒过来--

白玉堂的脸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颊处,双眸紧闭,自己的身子不知何时已被他紧紧圈进怀里!

展昭急忙挣脱出被搂在白玉堂怀中的手臂,许是感觉胸前少了些什么,白玉堂又将展昭的身子往怀里紧了紧,“不要,猫儿不要离开我……”

展昭的呼吸都要窒住,本以为白玉堂能潇洒地看淡两人的感情,才会毫不留恋地决然离去。再次重逢,见到白玉堂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错了,他还是那个狂傲不羁却又热情如火的白玉堂。

可是,自己又何曾忘却。

与白玉堂分手后,连着赶了几天几夜的路,想让疲惫的身体释解自己虚空无措的思绪,最后终于撑不住了,本打算在一座寺庙里歇息一晚,谁知第二天却没有起来。病来如山倒,很少被疾病缠身的自己也只能乖乖地躺在那里养病。

这一病就是近月,形单影只,倍感凄凉,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感情和病痛的双重煎熬。

待身体稍稍好些,算算日子,也不能如期回京,便去襄阳走了一趟。几次夜探襄阳王府,竟然探知了一些秘密,那襄阳王正密谋着招募天下的英雄豪杰,共立盟约。


展昭一使劲儿从白玉堂怀里挣脱出来,“白兄,快醒醒……”

白玉堂忽觉怀中一空,正闭着眼四处摸寻,便被展昭一把推醒。

倏地睁开双眼,看到了日思夜念的人儿就坐在身旁,轻叹一口气,满足地闭上眼,过了半晌,才又睁开。

那双俊目滴溜溜地在展昭身上转了个遍,便弯成了月牙儿,嘴角也弯成一道好看的狐线,“臭猫,你欠我的债该怎么还?”

“债?什么债?”展昭如坠入云里雾里,那白玉堂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瞧,嘴角还隐含着一丝冷笑,看得他心里直发毛,偷眼瞄着白玉堂愈来愈近的老鼠脸,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躲避着。

忽觉眼前一花,身子已被白玉堂扑倒,脉门也被紧紧扣住。

“白兄!你……想干什么?”展昭总算弄清楚白玉堂口中的债意味着什么,怎奈,脉门被扣得死死的,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干什么?你会不知道我要赶什么?”白玉堂微微眯起的眼眸中已燃起一蔟蔟的火焰,恨不能将展昭熔化进去,“你好象……不太听我的话……”

“听……”展昭吐出一个音,便紧紧咬住嘴唇。说一句软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要紧的是这只老鼠能被自己感动,发发善心,松开扣住脉门的双手。

“那……以后……还敢不敢像刚才那样从马上跳下来?”说着话的空当儿,眼眸中倏地闪出一道凌厉刺骨的寒光,臭猫,若不是白爷爷看你看是可造之材,尚有悔改之意,我白玉堂立马儿就跟你划地绝交!

“不……敢。”展昭咬着唇,使劲地摇着头。

臭老鼠,始作俑者是你,玩命跑的人也是你,若不是我急中生智,用最蠢,却也最有效的方法挽救那匹马的性命,你只能爬着回开封了。

“这次就饶了你,若是让我知道还有下次,你就死定了!”

这次从跑的像闪电一般快的马上跳下来,害得他白玉堂虚惊一场,七魂八魄全都跑去天边遨游,这笔帐还是要算的,小小惩戒一番,让你有个记性,“先把眼睛闭上!”


展昭身上一阵恶寒,心有不甘地闭上眼--双唇抿得紧紧的,眼珠在眼皮下面不安分地四处躲藏,密长的眼睫也不争气地颤抖着。

刚一见面就被自己这般欺负,白玉堂也有些不忍心,可是,像他这样的人儿不好好欺负欺负是不是也算是一种罪过?

他先是辜负了我的一片真情,任由我离去全无半点留恋,当然,我自己也有错,不该负气出走。

可是,最不该的就是他竟然跟我玩起失踪的把戏,害得我……,臭猫!你知不知道,你白爷爷可没多余的命拿来给你玩的!玩火自焚,自作自受,得罪了白爷爷我,岂能轻易放过你?

额头,眼睛,鼻子,嘴唇,哪儿都想亲,就连脸颊也罩上一层胭脂红,令人目眩神迷,猫儿,我今天就是要掠夺你的所有甘美!

柔软火热的唇在眼睫上轻啄着,触碰着,身体竟不可抑地泛起微微的酥麻,甜软,这种既奇妙又美好的感觉真的让人宁愿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唔……”

白玉堂正欲细细品尝展昭的甜美,忽觉手腕酸软,腹部猛然一痛,待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身子已凭空飞起,直直飞到五丈开外,才“扑通”一声坠地。

“臭猫--”

一声哀号只惊得吃草的马儿也不安地抬起头四处张望,都怪自己太大意,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如何亲吻展昭,手中的力道不知不觉中松懈下来,就这样稀哩糊涂地被展昭抢回主动权,这糗真是出大了。

展昭一脚踹开白玉堂,便急急站起身,径直走到马儿身旁,双腿一跨,上了马背。

等了半天,也不见白玉堂上来,这才转过身,看着尤自懊恼不已的白玉堂,心中暗自得意,“你要是喜欢坐在这儿,那我先走了。”

“你走吧!”白玉堂冷哼一声,脸和身子都转到一旁,这只臭猫要是不跟我说句软话,我就坐在这里不起来!


清风徐徐,虫声啾啾。

时间一点点过去,白玉堂渐渐沉不住气,这么半天,没有一点声息,猫儿在干什么呢?慢慢地转过头,仅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就再也转不开目光了。

“猫儿……”白玉堂惊呼一声,倏地站了起来。

展昭正搂着马儿的脖颈,趴在马背上打着盹,忽听得白玉堂的叫喊,急忙睁开眼睛,“白兄,我们快回去吧!”

“回去?”

确定展昭只是在打盹,而不是有什么不妥,白玉堂双腿一伸,又坐到地上,“除非你主动让我亲一下,不然的话,我就躺在这里等着看星星喽!”

展昭当然不可能让白玉堂亲吻自己,可是,他还是有办法的,他能轻易点中这只老鼠的死穴,“白兄,还记得醉仙楼遇到的冯公子吗?”

白玉堂果然中招了,他紧张地转过脸,最受不了的就是旁人用那种眼光看他的猫儿,那个冯公子小眼儿眯眯着,恨不能盯人盯到骨子里去。

“你提他做甚?”

“他是看相的。”展昭急忙给白玉堂吃了个安心丸。

本想逗老鼠多玩一会儿,可看到老鼠就要发飙的模样,早已经后悔用这个馊主意撩拨这只神经兮兮的老鼠了。

“看相的?难怪他一直盯着你看,我还以为……”一想起冯公子被自己捉弄的可怜无辜的模样,白玉堂忍不住拍手大笑,也顺便给自己提提胆子,真是不禁吓了,“你把人家害得那么惨,还好意思跟我提起?”

“奇怪了,害人家的好象是你不是我。”展昭不可理喻地看着白玉堂,这个人说话怎么颠倒黑白?

“要不是因为你,白爷爷我都懒得理他。”白玉堂慢腾腾地站起来,仰着头跟展昭说话,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还是站着说话舒坦些。“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展昭抿嘴笑了笑,“想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白玉堂的好奇心被勾起,“他该不是……看出你要交桃花运了吧?”

“坐这儿我就告诉你。”展昭拍拍马背,“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不想听,那就算了。”

“臭猫,就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白爷爷我上来了,快说吧!”上了马背,白玉堂便狠命地将展昭搂进怀里,既然亲不成,抱抱也成。“臭猫,快告诉白爷爷,他到底看出什么了?”

温热的气息吐在展昭耳边,麻痒痒的,展昭偏过头,眉头微皱,“白兄,他说你要交桃花运了!”

“真的吗--”

白玉堂拉长声音,眼神却紧紧盯住粉红的圆润的耳垂,猫儿的耳朵也这么秀巧,粉嘟嘟的,圆润润的,咬上一口的滋味……


“白兄--”

展昭一声惊叫,双手护住耳朵,茫然不解地回过身来,这才几天不见,白玉堂又是亲,又是啃,难不成真是爱之深,恨之切吗?“你……你怎么咬我……”

白玉堂眨眨眼睛,“我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想把它吃进肚里,谁让你的耳朵长得那么诱人的?”

“你……”展昭嘴唇动了动,不知该如何反驳白玉堂,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会有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每一个理由都那么充分。

“别动!”白玉堂轻嘘一声,手却一点一点地接近展昭的眼睛,“猫儿,你的睫毛真的很长,拔几根玩一玩,一定有趣。”

“真无聊!”展昭一掌拍开那只老鼠爪子,“这样玩很有趣,是不是?”

“臭猫,真是小心眼儿!”

展昭本就苍白憔悴,如今瞪起清亮的猫眼儿,衬得脸儿更白,眼儿更黑。看着分外惹人怜惜的猫儿,白玉堂心中蓦地一疼,温柔地扳过展昭的脸颊,“怎么?这样就生气了?”

“你老老实实地坐好,我们赶紧回去吧!”展昭依旧冷着脸,对白玉堂无意中流露出的一番呵护之情置若罔闻。

“噢!”白玉堂应声坐直了身子,手臂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下来。

瞄着白玉堂的手渐渐松开,掩饰不住的笑意在脸上徜徉,这只老鼠还真好骗,小小的略施一计,摆张臭脸给他看,这只老鼠就乖多了。

展昭正欲打马前行,猛觉肋下一痛,身子一软,倒进白玉堂的怀里。

失去意识的一刹那,分明看到了一张笑得坏坏的老鼠脸,也感觉到了那只老鼠爪子敲着自己的额头揶揄自己,“跟白爷爷来这一套,你这只小猫儿还嫩点儿。”

白玉堂搂紧展昭失去知觉的身子,“猫儿,回到开封府,你就得进宫复命,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我还是先给你找个睡觉的地方,等睡足了觉,再让你回开封府。”


白玉堂双手支着下巴,趴在床边,不错眼珠地瞧着心爱的人儿。

红烛散发出柔柔的光线,洒落在那个苍白的近似透明的脸颊上,竟透出了少许的粉红,密密的长睫勾勒出一个美妙的浅浅晕华,那苍白的菱唇也似涂抹上一层水样的胭脂。

“猫儿--”

发觉展昭的眼睫在微微扇动,白玉堂忍不住轻声呼唤,看了这么久,就差那双幽黑清亮的猫眼儿了。

展昭睁开双眸,就看到了一张贴得很近的老鼠脸,不由得惊异万分,试着轻唤一声,“白兄……”

发觉展昭的嗓子有些沙哑,白玉堂起身便准备去桌边端水。

忽觉得白玉堂的身影似要飘走,展昭一把抓住白玉堂的手腕,“白兄,别走……”

白玉堂怔了一下,方才醒悟,原来展昭把这一切当成了梦境,许是烛光晃的,他的脸看起来有些艳丽,那双清澈无波的眼眸,此刻也盈满了雾蒙蒙的水气,看上去,竟有几分不真实。

白玉堂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该不是在做梦吧?暗中掐了掐手心,的确感觉不到痛,真的是在梦中吗?

----不是不痛,而是自心底潮水般喷涌而出的痛,那种痛到几近窒息的痛,已经不是任何痛感能撼动的了。

一把将展昭搂抱进怀里,忘情地揉搓着,揉搓着……

猫儿,这不是梦,我们两人的确是真真切切在一起……


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明朗起来,这不是在寺庙里养病的房间,自己已经回到了开封,是白玉堂把自己带到这里的!

醒过神来,便不再留恋那个温暖得令人沉溺的怀抱,展昭从白玉堂怀里挣脱出来,这才感觉自己的嗓子干渴涩痛,“白兄,我想喝水。”

不等展昭话音落地,白玉堂已经冲到桌边,“哎呦--猫儿--真疼啊!”

“哎--臭老鼠,你搞什么呀?”展昭揉着被拽得生疼的头皮,“干什么把我的头发跟你的头发系在一起?”恨恨地接过水杯,就知道这只老鼠的花样儿多。

确定展昭将水咽进了肚里,白玉堂咬了咬嘴唇,眼眸温柔得漾着一泓春水,“猫儿,只有相爱的人才能结发同心,永远在一起……”

“你说什么……”

看着白玉堂扭捏的神情,展昭不禁莞尔,这只厚脸皮的老鼠也有害羞的时候?渐渐地,展昭品出了这句话的味道,凝视着白玉堂柔情似水的双眸,浅浅的红晕盈满了苍白的俊颜……

屋里倏地亮了一下,灯花爆出一个双蕊,有着吉祥的红光,纵然只有那么一点,却也能令人产生幸福安泰的感觉。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灯花,柔和华美的烛光映在两人的脸上身上,似水渗乳,融汇得那么自然均匀,浑然天成一般。

白玉堂转回目光,正对上了展昭亮如秋水的星眸。

彼此之间感受着那无需言传的灵犀相通,意念交流,一时之间,他们觉得双方是如此接近,如此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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