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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章 鸿门宴

书籍名:《血皇后》    作者:任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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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山庄的少爷跟根木头似的干杵着,敏穆似趴上了墙头,上不去,下不来。
清朗的笑声中,蔺远热络的向敏穆耳语了起来,此举打破了宴厅僵局。
“不可说?”
“嘶……这,确实不好说!”
“可是皇家的哪位小王爷亲临?老弟我可是个粗俗之人,您可得给咱提个醒啊,到时候别拍的尽兴忘了规矩,冒犯了尊驾!”
“说的也是,不过,也无需要太过拘谨,只要恭恭敬敬的便好!”
咬了一通耳朵,嘴紧的敏穆一句恭恭敬敬就想打发了蔺远,可蔺远是什么人,能独撑起天马山庄在赤焰的大金号,此人本事了得。蔺远看人很是独到,看脸看衣还得看看脚。
午时三刻,敏穆清清喉咙将圣意诵读,待侍从端着黑漆木盒子进来的时候,红发紫衣少年的冷愈发浓重。厉眸似要将漆木盒子盯穿,里面装着什么,早从蔺远那儿听来,那是南宫家历代攒积下来的庞大产业,那里面是南宫广一辈子的积淀。
睹物思人,恨火汹涌,家人没了,这些东西却成了被人撕抢肥肉,这人世果然没天理,果然人心贪婪歹毒,寒眸瞬间袭上了对面桌上的明黄之物,心火翻涌,仇恨滔天,袖中紧握成拳的玉掌果断展开,内力起,只要挥出,不但整张桌子会粉身碎骨,那道赤焰帝的圣旨更会化为灰烬。
可是身旁的大掌袭来,将妖儿的小手紧紧握住,温润柔语瞬间传入耳中,小不忍则乱大谋,宴厅百态一一落入桃花眼中,尤其妖儿,已经挑起了轩辕寒殇浓厚的兴致。
富贵的紫衣华服少年始终嘴角轻扬,在场的除了三大山庄的掌柜值得一看,余下的无非是一群虾米,而与他同色锦袍之人?女人对于轩辕寒殇来说如阅千帆,斜对面的这个虽然不是国色天香,却是个绝妙佳人,尤其那冷若冰霜、傲骨天成的气息,难得一见,着实难得一见。
“摆在诸位眼前的便是此次可赎押的行当,列位掌柜可随意审看,有中意的就留着一会拍赎吧。”
“拍赎总得有个底价,敢问大人,行当不同,这底价是否也不同?”
“飞鹤山庄问的甚好,行当不同,底价自然不同,比如这锦丝坊,底价便是十万两!”
“十……十万两?!”
“十万两能盖十间大织坊了!”
“是啊,大人,这价是不是过高了?”
“不高不高,这可是我们赤焰顶好的精锦丝坊,那里面出的丝布,一匹就能卖上千两!”
丝坊、铸厂妖儿自然不懂,单从那一张张龇牙咧嘴的臭脸上不难知道,赤焰狗皇帝在狮子大开口。
丝坊的底价要十万,铸厂就是一百万,越赚钱的行当底价打着滚的往上涨,想要撕肉的半数以上只能望肉叹息。几番审看下了,宴厅中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三大山庄和几个确是富得流油的人。
“蔺老弟可是相中哪个了?”敏穆亲切的问道。
蔺远笑着点头,又摇了摇头,相是相中了,就是价码太高,他一个掌柜哪能做得了主,需派人回山庄请示过庄主才行。
“从赤焰到雪尘,一来一回一年有余,既然庄上的少爷在此,何必舍近求远!”慵懒的声音徐徐传来,耗到如此时候,那富贵少爷总算是给了金面,开了御口。
蔺远赶紧如敏穆叮嘱的那般,恭敬回应,少爷也做不了如此大的主!
“做不了主?原来是跟在蔺掌柜身边看热闹的摆带!有意思。”轩辕寒殇轻笑,话中轻蔑、挑衅,在场皆是明白人,哪有听不出来的。
未等蔺远打出圆场,妖儿咬牙切齿的厉声袭来:“这些行当,天马山庄全要了!”
“好!”轩辕寒殇拍桌较好。
妖儿的话一出口如浪高三尺铺卷整个宴厅,其他的拍价震惊之余,无不暗中偷笑,天马山庄傲过头了,想吞下所有的行当也不看看自家有没有那个斤两!
“我的好少野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真金白银的在花庄主的钱啊,您一句全要了,是在要蔺远的老命啊,爷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家少爷年少气盛,不过……”
“这里没有不过!”轩辕寒殇微笑道,却让人感觉不到笑中的暖意,那不可反驳的威势不容任何人质疑。
就等着红发佳人开口,没想到一开口竟给了他如此惊喜,女人终究是女人,离开了红罗纱帐,暖玉软床,她们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在这里,话既然说出口了便是锤落定音,不愧是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好气魄,本王就是喜欢结交豪爽之人!敏穆,把天香居的摘星阁给本王包下,本王要宴请这位……少庄主!”
轩辕寒殇的威势霸势令蔺远根本插不上话,此事在其口中竟然是一锤定音,南宫家的所有行当加起来共要押上五千万两白银,一千万两黄金,如此血码简直就是赤焰帝手里握着寒刀,明抢呢!
那出口成豪壮之人,面不改色,神情如常。
与其让南宫家业落入外人手中,不如全由天马山庄接下,而真金白银的天价血码对于妖儿来说根本没有概念,可怜蔺远只能无语问天,如此守护,就算天马山庄倾尽所有也不够被人讹的。
得赤焰王爷宴请,正中南宫翎的心思,她要顺藤摸瓜的直捣黄龙,因为她一时一刻也等不了,被铁钩悬挂在桦树上死不瞑目的亲人始终在她的眼前晃着,再从长计议,她非把自己逼疯了不可。
“明日几时?”南宫翎冷声问道。
轩辕寒殇想了想,“明日午时三刻,你我不见不散!”
“好!”话落,南宫翎起身而起,李筝眸光微敛在此瞟了眼上位的轩辕寒殇,飘逸而去。
“唉,这……这叫我如何跟山庄禀报啊!”蔺远顶着张苦瓜脸,用不着多说什么,在场的人都明白,天马山庄的少爷这下可闯了大祸,其他两大山庄,虽然没有赎下南宫家的行当,却能看到天马山庄惹祸上身,真是没白来一趟。
回程的路上,南宫翎走在前,李筝跟在后,蔺远还要再后些,谁都没说话,各自寻思着心里事。回到分号,南宫翎又将自己关进房中,除了李筝没有第二个人能进她的屋子。
“公子请留步!”
李筝转身,微笑道:“远叔课有事?”见蔺远朝房门紧闭的上房看了看,随机跟着蔺远进去了左厢房。
“翎儿今日之举,确实让远叔难做了。”李筝看门见山,直切正题。
蔺远无奈轻叹:“小姐有此举完全在情在理,我找公子来并非为此事,合约一日未签,我自会想办法将兑现千万两黄金白银的事往后拖,公子觉得那个紫衣的王爷如何?”
“远叔就是要问我对此人的看法?”
“对!”
蔺远果断回复,李筝微思,随即将心中的想法道出,若只是位前来监督的王爷,敏穆何须保密此人的身份。看敏穆德神情,此次英雄会真正掌权之人应该是那个紫衣王爷,而敏穆不过是穴头,凡事都在看那人的脸色说话。
“公子也是好眼力,单凭敏穆神色就能断出此人的身份绝不简单!”蔺远此言,令李筝听出了别样的味道,“公子可有注意那人脚上穿的官靴?”
李筝如被当头棒喝,眸光深谙不明,她确实未留意,蔺远能如此说定是从其官靴上发现了端倪。
“公子可能不知,南宫家的一家之主与我家庄主有些交情,与蔺某也是有来往。当年我曾跟随南宫广去了趟锦丝坊,在那里见过一匹极精致华丽的布,此布丝坊里一年只能织成两匹,我之所以只看到一匹,那是因为数月前出来的那匹已经被送走。公子可知那极上乘的锦布被送到了何处?”
“皇宫!”李筝毫不犹豫,一语中的。
“没错,正是皇宫。每年的这两匹布都会被加上封印送进宫,再交由宫中织造坊的师傅们用其来为皇上做龙靴。”
“你是说那人穿的是龙靴?”震惊之余,李筝的声音变得很低很低。
“蔺某看人就是有这么个怪癖,一定要看看此人脚上穿着怎样的靴鞋。衣服可以随意换,能穿就穿,可是鞋不一样,哪有人会找双蹩脚的鞋来穿,就算是王爷,也没资格穿九龙靴。”
纵然轩辕寒殇的那件百蝶穿花紫袍令人看不出其身居何等官位,可一双九龙靴就泄露了他的帝王身。李筝不得不佩服蔺远的眼力凌厉,心思细腻,更欣慰他未将此事说与翎儿听,如若被那丫头知道宴请她的人竟是赤焰帝,明日定会在天香居打开杀戒。
他就是轩辕寒殇,他就是容贵妃的儿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他,更想象不出他是这般相貌。记忆如泉涌动,时光流逝改变的岂只是人的相貌,脾气性情也在变,尤其生于皇室的人。而轩辕寒殇必定做梦也不会想到,坐在他斜对面的,被认为是天马山庄少爷之人竟是与他同血脉的异母兄弟。
“公子,公子?”
“噢,远叔继续说!”
“公子,明日鸿门之约?”
“推不掉也不能推!”
明知来者不善,他却不能挑明这层窗户纸,不但为他的翎儿,更为当初他许下的誓言,那道又高又厚的门,他绝不踏入。
英雄会散,轩辕寒殇却未急着回宫,敏穆早就从椅子上腾身而起,与帝王并肩而坐,简直是如坐针毡。
微举目,探看帝王的脸色,但见其嘴角微扬,看来陛下心境甚好,想来也是,除了南宫世家这个大祸患,又在半天的功夫里尽收千万黄金白银,更将天下第一庄套的死死地,心情不好才怪!
“敏穆!”
“臣……在!”
“去吧南宫跃找来!”
“南宫跃?”敏穆轻呢,见龙眸厉光闪来,赶紧恭敬退下,心中仍是不解,此时找那个卖主求荣的人何干?
瞟了眼敏穆跑远的身影,轩辕寒殇玩味似的低头弄茶,慵懒清淡的声音似对着厅中的空气说话一般,“出来吧。”
眨眼的功夫,厅中侧门闪出两道黑影,扑通一声跪在了轩辕寒殇的脚下,齐声唤:“主子!”
“今天来的人都看清楚了?”
“是!”
“朕要知道那个红发女子的真正身份,来历!”
“属下明白!”
弹指间,黑衣人如鬼魅般退去,轩辕寒殇沉下双眼,脑中不断闪过那如火般的红发,那面无表情的妖颜,那冷似寒冰的气息。世间鲜少见红发之人,虽身为帝王却也是头一次得见。红发,记得以前听什么人说过,深思过后,谈起红发之人的正是南宫跃。
他记得没错的话,南宫跃无意间曾说过,在这世上南宫广最精心的事便是南宫家的家业,最上心的人便是他的孙女,一个生下来就是满头红发的丫头。南宫家里不知道多少人把那丫头当成怪胎,独南宫广非但不信邪,还视那丫头为掌上明珠。血洗门庭之时,他命人格外留意,若见到红发女子定要留下活口,死卫回禀,反复搜过,根本没有南宫跃所说的红发女子。
南宫跃绝对没那个狗胆跟他戏言这种事,是她逃过了绝杀?
“陛下,臣将南宫跃带来了!”门外恭敬地禀报,扯回了轩辕寒殇的沉思。
厅门开,敏穆扯着个清瘦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没走几步就扑跪在地上,磕头请安。
“好了,这没外人,用不着这么见外。”
“用,用得着,用得着。奴……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宫跃!”
“奴才在……在!”
“朕有数月没有见到你了,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这个诛杀乱贼的大功臣过的可好!”
“皇……皇上!”重呼声中,南宫跃忽然哭了起来,原本丰泽光润的脸如今瘦的两腮深陷了下去。原本滴溜溜乱转的严重变得无神无光,眼周呈乌青之色,整张脸跟中了毒似的,雾蒙蒙的。
啪的一声,帝王手中的茶碗拍到了桌面,“你哭什么!不愿见朕?”
“不不,不是,奴才愿意见皇上,奴才盼着见皇上,奴才这是乐的,这是乐的哭呢!”
是与不是南宫跃心里最清楚,而轩辕寒殇也同样明白,往日风光神采的南宫跃能成如今这个模样,监斩官一职可不是好当的,尤其监斩的还是他同血脉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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