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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风起云涌 第六章:时局变

书籍名:《血皇后》    作者:任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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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如蝉翼的那层遮掩,今夜被彻底撕裂,帝王圣怒对于那对人而言,何所拒。力道不足,他们还会添把燎原之火。
  今夜之后,时局瞬变,无论是上位之人,尤其是那言语诚恳的太子殿下,还会虚假到何种地步。御书房中的风起云涌,不知上邪辰听到多少,真若听到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为己色欲之心,意图废他另立,那份清雅淡逸还会维持多久。
  凭巧言诚语就能平熄圣怒?谋反弑君的死罪就能不了了之?上邪辰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虽不得而知,亦不难猜想,定然不是真正的善言良语。
  今夜之后,宫内宫外的人,定会齐力而动,怒火之人又怎会静待宰割。
  若真刀剑相向,催马拼杀,五万精锐难抵三十万皇城军流水般围杀。是时候唤起沉睡百年的力量了,青莲已归位,当务之急是找出青焰。青焰主攻,既然是圣帝为护夜蓝所隐藏的力量,定然浩荡威势。
  “……如何?”雪枫轻声询问,上邪烈早已笑溢眸中。
  见男人笑的奸,雪枫小手及时点上男人热热的唇,娇声道:“得得,你别说,我说。我是你肚子里的虫,你又要这么说对吧!”
  男人眼中坏笑更浓,张口吮住女人指尖,惹来佳人娇呼羞斥。
  “知为夫者,唯独夫人也,就连为夫现在最想吃什么,夫人都贴心的送来!”上邪烈嗓音轻柔,露出无尽暧昧。
  “臭男人,你几时变得这么坏啊,不吃饭改成吃人了。”
  女人叫嚣,男人霸道,他早就想吃人了,以前有臭猫搅扰好事,眼下时机又不对,无奈,苦叹。
  长叹重呼,男人捧起女人脸,四目缠腻,气息碰撞融合,“何时枫儿才真正是烈的,烈真正是枫儿的。”
  男人的感慨令小女人雾水直滴,不免娇斥,“臭男人,你我以前假的不成!”
  女人的顿塞,惹来男人小小哀叹,待目光灼烈,附耳贴面,温言柔语中道尽“真正”的含义。
  “你,你是越来越坏了!”雪枫红着脸,娇气至极斥骂着,为躲羞,整个人埋进了男人怀里。
  “我哪有坏了,你我之事天经地义,待迎回岳父岳母,我就与枫儿拜堂成亲,成为真正的夫妻。嘶,枫儿,你再乱动,为夫可不保会做些什么了!”
  甜蜜的诱惑引来甜蜜的威胁,雪枫急闪,却闪不出男人的禁锢。
  “你给我正经点儿,我的法子,你可应下?”雪枫板正脸色,她刚才听说,男人还没给答复呢。
  既然身处消息灵通的醉香居,何不借此一方宝地,为他们所有。闻元明曾说过,托醉香居打探消息,不但要舍得大笔金银,没有分量的人,不靠谱的事,银子再多,醉香居不但不接,还会棍棒回礼。
  提及醉香居,雪枫嫣然而笑,想来世事冥冥中自有定数,当年大师兄二师兄下山时,为了逗趣,更为驱散那份亲人离开时的不舍心伤,圣山霸王更是讹了两位师兄的家传宝贝,说是硬要,到不说是邵云峰与慕容青扬心甘情愿送出。
  如今才得以静心细看大师兄这块千宝蟠螭青玉玉璧,所谓千宝,并非玉璧之上装缀千宝,而那上面的八颗宝石各个价值千金。玉璧外环刻蟠螭纹,内环双面皆是阴刻的飞龙在天,刻工道劲粗犷。普通百姓哪敢随意雕刻龙纹龙饰,想是因为大师兄的天马山庄地位显赫,故而有此殊待。此物绝非邵家人手一只,听师兄之言,此玉璧乃是他家亲亲老爹传予,想至此,雪枫突然笑了起来。
  上邪烈宠溺道,“占了人家的宝贝,在这儿坏笑呢吧!”顺手从女人掌中拿起玉璧细细赏看。
  “我这儿哪是什么坏笑,我在想,师兄的老爹万一要看这块玉璧,以师兄的脾气,只有两句话。”
  “哪两句?”上邪烈好奇地问道。
  雪枫轻咳,双手掸掸衣袍,微微收掌好似手中握着什么一般,此举无非学着邵云峰手握翠玉寒萧的样了,就连说话的神情态势亦血的唯妙唯肖,“第一句,既然给了云峰,便是云峰之物,不给!若是师兄的老爹逼得紧,第二局就是,送人了,没了!”
  “哈哈……干脆,跟某个主儿到是颇有几分相像!”
  “是啊,是跟我像,怎样,羡慕吧!”
  “嗯,你说什么?”男人压低了声音,俊面瞬间贴来,眼中光彩危险的很。
  “我不过说说吗,呵呵,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又一起长大,我们的脾气或多或少都会像些,就连最最好人缘最最好说话的四师兄,若是在外人面前,也是个霸道主。烈,我想师傅了,想师兄们,想妖儿。不知那混丫头现在怎么样了。烈,有机会,我们一定回圣山。”
  “好!待大事定,我一定跟凤儿再进圣山,跪谢圣师!”
  九鼎之言,此时应下,日后必将为心爱的女人实现之。
  此玉分量到底如何,叫来醉家居大掌柜自然知晓。
  袁木腾腾的跑了回来,满脸恼色,真是店大欺客,一句东家睡了有话明日再说,便把他打发了,连门都没让进,正欲踢门硬闯,两壮汉自回廊闪身而去,横栏与身前,紧守房门,恶狠双眼中尽是胆敢迈前半分,绝不轻饶。
  “那两汉子像被人扯着长大是的,又高又膀,却从没在楼里见过!”袁木生动的比划着。
  “看来,闻元明说的一点儿没错,醉香居明面醇香百里,客似云来;暗地的实力不可小视,那两汉子应该是闻元明所说的暗堂之人。以你我的身量,在夜蓝亦是高壮之辈,他们竟然比你我还要高还要壮实,那他们一定是……”
  “雪尘人?”雪枫插言,“可是我师兄的身量与你相仿啊!”
  轻点女人俏鼻,上邪烈满目宠溺的数落道,“我几时说他们是雪尘人了,雪尘人大多与我等身量相仿,只有雪尘千挑万选的雪尘勇士,才如袁木所说,身量高大魁梧。”
  “这么说来,雪尘勇士很精贵了!”雪枫此话才一语中的。
  在雪尘,身边有雪尘勇士护卫的可飞一般人物,上至九五之尊,下至亲王,皇亲中并非人人配拥有,除非立下大功,帝王赏之。酒楼中竟然能见到雪尘勇士,醉香居的分量果然够足。
  “袁山袁木,你们两个一起去,拿上这块玉璧,无需动粗,只要借那两尊门神之手,将玉璧转于店主看看便好。如若,被退回来了,你们就提我师兄的名号……”
  袁山接过玉璧,精心放入怀中,兄弟二人离开。
  只用去了袁木一半的时间,门外急切的脚步声让屋中人听得清楚,去时两双,回来时却是四双不止。
  “主子,掌柜来了!”袁山恭敬禀报,得主子令,房门开,却被一团金黄身影拦堵,原来挠开房门的是猫儿。
  头次见这么大的猫,掌柜确有闪神,他整日守在店里,未曾见过这么大的猫自门外走进啊,稍思片刻,不觉笑自己少见识,猫再大终究是猫,不走门,它不会翻墙跳窗啊。
  “喵呜!”猫儿冲着掌柜不悦低吼,大晚上不睡觉笑什么笑。
  几日来,猫儿脾气真是不好,除了对主子另眼相待,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爱搭不理。并非夏日闹心,而是次次晃进皇宫,次次空嘴而归,那鲜美的毒物不见踪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此举自然入得雪枫心,她问,猫儿叫,高低粗细不一的猫叫声,雪枫相信死老鬼确是离开了皇宫,暂且去向不明。
  袁山将玉璧双手奉还于主子手中,此举醉香居的掌柜一直盯看着,未等雪枫与上邪烈问话,他便客气开言,原来青玉璧果真是这位小姐所有,只是不知小姐何处得来?
  “掌柜的认识?”雪枫声音轻佻,很是随意的问道。
  掌柜未急于回复,而是微垂首像是在想什么,待举目再看时,先前的客气笑意被正中严肃取代。
  “在下姓李,单名一个锐,若贵客不嫌,大可随道上朋友叫我一声锐叔。”
  “锐,锋芒之锐,怪不得锐叔那般心黑的讹了我家男人八十两!”
  雪枫此话一出,李瑞目光更辣,无惧上邪烈的冰眸,将雪枫仔仔细细重新打量,眉头高挑,恍然大悟,爽快的笑瞬间升起,“小姐不但是贵客,更是醉香居的金主,小姐大手笔,一人包下二楼所有雅间,锐叔没有说错吧!”
  “哈哈,锐叔不愧是道上混的,好,明人不说暗话,大晚上的请锐叔来,就是想让锐叔帮忙看样东西,以您的眼力定是看出这块青玉璧的目道了吧!”
  雪枫毫无女儿家羞怯做作姿态,此时到真有那么几分道上混的味道,确切的说,此时的雪枫像道上的军师,言谈举止虽嘻笑亲和却处处蕴着陷阱杀机。而其身旁的上邪烈便是道上的老大,不言不语,霸气天成,一切看在眼中,只待紧要关口,力挽狂澜,一锤定音。这对人是越来越默契,越来越溶腻。
  “小姐也是个爽快人啊,爽快人见爽快人当然有什么说什么,小姐这块玉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的,更别说拥有。此物原本就不是小姐的,从何而来,小姐能先告诉李锐吗?”
  “当然!”雪枫回的很是痛快,“此玉璧是我师兄所赐,说是有朝一日有何难处次壁定会助我渡难!”
  “噢,哈哈,小姐的师兄若是这么说的,那李锐可得好生想想了!”
  “锐叔要如何想啊?”雪枫亲切问道。
  李锐却板起脸,毫不客气更是坚决果断的回道,“此壁渡不了难!”
  “那会如何?”雪枫紧随,脸上明明在笑,李锐却品不出丝毫暖意,“天马山庄少庄主的玉璧竟然毫无用处,不如我先毁了它,再找邵云峰算账。让他拿块破玉唬弄我!”
  雪枫之言,令李锐大笑了起来,待笑声止,李锐先前的厉色全数收敛隐退,“小姐手中握着的可是天马山庄的凭证,只要是天马山庄旗下任何明暗分支见此玉璧,如见庄主亲临。哈哈,小姐手中之物,可比皇帝老儿的金令还要好使,还要威力无尽呢。没想到,少庄主竟将此物送于了小姐。小姐有何事,就请说吧,普天之下,还没几件天马山庄做不了的呢!”
  “锐叔就这么肯定能帮到我?”
  “小姐请说!”李锐郑重回道,自信与箸定清清楚楚写于眼中。
  雪枫展颜娇笑,她果然没有猜错,大师兄的千宝蟠螭青玉玉璧真真是分量十足,要说,那就痛痛快快的说。既然拿出玉璧又请来掌柜的,自然是知晓了醉香居真正本事。
  “锐叔消息灵通精准,可知夜蓝五皇子归朝?”
  “锐叔不但知道那被罚守皇陵的五皇子归朝,还知道五皇子寻回了傲天圣帝帝玺,亦知如今五皇子于朝堂又现出圣帝圣旨与圣帝剑,可谓凌驾帝王之上,这般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可会给自己引来大祸头。”
  雪枫点头看向上邪烈,言中之意,我家男人的威风已然远播呢。
  上邪烈扯动嘴角,那升腾的笑只属于他的女人,待转过头面对李锐时,又是一张寒冰脸,“掌柜的确知道的不小,对于五皇子另一隐世的宝贝,掌柜可知道?”
  “另一隐世宝贝?除却帝玺、圣旨、圣剑还有宝贝?唉呀,这个夜蓝圣祖可真是有趣,他弄出那么多宝贝到底为何?想让夜蓝大乱不成。不不,不对,世间宝贝只会被有缘人得去,这五皇子就是圣帝的有缘人,难不成,圣帝格外偏心于后世有缘人,另赐法宝?”
  不停自言自语,却无半字废言乱语,李锐果然是个人物,要不然也不会独挡一面,让京城的醉香居红火异常。
  正值李锐炯目看来,上邪烈声虽低沉却字字如重锤吐出三个字,那便是“青龙戒。”
  “青龙戒?圣帝的青龙戒?”
  “正是,掌柜可听说过?”上邪烈反问,幽深冷眸聚于李锐身上,即便对方神情有丝毫颤动,亦逃脱不掉。
  李锐想了再想,最后摇了摇头,“没听过,丝毫没听过这东西,帝王的御戒,又有何种妙处?”
  “这正是要托付掌柜所做之事,将青龙戒现世传扬出去,其二,寻查可有什么人知道当年圣帝藏宝之事,哪怕知道丁点。”
  “将青龙戒现世传扬出去无非一剂药引,世间哪有什么秘密,只要有引子,就能寻到蛛丝马迹,进而顺藤摸瓜查到所要的,好办法,殿下好手段!“
  李锐含笑说之,殿下二字直接道破上邪烈身份,雪枫眸光微敛,李锐,好本事!


第三卷 第七章:给脸不要
  狮眸冷敛,不怒不恼,那份浑然天成的霸气袭卷而来,纵然李锐见多识广,恍惚间好似金钟罩身,压抑至极,呼吸不畅,心中深叹此乃真正王者之威、真正霸气攻心。
  “掌柜几时知道的?“上邪烈的话音似风轻飘而至,李锐却不敢怠慢。
  身为醉香居掌柜,来往之客如月千帆,察颜观色更是本份,都统殿下初入店中霸然神威已让他留神,再入店中对其分外留心,想知道客人有何来历对于醉香居的暗堂轻而易举。
  “不单单轻而易举吧!”上邪烈说道,脸上微有笑意,“若不是我们包下整座二楼雅间,我等言语对掌柜来说,如在身旁!”
  上邪烈直截了当,更丝毫不留情面点出雅间中暗藏的机关销子,李锐微楞,点头默认。。
  “李锐有一事要问殿下!”见上邪烈向其微点头,李锐接言,“都统殿下重回皇城,可是为那把红木鎏金雕龙大椅?李锐想亲耳听到殿下真言!”
  “言语真假与否,已在皇城传扬开来了吧!你就这么自信能得到殿下的真言?”雪枫问道。
  “是!”只此一字,回的信心十足。
  雪枫不免再次细看这位四十有余、方脸剑眉、双眸炯炯有神的男人,其身量不及袁山袁木高壮,看其步履,辩其气息,其武功修为远在袁家兄弟之上。
  上邪烈优然起身,缓步于李锐身前,虽难抵王者的那份霸势侵压,李锐还是举目迎视之。
  “掌柜是替自己问,还是替天马山庄问,或者是替雪尘皇帝问!”犀利言词,敏锐洞察,上邪烈的心思与李锐比起来,过之而无不及。只因李锐心中装着的无非是醉香居与天马山庄,而上邪烈的心里却装着整个天下,高瞻远瞩之时心思亦要细如发丝。
  被如此问及,李锐双手抱拳竟然朝上邪烈施起礼来,此一礼寓有深意。
  “李锐为自己,亦为天马山庄,至于雪尘皇帝陛下那里,自有李锐的主子操心,可不是李锐越界的。”
  “天马山庄在雪尘甚至整个天下举足轻重,家大势雄,何在乎醉香居所进之财,醉香居却不可缺,因为它是天马山庄安插在各国的眼线。无论传言或是机密,只要天马山庄知道了,雪尘皇帝那儿自然一清二楚,此次北境祸乱,醉香居在其中没少推波助澜吧!”活至此,上邪烈又逼近半步,神色间尽是严厉。
  李锐无奈苦笑,扭头瞟了眼袁山袁木,“李锐与这两位兄弟一样,怀揣一颗誓死效忠主子之心,别说替主子打理好店里的生意,就是让李锐为主子去死,李锐绝无二话。再说,李锐本就是雪尘人,为国为君为主子,乃是分内之事。既然殿下提及北境,李锐不妨跟殿下交了实底,北境乱,雪尘绝不是起因,只不过是借势而已。真正的根源在夜蓝,更在当今皇上身上。国无明君,国之灾难,更是百姓之灾难。重税厉政,百姓早就怨深恨重,夜蓝的民心早就散了,眼下只要有星点火势,夜蓝便会内乱。夜蓝乱了,不单单雪尘会来撕咬这块肥肉,赤焰与月泽又怎会光看热闹不动手。殿下真若反了,虽不敢说成是理所当然,亦是顺其自然罢了。”话至此,李锐停了下来,因为都统殿下示意其落座。
  李锐行礼谢过,继续先前未完之论。北境暴君势力越来越大,似深秋燎原之火,一片接连一片,百姓若是不苦,有哪个会放下锄头拿起棍棒刀枪造反,与其活活饿死,不如吃饱了肚子再做朝廷刀下的冤死鬼。
  “殿下回京时日不长,对皇上过往的旨意定然不甚知晓,李锐敢说一句,朝堂之上若没有闻相爷与几位老臣公苦心相劝,若由着皇上厉政接连二三,夜蓝的天早就变了,到时候,皇上不得善终,定成为千古罪人,而太子与闵家不但会趁乱敛势,更会就机取而代之。殿下可知,夜蓝帝处置北境暴民竟然下旨宁可错杀,决不辜惜。这道旨一到北境,可让北境的三洲八郡哀嚎不息,血流不止。敢对官军不敬,杀之;敢围于州郡首府哭求,杀之;敢私下议论暴军,杀之;交不上粮草,杀之……可悲啊,重重禁锢,北境百姓连畜生都不如,畜生还敢大声吼两嗓子。恒河涨水,周遭百姓宁可内迁当乞民,也不去北境幅员辽阔之地,只因去了绝对是死路一条。”
  接过袁山递来的温茶,李锐抿了几口,话锋轻转,扯到了暴军头领断崖。
  “断崖与殿下可是旧熟啊!”李锐爆料惹来袁木不满。
  “我家主子怎会跟暴军头子相熟!”袁木追问,李锐脸上的笑越来越得意起来。
  “想必,这也是醉香居打探的消息吧!”上邪烈轻语,言词尽是肯定。
  李锐点头,奉命打探断崖,只因断崖是雪尘的引路人、合伙人。
  “你说什么?那个断崖竟敢引贼入室,引雪尘军杀夜蓝人,他若是夜蓝人,该杀!”袁木气愤的低吼,被袁山扯回身旁,断崖若与主子相熟怎么可能不是夜蓝人。
  袁山之语,得来李锐赞许,说的没错,断崖是货真价实的夜蓝人,也货真价实的引雪尘来灭夜蓝,只因他要报仇,他要让夜蓝帝不得善终。
  “断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白浪,殿下可记得白浪这个人?”
  白浪,白浪,上邪烈脑中翻腾而起,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此人,每每提及,心刺痛难挡,愤恨交加,恨不得剁其骨,食其肉。娘亲大辱因此人而起,娘亲名誉因此人而毁。
  “那个被老皇帝重罚的禁军统领白浪?”雪枫问道,御书房中色皇帝一言一语她可记得清楚。
  “正是!当年玉贵妃逝,白浪则被流放到了北境荒凉之地,其中原因无需李锐道明,殿下亦然知晓。自白浪被流放之日起,便下心中发下毒誓,只要白浪能活着到北境荒地,便是断崖反天报仇之日。”
  嘭的一声,上邪烈重拳砸于桌上,其力道之很,拳下桌面已然开裂。“报仇?他该死!”
  “殿下息怒,殿下只知其一,却未看清真正的真相,白浪不过宫中人除去玉贵妃的棋子而已。白浪心中确装着贵妃娘娘,却是默守于心,从未曾做过越举甚至不敬之事,宫中传言白浪与贵妃娘娘扯连不清,不过借事发挥,殿下想来是忘记了,当年白浪为保殿下无恙,扭伤了手臂,玉贵妃纯善之人,不过亲自答谢,送了一副宫中秘制的伤药而已,一送一接,便成了后来的扯连不清,某些人借势毒害。”
  “你如何知道的如此详细,好似亲眼所见一般!”上邪烈声音低沉狠厉的问道,心痛之处再被触及,此时的上邪烈就是处于暴怒边缘的火龙,随时喷火毁烧一切。
  “李锐虽未亲见,却是亲自派人查实,更亲耳听断崖提及,不瞒殿下,李锐与断崖不但有二面之缘,更结拜成为了异姓兄弟,只要与此人相处,便知此人心胸坦荡,恩怨分明,得人滴水恩,必将涌泉报!哈哈,说起来李锐真是对不起断崖老弟啊,当年,他曾托李锐入皇陵,将殿下神鬼不知的就出来,却因李锐突然接到主子令,另有要事得办,故将此事拖延,不过,李锐可替殿下斩杀了不少意图置殿下于死地之人,如今才得见殿下,想来也是天意注定。”
  想来真的是天道运数冥冥中自有安排,今日不但见到了千宝蟠螭青玉玉璧,亦见到当年受托欲救却未救之人,更让当年真相浮出水面,断崖也好,白浪也罢,上邪烈恨了他整整七年,如今虽未释怀,亦将愤恨之火调转。
  “既然能查出当年白浪之事,锐叔一定顺带查出是哪个鬼加害贵妃吧?”雪枫早已收敛笑意,严肃问道。
  李锐稍有迟疑,重叹过后郑重言道,“贤非真贤,却为真恶!”
  “皇后!”
  李锐话音未落,上邪烈与雪枫齐声恨语。
  男人紧敛的黑眸中燃起熊熊烈火,那是复仇的火,那是要烧尽一切虚假的火。女人清清冷冷的笑了起来,贤皇后,好个母仪天下的贤德皇后,好个口口声声将她男人视为亲子的温柔母后,好个热心费心替她家男人操办婚事的贤德娘娘。真想一把撕下她的假面,看看她会再露出何种嘴脸。
  “太子,贤皇后,狗皇帝,他们没一个好东西,他们没一个得善终!”雪枫说的狠,说的恶,说的字字似撕肉嚼骨,“锐叔!”雪枫厉声叫道,李锐正色迎之,“锐叔再帮我查件事!”
  “小姐请说!”
  “查司徒非凡!”
  “国师?”李锐反问道。
  “没错,就是查那只死老鬼,我要知道他的一切,就连一天吃几顿饭,拉几坨屎我都要知道,烈的府宅未定前,我们暂且住在店中,只要有所获,锐叔随时报我。锐叔不是问我家男人是不是为那把大椅而来吗,没错,不为反天,我们就不来皇城了!”
  “小姐交待的事,李锐自当尽全力去办,小姐可需要给少庄主传个信?”
  “这个锐叔看着办吧,我与师兄终是会再见面的,不过早晚而已!”
  当李锐带着雪尘勇士退出时,袁山袁木也退了下去,房是那对人坐于灯下,互视彼此,虽无言语,心却紧贴。得醉香居之力,如同凭添十万大军甚至更多,待唤醒青焰,夜蓝天下即刻一分为二!
  时局瞬变,朝堂上聪明的人已然开始明哲保身,看与听却不多言半句。如今朝堂权势格局再变,太子党,亲王党,圣帝帮,所谓圣帝帮自然是指拥有圣帝之物的都统殿下跟其男宠,还有闻相跟几位老大人。闻相向来独处中央之地,不靠任何一个,不亲任何一个,可如今天,明眼一看就了然于心,闻仲已然站到了圣帝帮之列。
  北境接连八百里加急连呈上三折,请皇上派大军仗贼、退敌。与雪尘隔河相望的苍州荣县已被雪尘军不费一兵一族之力占了去,原因是,隐于城中的暴民杀了守城官军,打开城门将雪尘军引入。
  看了如此折报,龙颜怎能不怒。
  “家贼,家贼!”狠厉,恨骂,去看向都统殿下做站之处。
  上邪烈平视御阶之上,面色清淡如水,眼中深不见底,即使夜蓝帝又将一本蓝皮折子狠狠拍向御案,随后扔下御阶,正好砸在上邪烈脚下。
  看看脚下折子,上邪烈冷眸袭向上位,“皇上何意?”
  “何意?你还有脸问朕何意,自己捡起来看看!”
  “哈,既然事关上邪烈,皇上大可读于满朝文武知晓!”
  “难不成又是何人密报了殿下?”闻仲满是疑惑,脸上更多的还是好奇,向前一步,恭身将上邪烈脚下的折子捡了起来,当于众人面大声读了出来。
  纸本来就包不住火,更何况京师卫中安插了那么一只大奸细,黑山鬼穴宝藏便是夜蓝帝摔折子的缘由。
  殿下议论意料之中,各位达人不震惊那才叫奇怪呢。
  “皇上啊,此事得细细查实才可,断然不能因一道折子,毁了殿下之功!”
  “既是密报,朕倒要问问相爷了,如何查,派人再进黑山,扒开鬼穴看清楚,你若是得宝之人还会将宝贝放于原地!”
  “我若是,我就会!”雪枫突然插言,人举步走到了闻老爷子身旁,与其一起面圣,“如果是雪枫得了宝贝,雪枫就会原地不动,派个千八百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给我保护起来。列位大人都是聪明人,有哪个得了那么一大笔宝贝竟然不留下一兵一卒死守,就那么打哪来回哪儿去,列位,你们信吗?皇上也信吗?”
  “是啊,雪大人说的甚是有道理啊,若殿下得了如此大批宝贝,怎会不派人镇守,却将大军带回。”
  “有道理,确有道理啊!”
  “殿下都将寻回的圣帝帝玺奉于皇上,怎会如折子所说私吞鬼教脏银呢!”
  “皇上!”雪枫清亮嗓音夹力道压制殿中所有声音,“既然是密报,就该前前后后想清楚、想周全了再密报,如今漏洞百出,密报之人居心叵测,心肠歹毒,该杀,该灭全族!”
  “雪大人!”闵月川满脸的义愤填膺,大步走了出来,“以雪大人之为还有何人敢说真话,还有何人敢为君分忧,说真话的下场就是灭族,雪大人还真是歹毒啊,是否应了那句话,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闵月川,你要说什么就给本大人痛痛快快的说出来,拿毒妇与本大人相比,不如你亲自试试,本大人到底有多狠、有多毒。到时候,闵大人就可以早点去见小鬼闵墨逸,你们父子也好在地府团聚,省的阎王惦记你!”
  “雪枫……你放肆,朝堂之上,你竟敢直呼本将军,竟敢中伤本将军,咒骂本将军!”
  “闵月川,你大胆,把你的狗眼给本大人擦亮了,别说骂你,把本大人逼急了,本大人亲手送你去见那个死鬼!”
  “龙颜在上,你想造反啊!”上邪武斥骂,惹来雪枫眸如冷箭,直刺胸膛。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武王张嘴闭嘴的造反,不会是造反不成,反着了魔障吧,太子爷,本大人说的可对?”雪枫将火苗扔到了上邪辰身上,想跟她玩火,看谁把谁玩死。
  轻嘶过后,上邪辰略有责备的看着雪枫,“雪大人太过霸道,却该分分场合啊!此乃金銮殿,不是凌霄殿更不是烈的外宅,密报真假与否,皇上自有定夺!烈,此事因你而起,你不该对父皇有所交待吗!”
  “交待?”
  “够了!”
  上邪烈的话音刚挑起,夜蓝帝沉声打断,此事关系国家朝堂,亦可说成是他们父子间的私事,待朝会散会,随御驾御书房说清楚。
  雪枫自然要陪着前往却被拦下,皇上旨意,雪大人那脾气只会点火扇风、添油加醋,圣意不许雪大人入御书房,随列位大人下朝去吧。
  “雪枫!”上邪辰优雅的声音徐徐而至。
  “做何?又想教导本大人如何说话”雪枫毫不客气回道。
  “你啊,真把我当成恶人了,行啊,虽是恶人,却能在雪枫心中占一席之地,值了!我有话跟雪枫说,不如到我府上一述如何?”见雪枫未有回应,上邪辰无奈笑道,“看来雪枫事事都得与烈一起,未得到烈的应允,雪枫不敢?”
  雪枫心中不屑轻笑,激将之计在她五岁之前兴许好用。
  心中如此想,嘴上却问道,“去太子府?不会想算计本大人吧!”
  “除了那张脸,哪点儿值得算计,别给脸不要!”上邪辰明明说的恶,可是雪枫却从其眼中揪出一丝异样来,不是算计又是什么。
  雪枫突然笑了起来,待笑声止,轻言戏语却别有深意。
  “给脸不要?武王这话说的好,别给脸不要!”


第三卷 第八章:出手
  上邪辰乐了,“你们两个啊,脾气一个比一个冲。我是真心请雪枫过府一叙,真的不赏这个面子吗?”
  雪枫小嘴一嘟,“因为我们两个是冤家吗,难道太子爷看得起本大人,这金面子一定赏得,太子爷,请吧!”
  上邪辰好似无奈的很,伸手请过,引雪枫并肩而行,至于先前与雪枫边走边聊的闻老相爷则让出路来,步缓被落在了后头。
  位高权重身金贵,看看眼前这梨花木打造的太子坐驾,雪枫啧啧个不停,贵气、雅致,真是有何样的主子,就得配何样的东西侍候着。
  “哈哈哈,你是在夸我,还是变着法的贬我。”上邪辰问。
  雪枫不以为意,扶起车帘趴上车窗,上邪武骑着高头大马行于太子坐架好不威风。
  “我如何说,太子如何想,谁也碍不着谁。快赶上饭口了,太子还会留雪枫吃饭吧,那可得命人多准备些我喜欢吃的!”
  “为你。那是一定的!”
  “噢,我还能成为太子府上的贵客了?”
  “何止贵客?枫?枫!”郑重唤之,声音中透出往夕不曾有过的味道,无法忍受被忽略,被陌视,上邪辰终于出手。
  从不曾碰触过她,就算衣角都不曾沾过,此时,心瞬间提起,涟漪之波不足以形容心中那份激荡,即便隔着锦衣亦能感觉到她的娇嫩细柔。
  好细的玉臂,好小的玉手,衣袖间都在散发着独属于她的馨甜,这般尤物怎能不让男人如痴如狂,上邪武虽言语狠厉不屑,可他却能从上邪武眼中看到贪婪、欲求。而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的好父皇,竟然为了她无所谓被世人耻笑迷恋男宠,为了从上邪烈手中得到她,竟然用太子之位交换。可恨,可恨至极。
  而他自己呢,那夜书房中,他竟然守着她的画像静坐到天明。
  “松手!”雪枫重斥似寒冰利剑,令上邪辰收神,更不得不收回手。
  “烈拉扯于你,你可会这般口气与他说话?”上邪辰声音静如春水,柔如春风,好似雪枫嫌弃之人不是他一般。
  雪枫嘴角轻挑,挑起的勉强算是笑意,却是冰冷的厌恶的,“你拿自己跟烈比?你们比的着吗?”
  “我跟烈当然不能比,因为枫从不曾正眼看过我,更别说将我这个人放心里。倒是我对枫……哈哈,不说了,省的惹恼了枫,我便要自讨苦吃了!枫与烈几时相识,是得圣帝帝玺之时?”
  雪枫脸色渐渐缓和,那份生人千里外不得靠近的冰冷也已淡去,与霸道男人初识便是缘分的牵扯,就那么碰到了一起,缠到了一起。这世上有哪对人会像他们那样,共同经历生死那么多次,一次次让他们的心粘的更紧,有如同生。这份情与爱,是任何人无法体会,无法感受的。
  心每次触及那个霸道的坏男人,就会柔的一塌糊涂。雪枫唇角的笑开始变柔,不经意间的巧笑嫣笑,雪枫自己看不到,更不知那是何种的诱惑力。上邪辰却看得清楚,尽收眼底,更入了心。如果这笑专为他,如果这是因为他而笑,又会是何番天地,可世间哪有什么如果,隐于袖中的手已紧握成拳,他这是在自欺欺人吗,明明知道她瞬间柔美的笑是为那人,他还在乱想什么,没到手之前绝不可自行乱了方寸。
  拳在收紧,原本激荡的心稳稳回落,今日若是让她恢复绝色天香的女儿身,到底在成全谁。如此佳人却要承欢于那可恨的年老之身,可惜,却不得不忍,成大事必有所失,今日暂失,待大事成,必是失而复得之时。
  “枫,还没回答我呢?”上邪辰轻言柔语,打断了枫的静默。
  “我跟烈,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说不准,我们上辈子就认识!那是太子府?”指着百步外的高门大宅,雪枫问道。
  上邪辰倾身,有意顺雪枫所指看去,只为再次深闻那馨甜气息。
  绿波粼粼,柳树荫荫,奇丽花草点缀四周,看着一弯碧水,闻着花香阵阵,听风扶柳枝沙沙声,如此闲逸恬静的流光亭,真是让人恍惚间忘了身处皇城,身处太子府,任时光如流水逝,独享此地难得静然。
  “枫若喜欢这亭子,就常赏光来此坐坐,我的太子府随时为枫大开!”
  “太子爷不但大方,更亲和,怪得人人夸太子贤德,这亭子的确不错!”
  “枫喜欢就好,外人浮夸之词,不听也罢,只要枫肯用心看我,用心待我,上邪辰足已。”满脸真诚,目光更是灼灼迎视,见雪枫虽笑,却寓意不明,上邪辰随即吩咐了下去,将午膳摆于流光亭。
  “就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们一片诚心,有人却视如狗屎!”沉默好一会的上邪武突然拿腔使调起来。
  雪枫手点茶碗,不冷不热道,“就怕连狗屎都不如!”
  “你,有胆你再给本王说一句!”上邪武打翻了茶碗,朕然起身,大手怒提向雪枫,仅一拳之隔就能碰到雪枫的额头。
  雪枫微挑目,随即看向上邪辰,说道,“太子爷下次请客提前知会一声,只要有武王在,本大人断然不来,省的坏了胃口!”
  “大胆雪枫!”
  “够了!滚你武王府闹腾去!”上邪辰重斥,脸色已变,满是不悦。
  上邪武两腮又鼓了起来,嘴里不知嘟哝些什么,一屁股坐回石椅。待饭菜上来,更是挑挑拣拣,摔摔打打。
  半杯茶,满杯酒。禀退前来服侍的一干人等,上邪辰亲持酒壶,为雪枫斟满酒,酒香浓郁瞬间萦绕整个流光亭。
  青花杯盛着酒,更盛着上邪辰的诚心,手举杯邀于雪枫前,“我敬枫!”
  “慢着!”雪枫笑道,“太子爷问都没问雪枫一声,这酒恐怕要糟蹋了,雪枫喝茶就好!”
  “无妨,那雪枫就以茶代酒与我共干一杯!”
  干杯容易,讲究可不小,猫儿不在,可惜了这桌下酒菜。
  “不是说饿吗,为何不动?难不成怕我们毒死你啊!”
  “武王不好说,太子爷,我还是信得过的!”
  “哼,那就吃,这可是太子爷精心为你备下的!”
  “专为雪枫精心备下?”雪枫突然问道。
  上邪辰当着雪枫面狠瞪了眼上邪武,“吃饭也堵不住嘴,雪枫尝尝,若不是不合口味,我即刻叫人去换!”
  “不必了!我突然又不饿了!”最不担心酒菜里下毒,却得提防里面会掺些不干净却杀不了人的东西。
  啪,上邪武将筷子摔到了桌上,全然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这些菜你是不准备吃了!”见雪枫耸耸肩,似笑非笑,上邪武干脆站了出来,“你他娘的成心是吧,我哥好心好意待你,你却摆臭架子,司天监芝麻大点儿的小官竟敢戏弄太子殿下,简直找死!”
  越说越气,上邪武已离开了坐位,大步逼向雪枫,话不投机,雪枫若敢顶撞半句,上邪武便会重拳袭来,故而雪枫被逼得不得不起身,面对比自己不知高壮出多少的武王爷,雪大人步步退后,已退至流光亭外石阶上,再动分毫,便会扑通一声扑进流光湖中。
  “上邪武,你是不想再踏进我太子府了,你给我滚出去!”上邪辰重斥,重拳砸去,被上邪武轻巧躲过。
  上邪武由叫嚣改成了叫骂,他就不信邪了,见过不识抬举的,就没见过敢驳太子尊面的,对不识抬举的东西,用不着客气。
  一个拦,一个上,雪枫跟个没事人似的看着,嘴角邪邪扬起,眸光已聚敛,不是要教训她吗,那好,就让眼前的红脸白脸看清楚,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教训得了她。
  果不出雪枫所料,上邪辰一个拉扯不及,上邪武挥拳砸来,预想到雪枫必然后退,却未听到扑通的落水声,但见那俊美的娇俏身影腾空而起,锦衣舞动,脚尖已点在水面,好似湖中白莲,傲姿天下。
  不屑冷笑,这就是他们想要的?这就是他们预谋的?小小伎俩低劣至极,即便她落水,浸透衣袍,即便她败露女儿身,那又能怎样!
  “来而不往非礼也,上邪武,吃我一掌!”话落,掌风起,卷起的清澈湖水似一把晶莹剔透的利剑,直袭上邪武心口,若不是雪枫掌力只运了两成,上邪武躲得再快,亦会掌风所杀。
  玄天神功即使只用两分,上邪武也好不到哪儿去,整个人被震出了亭子,重重摔在地上,湿哒的衣袍沾染上花泥,正待翻身而起,想是用力过猛,心口气血翻涌,一口血水喷出。上邪辰大呼扑到自己兄弟身边,上邪武更是两眼瞪如牛目,不敢置信看向雪枫。
  “掂掂自己的分量再动手,下次可没这么好运气了,雪枫掌下,绝不留该死之人!”话音飘扬,人已稳稳落回亭中。
  莲步款款走到上邪辰身旁,“太子,这就开始了吗?”
  “枫,别生气,上邪武他……”
  雪枫挥掌,上邪辰只着眼前厉风起,刮的脸生疼。


第三卷 第九章
  生气?她出手只为生气吗?
  有暗鬼鲁源,上邪辰顺藤摸瓜不难猜出了她的女儿身,故此,与没脑子的上邪武给她来了这么一出拙劣小戏,酒中没料,菜里一定有名堂。上邪辰此举为他自己,跟宫中那人就没丁点儿关系?鬼才信。
  要以她的女儿身不但去打击她的男人上,更圆了狗皇帝的色心,上邪辰,你好盘算。
  “枫……”面对厉色冷颜,上邪辰温柔轻唤,眼中尽是歉疚。
  “太子该叫我雪大人,枫不是什么人都能叫的,尤其那些敢算计本大人的,上邪武,你给本大人记住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想死,你就再试试。流光亭美,人却险恶阴毒,今日款待,本大人记下了,不用送!”话落,步起,娇俏身姿潇洒而去。
  “哥……”
  突来的五指扇,扇断了上邪武后面的话,旧伤未愈,再添新痕于左脸。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这能全怨我吗,她不动菜,我急中生智助?”
  又是啪的一声,上邪武的右脸再出红印。
  “滚!“
  “哼,滚就滚,以后请我都不来!”
  上邪辰目露凶光,蠢货,哪次不是这句话,哪次不是不请自来。
  人去亭空,上邪辰孤傲身影独立流光湖边。她竟然沾水而不湿衣袍,她竟点水而立于水面,是他眼花看错了?还是她的武功高深莫测,已至出神入化之地,正应验了鲁源当日所说,她是神女天降,护佑转世星帝。
  脚抬起,点上水面,流光湖水瞬间打湿鞋底,渗透鞋面,运内力试了再试,鞋已湿透,更湿了裤脚衣袍。
  “哈哈,几日不见,太子爷又鼓弄什么新玩意儿了!”飘扬笑声,引得上邪辰转头。
  “恼人夏日,湖中正好嬉闹一番,可是没有佳人同游,何来乐趣,太子何不请出画中人!”
  来人说了如此多,上邪辰已重回流光亭,脸上尽是热络,“今天怎么会得腾出空闲,不陪红颜知己抚琴私磨了!”
  “知我戴申元者也,太子也!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美色佳人,君之悦赏,申元可是羡慕太子啊,绝色在怀,太子苦恼个什么劲!”
  上邪辰无奈轻笑,挥手示意总管另换酒菜,今日要与申元名坊的戴大师一醉方休。
  “醉?太子竟要图醉?哈哈,申元没听错吧,这酒醉之境可是百中滋味千种回肠,太子是为朝事而醉,还是为那画中人痴醉?”
  苦闷轻叹,举起酒杯,将杯中酒全数灌入腹肠,“为朝政,亦为她,失意而醉!”
  如此坦言,足见上邪辰与来人交情非浅。
  人生在世,即便是大奸大恶之人,亦会有几个可交心、可信任的朋友,戴申元便是这样的朋友。此人论相貌只可谓五官端正罢了,然才情不失为人中杰瑞,一支丹笔,绝妙鲜活,申元明坊的名气早已远播,戴申元此人喜好美色是出了名的,如此人物不但能与太子交心,更被其所用,太子曾笑言,申元哪天败光了申元名坊,就到他的太子府来做军师。军师之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担下的。
  “皇上喜怒无常,生性多疑好猜忌,太子又不是不清楚,放眼夜蓝朝堂,太子举足轻重已是不争之实,您何必跟皇上较劲,恼了自己心性更慢怠了床上美人,是不是美人身心不满,与太子发脾气呢!”
  “哈哈,你是三句话不离女人,她的脾气确实大、确实狠。身心不满?唉,我连她的衣袍都沾碰不得半分,哪还敢提身心二字。你今天是白跑一趟了,画中人只是我的画中人,却在别人怀中承欢娇吟。为了得到她,皇上竟要废我这个太子另立他人,哈哈,可笑吧!”
  苦笑声中,上邪辰已自斟自饮起来。
  “太子听之任之?”
  “他是皇上,你想让我如何?不但听之任之,还得动些拙劣手段,满足他的色欲。在你之前,佳人已愤怒而去。”
  戴申元不愧是个好听众,上邪辰滔滔不绝,他则仔细聆听,关口处会稍有打断,说上两句。
  “五皇子之事,我在紫玉阁中已有耳闻,只是没想到皇上迷恋的男宠竟是个女人,还是太子的画中人。皇上既然动了心思,太子该早作打算。”
  “如何打算,我是太子,他是皇上!”
  “哈哈,我就不信太子未有准备。”
  “准备是有,你也知道,墨逸一死,如同砍断我一只手臂,我舅舅跟上邪武,指望不上多少,我不得不另作安排,皇上突来之举却在扰乱我的全局。”
  “不,我倒觉得皇上此举来的好,这样太子就能更早痛下决心,早做决断。何谓父子兄弟,既然生在皇家,只有稳稳坐上大位,才是生道。否则,不但是太子,连同皇后娘娘,闵氏一族都得……”言至此,上邪辰自然知道后果有多严重,“我有一计,不知太子敢不敢试!”
  “快说!你我之间有何不可说!”
  戴申元收敛笑意,一口饮尽杯中酒,好似下了大决定般,小声言道,“与其让皇上牵着走,不如太子来招出其不意。皇上既然敢动废太子另立的心思,不如太子就此成全了皇上,让!”
  “让?!将太子位让出来?让给上邪烈?!”
  “没错,只要上邪烈敢接,其野心昭然于朝堂,更昭然于天下。到时候,民间会有传言,五皇子狼子野心,以夜蓝安危相威胁逼迫太子退上。众口铄金,这把火申元替太子点。太子此举惊动朝堂,更要震动帝王心,让咱们的皇上看看,天子私欲,失了贤太子却引来豺狼于身侧,此乃第一局。北境大仗早晚而已,到时候剿匪立功的新太子当然要当仁不让,亲率大军征战雪尘三十万大军。太子爷可知行军打仗,大军的命门在何处?”
  “粮草!”
  “太子圣明,就是粮草,先断粮草,再乱军心,而后将其于乱阵中除之!到时候,力挽狂澜之人只能是太子。”
  “那北境战祸呢?”
  “哈哈,北境战祸不好灭,亦好灭。”
  “怎么说?”
  “北境战事,关键在一人身上,那就是暴军之首断崖。雪尘之所以不攻自破北境县镇,全是内贼之功。只要解决了断崖,雪尘军如同断了牵引的绳索,暴民源于皇上的暴政,断崖恨的更是当今皇上,太子爷何不送个人情于他!”
  “你是说?引断崖入京……”上邪辰禁声,断崖入京后的所为,他知,戴申元也知。
  借他人之手杀自己的父皇,天下除戴申元知,还会有第三人吗?此招虽险,却能绝后患,鹬蚌相争,他只要隐于后,最终将全局皆收。
  好计,先失后大得,确实好计。那人不仁,他何需有义,生于皇家,有情有爱只会害死自己,打小他就亲眼所见,亦牢记这个道理。他之宏图大愿,得天下,登大位,待成就帝王霸业,夜深人静又怎会对画思人,她,定得之。
  杯鸣,酒溅,风卷云涌动。
  待雪枫回到醉香居时,上邪烈已回来了好一阵子,虽与李锐闲聊多是李锐自语不停,由始到终,上邪烈所说加起来不过三句。
  见雪枫回来,李锐赶紧施礼让座,“正与殿下说及北境暴军之事,小姐与殿下应尽早决定才好!”李锐说道。
  五皇子于断崖之间说白了,恨了断崖七年,那渗进骨肉的恨哪是一时半会听他李锐言语一通就能化解的。小姐在五皇子心中的地位,他李锐可看得清楚,此等大事之时,有小姐在,兴许会更容易决定些。
  雪枫接过上邪烈亲自递来的温茶,一口全喝了去,“锐叔谁断崖恨皇上,不惜引外敌毁了夜蓝,为何?就因为他蒙受冤屈?”
  李锐眼中瞬间来了光彩,还是跟小姐说话顺当,不像那位冷冰冰的主,他几次拿话扯引,那位大殿下可话,就是给他一个默不作声、神色如水,让他这个老油虫根本看不出端倪来。
  断崖所作所为,并非为他自己,而是为含冤而死的玉贵妃,他要替玉贵妃娘娘报仇,要让夜蓝帝不得善终。
  “断崖此举确是过于偏激,他曾说过,老天爷连那般善良美好的人儿都忍心伤害,要天何用,不如毁之,随她而去!李锐并非替自己的异姓兄弟讨殿下的好,既然殿下要改天换日,北境之事,殿下不但要管,更要收在自己手中。”
  “掌柜可是雪尘人,若没记错的话!”
  “殿下当然不会记错,李锐确是雪尘人,还是誓死效忠天马山庄的家奴,李锐言不为雪尘朝廷,只看在我家少庄主的情面,才与殿下交托实语。夜蓝地大物博,北境更有天障,若不是暴军做内应,任雪尘三十万大军袭来,没有数月半年,怎会如此轻而易举拿下数座城镇,再看看夜蓝的皇帝陛下,国门破,他却还惦记着百姓的赋税,若国中民乱,到时候,夜蓝可真是有热闹看了,到那时殿下再动手,恐怕要麻烦些。不如趁此机会,殿下现身,断崖那里定是另翻天地。暴军已至十万啊殿下,虽不是精兵强将,却是各个饿狼,被他们咬上,便会撕下大口血肉,此等力量若为殿下所用,不愁北境不归殿下所有,得北境则得了夜蓝三分之一江山。”
  言之义尽,李锐起身,正待恭身退下,去被雪枫叫住。
  “以锐叔之才做将军统率富富有余,锐叔可愿意!”
  “小姐美意,李锐心领下,李锐生是天马山庄的人,死亦要回去雪尘做天马山庄的鬼,李锐告退!”
  待李锐离开,上邪烈轻言,李锐的见识不在闻相之下,难怪天马山庄霸势一方,连家奴都这般了得,可想而知,庄主邵霸雄又该是何种人物。
  没了外人,上邪烈难免询问太子府之事,雪枫毫无隐瞒,一五一十回之。
  “你呢,你可在御书房中为难于你?”雪枫关切,上邪烈却把玩起佳人的小手,揉揉亲亲,好不自在。
  哎呀,她这边正里八经的说正事,他倒好。
  “说正事呢!”雪枫娇斥,上邪烈耸耸肩,一亲芳泽就不是正事了。
  “斥责难免,现在想来,不过调虎离山之计,将你我分开,便于上邪辰行事,他们是串通一气!”
  “何止串通,他们是……”
  “呜……”窗台突来的呜吼,打扰了雪枫跟上邪烈,待两人齐目看去,雪枫眼中晶亮宠溺而笑,上邪烈的脸呼啦一下子黑臭了起来。
  “猫儿,死老鬼回来吧!”
  “喵呜!”将口嘴美味吐于桌上,猫儿得意的跳到主子身边磨蹭起来。
  “可恶!给我滚出去吃!”狮吼顿时。
  “嘶……呜!”龇牙咧嘴一番威胁,猫儿最终还是叨起毒蛇,跳出窗外。
  看着男人趴于窗台监督猫儿离开,雪枫嫣然柔笑。消失有些时日的司徒非凡终于回来了,不然,猫儿不会得意成那样。他们之间的血债,该先算算清楚了。
  碍眼的猫儿去了巷尾享用它的美味,上邪烈重坐回女人身边,正打算接着说什么,房门不知被哪个胆大的敲的嘭嘭直响。
  走了一个碍眼的,这又来了一个更大更会闹腾的。
  “姐姐!都统也在啊!”夜痕满脸欢喜,自搬椅子凑到雪枫身边坐好,若不是对面冷眸如剑,他一准靠姐姐身上,香香的呢
  “喝口茶顺顺气,骑马来的?”雪枫随意,更是满目关切的问道。
  夜痕不知深浅痛快的点头,待见姐姐脸色有变,才恍然,先软后厉,这可是姐姐绝招。
  “事态紧急,我忘了,其实我已经大好了!”
  “狡辩,天塌下来高个的顶着呢,你现在最当务之急,给我善好身子!”
  虽被斥责,夜痕却心甜如蜜,满脸坏笑的道,“都统比我个高,姐姐舍得让都统顶着!”
  “臭小子,皮又紧了是吧!”
  “嘿嘿,我不过说说吗,就知道姐姐舍不得。姐,我见到咱们的死敌了!”
  “司徒非凡!”雪枫断言。
  夜痕神情微顿,惊叹道,“姐姐真是神人啊!”
  “少贫嘴,在哪儿见的?”
  “京师卫的后山!”
  “京师卫的后山?他去后山做何?可有进军营?”上邪烈追问。
  “没!我去后山练习姐姐教的心法,险些被那死老鬼撞见,死老鬼化成灰我都认识……”
  能认出司徒非凡,只因夜痕的爹爹将其相貌绘出,让夜痕铭记于心,有朝一日遇上此人,必杀之报仇!何谓姐弟同心,就连对司徒非凡的称呼都默契十足。


第三卷 第十章:杀
京石卫后山有水有林,却非阴险之地,死老鬼何故去后山,却又好巧不巧的被衣痕撞见。
没有所图,到京石卫的后山乱转什么?
衣痕碍于伤势未愈,亦不想违逆了姐姐的再三叮嘱,气血未稳不得动武更不得运内力,故而任由仇人在眼前转悠,他却只能躲藏树后,冷眸寒光将司徒非凡杀了百遍千遍。
夜痕越是如此说,雪枫越是怀疑,凭司徒非凡的身手,树后藏了个不能运内力禁固气息的大活人,他真的会察觉不到吗?如若他发现了,却未惊动,那他的用心何在,不屑?还是……雪枫的心瞬间提起,不会如她所想,毕竟他们之间不曾打过照面,司徒非凡更不可能知道夜痕是血族子孙,到底为何?
“烈,我不能让夜痕再回军营!”雪枫言语果断坚决,不怕万一,就怕万中之一,夜痕本就不是司徒非凡的对手,如今又有伤在身,更是危险,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绝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有丁点闪失,否则,她如何跟未见过面的爹娘交代,连自己心里那关都过不起。
“你担心司徒非凡已经发现了夜痕的踪迹,只是未打草惊蛇罢了。”上邪烈一语道破雪枫心中所想。
“未弄清楚前,什么都有可能。”
“那好,就让夜痕暂且跟在你身边,我让袁木回军营跟无吉说声!”
“姐,都统,你们……”
“闭嘴!”
夜痕满是抱怨,小声嘟哝起来,“你们,心真齐啊!”
夜痕流了下来,就住在雪枫的隔壁,却哀嚎不止,上邪烈嘴角邪邪扬起,并非因为未来小舅子来了才有如此大好心境,只因为那碍眼的可恶臭猫,此时正横躺在了夜痕床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姐姐,我要换房,我伤势未好,还让不让我好生休养啊,它太会欺负人了吧,我可是姐姐的亲弟弟!”
正因为是亲弟弟,才会有相似的气息,才会让猫儿另眼相待,听着夜痕的抱怨,雪枫无奈,温柔安慰道,“猫儿这是喜欢你呢!”
“我才不要它喜欢,真开眼睛就是个大毛脸,大绿眼的,我不管啊,要不我换房,要不把它领走,劼,它平日也粘在姐姐的床上?”
扑哧,雪枫笑出声来,真要是那样,猫儿会被她男人满天下的追杀扒皮。
上邪烈哼斥,说归说,还敢跟他的女人拉拉扯扯,小舅子又如何,照揍不误。
“连只猫都对付不了,真是有出息!房间有的是,自己看着办!”上邪烈重斥,明明心里乐翻了,脸却紧板着,小女人已被其揽回怀中。
“你们,你们又要同房?”夜痕小声试探。拦阻了那对璧人的脚步,雪枫娇颜瞬间泛起红润,沉默对于夜痕来说就是答案。
“你有意见!”低沉狮吼瞬间传来,绝对的来者不善。
为掩尴尬,夜痕挠着后脑勺,小声嘀咕起来,“我有,你也得能听啊,霸着我姐,你还有理了,吃亏的可是我姐,又不是你!”
“大声点!上邪烈的霸吼让夜痕猛地激灵,面对霸势强悍的大都统,哪敢怠慢,赶紧举目迎视。
“我说,我是说,要是让我爹娘知道了,看都统如何交代!”夜痕仰着脸,强抵对面压人的气息,大声说着。
“我们夫妻的事,你小子要是敢在爹娘面前乱说话,看我不拿军法处置你!”
“你恐吓我!”夜痕瞪大眼,扯开嗓子吼着,“我爹最护犊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啊!姐,你都跟都统成亲了?几时啊?”跟自家宝贝姐姐说话,夜痕的神气口气即刻大换。
“这是我们的事,你小子先管好你自己,想清楚今晚如何跟它一起睡吧!枫儿,我们回房!”
“烈!”女人娇唤,“夜痕伤势还未全好呢!”
上邪烈俯首,目光灼烈看着自己女人,“他都快要娶媳了,你这个姐姐还把他当成三岁的小屁孩,哪像个男人啊,都二十有余了……”
“胡说什么呢!”女人羞红着脸,急扯男人衣袖,再由着他胡说下去,指不定还能说出什么呢,二十有余没有媳妇又不是她的错。
“姐姐,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夜痕命苦的大叫,看着自己宝贝姐姐被人拥抱着离开,他却只有喊的份,敢拦,等着他的可是军法处置。霸王,混不讲理的霸王。
扭过头,夜痕正对上一双绿莹莹的大眼,那份慵懒中竟然透露出浓浓的同情。
“我招惹谁了,看人脸色,还得被你这只猫欺负,让开点儿!”夜痕气鼓鼓的和衣而躺,猫儿则被其又推又挪的弄到了脚边。
逢夏末之际,老天似要将最后的闷热彻底挥散,今夜格外沉闷,即使窗户大开,却感觉不到丁点风动。
红烛熄灭、,床上同枕之人却无睡意,一来天热,二来用着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商量着白日里李锐所说。
待更深夜重,困意来袭,男人女人渐入梦乡。与心爱的人儿牵手漫步于漫山遍野的紫蝶花地,不远处喜乐吹吹打打,越来越近,原来今日是他们成亲之日撩起鸳鸯喜轿,接过心爱之人的纤纤玉手,一条红艳喜带将他们紧紧绑在了一起,绑定今生,绑定来世,绑定生生世世。
“啊,姐,姐,蛇……啊!”
深夜狼嚎,惊醒了雪枫惊掉了上邪烈手中正欲挑起红盖头的喜杆,猛然惊醒,原来都是梦。
“是夜痕!”雪枫翻身下床,上邪烈紧随。
夜痕的房门被雪枫挥掌拍开,房中惨叫刺耳,猫儿低吼声中尽是狠厉,袁山袁木持灯赶来,不多时,李锐带着雪尘勇士腾腾的跑了来,所有人被眼前所见震住。
“姐姐,蛇啊……”
窝在床上的夜痕竟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仅露出大眼紧盯着地上吐着红信的花皮蛇。
猫儿护于夜痕身前,但凡飞扑而来的花皮蛇,皆被其拦腰咬断。
地上,柜上,窗台上,整间屋子让人如同置身蛇穴。
“这是怎么回事?”李锐声现严厉,其身旁雪尘勇士正要举步进屋除蛇。却被雪枫喝止,屋中之蛇皆是巨毒,更非寻常人能得以见到就连一向以毒物为食的猫儿都未敢擅动,雪尘勇士虽壮,却只会成为它们口中食。
“闭嘴!”雪枫说道,再任由夜痕喊下去,只会让满屋子的蛇齐起而攻之。
“姐,我怕,我怕蛇啊!”夜痕喊声中已现哭腔,天不怕地不怕的夜奉旗,打小就怕这无足滑腻之物,越怕他越看,越看就越怕。
“把眼闭上!”上邪烈说道。
“我到想啊,可是,根本闭不上啊!”
“烈,你听!”
“什么?夜痕,你给我闭嘴!”上邪烈重斥,夜痕赶紧咬住嘴唇不让声音喊出来,静听下,窗外果然有声动,声音虽远,却依稀可辨。
“是哨声!”上邪烈肯定回道。
“不但是哨声,还是驱驭这些毒物的哨声。猫儿,回床上去!”雪枫话出,人已举步迈过门槛,感觉到新鲜的生人气息,半数毒物朝雪枫游来。
“枫儿!”上邪烈健步冲出,挡于女人身前,挥出的掌风劲力似铁盾将袭来的毒物横扫。
“一人一半!”
“好!”
女人柔语,男人痛快应下,别说是眼前这些,再多些亦拦不住他们的脚步,玄天神力瞬间唤起,噼啪声中,整个房间都在颤抖,藏于椅角桌下的漏网之物自有猫儿收拾,待掌风收,飞舞的衣袍落下,夜痕连人带被从床上冲了下来,直扑雪枫而来,那壮实的身子险些将雪枫扑到。
“烈,照顾夜痕!”话落,雪枫将夜痕推给上邪烈,娇俏的身姿跃窗而出,奔哨声起之地而去。
“枫!”男人大叫,手中空空,毫不犹豫挥掌将夜痕推给了李锐,正要跃窗而出,却被夜痕紧扯住衣袖。
“带上我!”
“放手!”
“我不,不带上我,我就自己追!”
“可恶!”上邪烈低咒,多磨掉一分一秒,他的心就会狠狠揪紧,偏偏这臭小子不能运内力,若是让其乱运功再上了血脉,他家女人不但心疼,还得费心费力。容不得多想,大掌挥出,紧掐住夜痕的手臂,双双飞出窗外,袁山袁木护主心切,自然紧随其后。
至于猫儿早随主人而去,此时房中除了满屋子的毒物残肢,便是李锐于雪尘勇士。
“查清楚,何人敢在醉香居闹事!”
“是!”
凭雪枫御风之力,直至一座破旧老宅,哨声仍在高低起伏,轻轻扬扬。
“嘶呜!”猫儿低吼,步步生风,先主人一步跃上房顶。
银月如钩,似水光泽轻轻淡淡流淌着,诡异哨声戛然而止,想是感觉不到所驭毒蛇的异动,更因,月泽映照下,一人一猫傲立屋顶,俯看院中人。
“来得真快啊!那么多奇毒之物竟然没毒死你小子!”
“司徒非凡,许久不见,竟给本大人送来如此见面礼,真是大方啊!”轻扬冷厉的声音让司徒非凡微顿,随后得意猖狂更是兴奋地大笑了起来。
“用老东西的血做引,果然出现了鬼卦,哈哈哈,我终于演成了鬼卦,终于练成九重血法咒。雪枫雪大人,哈哈哈,没想到十七年后,本国师竟能遇到同族之人,哈哈,雪枫,本国师忍你好久了,既然你是血族后人,那本国师今夜就跟你算算总账!”
“慢着!”雪枫打断了司徒非凡的癫狂之语,“本大人就站在这儿等你算账,不过,算账前,本大人得先弄清楚,你,是血族人?”
“该死的小崽子,本国师早就说过,有朝一日定亲手掐死你,到地府去找血族人吧!”
司徒非凡于雪枫之仇,早在十多年前,夜蓝帝那场狩猎中就已结下,堂堂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大国师被个六岁小童戏弄不说,更因杀小儿不成,反被其师傅送了狠厉的五指扇,此等大耻大辱,司徒非凡那等记仇之人怎会不报。
当年四国江湖中人蜂拥圣山寻宝,亦是司徒非凡背后散布谣言,谎称圣山不但有奇宝,更有武林至尊的武功秘籍,目的就是要毁灭了圣山,尽有渔翁之利,没想到集四国武林之力不但毁灭圣山,半路竟杀出了圣山六子。
到最后,竹篮打水,却成就圣山六子威名,虽事隔数年,江湖上有关圣山六子的传言只增不减,越来越神秘莫测。
本决定暂且放下旧仇,筑他司徒非凡的未来霸业,不想,被罚守皇陵的五皇子回归,还带回个与他犯克的妖孽,而这个妖孽还是当年欺他的小崽子。家宴上,虽颜面尽失,却让醒过神来的他顿悟,小崽子不但会邪术,而其邪术与他的血族法咒似有同源之妙,几番忍让,绝非怕了她,而是试探,只为引蛇出洞、彻底露出马脚。
突离皇宫,谎称为皇帝寻一味珍奇草药,岂不知他却回了南山府宅,用老东西的心血做引,演他毕生修为的鬼卦。
鬼卦成,大惊远胜大喜,只因卦中所演,杀星降,生死早在一线间。
“怪不得你会去京师卫的后山,蠢货,闹一气你想守株待兔。”雪枫不屑恶语。
司徒非凡得意之极,不管守什么,确实被他等到了,还是个极俊的小后生。
“你果然发现我弟弟了,为何不动!”
“放眼天下,何人是本国师对手,低贱小儿何需本国师出手,没想到,长线放鱼,却把雪大人引出来了,你原来是个女人,还是那小子的姐姐,更没想到,你们两个竟是血族孽种!”
“血族孽种?司徒非凡你还真会骂啊,把自己都捎带上了。血族之血演血族鬼卦,只会引来血族后人,我说的没错吧。该没想到是的我,仇人就在眼前,却不知仇人还是族人!同根所生,却把刀剑挥向自己族人,司徒非凡,你该死,你真真该死!”
“哈哈……”
笑,独属于司徒非凡猖狂的笑。
杀,今夜必有绝杀;清冷高扬的声音,吐出当年祸起之言,司徒非凡狂傲的笑瞬间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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