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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出山

书籍名:《信有时》    作者:花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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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水镜庄歇息了一晚,次日一早,曹昂郭嘉在司马徽的老家人的带领下前往诸葛徐庶他们的隐居地。
  诸葛等人在附近的一个山谷中结庐而居,曹昂他们到达的时候,天已近午,老远就听到谷中有几人在高声谈笑。
  那老家人带着他们走近了,还未发话,就见一位身着蓝色儒衫的青年跳过来不甚客气道:“夏叔,这次又带了什么人来啊?”
  曹昂连忙跨前一步,拱手道:“在下曹昂,草字慕青,家父曹操乃兖州牧兼徐州牧,日前偶遇司马先生,相谈甚笃,先生遂令我等来此谷中向列位请教。”
  郭嘉唇畔绽开一缕浅笑,道:“在下颍川郭嘉,草字奉孝,乃公子随从。”
  其余人听到两人的声音,谈话停了下来,纷纷看向两人。
  那青年扬眉道:“原来是曹公子,请教不敢当,在下石韬,贱字广元。”
  旁边一浓眉大目,颇有几分英气的男子大大方方走过来道:“在下徐庶,草字元直。曹公子既是有心,不妨这边请。”
  曹昂粲然一笑,道:“请。”
  几人遂围石而坐,郭嘉坐在曹昂左侧,一起的还有一白衣俊美少年,看上去比曹昂还要小两岁,还有一黑衣少年,貌甚陋,只见他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实在是形容古怪,不过曹昂心知他必是那英年早逝的雏凤,也不敢小觑。除此之外,还有一褚衣青年,容颜冷峻。
  几人互通名姓,那白衣少年便是那后来传颂千古被誉为智慧的化身的诸葛孔明,只是此时他还没有彼时的老练,还是一个腼腆少年,虽有经天纬地之才,毕竟还缺乏时间的打磨。而那褚衣冷峻青年便是孟建孟公威。
  石韬性格跳脱,开口便问:“曹公子你对当前天下如何看?”
  曹昂脱口而出:“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诸葛眉头一动,却并不出声,倒是徐庶人不住了,道:“哦,此话何解?”
  曹昂一边思索一边小心组织语言:“当今天下糜烂久矣,土地财富多集中在豪门大户手里,天子无能,诸侯势大,还有边疆胡人为祸,中原兵害四起,更兼天公不作美,灾难不断,疫病连连。”说到这里,曹昂叹了一口气,“待到天下百姓十去其六七,这仗就打不起来了。”
  众人闻言,诸葛眼中闪过不忍之色,徐庶皱眉苦思,庞统拧起眉头,孟建唇畔漾起一丝冷笑,石韬却是瞪大眼睛,道:“为什么要等到十去六七,若是那之前有英雄豪杰将天下收拾好了呢?”
  曹昂朗朗笑道:“那就要看列为肯不肯帮忙了。”
  徐庶道:“天下豪杰甚多,我们为什么要帮你?”
  郭嘉含笑道:“依元直之意,应当帮谁?”
  石韬毫不犹豫的道:“本初公出身名门,礼贤下士,又袁氏有恩德于天下,人多归之,且今最强,可佐之。”
  郭嘉含笑摇头道:“夫智者审于量主,故百举百全而功名可立也。袁公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机。多端寡要,好谋无决,欲与共济天下大难,定霸王之业,难矣。”
  徐庶以手扶额道:“江东孙郎,将门之后,少年英万,勇锐无前,可佐之。”
  郭嘉笑道:“策新并江东,所诛皆英豪雄杰,能得人死力者也。然策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众,无异于独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必死于匹夫之手。”
  庞统掀眉道:“荆州刘景升,帝室之胄,单骑入宜城,南收零、桂,北据汗川,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使得寇贼相扇,处处糜沸之荆州万里肃清,荆州大小百姓咸悦而服之,如何?”
  郭嘉冷笑道:“刘景升,坐谈客尔。”
  诸葛侧目视郭嘉,道:“刘公玄德,弘雅信义,知人待士,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或可佐之。”
  郭嘉正色道:“刘备世之枭雄也,然则性伪且多疑,除却其结义兄弟,更不信人矣。”
  石韬撇唇道:“这世上难道有兼本初公之名望,江东孙郎之勇猛,荆州刘景升之善政,涿县刘玄德之仁义的人等待我们去扶佐吗?”
  曹昂摇头:“这世上没有这样的人。”
  诸葛道:“如此,那公子想让我们辅佐什么样的人呢?”
  曹昂道:“没有谁扶佐谁,我只是想要你们和我一起,结束这乱世,使这天下百姓,不再受那饥寒之苦,老有所养,幼有所教,中原大地,不会任由胡骑践踏,我大汉子民,不会再沦为异族奴隶,如是而已。”
  众人皆不作声。
  曹昂站起来作了一个团揖:“今日昂受教了,昂暂且歇在水镜庄,若有赐教,昂翘首以待。”
  回过头,正对上郭嘉明若秋水的目光,相视一笑,两人并肩离去。
  次日,曹昂郭嘉正在大厅里和司马徽喝茶聊天,忽闻下人来报,诸葛孔明,徐元直及石广元携手来访。
  司马徽对曹昂微扬眉道:“挺不错的啊。”
  曹昂侧头看了看郭嘉,笑道:“还多亏了奉孝。”
  司马徽摇了摇头道:“你不必谦虚,我那几个徒儿的性情我知道,若是你没有真本事说服他们,任是奉孝说得天花乱坠,他们也不会动心的。”
  曹昂笑了笑,转头对郭嘉道:“可惜了,还有……”
  司马徽笑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此时,家人已经领了诸葛三人进来,三人先是向司马徽行过礼,才向曹昂道:“我等愿追随主公,此身任由主公差遣。”
  曹昂受过他们的礼,方才站起来,笑道:“从此以后,我们齐心协力,共同结束这乱世吧。”
  当下,司马徽吩咐下人准备饭食,大家开席庆祝,席间免不了又是一番谦让,最后以司马徽居上席,曹昂对他执弟子礼,曹昂自己以主公的身份居其下而告终。
  觥筹交错之际,司马徽对曹昂道:“我还有一得意弟子,他叫崔州平,他在兵法上面犹胜于我,可惜他为人闲适,无意功名,你怕是与他无缘了。”
  在水镜庄又歇息了一阵子,曹昂准备往回走。
  郭嘉建议让诸葛孔明他们走柳城去,至于司马徽,虽说他答应了和曹昂一道,但是曹昂心知在出谋划策上面指望不上他,索性也让他们一道往柳城去,然后再让诸葛他们替他带了一封信给田畴。
  然后,又只剩曹昂郭嘉两个了。
  眼送着他们一道登车离去,曹昂与郭嘉面面对视,突然心生寂寥。
  郭嘉与少年朝夕相伴一年多了,如何看不出他的心事,他也不道破,只是拉了拉少年,道:“反正这一路没事,我们上车喝酒去吧。”
  临走的时候,水镜庄收藏的好酒有大半被郭嘉收罗来了。
  水镜庄其实颇有财富,两人回程的马车都是水镜庄准备的,据说是出自诸葛的手笔,马车外表看上去没什么,只是比一般马车稍为大一些而已,然则里面却设计得极其精巧,暗柜书桌一应俱全,还有一个软榻,暗柜里放的基本上都是酒还有少量的三国野外生存必需品,几张弓,几捆箭,还有三把剑,地图一张(曹昂来的路上顺便绘制的),至于干粮什么的都被郭嘉压缩到了极致。
  对于郭嘉的嗜酒,曹昂大部分时候不予置评,只会在偶尔想起历史上他的英年早逝的时候才劝诫一下,但是,这一次,郭嘉委实做得有点过火。
  曹昂看着打开的暗柜里都是满满的酒,自己计划带的草药完全没带上,再看看旁边坦然笑着说“那些药草我让孔明他们带走了。”只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曹昂看着郭嘉,森森一笑,拿起一个酒坛,打开,然后放到一边,道:“奉孝,我想起了一种马车,它可以安四个车轮,而且可以随意转弯,我们来研究一下吧。”
  一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兖州,所谓惊,是指他们路上曾遇到数股黄巾散匪,司马徽给他们的那个马车夫驾车技术倒是高超,可是却不会武功,郭嘉倒是会,可是他那三两下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曹昂实在不敢让他上场,因此,一路上曹昂这位主公都在扮演着打手的角色,至于郭嘉,则趁着曹昂没空关注自己时抓紧时间喝酒,因此,每次曹昂收拾完试图打劫他们的山贼路霸,回到车上面对他的都是一个醉容可掬的郭嘉。
  回到了兖州,已经是八月金秋了(这里的时间都是按传统农历来算的),此时曹丕风头更盛,小小的曹植,也显露出了他的聪慧,作为母亲,卞夫人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至于蔡琰,前两天在后院不慎摔倒,产下一个不足月的女婴,曹操看都不看,只是给那女婴去了个名字,清河,让人报了过去。
  曹昂献上了自己沿途绘制的路线地形图,等不及曹操的夸奖,便称思念母亲跑了出去。
  先到了丁夫人那里,丁夫人提起了蔡琰的事,语气里略带了几分庆灾乐祸,曹昂心头略有几分不快,不过,想到以后自己假死遁走她可能受到的伤害,陪她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出去。
  到了刘夫人那里时,刘夫人正在午睡,曹昂便去看自己的弟弟。
  曹铄此时一岁不到,整日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小婴儿,还看不出天分如何,曹昂坐在他的摇篮边,轻轻捏着他粉嫩嫩的小脸,想起历史上曹丕对待自己兄弟的手段,轻声道:“你呀,以后不要太聪明的好,苯一点,才能活得长命一点。”
  被弄醒的小婴孩听不懂哥哥的话,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小脚,咿咿呀呀,对着面目陌生的哥哥笑得口水直淌。
  刘夫人被孩子的笑声吵醒,起来看,却发现是自己的大儿子回来了。面对这个自己生的孩子,她素来是有几分惶恐的,只是出于母亲的尊严,再加上曹昂又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贯掩饰得很好罢了。
  “子修,你回来了。”
  曹昂对她点头,“母亲,孩儿回来了。”
  刘夫人看到咯咯笑着的小儿子以及小被子上面的口水,不由皱眉道:“丫头呢,死到哪里去了?怎么都没人照看小公子?”
  曹昂淡淡道:“是我打发她们出去的,母亲,铄儿刚刚醒来。”
  “哦。”刘夫人讪讪点头。
  曹昂又逗弄了弟弟一会儿,站起来道:“对了,母亲,您可知道蔡夫人住在哪里,孩儿此次出去遇到了蔡家的老家人,他知道他家小姐没死后,托我替他捎个口信。”
  刘夫人抱着自己的小儿子,低眉含笑道:“她呀,住在东院,不过她现下,不适宜见男客吧。如果有什么事,娘亲可以帮你传一下话。”
  曹昂此时意识到这是礼法森严的古代,于是摇头笑道:“算了,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一声问候罢了。”
  走出去,恰好迎面遇上卞夫人与曹丕,小小少年,却已是龙行虎步,颇具威严,面上一层冷凝之色,双目所扫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夫人。”曹昂给卞氏行礼。
  卞夫人赶紧回礼。
  须知此时曹操的正室夫人乃是丁夫人,曹昂虽是侧室所出,却自幼由丁夫人抚养,又是在祖父身边长大,地位较一般的庶子自是不同,可以这么说,如果丁夫人继续无所出,那么,所谓的嫡子便只能是曹昂了。所以,曹昂给卞夫人行礼,她自然要赶紧回礼。此时她风头正盛,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落人话柄。
  曹丕待母亲回礼完毕,方才上前对曹昂浅浅一鞠:“大哥。”
  曹昂看着眼前的小少年施礼那瞬间眼中闪过的复杂,笑吟吟道:“愚兄此次往返荆州,一路上都听到有人在传颂弟弟的才名呢。”
  曹丕眼神霎了一下,挤出一个笑容道:“大哥过奖了,小弟不过是信口胡诌而已,那里当得起那些溢美之辞。”
  曹昂笑道:“弟弟只是胡诌都能诌出‘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这样气势磅礴的句子,真是了不起啊。”
  曹丕面上微红,不作声。
  卞夫人微怒道:“大公子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家丕儿做不得这样的诗句么?”
  曹昂看着佯怒却眼底透着慌张的女人,懒懒笑道:“夫人多心了,昂只是觉得弟弟小小年纪就能写出这样的诗句,真是天下无双啊!人说北海孔融四岁让梨,海内无双!可是我看弟弟此诗,足以愧煞孔融了!”
  卞夫人还要发作,曹丕此时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道:“哥哥此语,愧煞曹丕了。对了,大哥久不在兖州,可能目下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形,还是去父亲那里看看吧。”
  曹昂看着已然无事的曹丕,心下吃惊于这小孩的城府之深,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顺着他的话道:“哦,是吗?这么说来,我可要好好问问父亲了。”
  曹丕一幅乖巧的样子,微微笑道:“那么,大哥去好好的问问父亲吧,弟弟忙了一个上午,有些累了,要回去歇着了。”
  曹昂点点头,配合着作兄友弟恭状,道:“弟弟只管歇息去吧,凡事有哥哥呢。”
  曹丕点点头,牵着面色不满的卞夫人转身离去。
  曹昂原地站着出了一会儿神,笑了一回,随即转身向曹操所在的军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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