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门可罗雀
九月的博城特别凉爽，吃过晚饭，尚仁就陪着林秋云坐在电视机前看起了电视剧，朝廷八套的黄金档，是一部古装戏——神雕侠侣，别的都好，就是小龙女登场的时候，林秋云不断吐槽，尚仁则是无力吐槽。
小龙女，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这位新版的小龙女却……无法形容。
“这女的肯定被潜规则了，我要是演小龙女都比她好看。”
“呵呵……”
“仁哥，你说对吧！”
“呵呵……”
“能不能别总呵呵？”
“咳咳……”
“……”
电视很快进入广告时间，而第一个广告，就是宝贝农产品的代言，俊美无伦的上官能人这吃一口，那啃一口，就像饿死鬼似的，嘴里一直说着：“好吃啊！太好吃啦~~~”
最后来了句旁白：“宝贝农产品，上官能人都说好吃。”
尚仁：“……”
“上官能人好帅呀！”林秋云满脸花痴的样子：“就是宝贝农产品太贵了，咱们这边只有有钱人才能托关系买到一些，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好吃？”
“……”
没听到回应，林秋云扭头一看，就见尚仁呆呆的盯着电视，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仿佛失去了灵魂的玩偶。
“仁哥？”林秋云推推尚仁：“仁哥你怎么了？”
被林秋云一推，尚仁回过神来，看到林秋云一脸担心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是我该问你吧！你刚才怎么了？”林秋云摸摸尚仁的额头：“你刚才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跟死了似的……没发烧啊！”
尚仁皱皱眉。把林秋云的手移开，道：“我没事，只是刚才好像想到了一些事，刚才电视上那个男人……我好像见过。”
林秋云顿时叹口气：“说什么见过啊！谁没见过上官能人啊！他可是天天在电视和报纸上出现，天朝的民族英雄，还是我的偶像呢！你见过也没什么出奇的啊！”
“是吗？”尚仁皱皱眉，总觉得不是那样，但究竟怎样又想不起来。
“肯定是。”林秋云点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尚仁，托着下巴：“说起来，仁哥的身材和上官能人好像呢！而且个子也差不多啊！除了长得不像，其它的都好像。”
“是吗？”尚仁低头看看自己：“上官能人的身材和我很像？”
“嗯。”林秋云点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噗哧一笑：“而且仁哥……你的名字是尚仁，和上官能人也好像呢！就是中间少了两个字。”
“上官能人……上官能人……尚仁……”尚仁嘴里喃喃的念着两个相似却又不同的名字，眉头皱得更紧，太阳穴青筋直跳。
一双温暖的小手按在尚仁太阳穴上，轻轻揉着：“仁哥，别想了。”
青筋渐渐平复，眉眼舒展。尚仁呼了口气，轻声道：“谢谢。”
林秋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继续为尚仁揉着太阳穴。尚仁也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尚仁睁开眼睛，抬起手握着林秋云的双手，微微一笑：“好了。谢谢。”
“不用谢。”被尚仁握着双手，林秋云脸上多了一丝红晕。轻嗯一声：“仁哥，其实很多事只要顺其自然就要，越是强求反而越难达到目的，不是有句话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你的不管淘到天涯海角，最后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么强求也得不到。”
尚仁呵呵一笑：“没想到咱们小秋云也是个哲学家，说的真好。”
“那当然。”摸摸脸，林秋云把下巴仰起来：“我是谁？我可是林秋云啊！森林秋天的一朵云。”
尚仁：“……”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十点，电视剧也看完了，林秋云打个哈欠，伸个懒腰：“仁哥，你还看吗？”
尚仁摇摇头，站起来：“不看了，洗脸刷牙睡觉吧！”
“嗯。”
今天新买的牙膏牙刷和毛巾，两人一起蹲在水池边刷牙洗脸，蛐蛐在黑夜中鸣叫着，彰显它们的坚强和最后的疯狂。
“仁哥，明天白天咱们把菜都弄好了，要不晚上出摊看看效果吧！这叫试营业对吧！”
“唔……”尚仁刷着牙，一嘴的白沫：“也行。”
漱漱口：“明天有东北风，晚上气温比较低，记得多穿点衣服。”
“有东北风啊！”林秋云满脸崇拜：“仁哥，你真厉害。”
“呵呵……”刷完牙，洗完脸，尚仁拿着毛巾擦把脸，道：“早点睡吧！以后真要起早贪黑了。”
“嗯。”林秋云把装着牙膏牙刷的牙缸递给尚仁：“我去上个厕所。”
“黑，别掉里面。”
“嘁！我有手电筒。”林秋云小白眼一番，瞬间萌杀了尚仁。
回到屋里，走进刚刚隔离开的小屋，尚仁脱掉鞋子，往床上一趟，两米五的长度让尚仁非常舒适，把棉被拉过来，脱掉身上的保暖内衣，只穿着一条内裤，正要钻被窝，却突然想起窗帘还没拉，站起来就要拉窗帘，林秋云走了进来。
“啊——”看到尚仁只穿着一条黑色三角裤，三角裤有些包身，看上去异常的胸围，林秋云脸噌的红了。
“呃……”尚仁赶紧把窗帘拉上，道：“不早了，早点睡吧！”
“呃……嗯……”林秋云把灯关上，红着脸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后，立即扑到床上，抱着棉被来回打滚，脑子里都是尚仁的黑内裤。
转眼到了第二天，林秋云迷迷瞪瞪的从床上下来，走到镜子前一照，眼睛红通通的：“失眠了，好难受。”
“秋云。早啊！”尚仁刚刚准备好早饭，看到林秋云走出来，打了声招呼，但脸色很快变了：“你怎么了？眼怎么这么红？”
“没事……”林秋云脸一红，摆摆手：“就是有点失眠，回头补一觉就好了。”
“好好的怎么失眠了？”尚仁皱皱眉：“是有蚊子还是身体不舒服？”
“没问题，也没不舒服。”林秋云哪会说自己是因为想着尚仁的内裤而失眠啊！红着脸撒了个谎：“就是想到今天要出摊了，有点紧张。”
“哦？”尚仁虽然没有尽信，却也点了点头：“确实。我也有点担心，怕一开始顾客会因为价格贵不买，但我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咱们的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大的。”
“所以……”揉揉林秋云的头发：“别紧张。会好的。”
“嗯。”林秋云点点头，头垂下，吐了吐舌头。
昨天说好今天要去买手机和电脑，两人吃过早饭，便一起去了商场，对手机和电脑，林秋云是个外行。虽然她有手机，但只是一款能接打电话发短信的老式直板手机，现在白给都没人要，但她非常舍得为尚仁花钱。手机是三星的，电脑是联想的，足足花了一万大洋，顺带一说。联想是笔记本，六千多大洋。
看到林秋云痛快的划卡结账。尚仁什么都没说，照单全收。
买完手机笔记本，总要买手机卡和装宽带，手机卡好说，装宽带则要等着，估计至少也要两天后才能装上，现在宽带用户越来越多，博城还算不错，平郡网速已经达到了4m，比四九城那些几百k的强太多了。
快中午的时候回到家，两人吃过午饭，便一起准备傍晚出摊的食材。
一直忙到下午四点，看着被摆在手推车上的各种食材，尚仁点点头，关上推车上的玻璃罩门，道：“没问题了，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咱们就去出摊。”
“好。”林秋云既紧张又兴奋，同时充满了无限期待。
尚仁做的菜实在太好吃了，她相信菜摊的生意一定会很火爆，但毕竟第一次出摊，没有名声，生意恐怕不会太好，林秋云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两人在休息的时候，尚仁把一开始自己那身旧衣服换上了，炒菜是一个又脏又累的活儿，尚仁可不想糟践了林秋云给自己买的衣服，所以他决定出摊的时候必须穿旧衣服。
看到尚仁穿着旧衣服，林秋云也把新衣服脱下来，换上了平时出摊穿的旧衣服，两人把衣服换好，站在一块冲着镜子一照。
尚仁顿时笑了：“咱俩现在还真像一对民工夫妇，特老土。”
林秋云咯咯一笑：“是仁哥老土，本姑娘还是那么花容月貌，青春动人。”
“我呕~~~~~~~”
“讨厌，我打死你！打死你！”
欢笑声中，时间来到了五点，尚仁和林秋云一个推车，一个骑着装满水桶的三轮车，朝预定的摆摊地点而去。
来到以前林秋云摆摊的地方，旁边卖鞋的老太太顿时一惊：“秋云，你换摊了？”
“是啊！”林秋云脸上带着笑，道：“张奶奶，现在我改炒菜了，我跟你说，我这次请到了一位超级大厨，那菜做的可好吃了，等下张奶奶也尝尝，给我捧捧场。”
“超级大厨？”老太太目光转到尚仁脸上，不由又愣了：“这不是前几天那要饭的吗？”
尚仁顿时一囧，满脸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林秋云非常不满：“张奶奶，仁哥可不是要饭的，他只是失忆了，但他炒的菜特别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不信等下你尝尝，保证你吃过一次就忘不了。”
老太太自知失言，干笑两声：“小伙子，你别在意，我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没关系，我不介意。”尚仁笑笑，把煤气罐、水桶等等工具从车上搬下来，一一摆好，拿把写着菜名的黑板挂在手推车前面，还有清真的牌子，要是没有这个，回民是不会来这里炒菜的，哪怕再好吃也不行。
因为博城回民太多，再加上林秋云也是回民。尚仁也是特意把炒菜都放在回民能吃的范围内，回民忌讳的东西一律没有。
摊儿刚摆好，老太太就把目光落在黑板上，上面写着二十多样菜，其实尚仁会做的清真菜有很多种，只是小本生意，地方不够，只能尽可能精简，其中有十余道菜价格是十五元。七八道菜价格是二十到二十五元，还有几道菜是二十五以上的，最贵的是手抓肉，88块，在博城这个小县城。普通人的平均工资是一千五百元左右，88块虽然吃得起，但也没谁会闲着没买这么贵的菜，除非是请客吃饭，但请客吃饭就去饭店了，谁会来这炒菜摊啊！
林秋云本来是反对尚仁做这种高价菜的，但尚仁却说试营业看看效果。如果不行再换掉，林秋云想想也是，就同意了，所以以后小摊还有没有这道菜。就要看今天的销售状况了。
“秋云，这糖醋里脊多少钱？”老太太问道。
“糖醋里脊三十五。”林秋云说道。
“这么贵！？”老太太吓了一跳：“那边那炒菜的才卖二十啊！秋云，你要是不知道价千万别乱开口，会把人吓跑的。”
林秋云咯咯一笑。道：“张奶奶，你不知道。我们的菜走的是精品路线，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不但好吃，而且分量特别足，三十五真不贵，我们成本都将近三十了呢！”
“是吗？”老太太似是不太相信。
尚仁微微一笑：“这样吧！我替秋云做个主，做一个糖醋里脊送给张奶奶，让张奶奶品尝品尝，看看我们有没有说谎。”
“这……这怎么好意思。”老太太虽然嘴上说不合适，心里却高兴地不行。
林秋云似乎明白了尚仁的打算，微微一笑：“张奶奶，以前你就特别照顾我，现在我第一天改门换面，总要请您吃顿饭的，这个糖醋里脊就算我请您的，要是好吃，您以后就帮我多宣传宣传，要是不好吃……不可能不好吃的，肯定好吃。”
“呵呵，你这丫头。”老太太也不说什么了，有白占的便宜还客气什么。
尚仁立即开火炒菜，先把桶装的卫生油倒进锅里，把上好的里脊肉用淀粉腌制一下，再打上鸡蛋挂糊，搅拌均匀后，把里脊肉倒进热油锅里炸制，待到颜色金黄端起锅，连油带肉倒在不锈钢盆上面的漏勺里，油进盆，里脊在漏勺里。
随后炒锅里倒了少许油烧热，下入葱花、姜末爆锅，加入酱油、清汤、白糖、醋、鸡精烧沸，下入炸好的里脊肉，旺火收汁，用淀粉勾芡，散发着香气的糖醋里脊就这样新鲜出锅了。
把糖醋里脊倒进塑料饭盒里，然后用塑料袋装好，拿了一双筷子，林秋月把袋子递给老太太，笑道：“张奶奶，你尝尝。”
老太太嗅觉很灵敏，问道香喷喷的糖醋里脊，顿时食欲大开：“那我就不客气了。”
把筷子掰开了，老太太夹起一块酥黄的里脊肉放进嘴里，嚼了两口。
“怎么样？好吃吗？”林秋云问道。
老太太顿时一挑大拇指：“好吃，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醋里脊，小伙子可以啊！这手艺，比饭店强。”
“我就说好吃吧！”林秋云咯咯一笑：“张奶奶，说好了，你以后可要帮我们多宣传啊！”
“你们放心……”老太太把糖醋里脊往嘴里塞：“一更嘘除。”
“……”
看到老太太狼吞虎咽的样子，尚仁微微一笑，林秋云却对未来愈发有信心了，但是等了半个多小时，却一直没有开张，林秋云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别着急。”感觉到林秋云的焦急，尚仁安慰道：“咱们第一次出摊，难免会遇到这种情况，等卖掉第一份儿就好了，没问题的。”
“我知道没问题，可是总没人来炒菜，我心里急啊！”林秋云到底只有十八岁，就算历经生活磨难，也有点沉不住气。
“秋云，别着急。”这时候旁边卖鞋的老太太开始收摊了，对林秋云道：“别人不买，我买！小伙子，给我来个烩三鲜，再来个鱼香肉丝，多少钱？”
“张奶奶……”林秋云感动的眼睛湿漉漉的：“三十。”
“……”
两道菜在几分钟内制作出锅，总算挣到了第一份收入。
但是等老太太走了以后，小摊前的生意依旧门可罗雀，多半个小时过去，只有三个人来问价，有两个被菜价吓跑了，另一个倒是炒了个烩菜，丢下了十五块钱。
“这么下去不行啊！”林秋云实在坐不住了：“仁哥，咱们得用点手段了。”
尚仁无奈一笑：“用什么手段？”
“宣传呗！”林秋云嘿嘿一笑：“现在不管做什么生意都要靠宣传，咱们现在生意这么惨淡，就是缺少宣传闹的，只要宣传搞好了，不愁没人买。”
“哦？”尚仁笑道：“那你想怎么宣传？”
“普通的宣传肯定不行，既然要玩，就要玩点狠的。”林秋云一咬牙，对尚仁耳语几句，尚仁顿时皱起了眉头：“这能行吗？”
“肯定行。”林秋云认真的说道：“反正比现在死气沉沉的情况要好。”
尚仁想了想，叹口气：“好吧！虽然我已经做好了面对足够困难的准备，但能有个开门红，总比冷冷清清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