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萌动 ...
萌动
“他怎么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不冷不热地问着。那声音熟悉又陌生，他曾经无数次的盼望过的……
“腿断了。再就是……你也知道的，钰少爷下手实在太狠了！这样下去要出人命的！”另一个声音带着些许的不忍。
“少爷吩咐让你好好给他治，最好别留下什么伤疤！”仍是一样的冷漠。
“伤疤？”那人冷笑着。
“不留下是不可能的！你看看他的上身就明白了。别提伤疤不伤疤了。能够不残废就算万幸。这都好几天了，这孩子还是睡不醒！真怕他就这么睡过去！”
睡死过去才好呢？那将是他今生的最大幸福……
……
“咦，他醒了！”带点兴奋的温和声音。
灰费力地动了动眼睑，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空洞的双眼，看着慈眉善目的医生，以及带着少许激动的总管大人。
“你还好吧！”医生温和地拍了拍他的头。
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心里却开始地冷笑，他怎么可能会不好。只不过以后可能又要多一项新工作罢了。
管家先生亲自拿了一杯水，小心地灌进了灰的嘴里。
灰缓慢地喝着，他从来都没有任性地理由。
他疲惫又麻木地看着医生，问，“什么时候，可以上学！”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一生注定是个可怕的梦！
“等你可以动了之后！”
灰静静地躺在空荡的大房子里，等待着自己的脚可以站起来的那一瞬间。
唯一让他觉得庆幸的是，他再也没有见过宋钰。只是管家先生每天都会出现几次，送饭或是扶着他上厕所什么的。管家先生真的很听自己主人的话，就连对于最恨的人也可以照顾得如此细致。
灰日复一日地睁大了双眼，看着每天都不一样的天空。心却越发空荡。
他就像是一只被关住的小鸟！
大概一个多月以后，医生终于允许他上学了。
离开宋家的那一瞬间，灰突然发现原来呼吸自由的空气是那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在进学校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装作没有看见似的，继续往前走。直到那个人无声无息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灰，你还好吧！”那熟悉的声音几乎让他有种落泪的冲动。
他抬起头，看着他。他没有变，还是那么单纯，那么干净！
可是他却变了。
他脏了，丑陋了！
就连他的心，他的灵魂被染上了不大纯洁的颜色。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自己的好朋友那双满是关心的眼。
“你饿不饿？要不要请你去吃东西？”单纯的少年小心地问着，语气中带着讨好。
灰记得不久以前，自己还不断地强迫着这个少年请他去吃饭。
那时候，少年很无奈。总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却始终没有拒绝他。
然后他们自然而然地成了朋友。
他是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珍贵的朋友。
他们一起在海边放焰火……
那些记忆已经成了灰心目中最美丽的梦境……只是现在想起却异常的不真实。
“灰，我仔细想过了。我这辈子只会有灰这样的好朋友！可是……灰却不见了，我第一感到害怕，我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
少年的声音穿透了灰心目中的层层黑雾……
灰似乎一下子又看到了太阳……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能感觉到幸福！
灰抬起头，看着少年那真诚的双眼。
故作轻松地说着，我饿了！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的心破了个大洞，再多的食物也无法填补。
少年拉起灰的手，走了，我带你去吃好东西。我最近才发现的一家很不错的店……
那上课呢？——灰不断地给自己找借口。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管遭遇过什么，似乎只要看到少年那微笑，感觉就会变得不一样似的了。
少年牵着他冰冷的手，灰知道这双手其实很有力，只是当他牵着灰的时候，却总是那么的温柔。灰甚至觉得自己几乎要溺死了，在幸福里！
反正你已经请了那么多次的假，不在乎多讨一天。——少年笑眯眯地说着。就像太阳一样美丽，只是几乎要刺伤灰的眼。
那时候，当少年牵着他的手的时候，灰觉得自己的心变得异常脆弱，他甚至想哭……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其实在潜移默化之间，其实他们对待彼此的态度已经不一样了。
灰离开学校以后，月焰才发现原来灰对于他来说是不一样的。不断地期待着第二天到了学校就可以看到灰，不断地盼望着能看到灰那可爱的笑脸。只是一天又一天，他总是失望着……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地想念着灰。吃饭的时候，想念灰满嘴塞满汉堡的样子……睡觉的时候，梦中总是不断地重复着，灰的话和灰的表情。
老大月寂说过，当你不断地思念着某人的时候，那就是爱上他了。
所以，月焰为此而苦恼不已。
难道他爱上灰？
不断地苦恼着，挣扎着，思念着……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
然而当他再次见到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一切都不重要。只要灰能够继续呆在他身边就好了。
小心地握住灰的小手，他的心因为紧张而剧烈地跳动着……
灰没有抽回，没有拒绝，只是任他拉着，那时候他的心就像盛满了蜂蜜那般甜……
“焰，那家店在哪里？”灰奇怪地问着，他们已经走了很久。
“咳……快到了！”月焰最真实的想法其实是希望着一直都不要到，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一直牵着走并肩走下去……
这是不是就是幸福？月焰看着可爱的灰！他就应该就是他的爱情吧！
去年秋天的时候，他家老大月寂拐了一个很帅的男人。一开始老大处于各种原因，坚持抗拒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但是在发生了一些列事情以后，他们终于牵手走到了一起。
还有月蚀，所有月岛的人都知道月蚀憎恨着弥赛尔，经常已欺负他为乐，因为弥对于他们来说是背叛者。可是弥爱着蚀……在他们离开了月岛两年以后，他们再度相遇，蚀说他再也不会放手了。再也不会让弥离开他。因为他也爱他。
他们的爱情都是经历了无数次的抗拒，甚至到了毁灭之后，才挖掘出来的……
月焰却不用抗拒什么，他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爱上灰这件事……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让灰喜欢上他，接受他！
他坚信他们可以拥有幸福！
灰默默地往前走，他的肩膀受得可怜。带点冲动似的，焰从他身后搂住了他。
在那一瞬间，灰下意识的想挣开，但是熟悉的香味告诉他。那是月焰，他最好的朋友。月焰是不会伤害他的。
月焰紧紧地搂着他，激动地说，灰没出什么事情，真是太好了。
没出什么事情……太好了……
的确是这样吧！
灰眯着眼睛笑了！
这是他在见到月焰之后，第一次笑出来。
灰回到了学校。很长时间里，他没有再见到宋钰。不知道这算不算用身体换来的自由。
灰再次得到了短暂的宁静。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鸟，安静地匍匐在月焰的身边。
大概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出，月焰对灰是多么的照顾。
灰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依赖着月焰。
他会和月焰安静地坐在公园里，然后把自己的头，紧紧地靠在月焰的身上。然后安静地看向远方。
灰似乎一下子就变了，变得越来越安静。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布满了雾。月焰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接触到真正的灰了似的。
灰似乎已经把自己的心深深地埋进了泥土里。
这样的灰却反而激发了月焰的全部怜爱。他看着他，用尽所有的办法想要帮他找回快乐。可是却始终也摸不透灰似的。
灰并不是没有感觉到月焰对他的好，只是他总是不断地警告自己，他不配拥有月焰的好。可是却偏偏又无法舍弃月焰身上的温暖。
没有月焰在身边的灰总是觉得自己的四肢是那么的冰冷，仿佛就要活活冻死似的。
噩梦，数不清的噩梦，日日夜夜地侵扰着灰的思想。
每个梦都伴随着浓浓的绝望……
终于，灰在和月焰分开以后，回到了那个公园的躺椅上，独自一人坐在安静的公园里，把头埋在膝盖里无声地哭涕……
直到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似的。
他知道他的焰很喜欢他的。起码是把他当成真正的朋友。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承担他的感情。他无法毫无顾忌的接受他。甚至连他喜欢他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
月焰开始向自己的兄弟们请教，怎么样才可以让自己喜欢的人幸福起来。
性格粗暴的蚀说，大大方方地对那人说我爱你！
可是，万一他又是不接受他怎么办？那样不是反而更加尴尬！
总是红着眼睛的纯说，当他哭涕的时候，把他搂在你的怀里，小声安慰！
可是，灰从来都不哭，似乎永远都是坚强到让人感到心疼！他看上去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安慰。
每日里在股市上厮杀的怜说，带他出去猛撒钞票，当你的口袋被她掏空的时候，她的心情一定会好起来。钱在这个世界上是万能的，有钱绝对可以买到快乐。
可是，灰不喜欢钱。以前的灰很喜欢拉着他到处溜达撒钞票，可是自从生了一场病之后，灰所有的食欲伴随着玩乐的兴趣一起消失了。人也越来越瘦……
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弥说，你要用全部的心去包容他，不断地爱护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走出阴影，全心全意地接受你！爱可以弥补一切。
说完，他便深情款款地看向了蚀。蚀则是上前温柔地拥抱着他，就像是拥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
爱可以弥补一起！
那么爱是不是也可以开启灰的快乐？
灰是不是可以回到以前那个样子！
月焰真心地期盼着。并且下定决心要努力到底。
月焰在有些方面单纯得像个孩子。他甚至没有发现以前灰的快乐，其实也是带着阴影的。
对于感情上一直很迟钝的月焰来说，弄明白自己很喜欢灰已经是个长足进步了。
他根本就无法搞清楚，如何去爱这个难题。
对于他来说，爱就是希望每天都看到那个人。爱就是希望那个人可以像以前一样，对着他笑。
他即使是为爱付出了，也是冲动似的。自小培养起来的自我保护意识，使得他即使是爱了，也还是会选择把自己放在首位。
很多年以后，他才明白，当他可以燃烧着生命来爱着那个人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爱。
此时的灰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不断地颤抖着。
即使那个人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他还是能感觉到那个人的呼吸。
“灰，你真是不听话！不管怎么被惩罚，还是会和那个小子在一起厮混是不是？方凌非对此很不满意呢！你说我是要把你交给他，还是留在身边自己惩罚！”宋钰阴冷的声音，几乎穿透了整个房子。
灰却吓得浑身不断地发抖。
自从那件可怕的事情之后，灰开始发自内心地害怕他。
然而，灰的这种情况却让宋钰满意极了。灰害怕性，当然不可能跟其他男人纠缠不清了。这样灰就成了他了。就好像彻底驯服了一只美丽的小鸟。到了最后，小鸟只能在主人的身边活着。
想要证明什么似的，宋钰一把抓住了灰的头发，抬起了他那苍白的脸，狠狠地啃噬着灰的嘴唇。不想再被打断腿，就给我老实点。
他一边威胁着，一边欣赏着灰那毫无血色的脸。
他对自己的成果感到异常满意。最后，狠狠地撕扯下灰的衣服……
求求你！——灰小声地恳求着。大眼睛里充满了眼泪。他完全清楚那个人会怎样折磨他。
他却仍是很兽性地把瘦小得可怕的灰压倒在地……
灰睁着无神的双眼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