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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戴着面具的朋友

书籍名:《人间失格》    作者:野岛伸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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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通过车站出口的时候,千寻被站务人员叫住了。
“对不起,我忘了带月票。是真的,我真的忘了带。”
千寻慌慌张张拿出皮包,结果却把铜板弄撒了一地。
她心急地想去捡,可是却又被快速来往的通勤乘客撞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镜也被撞掉了。她摸索着寻找眼镜。
有人伸出手,把眼镜递到千寻手上。她连忙将眼镜戴起来,说了声:
“谢谢。”
悦男正灵巧地将铜板一一拾起。
“新见老师!”
“早!”
“啊,你早。”
悦男把捡起的铜板交还给千寻,并且笑道:
“一大早就被你搞得很热闹嘛!”
千寻和悦男肩并着肩,混在一群学生当中走向学校。
“前几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
那次教师聚会时,没什么酒量的千寻喝得烂醉。
“没什么啦……”
“我实在不会喝酒。隐约记得是你把我背回公寓的。”
悦男苦笑道:
“原来你还记得啊!”
“啊,也不是啦,大概是房东看到了,昨天还问我。”
“流言让你伤透了脑筋吧?”
“没关系啦!”
走过正门来到穿堂,两人在鞋箱处换下鞋子。
“我住的公寓是专门租给女孩子的,可是隔壁的银行小姐常常带男人回来,而且每次带回来的人都不一样。”
两人相视而笑。走向楼梯之际,悦男说道:
“对了,你知道人之所以笑的起源吗?”
“不知道。”
“听说,‘笑’原本是在集团狩猎时,对着猎物露出牙齿的一种威吓行为。”
悦男露出牙齿低吼着。
“哦?”
两人上了楼梯。
“武器发达之后就没有这个必要了,不过原始的意义或许就这样留到现在。”
“你是说笑吗?”
悦男回头看千寻。
“你瞧,嘲笑或者冷笑、讥笑不都是这样吗?”
千寻觉得这些话听起来有些刺耳,不禁皱起了眉头。

诚走进三年A班的教室。
“大家早!”
他对大家打招呼,可是没有人回应。教室里顿时一片静寂,同学们都露出嘲讽的笑容,观察似地看着诚。
和彦也在裕次等人的集团中,微笑地看着诚。诚在这种不寻常的气氛当中走向自己的座位。
顿时,诚的脸色整个寒了下来。他的课桌上放着一个牛奶瓶,上面插着一朵白菊花。那代表众人欺负的目标已经改变了。
诚无法忍受这种气氛,便走向厕所。洗手的时候,他突然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昨天还那么晴朗的天空已在一夕之间笼罩了一层乌云。
来到走廊上时,留加从对面走了过来,诚便对着他微笑。
“留加。”
但是留加一句话也没说,移开了视线,从诚的身旁擦身而过。
诚回到教室发现自己的抽屉被塞满了垃圾。他啧了啧,一边将垃圾清了出来。四周的同学脸上都带着笑意,观察猎物似地看着。诚大声地质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四周的同学们仍然冷笑着,定定地看着他。
“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
英文老师米田进了教室,立刻对着诚怒吼道:
“你干什么?上课钟已经响了!”
值日生俊平大叫“起立!”
学生们站了起来,仿佛包围着呆立在原地的诚一样。

“浪花亭”里有几个学生客人,卫正在做锅贴。
夏美一边洗着东西一边反问卫:
“少棒?”
“嗯。他请我去当教练,说是只要利用星期天就够。”
“听来满有趣的,我可以负责做便当哦!”
“我还没决定要不要接受这个差事,毕竟我还要照顾店。”
“你就答应嘛!你退休也才两年,体力应该也还够吧?事实上你不是也想再跟阿诚玩投接球吗?”
卫怒吼了回去。
“阿诚要念书!”
“你又不能跟他一起念,所以罗!教小孩子打棒球反而可以打发打发寂寞嘛!”
“我才不寂寞!”
卫把锅贴端出去时,又瞄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照片。

晚上,一家三口围着饭桌吃饭。
夏美对卫说道:
“我们已经交自治会费了哩!为什么还那么麻烦!一会儿得传送传阅板;一会儿又得当班处理垃圾。转角那个前川先生家的老婆婆,好像是这边的头头。有人告诉我,最好带些礼物去走一趟。所以呀,我就特地买了煎饼带去,没想到她却说装了假牙根本咬不动,真是气死人了。”
夏美说着笑了起来,卫却说道:
“你能不能安静点?”
“什么话嘛?!畅所欲言可是孕妇消除压力的好方法哦!你知道吗?我去问过了,医生说孕妇要让胎儿在肚子里多接受男性荷尔蒙。一旦孕妇郁积了压力,就制造不出荷尔蒙来,如果生出来的是男孩子的话,还可能因此而变成同性恋哟!?”
卫也不理夏美,对默默吃着饭的诚问道:
“学校怎么样?”
“啊?哦,什么怎么样?”
“已经习惯了吗?”
夏美探过身子来,说道:
“阿诚根本不需要我们担心。在以前的学校不是也很受欢迎吗?有那么多同学到月台送行呢!”
“嗯,那个可爱的女孩子叫什么啊?”
“菱田凉。眼睛水汪汪的。”夏美说。
诚觉得不能再让爸爸为自己担心,便说道:
“已经很习惯了。”
“这样啊!”
“我吃饱了。”诚站了起来。
“够啦?”夏美问。
诚点点头,上了楼梯。
“待会儿帮你送宵夜上去。”夏美说道。
然后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不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卫瞄了夏美的肚子一眼。
“嗯。不管是妹妹还是弟弟,和阿诚都是手足……”
美明白卫想说的话。
“讨厌,我不会偏心的啦!”
“嗯,嘴巴说说谁都会……”
夏美难得地露出温柔的表情。
“因为他们是阿锵的孩子。”
“嗯。”
“两个都是阿锵的孩子。”
“嗯……”
夏美握着卫的手。
“你干什么?”
卫拂开夏美的手。夏美不管他,再次握住。”
“那么,大家都是一家人罗?”
卫以不悦的表情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回答道:
“这种事还用你说?”
进了房间之后,诚坐到书桌前。对着相框里的少女微微一笑,然后打开书包,拿出课本。
诚一打开国文课本,发现每一页都被画得乱七八糟。他连忙拿出其他课本来查看,结果数学、英文……所有的课本都被涂得面目全非了。

A班的学生正在体育馆内上柔道课。
宫崎俐落地把哲雄摔倒在榻榻米上。
“下一个!”
哲雄撑着腰,回到端坐一旁的学生堆里。他的脸扭曲着,小声地对旁边的裕次说道:
“宫崎那家伙真是够粗鲁的。”
裕次笑着说道:
“大概是相亲又被拒绝了吧!”
“每次一被拒绝就迁怒到我们头上,真是受不了。”俊平说。
三个人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声传进了宫崎耳里。
“是谁在偷笑?”
学生们顿时静默了下来。 “我在问你们哪!”
大家还是不发一话。可是,脸上露着微笑的和彦却说道:“是松野!”
裕次哑然失声,瞪着和彦。但是其他的同学似乎都觉得很有趣,便微笑地看着裕次,裕次不由得低下了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呀?裕次开始胆怯了。他知道,班上即将要发生巨大的转变。
就在这个时候,迟到的诚穿着制服进来了。原本他想换衣服,可是却找不到柔道服。不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
“你是转学生吗?”
“我是大场诚。”
“你的柔道服呢?”
“不见了……”
这一次学生们的讽笑全都冲着诚而来。
“你说什么?”宫崎感到不可思议。
“不是,是忘了。”
“你以为读升学名校就可以看不起体育课,不认真上课?”
“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过来!我要纠正你这种堕落的想法!”
诚马上低下了头。
“快点过来!”
诚在无可奈何之下脱下上衣,走了过去。宫崎二话不说就抄起了诚的脚。由于事出突然,诚在完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跌了个筋斗。
“鞋脱掉!到榻榻米上面来!”
“老师对不起。”
诚扭曲着脸站了起来,留加定定地看着他。
宫崎“啊!”的怪叫一声,张开了双手。
“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于,还不攻过来?!”
诚一往前走了两三步,宫崎就抓住他的衣领,“喝!”一声将他摔了出去。宫崎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地抱起诚,将他一次又一次地摔飞出去。
“竟敢把体育老师当傻瓜?!”
诚奄奄一息地被摔在榻榻米上。四周的同学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凝视着倒卧在地上的诚。他们心里明白,只要宫崎的妒忌和愤怒发泄在诚的身上,自己就安全了。
“不要以为自己了不起就瞧不起别人!你们根本是群废物!”
诚的脸被压在榻榻米上,鼻血喷了出来。
“给我站起来!”
诚流着鼻血,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
体育课之后是吃饭时间,诚一个人坐在窗边。
他的主菜上被洒满了铅笔木屑。他用汤匙去翻搅,发现其他的菜肴也被放进铅笔、橡皮擦、回纹针等文具。领桌的裕次,一付“不说也知道是我”的表情,微笑地看着诚。可是,裕次的内心却仍然免不了一阵阵的惊恐。体育课时和彦的反击让他了解到,如果不提高警觉,下一次自己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为避免自己落得如此下场,彻底打击诚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诚反弹似地站了起来,抓住裕决的衣领。其他的同学见状,立刻站起来将诚包围住。诚啧了啧,放开裕次,然后一把抓起面包跑出了教室。
他直接跑去了图书室。

千寻正在图书室里寻找参考书籍。参加了摄影社的留加,将相机的镜头对准了千寻。他一直都在拍摄千寻在校内活动的照片,然后加以放大,每天送一张给千寻。留加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爱着她?可是他并不清楚。他唯一明白的是,如果他可以爱上女性的话,那么,像千寻这种单纯而没有心机的女性,将会是他唯一的选择。
留加的相机追随着千寻的身影。就在千寻想要拿出一本书时,夹在腋下的书咚地一声掉落地上。看到吃了一惊的千寻跌坐在地上,留加爱怜地把手指头搭上了快门。就在这个时候,诚开门走了进来。
千寻看到他,便问道:
“大场同学。怎么回事?只吃面包啊?”
诚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回答道: “我吃饱了,所以想来看看书。”
“看书?你真了不起啊!不像我,虽然是老师,却比较喜欢看漫画。”
“漫画?”
“啊,你要帮我保密哦!”
“我也喜欢啊!譬如‘小心传染’。”
“真的?我也一样哩!下次我可以借你新书。”
两人一起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上次真是谢谢你。”千寻说道。
“啊?”
“哪,那次你在早自习时帮我打圆场啊!”
“哦……”
“因为你的仗义直言,大家好像不再欺负武藤同学了。”
诚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想起了留加的话:“你太不了解和彦这个人的可怕了。”
“这都是你的功劳。” 诚点点头。
“你的手指头怎么了?”
“哦,上柔道课时在榻榻米上擦破的。”
“把手给我看看。”
千寻拉起诚的手,从口袋里拿出OK绷。
“我比较迷糊,常常撞西碰的,所以总是随身携带OK绷。”
千寻把OK绷贴上诚的手。
“痛痛、痛痛不见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
“一起念嘛!痛痛、痛痛不见了。”
留加躲在书架后面,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放学后,诚到车站前闹街上的书店去买新课本。就在他拿着整套的课本要到柜台结帐的时候,听到书架的另一边传来声音。
“对不起,麻烦你跟我到办公室去。” “怎么了?我……”
声音听起来好熟悉。
“你把东西放进皮包里了吧?”
“没有,这……”
“不用再说了,到办公室去吧!”
诚绕道书架去看个究竟,只见社会科老师新见悦男被工作人员压着手臂拉过来。
悦男含着泪恳求道。
“对不起……”
悦男注意到了诚,夹在腋下的皮包不自主地滑落在地上,两本新书从皮包里滑了出来。蹲下去想拾起皮包的悦男抬起头来看着诚。
看到悦男被工作人员带走,诚叹了一口气,拿着课本走向柜台。
··········· ·· ·· ···········
诚带着不愉快的心情走出书店,发现留加站在他面前。 他想到在学校时自己主动打招呼却遭漠视一事,便想就此擦身而去,但留加却主动开口了。
“喂!”
留加微笑着。
诚于是停下了脚步,但是一句话也没说。
“不要臭着一张脸嘛!”
“什么事?”
“我想向你道歉。”
两人于是朝着车站方向走去。
“我也没有办法啊!如果跟你讲话,下次我就成了被欺负的目标了。”
“哦。”
“对不起。”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留加说道:
“去我家吧?我家里没人。”
“为了保持全校第一名的地位,你不是要补习吗?”
“跷课就是了。而且全校第一名是你吧?” “那是……运气好啦!”诚说。
“我也是偶尔运气好。”
两人相对而视,微微地笑了。
留加带诚回家,他的房间就在客厅后面。铺着木板的地上放着书架,留加曾说过他最喜欢的杜斯妥也夫斯基、巴尔札克、拜伦等的书,整齐地排列着。桌上的小笼子里关的,正是诚帮忙取名为约翰的小白鼠。
留加拿出相机给诚看。
“拍照是你的兴趣啊?”
“你也试试看吧?对了,干脆就参加摄影社嘛!我也是社员。我自己有暗房,不需要每张照片都在学校冲洗。”
诚耸了耸肩,说道:
“我家没钱买相机,爸爸好不容易才帮我缴清了学费。” “社团有相机呀!而且我可以提供底片。”
诚站了起来,看着靠墙架子上的照片。他看到一张蝉脱壳时的照就拿起来仔细地看着。
“这是你拍的?”
留加点点头。
“渴吗?我们到那边去吧!”
留加拿起诚手中的照片,放回架子上。就在两人正要走向客厅时,一张底片突然飘落在地上。那是一张兔子尸体的底片,但是诚并没有注意到。
诚随着留加走到客厅。
留加在流理台旁把果汁倒进杯子里。
“家里只有蕃茄汁。”
诚坐在沙发上环视着四周。
“都可以啦!你们家好宽,而且天花板好高。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在我四岁的时候,我爸爸就过世了。” “……啊,对不起。”
“几乎没什么印象了。”
“你妈妈呢?”
“开了家店。”
留加把蕃茄汁端了过来。
“哦!难怪可以住这么好的公寓房子。”诚说道。
留加则恨恨地说道:
“有赞助者啊!”
“……咦?”
两人碰了一下杯子。留加说道:
“为我们私底下的友谊干杯!”
“哦,嗯……”
桌上堆了几本杂志,诚拿起其中一本翻了翻。
“你谈过恋爱吗?”
留加问道。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想知道啊!”
留加两手合握着杯子,正视着诚。
“这个嘛……目前我正和以前学校的女同学通信。” “什么样的女孩子?”
“该怎么说呢……她性情开朗,很可爱。有时候感觉像一个姊姊。”
“你会觉得像要发狂一样吗?”
“什么?”
“我是说想起她的时候。”
诚稍微拉开了身子,似乎有点吃惊。
“怎么可能!那你是有这种经验罗?”
“我的啊……”
留加把视线移向窗外。
“嗯?”
“大概算是心灵的治疗。”
“心灵治疗?”
留加的嘴角微微泛起笑意,但随即又消失了。
留加想起了当千寻的脸从显影液中浮显的那一瞬间。同时他又想起了经常思索的问题,自已是不是真的爱着她?

星期天。位于多摩川河滨的球场上,卫把球打到了外野。最后他还是接下了少棒的教练工作。 一只大狗衔着守中坚手位置的少手漏接的球,朝着卫跑了过去。
“搞什么?”
卫停止打击,看着远远跑过来的狗。一个女人跟在狗的后面拼命地跑着。随着距离的拉近,卫看清楚了那个女人,她正是诚的导师森田千寻。
“芋头!”
千寻这样喊着。那只叫芋头的狗跑到卫的面前,摇着尾巴放下了球。
千寻喘着气跑到卫面前。卫吩咐孩子们练习挥棒,随即和千寻一起坐在长椅上。
“这是我的房东的狗。他请我带它出来散散步。”
卫笑着从水壶中倒了一杯茶给千寻。 “谢谢。”
卫对着孩子们大叫道:
“喂!拿出精神来!”
“您也接这种工作啊?”
“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以前还是打成棒的哪!”
“真的啊?!”
“对了,大好星期天,您只做这种活动啊?”
“啊?”
“没约会什么的吗?”
“没有约会的对象吗?”
千寻苦笑着,受到卫的影响,她讲话变成了关西腔。
“哎,该说没有吗?”
“那我知道了。不是没有对象,是对方无意。”
千寻不再搭腔,似乎有点不高兴。卫笑了笑。
“开玩笑的啦!对了,我们家阿诚怎么样?”
“他是个很好的孩子。我们班上好像有人受欺负。有次早自习时,我想跟班上的学生谈这件事。”
“欺负?”
“嗯,当时,大场同学勇敢地站起来发言,呼吁大家‘不要再欺负同学了’。”
“啊,这正和他老爸一样嘛!”
千寻苦笑道:
“……是呀!”
“这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
千寻对着狗说道:
“芋头,我们回去吧!”
千寻虽然有些受不了这个豪爽的男人,不过内心却不免赞叹:好一对父子啊!
“虽然我们的脑筋有些不同。”
“应该是吧!这一点是完全不同的。”
“啊?”
“啊,对不起!”
“没关系啦……”
千寻离开之后,少棒的练习活动也结束了。卫骑着送外卖的小机车,顺道去车站前的一家店坐坐。刚搬来的时候,附近的老板们曾经带他来过一次。那儿晚上是酒吧,白天则可以喝咖啡谈天。店里的老板娘是一个有着飘泊感、充满魅力的女人,他喜欢她。更重要的是,她有着卫死去的前妻的影子。
卫坐在吧台,点了一杯咖啡。但很遗憾的,没能见到老板娘的身影。一个名叫有美的女孩子把咖啡放在吧台上后,说道:
“如果你要找老板娘,我可不知道她会不会来哦!”
“咦?啊!不、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们的咖啡好喝,所以才顺路过来坐一下。”
“这种情形很常见啦!”
“咦?”
“常有男人因为单恋老板娘而常来我们店里。”
卫抬头看着有美,不说话。
“说起老板娘,说得好听一点是妩媚吧,反正就是有那么一种不可思议的魅力在。”
“……嗯。”
“说得难听一点嘛,看起来好像对每个男人都有意思一样。”
“不是的,我真的是……”
“好像也发生过动刀动枪之类的事件。还有男人站在店门前寻死寻活呢!”
“这样啊……不过,我真的跟他们不一样,我只是……”
“只是什么?”
“她有某些地方跟我死去的老婆很像。只是这样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
“嗯。”
“就是有这种人哦!”
“嗯,世界上就是有那么相像的人。” “不是。我是说就是有人用这种藉口。”
卫觉得有些难为情,便站起来准备离开。
“我走了。”
这个时候,喀啦一声门开了,老板娘走了进来。她名叫小与,店名也叫小与。
“不好意思,我去买了好多东西。啊!欢迎光临。”
卫有点在乎有美的眼神,支支吾吾地说道:
“那个……”
“还要续杯吗?”
卫苦笑,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今天的午休时间,三年A班的教室里依旧一片喧闹。学生们有的上厕所,有的准备上下一堂课。
诚拿出课本,准备上课。这时候,和彦故意大声地说道:
“不见了!”
“怎么了,什么不见了?”裕次问。
和彦拼命地在抽屉里找着。
“我的钢笔不见了。那是我的生日礼物啊!”
俊平看了看和彦的抽屉。
“真的吗?你再仔细找找嘛!”
“我找不到呀!每个地方都找过了。怎么办?会被我老爸骂的。那可是瑞土制造的,价值七万圆哪!”
“那么贵啊!”
哲雄从前面的座位走过来说道。
“中午之前确实还在的。”
诚不理会四周的喧闹,翻开了课本。
裕次环视着班上的同学。
“那大家就把书包和桌子掀开来检查吧!”
“对呀!我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俊平说道。
其他人也都被催促着把自己书包里面的东西倒在桌子上。 “你看,我没有偷吧。”
哲雄首先撇清。
“我并没有怀疑你们。”
所有的同学都把东西摊在桌子上,相继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然后,众人凝视着唯一没有配合行动的诚。诚环视四周,莫可奈何地站了起来。他把书包拿到桌上,将里面的东西倾倒一空。诚一阵愕然,因为有一枝钢笔滚了出来。裕次慢慢地走近,拿起了钢笔。
“是这个吗?”
“啊,我的钢笔!”
诚默默不语。
“喂!这是怎么一回事?”俊平责问道。
“难不成你是小偷?”
哲雄说道。
“我……不知道……”
“说不知道就没事了吗?” 学生们嘴角泛起了轻蔑的笑容,一起注视着诚。只有留加一人决定做个旁观者,坐在座位上看着小说。
诚闭上眼睛,心里思索着: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吗?应该有办法可以脱离困境的。
诚突然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然后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那就叫警察来吧!”
其他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叫警察来查应该就可以知道,钢笔上面有没有我的指纹。”
哲雄和裕次相对而视,没有说话。诚走到和彦的桌子前。
“这样可以吗?”
“啊……”
和彦求救似的看着裕次他们。诚再问了一次:
“这样可以吗?”
和彦垂下了眼睛,浑身颤抖着,用很细小的声音说道: “不用了……一定是我自己放错书包了。”
裕次等人用很露骨地轻蔑的眼神看着和彦。诚叹了一口气,走回自己的座位。
这时千寻走进了教室,便问道:
“你们怎么了?上课钟已经响了呀!”
学生纷纷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最后一节下课后,诚逃也似地离开了教室。他突然想到,便来到了摄影社。他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山岳照片。
这时,悦男的声音响起:
“喜欢吗?”
诚回头看着门口。
“那是马达贺伦山,大学时我参加了登山社。你想进摄影社吗?”
“啊,没有。”
“我是顾问,很欢迎你加入。” 诚低下了头说道:
“不用了,我又没有相机。”
悦男从柜子里拿出一架照相机。
“我把我的旧相机送你吧!”
“咦?”
“不用客气了。”
悦男把相机递给诚。
“啊,可是……”
悦男转身背对着诚,站在窗边。
“曾经有个有钱的主妇有偷东西的怪癖。经过医学上的检验,好像是因为新陈代谢太快,副肾上腺的活动太过激烈的关系。这和生殖腺有很密切的关系,每次月事来就会分泌大量的肾上腺素。”
诚看着悦男的背影。悦男回过头继续说道:
“藉着服用镇静剂,并且割除了腺体,她偷窃的毛病才完全根除。”
悦男坐了下来,一脸痛苦的表情。
“总而言之,这是身体上的原因造成的。”
“是。”
悦男微微地颤抖着。
“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以后也绝对不会……”
悦男抬起头来,又点了好几次头。
“谢谢你。”
诚道谢后便离开了摄影社。

悦男开始整理底片,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有人来敲门。
“请进!”
千寻走了进来。
“哦,是你啊?”
“可以打扰一下吗?”
千寻的手上拿着一个信封。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找你商量一下。”
悦男接过信封,看了看里面的东西。那都是留加为千寻所拍的照片。悦男一张一张地看着。 千寻说那是影山留加拍的。
“他每天都会送一张照片。”
悦男微笑着说:
“我也做过这种事,以前在校外教学或其他活动时,会趁机将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偷偷拍下来。”
千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有哪个地方会让人喜欢呢……”
“不过,每天都这样拍就太过分了。你一定感到有压力吧?好像随时都被人监视一样。”
千寻点点头。
“置之不理是最好的处理方法。还有,这些就交给我保管吧?”
“啊,可是对影山……”
“我不会去警告他的。那种年纪的孩子最敏感了,恐怕光是让他知道我看过这些照片,心灵就会受到创伤……” 千寻还是点头。
“我之所以想保管,是因为照片拍得好,所以我想把它们夹在桌垫底下。”
“啊?”
悦男看着照片说道。千寻听了,脸不禁红了起来。

离开摄影社之后,诚就去打扫他负责的区域。他很认真地清扫着花辅四周。
他突然觉得背后有人,便回头一看,只见裕次、俊平、哲雄以及和彦站在那里。
裕次对和彦说道:
“动手吧!他让你在大家面前丢脸。”
和彦一脸茫然,想要往后退。俊平和哲雄突然从两旁抓住诚的手。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裕次将和彦推向前,和彦的脸上充满了恐惧。
裕次把畚箕塞给和彦。 “动手!”
裕次下令道。
俊平和哲雄也叫道:“动手!”
“动手!动手!”三人不断地鼓噪着,企图煽动和彦。和彦扭曲着脸,大叫了一声,将白铁皮制的畚箕往下一挥。诚顿时感到头上一阵疼痛。两下、三下、四下,畚箕继续打下来。裕次等人露出了笑容,压制住拼命挣扎的诚。
诚血流如注,意识逐渐模糊了。在模糊的意识当中,他想着:这些人简直是一群有智慧的野兽。
好不容易被松开时,他的脚步已经踉跄,没有办法站稳了。他慢慢地倒向玫瑰花圃中。隐约中,在低头看着他的四个人影对面,他似乎看到了留加微笑着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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