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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神的午后》雪藏一年的番外 另一个结局 

书籍名:《牧神的午后》    作者:于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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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4月,我离开北京已经两年半。没有回去过。初时是刻意的,后来竟真的断了念头。



父母来过一次,短暂见面,匆匆而去。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从巴黎音乐学院毕业以后,我留在了学院的管弦乐团,担任小提琴第二声部的乐手。我很清楚,我不可能做到首席,因为我平板而缺乏激情的演奏。即使我练琴的时间比大多数人都长。



迅速地把感情投入到一首乐曲里,在收弓的同时把感情也一并收回。我做不到。

收放自如的境界对我来说,高不可攀。

或是无法投入,或是无法自拔,就这样吧。我认了。



这两年,我过得很好,非常好。

生活有规律,注意吃穿,有个头疼脑热知道给自己张罗点非处方药,还成功的戒了烟。

听说,绿沙龙里的薄荷,会引发关节痛。

我想,无论何处的疼痛,恐怕都要比烟的诱惑更难摆脱。还是用嗜好换无痛苦划算。



还是会想起他。

前半年我几乎精神崩溃。越想忘记越是频繁的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恨他的自私与绝情,更恨自己的纠缠不清。

一旦他冲进脑海,我便疯了一样急于做点什么把记忆忽略。

试过摔东西,很认真的把房里的物事一样一样的砸在地上;也试过彻夜拉琴,让心里眼里只充斥着不明所以的谱子。

有时候,对于自己的认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鄙视。



后来渐渐想通。

失恋,是和感冒同级别的小病。每天患感冒的人不计其数,连医生都不重视。

一个人,若整日自怜自恋的沉溺在小感冒里,实在恶心。

感冒和失恋,都无药可治,任何形式都只能是一种安慰,唯一的良药就是时间。

只是,感冒可能要花上一个星期,失恋却没有‘医嘱’。

但我必须努力让自己痊愈。

现在再想起他,我已经学会坦然,不再痛恨自己。即使叫着他的名字在手中释放,也不会再感到羞愧。

那只是一段过去的记忆,多少影响到我的现在,但不应该是主宰。

而我在那方面的经历,除了他,没有别人。我的做法,当属正常。

4月底,我们乐团将赴北京和上海,各有三天音乐会。

我同在英国深造的孙琛联系了一下,他届时也将抽空回趟北京,约上三五好友叙叙旧。

我并不是很热衷,日程安排也很紧张。但马潇潇很上心,连着好几封电子邮件敲定时间和地点。

我也就同意了。不好推托,也觉得自己不该躲。

抵达北京的第二天中午,我守时的去了国贸的“东方。”

见到孙琛、马潇潇、肖小卫等一帮老友,几个人又是捶肩又是拥抱,好不热闹。

骆格格清瘦了一些,但比两年前添了些许成熟女人的韵味,更有魅力。

她笑着和我握手,寒喧,然后和一帮女同学聊了起来。

我正奇怪她为什么独自一人,齐歌就走了过来。

“他们已经分手了,你呆会儿可别说错话。”马潇潇在我耳边叮嘱了一句,迎了上去。

“你,好吗?”齐歌和我握手,只是四指并拢碰了碰我的掌心。

他没什么变化,连垂在额上的那绺头发都和两年前一模一样。

“好。”我没有说谎,能吃饱喝足当然不能算坏。

他很欣慰地笑,仍和两年前一样令我心动。

吃饭的时候,齐歌坐在了骆格格身边。我们中间隔着孙琛和肖小卫。

他和骆格格谈笑自若,看不出有什么尴尬。

孙琛小声说:“听说他们早就分手了,你休学没多久的事。这会儿看着他们,还是那么般配,也不知道当初怎么想的就掰了。大伙可是最看好他们这一对呢。”

我抬头看着齐歌。他还保留着过去的一些小习惯,比如吃东西的时候与人交谈,总是习惯下意识的用无名指抹嘴角。

因为是午餐,没有叫酒,就餐的气氛虽然和谐但少了一份肆意。

我下午还要排练,其他人也要回单位继续上班,大伙吃过饭便匆匆在大门口告别。

握手,拥抱,站在车旁招手,目送同学旧友一个个离开。

马潇潇热烈地与我拥抱,拍着我的后背,轻声说:“有些事,忘了吧。”

我怔住,背脊明显的僵硬。

“试一试,答应我,试试忘记。”他放开我,直视我的眼睛。

我点头:“我会的。你放心。”

他抿着嘴唇,轻轻捶了一下我的肩膀,钻进车子。

他怎会知道,我一直都在尝试,却总是失败。

再转身,齐歌站在了我身边。

他伸手和我相握,只是矜持地碰了碰我的手指就想撤开,却被我紧紧攥住。

他挣了一下便放弃,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也不说话,只是不放开。

很想让他抱一下,哪怕象肖小卫、孙琛、马潇潇那样,哥们儿式的随便一抱,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贴近他,用我的心脏感受一下他的心跳。

可他没有做,我也没有说。只是单手相握的僵立着,中间是一尺的距离。

“听你说‘好’,挺为你高兴的。等你娶妻生子的时候,你就该说Super了!那时候你就是事业、爱情两得意了!”他硬是抽出被我攥出汗的手,拉开出租车的车门,示意我先走。
我钻进汽车。低头的瞬间,匆匆抹了一把脸。再回头,透过车窗只看到他的背影,面对着“东方”赭色的墙壁。

他,吝啬到不肯让我看他的眼睛。

当天晚上在北京21世纪剧院的第一场音乐会很成功。

同学都来捧场了,他也在。

介绍演奏员时,我就看到了他。虽然从台上看过去,他的脸模糊不清,但只是一个轮廓,我就能确定是他。

演出结束有招待宴,和同学们只能匆匆打个招呼。

在停车场的阴影里,我看到了他。斜倚着栏杆,额发轻扬,手上是一只未点燃的绿沙龙。整个人象黑色的剪影,渐渐与以往的景象重叠。

我向他走去,不管前因,不计后果。

“日野”大轿车上的团务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我回头笑道:“你们先走吧。我要再听一遍《牧神的午后》。”
我站在他面前,他手上的烟从指尖掉落。

“你好,牧神。”我伸出手,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拉进怀里。

他把我整个人箍在怀里,手臂、肩背全被他掌握。

他的双臂一点点加力、收紧,我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甚至能听到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他还是知道我想要什么的。我开心的想。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点真实感呢?”他放开我,盲人一样摸索我的眉骨、眼睫、鼻唇、脸颊。

我看他。他的眼里满是迷惑,还有一丝恐惧。

“为什么呢?为什么没有一点真实感呢?”他一遍遍重复,声音愈加颤抖。

我拉开他的手,轻轻地笑了:“你怎么问我呀?你不是早就知道吗?这只是一个梦,牧神在午睡时发的春梦。”

他一步步后退,脚跟磕到了栏杆底座,身体趔趄了一下,倚住了栏杆:“是,我知道,我知道……一个梦而已。梦醒了,水精灵就会离开……”

我转身离开了。我知道,我无法再入他的梦。

接下来的两场音乐会,没有看到他。看来牧神也拒绝做梦了。

第四天,我们搭上去上海的飞机。上海的三场音乐会结束之后,我会跟团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尝试遗忘。

我坐在靠窗的座位,身旁的一男一女大概是情侣。

男的对女的很关心,先是帮她扣安全带,后来飞机起飞时还抢走她手里的报纸放进背兜,细心地说:“这时候看报纸影响视力。”

我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女的说:“快看完了。就是急着想知道那个拉小提琴的同性恋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两天前的旧新闻你也看。不是已经确定那个姓齐的是自己从乐团的宿舍楼顶上跳下来的吗?”

我倏地睁开眼,一把扯过那张报纸。

他跳楼自杀了。在我们最后一个拥抱之后的第二天凌晨。
“2004年X月X日晚警方在严打行动中,突袭了一处向男性出卖同性色情服务的黑酒吧,拘留嫖客及男性色情服务者若干人,其中包括某乐团小提琴手齐某。其在处以罚款后被释放。凌晨3时,齐某从其所在乐团的宿舍楼顶跳下。尸体被发现时,因其钱包内的现金皆无,乐团保卫处怀疑是他杀,遂报警。经核实,齐某身上所带现金均被缴罚款。因其性向并未公开,自杀原因不明……”

“哇”的一声,我吐了。来不及拿呕吐袋,那张报纸被我染上一片猩红。

我隐隐听到悠扬的乐曲,似乎是独奏长笛清越的声音……

很多人围上来,站在我身边嗡嗡地说着话。我生气地大吼:“别出声!”

他们安静下来。我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乐曲声清晰起来。

竖琴级进的滑音,双簧管以轻弱的吟唱起而应和,伴以弦乐组加弱音器的和弦……牧神遇到了水精灵……

小提琴声部力度逐渐增强,弦乐组以轻柔的切分和弦予以衬托……牧神追逐着水精灵……

在弦乐组的震音背景衬托下,仍由长笛主奏,音乐逐渐减轻……牧神的幻想一点点消失……

牧神将永不再做梦,水精灵将何去何从?



这个结尾,早于原来贴出来的那个,因为种种原因封存在电脑里。今天,应海的要求,送给她。

我们一致认为,这个结尾里的“齐歌”,因为失去真实感,脑筋已经不太正常。

别问我为什么写成这样,一年前的东西了,无论是文字还是情节,我自己都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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