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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云遮月夜(三)

书籍名:《涟之惑》    作者:若谦/临风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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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你出夜家,如何你都有感恩之心,你狠劲不足,不会灭口了事。”颂碧意一边说,一面一个闪躲提起凭空使力跃了起来,站起了身来。
  砺思雅听了颂碧意的话瞳孔缩了缩,颂碧意的话把他剖析的好像钉在案板上的死鱼。他在这个时代处处小心隐藏,时时抹去痕迹,此刻的颂碧意扒开了他的伪装他浑身都别扭。
  见颂碧意不当回事的一下跃起身子,他跟更来气,想想自己前段日子还是天下无敌,比东方不败还要更胜一筹,如今却是虎落平阳。他狠狠的咬牙说道:“颂碧意,我最讨厌你这张嘴巴!”说着一拳挥了过去。
  颂碧意温和淡笑,也不躲闪,恰到好处的捉住了砺思雅的手腕往怀里一带。砺思雅被拽的一个趔趄,栽倒在颂碧意的胸膛上,撞得砺思雅蹙眉。颂碧意深呼吸满足的说道:“这才是真正的你,这味道我想了四年了。”说完贴着砺思雅的发丝长长的吸气,眉目间极是享受。
  砺思雅一个激灵,一只手掌贴着颂碧意的胸膛推拒开点距离。颂碧意虽然未使力可砺思雅也是再无可能得到更多的空间,他龇牙不满意的说道:“颂大公子你能不这么缠绵的说话吗?”
  颂碧意执起砺思雅的另一只手,握着他的两手在身前,紫眸漾起如水波光,情意辗转直盯着砺思雅的黑眸不放,菱唇微动欲语还休。
  砺思雅看痴了,仿佛两人回到了四年前初遇的时刻,他还是那个清新俊逸,温文尔雅的英俊公子哥儿。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甜哥哥’。”颂碧意朦胧的紫色中期待的神情,声音透着蛊惑。
  一句话把砺思雅给说傻了,先是愣怔后是尴尬,当初他可是色心肆虐才耍赖嘴甜的。如今这颂碧意的一句话说的他恍然大悟,挣开颂碧意的手推开数步转身不看颂碧意。
  颂碧意也不逼他,只在原地轻轻的叹息,说道:“难道我和你就只有错过吗?我哪里不如他!”紫眸中染着挥之不去的怅然,他颂碧意得意一生,此刻才知道挫败的滋味为何。
  砺思雅握紧了拳头,指甲深陷皮肉之中,他也不觉得疼痛。颂碧意是个很会揣摩人心思的角色,且心细如尘,把他的情绪拿捏得当。刚才砺思雅真的是被颂碧意感动了,颂碧意也没有哪里不好,他的心意若是以前不知道,现在他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了。
  只是现在——在苻禘离他而去的现在他再没有心思和勇气去接受颂碧意的心意,如何再去心动,以什么样的心情去接受,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半晌才回身笑着说道:“因为这个所以我花了你辛苦挣的大把银子,你也容得下?”
  颂碧意听罢低低笑出声来,平和中添了霍然,笑说道:“我到现在才知道我为什么会独独对你割舍不下,我颂碧意自命不凡,心思伎俩都为人不查。只有你能洞察反击,让我如何不挂念心动。”说罢正色道:“那都是身外物,我颂碧意富可抵国为了自己在意之人又怎么会在意。你在我家里使银子只是换成了物件,其实无大差别。”
  颂碧意前面的话砺思雅听着知道,颂碧意是识时务的人且处事得体,这便是两人的台阶。可是这后面的话他就不能恭维了,这是明摆着在说他做的无用功,他皮笑肉不笑的笑道:“那我在此谢谢颂大爷的抬爱了。”说着双手抱拳装腔作势的笑道。
  颂碧意紫眸闪亮,笑吟吟的只说道:“我愿意等,等到你接受为止,在此之前我二人便是知交。”
  夜半三更雾城的上空布满了水雾,天亮前的黑夜特别的漆黑,凝聚了水滴躺在嫩草叶上,压得绿草的腰肢直不起来。
  朦胧的水气蒙了砺思雅的眼睛,他心中却是清亮如透,这是颂碧意的承诺,他点头微笑,心情复杂。
  翌日上午,大雾过后的天空晴空万里,鸟儿在树杈上扯着脖子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红花碧叶。
  砺思雅迷糊的睁开眼睛,模糊的看见眼前一双杏眼黑目。他猛然“啊~”的一声坐起。筚语嬅精致的面容就放大在眼前,仔细的他都看清楚了她脸上的汗毛,砺思雅暗道:‘美女的汗毛其实和大家也是没却别的。’
  筚语嬅本来想吓唬砺思雅,此刻还未等她发作,先被反将一军,幸好她够机灵,否则非叫砺思雅撞个正着,她纤纤柔荑有一下没一下的扶着-酥-胸白眼说道:“你睡醒了啊!”
  “你怎么在这里,吓死我了,也不出声音。”砺思雅不满的抗议说道:“你这姑娘家的进男人的房间还真是不害臊,不知道什么是礼仪德行吗?”
  “哎呦~”筚语嬅冷笑说道:“就你这年纪也就是一个雏,又不是没一起住过,少和我来春子那套。说说你昨夜如何吧?”筚语嬅一双眼珠滴溜乱转,上下打量砺思雅。
  砺思雅见她如此,叹气说道:“我真不明白你父亲怎么教导出这样的女儿家来....”才说了一半,他顿住猛然惊讶的抬头,黑眸盯着筚语嬅不置信踟蹰的说道:“你是穿来的?”砺思雅的脑海中飞快的回忆着和筚语嬅相关的每个细节,越想越觉得筚语嬅不似这个时代的人却又逮不到痕迹可言。
  筚语嬅抬起玉手一扑棱砺思雅的脑袋说道:“穿什么啊!尽说些疯言疯语。快说你和颂碧意到底如何了?”
  砺思雅看了她半天,见筚语嬅毫无不对劲的地方才泄气说道:“没如何,你想会如何?”口气中带着失落,他希望有同类。
  筚语嬅嘿嘿一笑,淑女的端雅瞬间化为奸猾的嘴脸说道:“我希望你能得到颂大公子的临幸,做个红便云湛的小倌。”
  砺思雅听了筚语嬅的话一手抚着额头,无奈的说道:“我就这么像是被的养雏儿吗?还是你就希望我做这个。”
  “像!”筚语嬅毫不迟疑的回答道:“我也希望!”说完再不留恋的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彩色的裙裾蹁跹如仙如画。
  砺思雅鼓起勇气抬头对着筚语嬅的背影问道:“冉俊怎么样了?”他的心起落不定,呼吸不稳粗重不一。
  筚语嬅顿下了脚步,没有回身,叹气说道:“他无大碍了,这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你别什么都揽在身上,有些事情是命也是天意。”说完离去。
  砺思雅反复的呢喃:“是命!天意!”他的命是什么?天意又是如何?
  合承十四年十月一日巳时(早九点),在颂言的伺候下砺思雅迷糊的起床。
  “公子您看今儿穿月牙白这件还是水色这件好?”颂言为砺思雅系好中衣,一边细心地问道。
  砺思雅眯缝着眼睛睡意朦胧的说道:“你选吧,没关系!”说完一个呵气悠长起伏很有质感的呼出。
  颂碧意的贴心让砺思雅在颂家的生活渐入佳境,不过俗话说的好:‘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砺思雅现在每天都有帮颂碧意察看商铺和看管一些账目,颂碧意似乎乐在其中,对他触及颂家的任何东西都是毫无避忌,两人俨然就是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无需商讨自成规矩。
  砺思雅生性敏感,颂碧意处事圆润让他心中极为舒坦。伸手摸到了腰间精致金丝刺绣的锦囊,里面装着夜落飞的令牌。砺思雅会心一笑,颂碧意的贴心再次暖进心头。不需要言语,只要他想的,颂碧意都能想到且处理得当。
  “公子,穿戴好了,今儿想去哪儿?”颂言躬身说道,别看他年纪小却是年少老成稳重,对砺思雅处处小心仔细。
  “昨天去的绸缎铺子,今儿就去卤场吧!”砺思雅瞌睡跑得差不多了,双目清明有神,举步踏出房门深呼吸雾城清新的水气说道。(古代称盐为卤)
  “是。”颂言在砺思雅的身后垂目应道:“公子,卤场地处城外,容颂言去准备车马。”见砺思雅点头他转身而去,毫无他想。
  砺思雅初来之时颂言并未觉得异常,只是不解自家的主子如何会喜欢一个有貌无德的人。直到这些日子颂言跟着砺思雅进出商铺他才知道砺思雅的厉害,从心里往外佩服砺思雅聪慧过人。比如那不需要算盘的计数之法,连颂家的老掌柜都俯首赞不绝口,还有那办事利落干净的手腕总是指点命中要害——让颂言佩服的五体投地。
  砺思雅拉拉衣衫抚平了本就没有褶皱的衣服,据他所知道的,雾城的周边遍地是盐湖,盐井,而在雾城的周边靠海有着一处颂家海盐的盐场,他知道古人如何制盐却还是好奇想亲眼去看看。
  一路无话砺思雅和颂言这一天在雾城周边走了不下三个制盐之地,他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通过挑盐引海水晾晒后用贴盘煎熬成盐,昼夜煎熬四到十日才熄火成盐,只在内心道:‘那伐木生火煮盐的法子定是不能用了,严重破坏生态平衡。’想到这里他蹙起眉想着各种他还记得制盐方法。
  两人坐在回城的马车上,林间景色宜人,山清水秀砺思雅却是无心欣赏。
  “公子您深锁眉头,可是有何难事?若是有事可吩咐颂言便是。”颂言见砺思雅沉默甚是不解,暗道:‘这位主子还兴致高涨直说这卤场壮观,现在便转了脸色,还真是难以让人琢磨。’
  “颂言,这卤场的工艺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砺思雅见颂言和他说话便问道。
  “公子,这卤场从云湛之初便相传至今,传说是神母所赐。”颂言说道,清秀的眉目间带着对古老传说的神秘向往色彩。
  砺思雅被颂言的说法吓(hè)到了,睖睁着撇嘴看着颂言一脸的不可思议。暗道:‘这才欣赏了天地造物主的神奇,就被颂言大煞风景的覆盖上了个鬼神传说的外衣,这怎么也协调不了。’只说道:“你小小年纪这般迷信,这根本就是智慧的结晶。”
  颂言被砺思雅说的蒙了,只迷糊的问道:“什么是结晶?”在雾城卤场里面的事情平常百姓是不得而知的,这是颂家的命脉,卤场的外围便是军营临近把守。世世代代谁都没有怀疑过这卤场便是神母眷顾他们的赏赐,如今听了砺思雅的话如何不让他觉得惊世骇俗,这是多大的不敬。
  马车在林荫道路上咕噜噜的行使,车把式是颂府最稳当的老手架熟就轻如履平地。
  砺思雅和颂言两人坐在车内的茵褥上,此刻接近傍晚砺思雅有些饥饿,正拿起方桌上的点心正吃着,听着颂言的问题差点喷出来,咳了一下断续说道:“你小子还是块好材料,日后可愿意跟着我?”
  “颂言现下不是就跟着公子吗?”一句话说的颂言更加迷糊,自己伺候的主儿似乎尽喜欢说些莫名的话头。
  砺思雅嘿嘿一笑说道:“你现在始终是颂碧意的人。”只觉得眼前这孩子很讨他喜欢,殊不记得自己现在的身子和人家是一般大的。
  颂言更加不解,只说道:“主子的人不就是公子的人吗?...”
  两人正在交谈之时一个晴天霹雳从天而降,马车的盖子咔嚓一声被掀开飞出数十丈,早不见了踪迹。马惊叫一声扬起前蹄,没了车盖的马车瞬间散架,车夫被甩出去跌倒在地不醒人事。
  颂言虽然不会武功,可见势不好用自己的身体挡在砺思雅的身上护住了砺思雅,两人跌落在地滚了数圈。
  砺思雅忙的扶起跌倒在地的颂言喊道:“颂言,你可有事,别吓我啊!~”水色稠衫沾上了泥土草屑,头发散乱都来不及估计,满心都是颂言的安慰。
  颂言被砺思雅摇晃的睁开稀疏的睁开了眼睛只断续说道:“公...子...跑..”没等说完人便昏迷过去了。
  砺思雅这才抬头望去,站在两人一丈处一个白衣水袖之人正饶有兴味得看着他,眼中尽是戏弄猎物的冷冽,仔细看去这旦角妆容身姿妖娆的不是一剑逍遥齐韵笙还会是谁!
  砺思雅暗想这家伙出现一是知道他,谁来寻人,而二便是来杀人 ,依着这见面礼来看这是来杀人的。看这大爷的眼神是没认出他是谁,此刻他不知道是称赞冉俊做面具的手艺高还是埋怨齐韵笙的眼力退步了。
  砺思雅内心无奈,知道生死关头要在不开口就无法开口了,刚想说话齐韵笙声音妩媚带着杀气的说道:“听说你是蛊惑人心的坯子,也不过如此,和那人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既然你多行不义我就替天行道结果了你。”
  砺思雅听得迷糊黑眸莫名其妙,后反应过来这齐韵笙只杀贪官污吏和恶霸,今天的言行感情是当他是一个祸害来杀的。心里这个骂:‘这丫现在怎么变得这个脑残,这不是知道他说的都什么和什么...’
  齐韵笙也不需要砺思雅回应,水袖快如闪电直奔砺思雅的咽喉而来,身姿轻盈辗转摇曳好似在戏台上走步。
  砺思雅心里这个气呀!他知道齐韵笙的水袖是金蝉丝而制,这便是他的软剑。这速度砺思雅根本来不及躲闪。他一郁闷直接闭上了眼睛等死逃不掉还往哪里躲,连申诉的机会都不给他,等做了鬼再来报仇,日缠夜缠,叫他罔杀无辜....
  砺思雅闭着眼睛胡思乱想,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耳边响起了金属碰撞的声音。砺思雅好奇的睁开眼睛一看一把宝刀挡下了齐韵笙的水袖,两人退开数步叮当声之下已经拆了十几招才收招对视。
  “你既然知道你那宝贝兄弟该死为何还来纠缠我,坏我好事休怪我手下无情。”齐韵笙生性不羁带着邪气,目光透着杀气说道。
  砺思雅凝神望去张口结舌激动不已,连滚带爬的跑到两人之间高喊说道:“苻禘在哪里?”那手持宝刀的刚毅男子正是大侠翛宴,砺思雅扑过去死死抓住翛宴的左手臂,黑目充血面红耳赤,配上散乱的发丝整个就一抓狂的疯子。
  一剑逍遥齐韵笙听了砺思雅的话挑眉看向砺思雅,心中狐疑不已静观其变,只暗道:‘这买卖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翛宴见砺思雅如此心中不忍也无可奈何,不忍挣脱也不好说什么,一代大侠蹙眉不语,此刻情景在林-荫-道上甚是奇怪。
  砺思雅见翛宴闭口不语他的心凉了半截,僵硬的手毫无知觉的松开了翛宴的手臂,脚下如踏棉花虚浮,缓缓摇头后退,一双黑目水雾萌生,豆大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流了下来,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翛宴见砺思雅如此更加不知道如何启口是好,依旧不语看着他,难为他一代大侠天不怕地不怕要为苻禘做这些事情。他能说什么,苻禘只留言要护他周全,他连清遥的面也见不到。起先是要处理苻禘交待的事情,进而丢了砺思雅的踪迹,今日才遇见便是他险遭不测,想着他恶狠狠地朝着罪魁祸首看去。
  齐韵笙是何人,几句话见早知道了各中原委,他收了水袖,掩口笑道:“我还真该谢谢颂碧意的红颜知己胭脂醉!若不是她我还接不了这买卖,哈哈~”说完一个闪身人已经消失不见。
  砺思雅无心顾及其他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仰头长啸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见翛宴不语,以为苻禘已遭不测心中的苦闷顿时爆发。他跪倒在地如飘落的残叶没有了支撑,不到半刻昏厥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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