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云梅雪释昭华（一二）
且说一干人等都在明德楼相会，武林大会还没有开始，砺思雅无聊的斜眼瞟到筚语嬅就在不远的隔间，于是和苻禘说道：“我去会个人，去去便回。”
苻禘点头，砺思雅起身而去。这是个五层高的回字楼，擂台天井中央，楼顶上方拉起了雨布以阻挡外面的绵雨。整个回字楼都坐满了人，砺思雅在楼道中绕了半圈，迈入一个隔间。
“你竟然还在齐家。”砺思雅出现在筚语嬅的隔间之内，奇怪的叹息道：“你还真是沉得住气，你转头看看，那可都是人精，你的身份昭然若揭，不动你恐怕是自有用处，怕是到时候你会追悔莫及。”砺思雅对筚语嬅有好感，不希望她出事。
“我想你还是顾及一下自己来得好。”筚语嬅笑道：“你既然知道这里都是人精，你认为自己还能独善其身、全身而退吗？”
砺思雅完全不客气的坐在筚语嬅的身边，撇唇说道：“我又不是‘涟者’。”然后嘿嘿的笑着说道：“我来的时候看见你的门前没有挂牌子，可已经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人在你隔间的门前晃荡，‘涟者’不好当吧！”砺思雅笑的很欠扁，幸灾乐祸的样子。
筚语嬅自然知道此事，武林大会早不举行晚不举行，偏偏她出现不久之后选在雨城举行，这居心可鉴。筚语嬅淡笑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是假的，这样的话又何来危险之说。”说到这里倾身栖近砺思雅神秘的说道：“我看你倒是像真货。”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我是男的！”砺思雅一副那不可能的表情说道。
“你对云湛的历史了解多少我的三少爷。”筚语嬅不再看砺思雅，目光转移到围栏下空空如也的比武擂台。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砺思雅自信的说道，又觉得不对的说道“你说什么三少爷？”
“你当我筚语嬅是吃素的？你否认也没有关系。”筚语嬅无所谓的耸肩，继续说道：“看在相交一场我告诉你，你最好小心夜二爷，我能感觉得到他会‘驭涟之术’。”
砺思雅毫不怀疑筚语嬅的话，因为他知道筚语嬅没这个必要去骗他，而且他看的出筚语嬅相当的有才华，否则不会连齐煦瑄也被她骗过去。机械的转头郁闷的说道：“不是得‘涟者’得天下吗？为何是‘驭涟’？”他是真的被说蒙了。
筚语嬅转头隔着面纱鄙视的看了一眼砺思雅撇唇说道：“你怎么和我爹一样愚蠢。”
“你爹！”砺思雅重复说道，显然这句话明显打击到他了。砺思雅灵光一闪认真的看着筚语嬅，严肃的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的如此详细？”这是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这种机密的东西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绝对不会外流，筚语嬅能说出如此今天的秘密表示此人身份定是不一般。
“我只是一个在父亲期待下长大的残次品，你想的太多了。”筚语嬅话语中难得的透着忧伤。
“各位，今日武林大会由禅缘寺的老衲和净土寺初尘道长评判主持，初局由各位自愿请战一对一，胜出者继续被挑战下一局，若是再次胜出....”老和尚穿着袈裟和一个手持浮尘的老道在擂台上慢悠悠的穿插着说道：“十大门派和五大堡的比试在最后进行...”
“这也可以？真是会找裁判，秃驴和伪道者。”砺思雅被下面的声音吸引，越听脸上越难看，越听越郁闷。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筚语嬅笑道，样子好像在笑话乡下人进城。
“哼，不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我也照样活得开心。”说完转身拂袖离去。
筚语嬅也不在意砺思雅的言不达意，继续看着擂台，前面的比试都是抛砖引玉，不是小门小派就是单人独斗，厉害的绝色都没有出场，比如翛宴。筚语嬅看了不到一刻钟，抬手做掩口的样子打和气，嘟起红唇说道：“崔护你说这是不是太难看了，我看他们这些人连你一分的功力也没有，恩，我看你也有资格来争一争这武林第一的位置。”
“崔护不喜欢武林第一，崔护只是想护得小姐周全。”崔护生硬的说完，继续漠不关心的看着擂台。
“崔护你到底是为了我爹来保护我，还是你自己想保护我？”筚语嬅一句话说的平板没有任何的高低起伏。
“崔护觉得没有什么分别。” 崔护沉默了半晌，才说道。
砺思雅本来是想看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大打出手，结果这大会一开始上场的就是和尚和道士。这就算了，竟然还说十大门派和五大堡要最后才出场，那他今天还为什么要来。转到一楼看着擂台上蹩脚的比武，砺思雅连连摇头，觉得没有一点看点，转身决定既然来了还不如逛逛这宅子。
砺思雅运气避开雨水，向着明德楼的后院走去。
“小...主子。”颤抖不确定的声音想起，其中包含了无限的委屈之情。
砺思雅僵直着背部停下了脚步，他不需要回头也知道是滢希，他不敢回头，因为心中觉得自己对不起滢希，是他出走才害得滢希遭受牵连差点送命的。
“小主子不要滢希了吗？”滢希的声音透着失落的说道，她就知道齐韵笙和春子说的话别有他意，果然被她发现了她的小主子，容貌变换她早就知道，可是这身形和举止她是定不会认错。
砺思雅被这声音敲得心中抽动，咬牙猛然转身抱起滢希就飞身向着后院而去，和春子新婚燕尔的夫人在雨中纠缠不清会招来多少非言流语，不顾及春子也要顾及他自己，他可不想自找麻烦。
来到后院花园的僻静处，砺思雅才停下，在一个假山的后面，砺思雅沉着脸尴尬的问道：“你过得可好？”问完就后悔了，若是好也不需要嫁给春子以求保命了。
“好。”滢希双眼惹上了泪花，笑道：“让小主子担心了，再见到小主子真是太好了，滢希就知道小主子是不会有事的。”说着扑倒在砺思雅的怀中抽泣。
“让你受委屈了。”砺思雅叹道，滢希自小就跟着他，可以想象从没受过委屈的她在他走后都遭受了什么打击，理亏的人只能沉默以对，任由滢希蹭了他一身的泪水。可有些话他还是交代道：“不许说看见我了知道吗？”
“知道，主子交代的事情就是死也不会说的。”滢希郑重的说道。
“呸呸呸~”砺思雅说道：“尽说不吉利的，什么死啊死的，有我在谁敢动你。”这时候的他完全不去想想自己其实是自身难保，否则做什么要出走还躲躲闪闪。
滢希破涕为笑抬起头，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最重点的话：“主子这雨城不安全，武林大会一完，二爷的红字军就会和夫君里应外合攻城。”
“春子真是狠。”砺思雅嘟囔道，他知道一直以来夜家对齐家采取的政策都是麻痹和暗中打压，攻取齐家只是早晚的事情，不规律的点头说道：“这齐煦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他傻，他能抢夺颂碧意的生意，说他明白他怎么会让自己最爱的儿子这么恨他，真是个怪人。”
砺思雅哪里知道齐煦瑄本是个明白之人，只是一心求灭亡，若大的家族怎么会是他一个人全说的算数，只说他的夫人便是地方的一门望族，有着一半的权利在手。齐煦瑄年轻的时候曾与一平民女子相爱，怎奈齐家断然不同意，齐家就他一个独自单脉相传怎么任由他的性子来，暗地里害死了这女子，齐煦瑄才会性情大变。此后除了正妻外所有妻妾都与那女子神似，之所以疼爱春子就是因为他最为像那女子。谁人知道这齐煦瑄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要在不知不觉中毁了齐家才招来‘涟者’成为众矢之的，这个秘密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砺思雅和滢希在此相诉，一个长相猥琐的人忽然出现，刺耳的奸笑道：“想不到我刘五也有此等艳福，不但能遇见名满天下的春子夫人，还能遇见这么个娇俏的美少年，果然你们和我一样觉得这武林大会没有意思。”刘五见砺思雅和滢希纤弱认为定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抬手就要去勾滢希的下颚。
砺思雅嫌恶的看了刘五一眼，看见他那油头粉面和淫邪的样子就想恶心，害怕他有什么病会传染人，催动内力一挥刘五整个人飞出五丈开外，重重的跌落在地。砺思雅对滢希说道：“你先回去，你出来太久会引人注意的，要照顾好自己。”
滢希点头，听话的转身离去，心中震惊砺思雅武功的高强。
“你...你...”千手刘五乃是武林有名的采花贼，只是一般没人能抓得住他，很少有人能知道他的真面目，他是老江湖了，跟着苻窳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自然有些见识，现下看见砺思雅使得是沐雨花解他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本大爷的主意你也敢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砺思雅走到他的近前，说完一脚向着刘五身上踹了过去。
刘五在地上翻滚躲闪，砺思雅本是冲着重点地方去的，这一次踩不到，这下一次就会更用力，最后催动了内力。刚想踹上去的时候就听见远处有声音传来，砺思雅抿唇说道：“下次再遇见你就废了你。”说完飞身离去。
刘五恶毒的朝着砺思雅离去的方向看去，心中暗生恨意，被一个毛头小子欺负是丢人，可是他更看重那面容，以他的眼力定是万里挑一，他心生痒意，牵唇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听着声音渐渐近了，他勉力起身离去。
砺思雅飞身而去没有辨别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去了什么地方，这齐家的行宅花园大的他走很久也没出去，听见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偷偷的过去躲在一边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