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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云梅雪释昭华(二)<全>

书籍名:《涟之惑》    作者:若谦/临风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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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家治所雨城(治所:因为不是首都,所以只能叫治所。)
  雨城比邻湖海,四季如秋,潮湿多雨,一年里的多半年都处在雨天里。
  这是文人骚客之乡,云湛文化的发祥地。各地的学者都以曾在雨城游学为幸事,上至七十老儒,下至五岁幼童,无不以成为春子的门生为骄傲。
  另一面齐地之最当属冶铁之技艺,这里是能工巧匠的摇篮。
  砺思雅在家避雨躲了三日,实在百无聊赖,今日化了个秀气的妆遮住无双的容颜,冒雨来到茶肆磨牙听风。
  只见他翘着二郎腿,左右摇晃,一副不学无数的痞样,完全不符合礼仪之道。口中噘着瓜子、花生,张嘴随意的啐在桌上。
  邻座的见了他此此样都鄙夷的转开目光,嫌恶之色毫不掩饰,更有甚者招呼了小二换了远处的桌几。
  两人做在二楼靠围栏的位置,苻禘不很在意砺思雅的恶行,反倒觉得砺思雅这样驱离别人更称了他的心意。
  银灰色的眼眸印着阴雨连绵的水磨楼台,潺潺如溪水淅淅洒洒随风坠落。楼外屋瓦重叠,茶肆酒楼一家挨着一家,占据着城中的主道,从城南到城北都是彻夜开放,所有的文人风流尽在此一醉千秋,道诉风雅。
  凉风吹来撩起了苻禘银灰色的发丝摆荡,银灰色的眼眸眨了眨,依旧看着阴霾昏暗的天际。
  “你怎么不吃,这味道还不错。”砺思雅吐出口中的残磕对苻禘说道,他其实是故意打断苻禘的。砺思雅觉得苻禘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苻禘会故意刁难和与他斗嘴,现在的苻禘安静还听话,这让砺思雅觉得不习惯,他暗道:‘难道这就是大男孩的忧郁期吗?’
  “我喝茶就好。”苻禘回神对着砺思雅微笑,带着宠溺说道:“你要是喜欢就再多叫些。”
  “你....”砺思雅翻了个白眼,觉得苻禘很无聊,便问道:“你有心事?说来听听,趁着大爷我有兴趣兴许能帮帮你。”砺思雅痞子的样子好像在施舍苻禘。
  苻禘银灰色的眼眸盈盈转动,正面对着砺思雅,似笑非笑。
  “你干什么这么看我?”看的砺思雅有些发毛,他抬起手去抹自己的脸颊然后说道:“我脸上脏了吗?”
  “我在想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们才到雨城三日,颂家和夜家的密探就倾巢而出。”苻禘面上笑的诡异,心中落寞,砺思雅虽与他近在咫尺,却与他心隔海角。
  “和我有什么关系?”砺思雅撇唇不屑的说道,暗自心惊,竟然被发现的如此之快。
  苻禘与砺思雅相处四年,一颦一笑都甚是了解,现下见砺思雅嘴上不成人,目光闪躲,自然是知道他在说谎。心中不免更加不顺,如果当初是意外把砺思雅束缚在身边,不如说当初就是作茧自缚,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苻禘已经不想放手了。
  苻禘探身冷不防的握住了砺思雅的手,银灰色的眼眸柔情婉转,说道:“你既不愿说,我也不问,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你记住,只要我在你无需担心。”
  砺思雅睁大了眼睛望着苻禘,抱过自己的手掌温暖了他的心,这样温暖的话填满了他空洞的心房。他知道苻禘对他没有安全感,可是他本身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又怎么去承诺苻禘自己没有的东西。
  “我.....”砺思雅想说什么,被苻禘打断。
  “你不需要说什么,我与你命系一线,没有你,我不可能活到今日。”苻禘安慰的微笑道。
  砺思雅的脑海中全是他四岁的场景,那年他的父母离异。他吓得不轻,然后母亲告诉他她有了自己喜欢的男人,父亲有了自己喜欢的女人,离婚不是不再爱他,只是再找两个人给他更多的爱。虽然后来母亲说的也不全尽然是骗他的,可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没有相信过所谓的爱和真诚。
  几十年的场景飞过,遥远而飘渺。砺思雅徘徊了,他被这个少年的清澈的眼神打动了心房,这四年他没有伤害过他,一路走来,对他有这心疼,不同于夜家兄弟的强势,苻禘是最强和最弱的结合体,让他心疼。
  明眸含笑,如春阳明媚反手握住了苻禘的双手,起身欺近苻禘的容颜说道:“放心,我对帅哥一向很温柔。”转脸就换上了坏笑,抬起弯着的食指去勾苻禘的下巴。
  “你就不能有正经的时候吗?”苻禘眼疾手快的握住了砺思雅的手说道,目光看向四周,面容蔓上薄红。
  抽回手做回原位,砺思雅撇唇说道:“有啊,你把金叶子还我。”
  “你.....”苻禘本还沉沁在刚才的温柔中,砺思雅一句话彻底浇熄了他的情意。暗想:‘这家伙真是视财如命,在考虑自己是不脑袋坏了会喜欢这样的祸害。’
  两人说话的当口,已经到了客满的高峰时刻,茶肆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远处大声的谈话引起了两人的关注。
  “我说一个你们都不知道的消息。”一个一身儒衫的男子得意的大声说道:“你们想不知道春先生的事情?”
  “当然想,就不知道你知道的是什么?”马上就有人接口说道。
  “春先生不日就要回到雨城了。”那人得了人捧场着急的说道:“这可是春先生离开的七年第一次回来......”
  砺思雅暗道:‘还真是多事之秋,他也要来这里。’
  “切.......”男子还未说完,就惹来了大家的唏嘘之声。
  “还以为你说的是什么,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一个人出言说道:“春先生此次回来是举婚的,百事孝为先,春先生娶妻自然是要回来在拜见齐先生的。”
  砺思雅撇唇,忆起了当年春子在他的‘回’字楼蹭吃蹭喝的事情,心想:‘若是这家伙真的孝顺就不会七年不回一次家,都是借口而已,只是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回家想做什么。’
  “说到这里。”一个人神色向往的说道:“春先生娶的这位女子可是夜侯爷的义妹,据说可是才貌双全,此乃绝配。”
  “是啊!是啊!”又有人从另一个桌子上走过来插话说道:“春先生可是我们云湛的栋梁,这些年在外游历又是收下了不少的门生,这真是我云湛之福啊!”感慨之色略显激动。
  砺思雅在一边听的真切,眼珠乱转,暗道:‘春子要娶妻了,这夜落飞有义妹他怎么一点不知道。’想到这里撇下了苻禘走了过去。
  “各位真是心系云湛的栋梁,小弟不才,初涉世事,还望大家解惑。”砺思雅拱手施礼说道。
  但见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外罩纱衣,刺绣的玉带横陈腰间,一头乌发散在身后直垂膝间。
  这些儒雅之人一看砺思雅穿着讲究,言辞彬彬有礼,举足沉稳,就有客套的说道:“这位贤弟过誉了,大家都是切磋而已,算不得栋梁。”
  “哦,那在下就冒昧了。”砺思雅暗自撇唇暗道:‘这就是一群在三八的男人,还美其名曰:切磋。’面上谦逊的问道:“听说这‘涟者’已经在齐府之上,可是果真如此?”
  “这个是自然,高公子就有幸一见佳人。”一个人先说道:“高公子还为‘涟者’赋了词,这雨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人说的兴致高昂,好像是他自己的亲眼所见一般。
  一个穿着明显高贵于他人的书生,面带得意的说道:“在下不才,的确曾一睹‘涟者’的风采,当真天下绝色。”说着眼神变得痴迷,暗中想着那个出尘的背影,只含恨不能一睹那层层面纱下的芳容。
  砺思雅暗自出汗,觉得这就是一堆道貌岸然的家伙,面上故作惊讶的说道:“那这位兄台好大的福气。”看着那人显现得意的样子,砺思雅转而困惑的继续说道:“那就请众位为在下解惑了,这才子配佳人,为何春先生不与‘涟者’共结连理,岂不是美事!”
  “你是当真不知,还是想春子死无葬身之地。”一个柔媚入骨的声音想起,却是带着寒气刺骨冰冷。
  砺思雅侧头看向楼梯处,果然如他所料,不是别人,正是一身戏服的一剑逍遥。
  苻禘见一剑逍遥带着邪气和肃杀,知道此人不善,便要起身相互,砺思雅回头安抚一笑制止了他。
  “原来是齐八爷。”这些人中有出身高门的,与齐家走的甚密者认出了他。
  “难为你能记得。”一剑逍遥撇唇说的讽刺,自从他当戏子,他就成为齐家之丑,齐家不许他归门,这雨城又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他受到春子庇护才外人才给他三分颜面,他又岂不晓得这些人内里想的事情。
  “原来是八爷。”砺思雅装作恍然的说道,又开始装成无知的问道:“八爷的话在下是在不明,这才子佳人何来横祸之说?”
  “八爷,翛宴等候你多时了。”砺思雅身后桌的一个人背对着一剑逍遥说道,声音中气十足,正气凛然。
  砺思雅见翛宴气度不凡,暗道:‘这今天还真是热闹的一天,看来这一剑逍遥是遇到对头了。’不着痕迹的退到一旁冷眼旁观。
  翛宴乃是一代豪侠,在这三分天下的云湛,儒士书生也是知晓江湖百事的。虽不都知道这齐八爷和这大侠的关系,也都闻到了气氛不对,所有的人只片刻全部清场,看的砺思雅咂舌不已,直觉得这写儒士书生是真的很有才:‘墙头草随风倒,见势不对最先跑。’
  整个二楼就剩下了还在喝茶的苻禘,坐在围栏上悠哉的砺思雅,手握刀柄的翛宴和站在楼梯边的一剑逍遥。
  楼外的天空如浸了水墨的宣纸,雨水敲在瓦片上下滑,滴落在地上洗刷着石砖上的铁屑,寂静的冲刷着过去的痕迹。
  楼内四人诡异的画面催化着越来越紧张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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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相干的人请离开,翛某不想伤及无辜。”翛宴一直盯着一剑逍遥一顺不顺,看都没看砺思雅和苻禘一眼。
  苻禘撇唇没说话,暗道:‘此人好大的口气,若不是思雅在此,请他都不会来此。’砺思雅嬉笑道:“你们随意,不用理会我们。”
  一剑逍遥面容上涂着厚厚一层的白色粉脂,显得妖艳诡异,身姿妖娆不紧不慢的坐到一张离他最近的凳子上,柔声细语的说道:“翛大侠若是想听戏就请改日到戏园子给在下捧场,在下今日不开戏。”心中却暗道:‘这坐在栏杆上的人是谁,为何总觉得似曾相识?’
  翛宴此时急于报仇,不再理会砺思雅和苻禘二人。握刀的手收紧,声音低沉的说道:“你杀人的功夫想必比唱戏的功夫好很多吧!一剑逍遥。”翛宴压着胸中的仇恨和怒火,他义弟全家数十口皆死在一剑逍遥的剑下,他找寻多时才寻得了一剑逍遥的真身,想不到竟是齐家非议最多的八爷。
  一剑逍遥眼若春水,妩媚一笑说道:“翛大侠哪里的话,齐某人只会唱戏,何来杀人之说,再不济我齐家也是书香世家。”一身旦角的白衣下包裹着纤细的身躯,窄肩纤腰如扶柳单薄。他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砺思雅,越看就越觉得砺思雅的一举一动在哪里见过。
  砺思雅做在围栏上,双手支在横木上,挡着两条腿一会转头看看一剑逍遥,感叹他一点也没有变化,一面看看翛宴,研究着原来大侠是这样的,只见他兴致勃勃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人的动向。
  苻禘手中握着茶水,依旧望着窗外,好似楼外的景色如仙境吸引,阴暗的天气配上诡异的场景一点不打扰他的兴致,他的心思比这外面的雨水还要细腻,他不断地想着苻窳(yǔ)死前的那一幕砺思雅问的问话:“夜落飞是你什么人?”砺思雅怎么会知道夜侯爷的本名,他们是什么关系。
  “你既然如此抵赖,那就看我的刀容不容你。”翛宴说罢一拍桌案刀已跃在空中,一推刀鞘宝刀出鞘,飞身直奔一剑逍遥而来。
  一剑逍遥见刀已到面前,不躲不闪挥起水袖缠住刀身,水袖下竟是一色的金蝉丝而制,人都道一剑逍遥是使剑的,却不知道一剑逍遥最厉害的是他这两袖软剑。
  一剑逍遥目光低垂,不耐烦的说道:“我只说一遍,你找错人了。”甩开一剑逍遥的宝刀收回水袖依旧风姿妖娆。
  看见翛宴握刀的手有再攻之势,讽刺的说道:“你一代大侠竟然如此鲁莽,真是有辱你翛宴的名声,怎么兄弟死了你就分不清是非飞白了不成!”话中轻蔑之意毫不掩饰:“春春不日便到雨城,你不要找我的晦气,否则....”说着拍案而起说道:“我齐韵笙(yùn shēng)也是不好惹的。”人人都道他是齐八爷,莫不知道他还有个这么个名字,这是春子取的,齐煦瑄根本不在乎他的存在。
  翛宴出身武林世家,一把宝刀走天涯,手中的落雁剑已经传承四代,从他十五岁行走江湖到现在十五年从未遇见敌手。他为人又豪气云天,锄强扶弱,声名远扬,俨然是正派新一代的代表人物,心高气傲自是不必道说。现下听见一剑逍遥如此奚落本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他更是怒火中烧,恨道:“我义弟身上的刀伤明明就是出自你之手,这天下能使得虚华十试的,除了你还会有谁?”
  砺思雅睁大了眼睛就等着两人大打出手,心中暗道:‘原来一剑逍遥叫齐韵笙,觉得这两人真的有够麻烦,既然谈不明白就打一架,一分高下才来的痛快。’
  “好!”齐韵笙媚笑中透着森冷,说道:“这天下能使得这虚华十试的只我一人,那又如何,罔你顶着一代大侠的名头,你可知道你这义弟非正派人物,专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就是杀了他又如何?”齐韵笙暗道:‘老东西,死掉了还要给我惹麻烦,自己的娘怎么会有这么个哥哥。’
  齐韵笙一副气死翛宴不偿命的样子逗得砺思雅扑哧一笑,看见翛宴投来的冷峻神色,忙的伸手掩口,苻禘见他如此模样,抿唇但笑不语。
  齐韵笙看着砺思雅这样的笑容,蹙眉凝视,某个影子在慢慢重叠。
  “你本就是魔教花雨派之人,翛某又岂会信你无稽之谈,杀人偿命,今日翛某就替你所杀之人向你讨个公道。”说着翛宴挥刀直奔齐韵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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