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冉天压花枝（七）<全>
砺思雅回身再看苻禘吓的他丢掉了糕点急忙上前，糕点呈抛物线状态坠落。
苻禘口鼻流血，目光却是跟着砺思雅扔掉的糕点走，眼中还一副失望的样子。
砺思雅拿了干净的丝绢擦去苻禘流出的血，竟然是冷的。咬着牙，做了一个死马当活马医的决定。
“你乖，姐姐带你吃更好吃的东西好吗？”砺思雅上前拉起苻禘诱哄的说道。
苻禘一听见有更好吃的东西，马上开心的笑着点头，乖乖的跟着砺思雅走。
砺思雅拉着苻禘专门走背着人的路，向着他记忆中的那个山洞走去。一路上侥幸的没遇见什么人，他暗想：‘这也是帮苻禘了，要是需要什么内力的他可是不会的，看苻禘的造化了。’
砺思雅带着苻禘来到了那个山洞中。
洞中寒气逼人，依旧雾气缭绕，冻的砺思雅打了一个寒战。
“乖乖，你看见没有，那下面都是好吃的，你下去就吃到了。”砺思雅指着脚边寒池睁眼说着瞎话。
苻禘眨巴着清亮的眼睛，害怕的不敢移动脚步，但是他口鼻的血是越流越多，再不是砺思雅拿丝绢能止住的。
砺思雅看着苻禘踟蹰的样子，手一抬。
“下去吧你。”砺思雅边说边‘啪’的一下手掌拍在苻禘的后背用力把他推向池里。
苻禘惊恐的‘啊’了一声身子一栽歪挥着手臂，身子不受控制的掉下寒池，他挥臂的时候手抓住了砺思雅的手臂，好像抓住浮木一样。
“啊~”砺思雅啊的一声，没有心里准备的他被苻禘拉下了寒池。
砺思雅一肚子的火，本想骂这不知道好歹的臭小子，但很快他就开始冷的直哆嗦了，牙齿上下打颤。
“好冷......姐姐....冷.....”苻禘也哆嗦的说着嚷嚷着道，整个人扑在了砺思雅的怀里。
砺思雅很想摆脱苻禘自己上岸，但是这池水怎么是一般的寒冷，他早已经四肢僵硬不得动弹了，现下苻禘的拥抱是现成的热源，砺思雅怎么会拒之门外！
砺思雅忘记了苻禘流出的血都是凉的何况体温，砺思雅感觉到自己的体温迅速的流失掉，意识也开始开始寒冷开始不能集中。
“姐姐....”苻禘在砺思雅的耳边哭丧着叫道。
砺思雅没有开口回答，他后悔死了会善心的送苻禘来这鬼地方。他现在觉得还是一刀捅死他来的痛快，肌肤开始因为寒冷而麻木刺痛，这寒池的温度肯定低于零度却还奇迹的不结冰。
“你很冷吗？”苻禘说道。
砺思雅逼着眼睛没有回应，只觉得正常的苻禘似乎回来了。
“姐姐.......呜呜.....”苻禘面带泪痕。
砺思雅讽刺的笑话自己竟然开始产生了幻觉。
“一会就没事了。”苻禘银灰色的眼眸隔着雾气闪着光泽安慰道。
砺思雅觉得体内产生了一股暖流，砺思雅贪昧的想靠近，自己的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只能静默被动的接受。
这是最后一丝功力了，给了他，他就解脱了，挣扎保持着这最后的清明。
热量一点一点缓解了肌肤的刺痛和不适，渐渐的开始觉得有如春天的温暖。慢慢的砺思雅能够活动自己的手指，直到砺思雅感觉到身边的水温都是暖的。
睁开眼睛，看见对面的苻禘唇壁发青，银灰色的眼眸已经变成了深紫色，表情脆弱奄奄一息。
砺思雅知道苻禘是为了救自己才会变成这样的。
苻禘看见砺思雅牵唇笑了，他现在才知道自己这么在乎砺思雅，在乎到肯付出他的生命。
下一刻，苻禘一口鲜血喷在了砺思雅的胸前，竟然全是紫色的。
看着苻禘失去力气倒在自己的身上，砺思雅慌了手脚，他不是完全心冷无情之人，更何况与苻禘牵扯多日又怎么会一点感觉没有。
苻禘在没有任何的反映，头靠在砺思雅的肩上，任由砺思雅如何叫唤。
砺思雅心急的照着苻禘的脸上就是两巴掌，苻禘耷拉着脑袋没有任何的回应。
砺思雅用力的把苻禘的身体抱在怀里，向着岸上走去。眼中盈盈的泪水滑落，他不想苻禘死去。
脑海中闪过了他刚来岛上不适应这里的气候，高烧不退的时候都是苻禘陪伴，亲自运功为他疗伤和喂药。即便他当时昏迷也能感受到那份友好和心意，他心思通透又怎么会不明白苻禘只是想要个朋友才强拉来魏咸庄的呢！
砺思雅的身体本就比苻禘的矮上一个半头，现在又在池中，他哪里的力气抱得动苻禘，心乱如麻的他仰起头‘啊~~’的长啸一声，心中悲凉之意磨灭了他所有的理智，绝望如潮水灭顶袭来。
金色的光芒从砺思雅的背后爆发，冲散了一池的寒毒之气，耀眼的金色如爆发的小宇宙一直冲到了山洞外。
池内的两人相依而拥，如出生的孩童。
砺思雅觉得身体中有无数的力量在生长，血液流动的速度快到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心脏也在随着血液加快跳动。
金色的光芒逐渐的变成七彩的光辉，萦绕着两人，潆洄流转，如仙境的一对璧人。
苻禘本已经觉得自己大限已到，命不久矣，把自己的内力给了砺思雅，再无先挂彻底放弃了求生的意识。
在他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还隐约听见砺思雅的哭喊，能感受到自己眼前出现刺目的光亮。他却睁不开眼睛，然后一些片段接种而来。
“小羽羽，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那是他七岁时候的样子。
这样的画面让苻禘蹙眉，他一直知道自己会有心智不全的时候，不想亲眼目睹是这般有辱他自尊。
“小羽羽，我好害怕。”他竟然会如痴儿一样紧紧的抱着白羽。
苻禘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可笑的梦。
“你乖，一会便好了。”白羽那年十岁。
“白羽，把他拖出去填海。”他看都没有看在地上颤抖的奴才。
白羽一句话都没有，拖着人消失。
“我就只剩下这个了，你将就吃。”一个糟蹋且满脸污秽的丑人温柔的对他说着，手里是已经破碎的糕点，看着他吃了，她又豪爽的说道：“明天姐姐请你吃大餐。”
“白羽，你是打不过我的别自讨没趣，告诉他我是不会回去的。”
“我叫你放开你没有听见是不是？”凶悍的对着他厚道。
“我最讨厌别人弄脏我的衣服了......”嫌恶的面庞近在咫尺。
“你给我听着，你再哭喊我就先奸后杀。”小小的脸蛋阴狠的坏笑道。
“小羽羽，地上好硬......”
不同景物的画面在苻禘的脑海中闪动，越来越快。
无边的金色如梦境包裹着俩人的周身，寒池中的水渐渐变得清澈见底。洞外金光如柱冲天，遮盖了朗朗晴空，天变异象天云变动，海水涌动。
浅滩上苻窳见此景向，望着金光的源头惊喜交加，他多年寄望已得回报。
“天不开眼竟让他练成这祸害一世之功......”黑衣大叔本不是苻窳的对手，现下早已重伤透支，加之这样的打击悲痛欲绝说道：“看来天要亡我一族。”说完便挥刀自尽。
“一个不留。”苻窳对手下说完施展轻功朝着寒池而去。
余下的十几个少年已是强弩之末，杀的手软。又不善水性，怎么敌得过苻窳人多势众，不肖片刻，都体力耗尽而被乱刀砍死，一个未能走掉。
寒池之内
砺思雅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有浮力，昏昏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砺思雅开始好奇的睁开眼睛看见苻禘的唇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红润，他弯唇欣慰的笑了，抬起一只手，看着从掌中发出的金色光芒，如黄金灿烂。
砺思雅诧异的看环视了一下四周，所有的光源都是从自己的身上散发出去的，他暗想道：‘他到底是不是人，上次他被白羽追着跑的时候好像也跑的很快。为什么夜落飞和夜霜离没有告诉过他这些事情？是根本就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自己？
砺思雅开始天马行空，连自己身上的金色光芒慢慢减弱也不知道，更不知道苻禘早睁开了眼睛一直在看着他在那里兀自变换的怪异表情。
“你到底是谁？”苻禘轻启红唇严肃问道，没有了诡异的冷淡。
“啊~”砺思雅吓了一跳，看见苻禘气色已经回复抱着他大叫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到底是谁？”苻禘又问一次，他被砺思雅感染了情绪，牵唇笑他的痴傻。
“我也不知道，难道不是你给我的？”砺思雅问道，想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你可知我修炼沐雨花解十年也未得成，刚才险些送命，而你却只是得了我余下的一点内力续命就练得沐雨花解的第十层。”苻禘解释道：“更何况普通人只靠近这寒池都是会有性命之险。”
“我真的不知道。”砺思雅郑重的回答道，感受到自己再感觉不到池水的冰寒之气。
“此事不得所与其他人知道，你可清楚了？”苻禘蹙眉交代道，不再追问原由。
“恩。”砺思雅点头答应道，他暗想：‘他也不傻，那棺材大叔说的明白，只有‘涟者’可练成沐雨花解，虽然‘涟者’必是是女子，自己现在是男扮女装，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苻禘不知道砺思雅的想法，只认定了不论砺思雅是不是‘涟者’都不想被苻窳知道了去利用。一面觉得体内气息顺畅，竟也是奇迹的练成了沐雨花解。
“你是说我也有那什么内力了？”砺思雅忽然跃跃欲试的问道，暗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要什么有什么。’
“对，还是这世人望尘莫及的功力。”苻禘淡然的说道，目光悠远。
“耶~耶~~”砺思雅放开了苻禘挥动手臂，激起了池水，迸溅了苻禘满脸。
“你做什么？”苻禘寒着脸低吼道。
“那个.....”砺思雅脸一红，才发现两人衣衫湿透，马上想起了当日撞见的好事，难得的带了腼腆说道：“是不是能回去了啊！我饿了。”砺思雅对神发誓他真的是饿了。
苻禘看了看砺思雅，银灰色的目光中闪着单纯的柔和。
“我感觉到好像有人来了是吗？”砺思雅没有理会苻禘的表情，语气不确定的问道。
“是。”苻禘红唇轻启，放开砺思雅向着池边游去，一边说道：“我把他引开后你再回去，记住....”苻禘回头慎重交代道：“不要让别人知道。”
砺思雅点头，他暗道：‘自己不傻，至少没白痴过。’
苻禘上岸出了洞口，迎面碰上了急步而来的苻窳。
苻窳看着苻禘的眼神急是期待，隔了十几步的距离没有上前，目光上下打量。
苻禘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略过他向着‘居闲宅’的方向走去。
“你可是....练成了？”苻窳追随其后，按耐不住的问道。
“你老了，现在才赶来。”苻禘没有回答苻窳，语气冷漠透着疏离。
苻窳没有再跟随苻禘向前，停在原地，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常年阴沉的脸上难得露出欢喜与兴奋之意，苻窳暗道：‘在有生之年，他必能登上那个宝座。’
且说砺思雅在寒池挥舞肆意不知道时间过，身体的力气好似无穷无尽，就好像一个原子能发电厂一样。他开心的试着催动内力，却不得其法，逼于无奈上岸回自己的住处换衣服。
春去秋来，又一年
“你怎么这么笨，教过你多少次了。”苻禘银灰色的双目因为怒火更显妖娆。
“废话。”砺思雅毫不畏惧的吼了回去：“你都学几年了，我才学了多久。”想他砺思雅可是天才少女，虽然是曾经。
“哼~”苻禘怒极反笑道：“想当年，我学这一式也只是用了半炷香的光景，而你，竟然学了半年。”
“你天生基因遗传的好。”砺思雅心虚的不看苻禘，弱弱的说道。他承认他没这方面的天赋，睡觉他爸妈都是斯文人了。
“你说什么因果？”苻禘蹙眉问道。
“没...没....”砺思雅连忙摆手，他知道苻禘与苻窳的关系不好，苻禘不会喜欢他刚才的话，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寒来暑往，又一年
“你.....你.....”苻禘拿着藤条追着砺思雅满院子跑，大喊道：“我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你这是要气死我吗？”他没见过这么笨的人，白白浪费了这身骨架和内力。
“我没有。”砺思雅诚恳的辩解道：“你看我有努力用心的学习，我现在的轻功已经在你之上了不是？”一边还在断续的努力挥剑做着姿势，招式太多了，不能怪他学了新的就忘记了旧的，他的脑细胞都贡献给了伟大的知识。
“你还好意思说，除了这逃跑的功夫你说你还记得住什么？”苻禘抿唇怒吼道，吓的树上的小鸟边四处奔逃边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你安拉，你要是气坏了清遥和白羽会很心疼......”砺思雅说道一半就掩口没有说下去，回头一看苻禘果然停住了脚步不再追赶他了。
“安....拉是什么？”苻禘问道。
“就是...就是...”砺思雅郁闷的说道：“这就是方言，意思就是让你‘稍安勿躁’。”
“你真笨。”苻禘似乎是察觉到了砺思雅的异样，开口讽刺的说道， 他真的没有见过一个一等一高手的脑袋会记不住一招半式的。
远处一个落寞的白色身影黯然神伤，他真的希望那个人是自己，可是他现在已经形同废人。
花开花谢，又一年
“你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砺思雅双手掐腰，笑得一脸的得意之色：“哈~哈~~哈~~~”记不住招式可以随机应变，谁叫他是天才呢！
苻禘黑着脸看着眼前笑的白痴的人，他发现砺思雅的功力一直在增长，自己的却是已到达了极限，他却找不出原由。
“你怎么了，亲爱的‘少主’大人。”砺思雅走到苻禘的面前，在苻禘的眼前挥了挥手说道：“在想什么？”
苻禘回过神来看着砺思雅因为大笑而红润的双颊，竟然觉得比平日美上许多。樱唇粉嫩中透着娇艳的红色，黑眸闪亮有神，颈侧的肌肤白皙透着柔软细致，看的他无法移开目光，以前为何都没有看到呢？
“哎~”砺思雅奇怪的问道：“你这怎么了，在哀悼没有我厉害了？”
砺思雅语气中透着遮掩不住的骄傲，他终于扬眉吐气了，按照苻禘饿说法他现在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想起武侠小说中大侠转身回眸的身影，换成了自己的面庞，砺思雅几乎想狂笑出声。
砺思雅好容易稳定好了情绪，发现苻禘还在看着他发呆，觉得苻禘的反映和平日的差了好多。自从上次在寒池与苻禘双修练成了沐雨花解后，两人的关系就好比知己和朋友。虽然苻禘还是会有大少爷的脾气，却是比最初的时候好了很多。最重要的是白痴的苻禘消失了，不会有人早晨起来就蹭他一身的泪水鼻涕了。
“没什么。”苻禘转身背对着砺思雅回道，面上却是染上了红润，心跳加快，他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是怎么了，刚才他有想亲吻他的冲动，苻禘想到这里急步离去，他不想惊扰了他。
“哎....哎.....”砺思雅追问道：“你这是去哪里啊？”
“今天就到这里。”苻禘停下脚步依旧没有回身的说道：“以后不需要我再教你了，你自己勤加练习就好。”
苻禘说完点脚施展轻功消失在砺思雅的眼前，他现在理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心乱乱的，似乎只要越是接近他他的心就会不受控制的加快，还会脸红，苻禘甩头想驱赶这样的困扰。
砺思雅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苻禘的背影发呆。
“切~”砺思雅嗤之以鼻：“别扭的家伙，莫非是叛逆期来了不成？”砺思雅自言自语，然后恍然大雾的径自点头暗道：‘估计这小子八成是情窦初开了。’然后甩了衣袖说道：“那关老子什么事。”
随即向着反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