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冉天压花枝（六）<全>
“忘记告诉你了，擅闯‘魏咸庄’者都是有来无回。”苻禘看出了砺思雅的心思，牵动唇角，笑的狡黠，淡淡的说道。
“真的吗？”砺思雅近乎扭曲的面容侧头看苻禘，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你们家真厉害，好强大。”
苻禘看着砺思雅苦笑的脸，笑的更深了，清遥在一边沉默以对。
砺思雅继续暗自给棺材大叔加油，离得远，砺思雅只隐约知道棺材大叔带来的孩子年纪都在十五、六的样子，个个出招狠厉，对苻窳很不利。
砺思雅握紧了拳头暗自的加油，没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尽数落在了苻禘的眼中。
苻禘似乎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家里来了仇家，一心观察着砺思雅的情绪变动，他更加坚信，砺思雅不是普通人。
浅滩上，随着利剑的摩擦的‘扑哧’声音，滚烫的鲜红溅起了美妙的弧度，在空中抛出优美的线条，下滑跌落在泥沙中，变成深红色。
伴随着如琴弦的声音，液体起舞溅落形成最鼓动人心的艳舞。
砺思雅忽然发现了白羽的身影，他也在其中。
局势已经很明显了，棺材大叔带来的童子兵把苻窳的手下打的七零八落，只有白羽还算是佼佼者，但是很快就被围攻，好汉难敌四手，情况不妙。
棺材大叔在和苻窳激烈的战斗，气势汹涌，一看就知道是忍了很多年的积怨，现下都发泄了出来，招招狠厉致命。
苻窳与其势均力敌，胜负难分。
只一刻钟便成了魏咸庄一方只有剩下苻窳和白羽在奋力抵抗。
苻禘依旧笑的诡秘，看着这场面，没有开口调动手下。
砺思雅闻着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道，血液涌动，脉搏加快，他强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转头去苻禘，发现他一直在看自己。
“你不管？”砺思雅虽然想离开，但是他不傻，一支不到三十人的队伍来‘魏咸庄’挑衅，他其实很怀疑棺材大叔是把头送来给苻窳的。
‘魏咸庄’之大，至少全岛要有接近一千人的数字，就是让这三十人随便杀也能叫他们脱力而亡。
“你不觉得很好看吗？”苻禘银灰色的眼眸带着逗弄的语气说道。
“恩。”砺思雅转头再次仔细的向着战场看去，片刻，认真的回答道：“是还不错，比看戏好多了。”
在二人说话之时，白羽雪白的衣衫上染上一片鲜红，白羽极是喜欢白色之人，打斗到现在身上纤尘不染，此刻见红是他自身挂彩。白羽好像是没有感觉一样继续于周身的十几个人纠缠，杀气更重。
苻禘蹙眉，砺思雅静默。
不到半刻，白羽背部再次中剑。大片的鲜红如花绽放，吸引着砺思雅的眸光如虹。
苻禘飞身奔去，身姿轻盈如仙人踏云。
白羽看着迎面而来的利剑再无力气去抵挡，他知道上次的损耗他再不可能恢复，也许是天意，眼一闭等待着生命的结束。
苻禘见已经来不及了，抬掌催动内力。
海潮的声音‘哗啦~哗啦~’，海风如流。
本就是极阴之地，苻禘只出了半成的功力，一式沐雨花解，那对着白羽出剑之人便如纷飞的柳絮随着海风消失在天际。
一个沁凉的怀抱，白羽双目唇角流血。
“啊...哈哈~”一个讽刺的长笑震撼了拍打浅滩的潮水，黑衣大叔说道：“你竟然让自己的儿子习得这等功夫，想我沐家几代都未能练成......哈哈~”
浅滩上所有的人都被苻禘的一式沐雨花解震撼在当场，都停止了打斗。
“苻窳，你这老匹夫十年前你率领武林正义之士灭我教原来是为了这沐雨花解，你可知这书非‘涟’者不可习得？”黑衣大叔好心的给苻窳解释道。
“这里就交给你了，速战速决，你老了，竟然打了这么久。”苻禘背对着苻窳，冷冷的说完抱着白羽向回走。
“哪里走？”一个声音在苻禘的背后叫道。
苻禘连头都没有回，周身飘起了白色的雪花纷飞，寒气逼人。只一瞬，从他身后持剑袭来的人便也烟消云散。
看见这样的场面再没有人去拦截苻禘。
苻禘抱着白羽来到他的屋子，把白羽放在床榻上。
“为什么不早说？”苻禘冷淡的问道，银灰色的眼眸不带一丝的感情。
“没事的，只是以后怕是再不能帮助少主催动内力了。”白羽的话里带着黯然，他觉得他生命的价值已经尽了，不过：“好在少主的经脉都以打通，以后再不需要受苦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会找大夫来看你。”苻禘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去。
‘居闲宅’一隅
砺思雅的表情变换，蹙眉、皱鼻子，牵扯唇角，百怪尽出。
他知道想借助外力离开这鬼地方是不可能了，想走出这鬼地方要自食其力。砺思雅也清楚的知道不学习这如神话一般神奇的武功他是就是弱者，虽然他很讨厌做吃苦耐劳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苻禘的声音如鬼魅在砺思雅的头顶想起。
“啊？”砺思雅吓的一哆嗦，回身翻白眼，撇嘴说道：“白羽没事吧？”
“没事。”苻禘回道，心中不自在，于是问道：“你很关心他？”
“怎么可能？”砺思雅从地上站起来摆摆手，一副苻禘在说天大的笑话，后反映过来这是多不合适的回答，讪笑的又说道：“那个...那个...我的意思是说...你知道是不是？”
苻禘因为砺思雅困窘的样子牵了一下唇角。
看在砺思雅的眼里，苻禘的样子就是闷骚，明明想笑还装作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少主子。”清遥从远处的甬道上走了过来：“严嬷嬷死在了院子后面的花园里面，死的很奇怪，衣衫...衣衫凌乱，身边...身边还有一条死狗。”清遥吱唔的说道，样子很是尴尬。
苻禘面无表情。
砺思雅听了清遥说的话，转身就一阵口吐。他暗想这严嬷嬷定是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做，这得吃多少幻药才能兴奋到嗨死的地步啊！
“你怎么了？”苻禘见砺思雅如此还以为他生病了，关心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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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事。”砺思雅勉强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他没想到那狗那么可怜，一想到那么他看见的场景就忍不住又是反胃的恶心。
“清遥，这等小事也来烦我，只不过死了个没用的。”苻禘见砺思雅无大碍，便对清遥说道。
“是少主，奴婢这就去处理。”清雅回答道，转身要离去。
“清遥姐姐你等等我，我帮你。”砺思雅神色一转追上去说道。
苻禘两手背后，望着走远的二人，神色不明。
甬道上
“清遥姐姐，那个.....这个......”砺思雅吱唔的在想怎么说才好。
“你这丫头怎么了，平日里你可是口齿清晰的很，就知道你这小蹄子跟过来不是这么好心，有事就说吧，没关系。”清遥笑骂道，难得见砺思雅也有难为情的时候。
“清遥姐姐，其实我和少主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不是要往心里去才好？”砺思雅拉着清遥小心翼翼的看着清遥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你和少主什么关系，我又有什么好在意的？”清遥停下来笑看着砺思雅，一双笑眼弯弯。
“就是...就是你是少主的通房丫头。”砺思雅觉得清遥的反应不对，又不像是假的，于是问道：“你看见我和少主亲吻不是应该怒火中烧才对吗？”砺思雅看着清遥笑意更深，更觉得事有蹊跷。
“你这小蹄子。”清遥食指点指砺思雅，笑骂道：“都是下人传的混账话，你竟然也拿来信。”
“哦！”砺思雅松口气，他喜欢清遥这个朋友，不想为了这点事有什么隔阂。
“别说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我也没有资格过问少主的事情不是。”清遥笑道：“跟着少主是你的福气，你可莫要再说那样的话了才好。”
“是！是！是！”砺思雅双手抱拳连作三个揖，拖长了声音说道：“清遥姐姐教训的是，思雅我是三生有幸，前辈子修来的福气让少主看上了，我会天天烧香拜佛，我和我的祖宗们都会对少主感恩戴德一生一世......”砺思雅心中暗道：‘本少爷肯临幸是他苻禘修来的。’
“你这丫头，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清遥摇头，无奈道：“前面乱，你就别去了，再吓着了你，忙了一下子了，你去休息吧。”
“清遥姐姐真是善解人意，以后必是能找个如意郎君。”砺思雅讨好的笑道，他是真的不想去。
“我就借你吉言。”清遥笑笑说道。
“思雅恭--送--清遥--姐姐--大驾--。”砺思雅对着已经走了十几步远的清遥九十度鞠躬拖着声音道。
砺思雅目送清遥转过了前面的回廊，向着自己住处的方向，苻禘对他还算不错，自己一个单间，若不是如此怕是他的身份早被揭穿了。虽然屋子不大也不华丽，可用品也算是面面俱到。
砺思雅回道自己的屋子放手插上了门闩，到梳妆台前拔下头发上的累赘，盘好头发，准备做点水沐浴。
“哗.....嘶...”
“谁？”反射的回头叫道。
砺思雅回头扫了一圈屋子，发现没有人。他本就是小心细密的人，系上了解开的领口口子。拿起边上支窗子的横木，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寻去。
砺思雅一步一步走的小心，目光闪烁，在想敢擅自入他的屋子，被他发现定要此人好看。转到了床边，高高举起手里的横木。
砺思雅刚想掀开床边的纱帐，脚下被人报了个正着，刚想用力砸下横木就被哭啼的声音阻断了动作。
“姐姐....呜~呜呜~”苻禘匍匐在他的脚下哭的眼睛红肿。
“你....”砺思雅不知道是笑是气，刚才在外面看他还好好的人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砺思雅知道这是苻禘的旧疾复发了，把横木扔在地上。
“哐当~”横木落地。
“啊~”苻禘被这声音吓的一哆嗦，更加搂紧了砺思雅的小腿，抖动的更加厉害，眼泪不停的流。
砺思雅其实很想一脚踹开苻禘，因为他讨厌弱者，他实在受不了这么白痴的苻禘，他还算比较喜欢看他正常的时候，至少不会这么麻烦。
“不怕、不怕，先起来。”砺思雅还算耐着性子扶起苻禘，让他做在自己的床上，拿出丝绢去擦干净苻禘脸上的泪水和就快‘过河’的鼻涕。
苻禘眨巴着银灰色纯净没有杂物的眼睛，听话的制住哭泣，他认的眼前会给他好吃糕点的大姐姐。
擦干净以后，砺思雅嫌恶的手腕一甩，丝绢被悲惨的抛弃到地上。
“苻禘会怕怕。”苻禘手紧紧的攥着砺思雅的淡绿色的丫鬟衣服。
砺思雅知道苻禘这是病发了，他第一个想法是找白羽，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一白羽现在有伤在身，二是他想起了他记起白羽对苻禘做的事情。
以前砺思雅不在意白羽如何对苻禘，但是现在，苻禘救过他的命，砺思雅不希望在他不能自理的时候被白羽欺负了去。
看着苻禘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砺思雅知道苻禘的潜意识是信任他的。
“你乖，姐姐给你拿糕点吃可好？”砺思雅顺着苻禘的银灰色闪亮的长发，安抚的说道。
苻禘腼腆的露出笑容，松开了手。
砺思雅回身去桌上拿起一块糕点，心中想着是不是去找清遥商量，又想清遥若是知道的话定会第一个去找白羽，若是阻拦解释就必定暴露了他去过那山洞......
砺思雅回身再看苻禘吓的他丢掉了糕点急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