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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冉天压花枝(四)<全>

书籍名:《涟之惑》    作者:若谦/临风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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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檐上的天边暗灰色镀着一层曚昽的亮光,空气中带着雾水的湿润还夹杂了芳草的清新。
  砺思雅一身淡绿色的下人衣服,头梳着两条麻花辫子。两手十指交叉在胸前,脸上奸诈的笑不怀好意。
  闪着精光的眼眸看着床上还在酣睡的苻禘,他几乎要狂笑出来了。昨天白羽带回来的苻禘还是痴痴傻傻的,折腾了一番他才睡着。
  这是报仇的好时机,砺思雅发现苻禘的双重人格根本是互不记得。砺思雅身上的每根神经都跃跃欲试的想要尽情的摧残眼前的白痴,他一天没有离开这里他就时时刻刻都痛恨眼前的家伙,本来有着美好的未来和‘钱途’,都拜这个挨千刀的让他当末等公民。
  “少主起床了。”即便是这样,砺思雅还是试探的轻声叫着苻禘。
  第一秒,没有反映;第二秒,没有反映;第三秒,还算没有反映......
  “你这白痴给老子起来!”砺思雅喊道,跳上床,整个人跨坐在苻禘的腰部,双手抓住了苻禘的肩膀使劲的摇晃,口中还大吼道:“叫你不起来,我叫你不起来......”一边对准了苻禘粉嫩的脸颊‘啪...啪...啪!’扇开了嘴巴。
  第一轮进攻下来,砺思雅长出了一口气心里那叫一个畅快,不过没爽够,心想那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小白痴怎么还不起来。手臂再次高高举起准备进行弟二次进攻的时候因为森冷的声音愕然而止。
  “你在干什么?”苻禘浓密的眉毛上挑,他一醒来就看见这个冒失的丫头在他身上,觉得很奇怪,有忽然想起刚才似乎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是什么梦自己又一点记不得了。
  “我....我....”砺思雅看见没有流出口水,也没有哭喊的苻禘心知道这不是小白痴,那双银灰色的眼睛明显的在专递一个信息:‘不给一个满意的理由,你就死定了。’这个认知让砺思雅眼珠一转。
  砺思雅由坐在苻禘的身上转为跪在床上,指着床棚说道:“少主,奴婢刚才发现有蚊子落在了您的脸上,为了不让它冒犯少主尊贵的容颜我才奋勇追蚊的。”砺思雅说的义愤填膺,就差慷慨就义了。
  苻禘冷着脸朝砺思雅说的地方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看到,转脸更森冷的看着砺思雅,心道:‘最好不要骗他,这屋子里面要是有第三个活物,以他的功力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哎呀....少主你看在那里,贼蚊哪里走,看招。”砺思雅对着他假想的地方开始了他的追蚊大计。
  苻禘还平躺在床上,砺思雅趁此机会装疯卖傻,对着苻禘的腿骨用力踩下去后又不满足的对着苻禘的肋骨踩去。
  “你...你...”苻禘疼的连着喊了两个你字才说出话来:“你在干什么?”他自己都意外就这么不反抗的任由这个小丫头对自己胡来,一般只要近他身的人都会被他用内力振开十步开外。
  “奴婢在努力的消灭那冒犯少主尊颜的贼蚊。”砺思雅无辜的说道,他现在是硬着头皮无中生有。
  “这大清早的是怎么了?”清遥端着洗脸水进来,看见的就是她的少主和思雅在床上乱作一团,脑子中在想这少主和思雅头还小也不可能出什么歪歪名堂啊!
  “那个....清遥姐姐,你伺候少主洗漱,我去取早点。”砺思雅在心里面对清遥千恩万谢,只是一溜烟就跑没有影子了。
  “少主,清遥伺候您起吧。”清遥笑盈盈的放下脸盆来到床边说道。
  “恩。”苻禘没说什么,起身任由清遥伺候,他心里还在犹疑为什么自己会不排斥这个丫头,只不过是一个奴才不是吗?他苻禘什么时候也是好人了?从他开始练沐雨花解他就不再是人了不是吗?
  魏咸庄即云湛大陆外最大的一座孤岛,一半为山庄,另一半被树林和船舱平分。海风清爽带着些许的腥咸,岛上只有一个码头停泊着船只,没有庄主的令牌任何人都不能离岛半步。
  岛上最让人恐惧的人是庄主,而岛上最让人胆寒畏惧的地方是少主苻禘的‘居闲宅’。擅闯‘居闲宅’者必死,只有一个人刚好相反,这个人就是砺思雅,苻禘交代,砺思雅是不得离开‘居闲宅’半步的人。
  “啪!”苻禘手腕轻轻一动,手中的竹板打在了砺思雅的腰部。
  “哎呦......”砺思雅嚎叫出来,吧唧一下跌坐在地上,本就被他仪容得几乎难看的脸现在扭曲的更加惨不忍睹:“少主,思雅没力气了,真的起不来了。”
  “哦?”苻禘银灰色的丹凤眼斜着瞟了一下砺思雅,他刚才那一下根本就没有催动内力。樱唇牵起说道:“才不到半个时辰,你都坚持不了,说明你还是锻炼的太少了,今日绕着这宅子你不跑完三百圈休想用饭。”苻禘冷笑看着嘴巴长的老大的砺思雅。
  “不需要了,不需要了....”砺思雅笑得狗腿,一个窜起来继续做着苻禘说的怎么功什么姿势,在他看来好像是在学舞蹈。
  “好,很好。”苻禘满意的围着砺思雅转了一圈,觉得他就是习武的可造之材,只是这懒惰的性子是在欠打。
  砺思雅讪笑,心里把苻禘骂上了千百回,后悔上次只是威胁他,而不是真的先奸后杀,更悔恨今天早上嘴巴扇少了。
  “既然你还有力气的话那吃完饭就跑完这三百圈吧。”苻禘诡笑的说道,转身离去。
  苻禘早上起来的时候遭到了砺思雅莫名其妙的骚扰,洗脸的时候发现脸上一边一个小五指山,面部肌肤抽搐,立时想杀了砺思雅,可看见砺思雅讨好的端着早点进来的狗腿样子又下不去手,他觉得杀了砺思雅太便宜他了,还慢慢折磨他来得快意。
  “我是害虫,我们是害虫.....”砺思雅唱着不着调的小曲,美滋滋的咬着从怀里面拿出来的糕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边吃边走。
  ‘居闲宅’的周围是没有人敢靠近的地方,对砺思雅来说,与其说是出来受罚,倒不如说是出来防风来了。
  “一圈,两圈,三、四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穿着金蝉丝甲的他根本不怕那一竹板,只是耍赖罢了。
  “你这丫头,要是少主看见了有你受的。”清遥笑盈盈的走过来,拿着丝绢擦去砺思雅嘴上的残渣。
  “姐姐不告密,少主又怎么会知道?”砺思雅晃动着脑袋得意的说道,这个时候少主应该是练功去了,一定是没有时间来看着他的。
  “没有比你再鬼的了。”清遥食指轻点砺思雅的额头笑骂道:“就你最多幺蛾子,你今天早上对少主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啊!”砺思雅眨巴着纯情的溜黑的眼睛说道。
  “还说没有,那少主脸上的红印何来?”清遥问道,她当时真的为砺思雅捏了一把冷汗,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少主动了杀机。
  “哦!~~”砺思雅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说道:“我就是帮少主抓蚊子来的,想那贼蚊子还真是狡诈的很,专引我‘深入敌后’,想要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还好我英勇机智......”砺思雅一边说还一边绘声绘色,表情生动,拿着糕点的手抬起肘臂,下巴上扬,整个一五壮士之一。
  “行了,行了,你这丫头,人小鬼大,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出来。”清遥被她逗的直不起腰来,忙阻止了他,她也不再多问,总觉得少主和这丫头的关系不一般。
  只是这丫头如此冒失,真怕哪天惹祸上身,毕竟少主的脾气阴晴不定,她真为他担心。
  “清遥姐姐,我都饿了,我俩去找点好东西去如何?”砺思雅把后半块糕点吃下,拉着清遥的胳臂摇晃撒娇。
  “还吃?”清遥睁大眼睛说道:“你刚刚不是才吃完?”
  “哎呀人家不是正在长身体呢吗?”砺思雅说着就往清遥的胸前瞄,清遥脸上立时一窘,砺思雅继续说道:“再说人家才刚刚跑完三百圈耶!”
  砺思雅开始给清遥洗脑,拉着清遥朝厨房走去,没有清遥在他吃不到上等的燕窝和鱼翅,想着他的口水又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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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居闲宅’苻禘的书房中
  “上茶。”大爷苻禘红唇轻启吐出简单的两个字。
  “是。”砺思雅垂目答应,眼皮下的尖锐能扎死几个人了。
  想他堂堂的一代才女,现在沦落到做这样耗费生命的廉价劳务,连薪水都没有,还要倒贴生命,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砺思雅要眼前的臭小子千百倍的奉还。
  “少主喝茶。”砺思雅端上茶,温顺的说道。
  “太冷。”苻禘手轻触茶杯,又只吐出两个字,另一个手拿着书根本没看砺思雅。
  “奴婢这就去换。”砺思雅端起茶杯去茶房换茶,倒上了滚烫的开水,心中暗道:‘烫死你算了,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却有着欠揍的性格。’
  “少主请喝茶。”砺思雅重新把茶杯端到苻禘的面前继续温顺的说道。
  “太热。”又是两个字,苻禘的丹凤眼专注于书,让砺思雅看不见他隐藏捉弄的神色。
  “是。”砺思雅在身侧的手握了松,松了握,端着茶下去。
  这次她拿了茶盘,端了一杯热的,一杯凉的。
  “少主请用茶。”这是砺思雅仅剩的耐性了,他到现在也适应不了这里的生活,他忍受的很辛苦了。
  “这是奴婢该有的态度吗?”苻禘高傲的扬起了下巴,虽然坐着却一副居高临下俯视砺思雅的样子说道:“还要本少主亲自动手吗?”
  “靠~~~”砺思雅听到这里,再也按耐不住了,什么理智和形象都不要了。他双手掐腰,抬起了右腿想踩在凳子上,才发现眼前没有凳子,放下右腿,双手对着桌案一拍:‘啪~~’,疼的他直咧嘴。
  “老子不伺候了你了,要不是老子鬼迷心窍好心救了你,能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你的鸟气,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想当初老娘也是.....”砺思雅破口大骂,完全忘记当初是他自己垂涎于苻禘的美色才招来了今天的祸。
  “是什么?”苻禘泰然淡笑看着愕然而止的砺思雅,他的嘴巴都没来得及闭上,苻禘又说道:“继续说啊!”
  “是...是...”砺思雅知道祸从口出,赶紧编吧说道:“当初老娘也是笑傲山林,我爷爷也没这么支使过我。”
  “是吗?”苻禘清冷的目光带着冰寒自视着砺思雅,他总觉得砺思雅不是一般的百姓,身上带着与众不同的气息,但是苻窳(yǔ)派人查了多次却一无所获。更让他好奇,试问能穿金蝉丝甲的人这云湛能有几人,不过是谁又如何,他现在只属于他一个人。(新华字典注释:窳:恶劣,坏。)
  “少主,奴婢突然想起来清遥姐姐要教奴婢如何刺绣,清遥姐姐一定等着急了,我去唤小青,小翠,小黄.....来伺候您。”砺思雅说了一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人转身就跑,心下暗道:‘阴森的苻禘不简单,是他轻敌了,以后断然不能如此大意。’
  苻禘勾唇看着慌乱逃跑的砺思雅,银灰色的眸光闪动,心道:‘这真的是宝,她是第一个不知道怕他的人。’他是应该立威好呢?还是任由她当个小丑好呢?
  砺思雅心思辗转,根本不记得找什么小的伺候苻禘,他被苻禘这么一吓乱糟糟的只想去后山的树林安静会,顺着甬道向后门走去。
  苻禘不允许他出院子,但是他总趁着后门没有把手的时候偷溜出去。
  “啊...啊啊....啊~~”
  “唧...吱~~”
  飞来的刺耳的声音让砺思雅停住转身张望想一探究竟,这声音很自然的让人想到很不cj的画面,裂开樱唇,露出两颗虎牙,砺思雅寻着声音走去。
  拨开花丛向着花草的深处走去,只一眼,砺思雅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一人一狗在奋力的嘿咻!嘿咻!严嬷嬷衣衫半敞,年纪过高的原因,酥胸低垂,还有那只狗......
  转身就往来的方向跑,跑了多久砺思雅自己都不知道,到了实在脱力的时候他一只手掌撑着近在眼前的树干,低头就开始呕吐,把早上吃的那点东西都吐了出来。他为了弥补早上苻禘让他练功的痛苦可是吃下了四碗燕窝,两碗鱼翅和三个鸡翅,现在都浪费了。
  好容易全吐干净了,砺思雅还是有恶心的感觉,一会一厥,但是他肚子里面没有东西了再吐不出什么了。他在想是不是老天报复他给严嬷嬷那瓶药,才叫他目睹刚才那一幕,有暗自埋怨道:‘到底这严嬷嬷吃了多少,他可是有告诉她少吃点的啊!竟然急的连狗都...都...’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恶心。
  “你要知道,庄主知道这事的话我和你的人头都保不住。”女子声音婉转略带担忧的说道。凄凄楚楚的愁意染遍了娇丽的容颜,如雨中的桃花。
  “知道大不了一死,如若这次不做的话,难道你想在这里胆战心惊的伺候他一辈子不成?与其你我就这样偷偷摸摸的早晚被发现,为了你搭上性命又如何....”男子恨恨的说着二人的处境。
  “德生....”女子涂着牡丹的柔荑掩住男子的口,打断了男子的话。
  砺思雅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他头都没有转,眼珠一百八十度的转了一下,看见自己不是在岛后的树林,而是在一个他不知道的花丛,面前的也不是什么树木,而是假山,声音是从假山的另一面传过来的。
  “德生,你又何必呢!我已经不再年轻了,他还器重于你,你何苦为我冒险....”女子凄婉的声音能击碎铁汉男儿。
  “蓉蓉,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德生把女子揽在怀中柔情说道:“何况我已经再也忍受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给庄主当妾了,我二人青梅竹马,他明知道还拆散我们,只为了你有三分像那个女人,再也不想叫你蓉夫人......”
  “哎....”砺思雅听到这样刻骨的对白禁不住叹气。
  “谁?”德生冷冷的问道。
  砺思雅心知大事不好,刚想跑却被德生逮个正着。
  “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砺思雅连忙澄清道,双手遮住眼睛,却从十指的指缝中偷偷的去看美女。
  “哼,你觉得我会信你吗?”德生冷冷的声音和刚才判若两人。
  “德生,别....”女子开口拦道。
  女子头插桃花,面若芙蓉,一身的单粉色,好个‘人面桃花相映红’。
  “蓉蓉,她留不得。”德生对女子说道。
  女子踟蹰的看着砺思雅,红唇动了动,没说出一句话。她既害怕又不忍心,左右为难。
  “你不能杀我,你....你要是杀了我,少主肯定不会放过你的。”砺思雅知道,美女是肯定不会救自己了,自好自救了。
  “那就更留你不得了。”德生阴狠的笑道:“庄主说你是个祸害,必除之,现在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有用,我杀了你谁也不会知道。”
  砺思雅看看四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出来他们三个人谁都没有,他在这半天了一个人影都没见到,他心生寒意,知道德生所言非假,看着德生高举的首章抖的瑟瑟,好似寒风中的残叶。
  耳边传来了德生落掌的声音,砺思雅紧闭双眼,咬牙心一恒,做了必死的决心。他暗想死了大不了一了百了,反正他活着也是在这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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