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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魇 ? 逆转天下

书籍名:《鸾·童》    作者:周析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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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轻笑,伴随着窗口薄凉的夜风吹进大殿内。空荡荡的房间显得异常诡谲,宫偌瓷嘴角滑出个魅惑的笑靥,轻声道:“久违了啊……嬴帝。”
  转过身。
  果然是他!
  千年不变的温良笑靥,一张脸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倘若不是那双淡蓝的瞳孔里如琉璃一般剔透的心事,那一双素薄蜿蜒的唇花,清秀隽永的气息,倒还真像翩翩如风的俏公子啊……
  宫偌瓷莞然一笑,唇角漾开个动情的弧度,悠悠的说:“果真是你。”
  赢景。“株云国”百年来唯一的帝王。唯一。
  诚如初见时一般,他还是一袭水蓝色的长袍,华美的衣衫上开满大朵大朵的彼岸花,衬的那身形修长而雅致,高贵无上。漆黑的长发穿越少年皎洁的灵魂,十指修长,睫毛上落满星光。他低低一笑,一双璀璨的瞳宛如宝蓝的水晶般闪烁迷人,绽放着宝石一样的光辉,却如同面对着挚爱的人一般,满眼是脉脉而隽永的柔情。
  柔声笑:“好久不见,魇神。”
  一句话落如尘埃,溅起满城风华。有谁知道,这名字,这人,究竟是牵扯了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意义,有谁,知道呢……
  “你还是和从前没变啊……还是那么,那么故作姿态。”宫偌瓷淡笑。也是擅使“小李飞刀”之人,舌锋过处,见血封喉。
  “啊呀啊呀~小魇讲话还是那么直接呢……咯咯,好在本王也习惯了,毕竟……已经过了七百年啊……”赢景脆笑几声走上前来,细细端详月夜里宫偌瓷美好的让人窒息的容貌,忍不住啧啧称赞:“小魇就是小魇,你瞧,这么多年过去,你也还是要比我美上几分,这是叫人不服气呀……”
  “那倒是偌瓷的荣幸了么……”宫偌瓷温婉一笑,深茶色的玫瑰瞳孔绽放出精致的光芒,夺人心神。
  “偌瓷?”赢景微一攒眉,下一秒伸手撷住宫偌瓷精巧的下巴,叹息道:“你还,挺入戏的么……偌瓷?”
  冷笑。
  “宫偌瓷就是长生魇,长生魇可不一定就是宫偌瓷呢……挂这这个名讳修养了这么久,你是当真对预言不管不顾了么。”话到最后渗透着冷冽,那嘴角却还笑的自在。
  宫偌瓷轻轻移掉被钳制的下颌,侧身淡淡的说:“预言之事,不是你我所能管辖到的。即使我是长生魇,也是命定。而你,跟我也无甚差别。”
  “何必……把话说的这么绝对呢!”赢景低笑,轻挥衣袖悠然道:“既然上天注定要你我平起平坐,那便如此好了,反正这天下归根到底是我们的,你不做我做,换来换去也没什么差别么……”
  “呵呵……”宫偌瓷突然俯身抱腰,“咯咯”的笑声在夜晚竟然显得万分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赢景一怔,下意识的蹙起眉心冷然道:“你笑什么!”
  宫偌瓷不语,直弯腰笑的声嘶力竭,虽然那笑声实在是飘渺又诡谲。
  “够了!”赢景断喝,脸色勃然一变,飞快的出手欲扯上宫偌瓷笑的颤栗的身体,却不像扑了个空,宫偌瓷仿佛早已料定了一般倏然消失不见。
  幽暗的大殿里登时只剩下赢景一脸阴沉和怔愣无措的姝玉。
  “赢景,我早该知道你根本放不下这世界!呵……假意帮了墨玉,却暗地里还是要与我争一番高下么,赢景……哦不,错了,我应当是叫你,修罗,月修罗……”宫偌瓷的身影消失不见,唯独这鬼魅的声音却袅绕在半空中。
  “天魇赢景。预言里为什么一定要是两个人呢……你在想,这天下明明就可以是你自己的吧?区区一个株云国怎么够你呼风唤雨,而且还有南舞这样巨大的一个威胁。纵使你是神,可也无权颠覆一个国家吧?”
  “所以你利用了墨玉,你利用他对云帝和我的恨意助他增添荣耀光辉,你知道我对这天下根本毫无兴趣,你也知道只要有墨玉,我根本就不会登基称帝,所以我一定会把这国度之王的位置让给他,这样你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利用他,在你眼里,区区一个凡人,怎么能不受你的控制呢……”
  “我说的对么?月、修、罗。”声音戛然,下一秒一股强风席卷向赢景,他眸色一凝,挥袖欲阻挡这强大的气流,然而漩涡以极快的速度将他包围住。毫无退路。
  “主上!”姝玉惊叫一声欲上前来,不料那漩涡的力量太过强大,刚刚上前挪移一步就立刻被震的飞身而起,重重跌落在地上。
  漩涡之中,是宫偌瓷妩媚痴情的面孔,他紧紧的抱着挣扎的赢景,伏在他耳边温柔的说:“你看,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呢……怎么办?有我在的话这天下永远都不会是你的吧。那该怎么办才好呀……杀了我?不行呢,我和你是紧紧连在一起的生命,如果我脱离预言死去,那么你也不可能独活哦……那要怎么做呢,不如,我们一起死去吧……”
  “我们一起死去,还给这个天下一片安静。”
  时间静止。
  “嘭”!的一声巨响,仿佛是有什么东西爆裂开来,漩涡突然分散,气流四下流溢。动荡的中央出现赢景冷峻的身形,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出来,抬眼,一双深邃的蓝瞳燃烧着烈焰,低低的说:“想跟我一起死,就怕你没有这个本事!”
  “不行啊……还是不行呢……”宫偌瓷的身形渐渐浮现在地上,三千长发散落在身边,一地蜿蜒。抬起那张绚丽的容颜,眼中竟荡漾着盈盈水光,失神的笑,幽幽道:“果然,是死不了啊……”
  死不了。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就算浑身上下无一完处,就算心脏破裂一个大洞,也仍然会活过来,就是死不了。
  永远都死不了。
  七百年前,他最初降临的地方是这里。冷眼看着世道轮回,周遭一切的变迁。他袖手旁观。没错,就是袖手旁观。他并不知道自己降临的意义,即使预言上说,长生魇一现,必是天下有改换门面的理由。
  可是他看着这么多帝王死去,看着那么多新的帝王诞生。看着国度分分合合,有些国家消亡,有些国家出现。直到南舞之国诞生在这片土地上,就在他无法忍受这样年年月月的旁观之时,他突然变幻成孩童,降临在云帝的怀中……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国家,为什么偏偏是云帝,为什么要遇到宫墨玉……
  宫偌瓷怔怔的伏在地上,胸口掀起一阵剧烈的疼痛。这身体,终于有了真实的感情吧?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难过呢……
  “看来你的觉悟也只限于此地了。”赢景冷笑,走上前来,弯腰托起宫偌瓷失神的面孔,四目相对,擦身,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这天下,迟早是我的!”
  胸口猛地一震。一股强大的力量贯穿全身。宫偌瓷惊然推开赢景,起身后退几步。
  “明白了……我明白了!”宫偌瓷失落的脸庞突然绽放出夺目的光辉,一双玫瑰茶色的瞳孔漾出层层欢颜。
  明白了。
  长生魇,月修罗。这看似平起平坐的两个身份,同样是神,同样长生不死,同样是预言的最初。那么,明白了……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原来如此。”宫偌瓷自言自语,嘴角绽开个舒心的笑意,定定的看着赢景有些讶异的脸,那眼中分明写着不明了。
  “无生无死么……”宫偌瓷笑的坦然,“那么,就这样吧!”他朗声道,下一秒张开双手,唤出一道银白色的光圈,刺眼的光芒瞬间将他整个人都包围起来,他的身体渐渐浮上半空,在赢景深冷的眸光中莞然一笑,悠悠的说:
  “长生一魇,月之修罗。并蒂而生,同根同理。我死你亦死,我生你亦生。然请允我一枚封印,封印我,沉睡!”
  赢景惊怔。
  他竟然……要把自己封印!不行,不可以!他们是相连的生命,倘若他将自己封印,那这天下永远就不能是自己的!!不行……不可以……
  “住手!”赢景脸色大变,飞身上前欲破坏封印之光,岂料那力量如此强大,他的双手在触碰到光芒的一瞬间竟然被灼成灰烬!
  “可恶!!”赢景咬牙切齿道,一甩袖,低头凝视自己残缺的双手,眸色一深飞快的后退几步。
  封印么……好吧,让你沉睡!可是你总有醒过来的一天,即使找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揪出你的真神,逼你苏醒过来!
  赢景冷笑一声,挥袖消失。
  白光之中,宫偌瓷的身影渐渐消失,幻化成无数光之碎片随风散落向夜空,仿佛有意识一般的向着遥远的天际蜿蜒,如同一条银河。
  封印吧!让我沉睡过去。因为只要我不在,你就永远无法达成你的心愿。只要我与你不同在,这世界,就多一天喘息的机会……
  宫偌瓷最后望着遥远的天际莞然一笑,闭上双眼,顿失。
  偌大的“凤吟殿”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舌惨烈,舔舐着华美的楼阁殿宇。
  “走水了!凤吟殿走水了!!”太监侍卫乱成一团,没有人知道凤吟殿为何突然就燃起这巨大的火焰,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般烧的极其惨烈。
  彼时,宫墨玉正静静的立在“玉鸾殿”前,怔怔的望着不远处那一片火光闪烁,被映红的双眼里写着满满的哀伤。
  偌瓷,宫偌瓷……
  这是,你最后的决定么。
  闭上眼,眼角的酸涩泛滥开来,有一滴清泪穿越红尘,静静的跌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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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黎十七年冬。云帝崩逝。遗诏废除储九皇子宫偌瓷,改命七皇子宫墨玉为太子。 同夜,“凤吟殿”燃起无名大火,无人伤亡。同一时间,朝廷纷议四起猜测九皇子因废储之事怀恨于心,火烧“凤吟殿”以示众人。然并无确凿证据证明此事系宫偌瓷所为,且其下落不明……
  庆黎十八年春,七皇子宫墨玉遵昭登基,改年号为“华鸢”,称号“鸾帝”……
  华鸢一年。春末,鸾帝重修“凤吟殿”以祭旧王。同一时间不顾朝廷纷议毅然宣告与“株云国”决裂,两国态势陡然严峻……
  华鸢一年夏,东部少数异族被一只强大的种族消灭,并已极快速度扫平一切闲余,建国“无泽”宣告地域独立,形势急转直下。
  自此,三国鼎立之局面,正式拉开帷幕……”
  ———节选自《南舞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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