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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魇 ? 时光倒流

书籍名:《鸾·童》    作者:周析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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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回到最初。
  这是庆黎十一年的盛夏,彼年,偌瓷十二岁,墨玉十四。都是少年碧竹般通透清澈的年纪,也是这一年。墨玉见到自出生起就因体虚柔弱而被送往绮罗山修养的九皇子。
  他的弟弟,宫偌瓷。
  位属南国风景最为夺人之处的绮罗山,是以铸造了皇家温泉宫殿而列入皇族的修养生息之地。传闻只有君王和太子才可享受到的殊荣,然此一时,偌瓷已在此生活多年。
  他的记忆里最为辽阔之处皆是给了这座温泉山庄,袅绕如白练的银波水,升腾翻飞的雾气如画仙境。没有皇宫奢侈宽广如迷宫的殿院,但精美陈设完全不亚于恢宏的皇宫。
  尤其是后庭宅落里花开漫天的美景,从春到夏皆是一番花瓣飘闪,春日的梨树和夏日的合欢,夹杂着清新悠远的空气扑鼻而来,发间指畔落满光色迷离的花瓣,香甜裹腹。
  那一年,偌瓷第一次见到墨玉。
  之前只闻父皇命人来探望他安好,他未及多想,只以为又是些宫廷大院里的宠妃或者宠臣,存了心思要躲起来戏弄他们一番,寻思多时就爬上了枝桠里,沉甸甸的花朵将他玲珑娇小的身姿掩盖其中,只留一双善睐明眸,蔷薇一般绽放着璀璨的光芒。
  却是墨玉,宫墨玉。
  十四岁便位及人臣,虽是人见人赞的七皇子,却始终是优雅和恭谦,为人沉稳颇得父皇喜爱。致使偌瓷虽身处异地,却依然能听闻有关他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褒奖。这样一个人,又是自己的哥哥,偌瓷怎能不奇?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院落里立着的清秀男子,还是少年一般的模样,一张脸却刚柔有加,轮廓精美,着一身利落的玉色衫子站在自己脚下不远处,腰际名鸾作响,风过,掀起柔和的香。
  偌瓷笑,歪歪脑袋眯起眼道:“真苦恼啊……上的去却下不来了呢……你可以,抱我下去么?”
  墨玉怔一怔,一向冷傲不羁的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听凭了他的话,飞身而上,抱他落地。
  这是十二岁的偌瓷。心思通透,娇气却不任性。一双玫瑰茶色的瞳孔绽放着午后迷人的蔷薇色泽,光鲜亮丽,却又蛊惑人心。
  墨玉后来常常在想,是否就是从这时起,他的世界就注定要倾斜向宫偌瓷存在的一边,因着他双眸里扑朔迷离的光芒,和睫毛上一颤一颤荡漾的光之碎片。也许还有他清脆悦耳的笑语,漫不经心的动作,在风中更更迭迭的衣衫……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帧动人不息的画面,被长久封存于脑中,历久弥新。
  于是对于偌瓷的明知故问,他竟然有些心跳失速。低头,定定的看着那一张已经显露夺人之姿的面孔,指端扼住那片脆洁的下颌,低声道:“我叫墨玉,宫墨玉。我是,你的哥哥。记住……”
  于偌瓷,还并不理解为何亲耳听到这个名字被念出来时,自己心底无端荡漾的锦绣心事。那是愉悦。
  于墨玉,也还并不知晓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二人原本平行的生命线已经开始了日后往返不息的纠缠。那是,心动。
  最初自心底滑掠而过的情愫,同根而生,并蒂滋长。然后时光匆匆逝去,在彼此未曾再有交集的光阴里,那更像是一种刻意的沉淀,积蓄下来的情节如此之多,以至于多年后再度聚首,他或他,都有不可言喻的莫名情结。
  庆黎十七年春,偌瓷十八岁,在被御医悉心查验完得出境况良好的结论后,父皇下旨迎他回京。罗列的队伍绵延数百里,气势磅礴如同胜仗归来的将军。其实只是因为父皇颁布的另外一道圣旨:
  “拟,庆黎十七年,为王云帝,自今日起赐福皇室第九子,宫之偌瓷,荣升太子,鸿福并齐。
  钦此,谢恩。”
  就此展开宫偌瓷生命中完全有别于常人的轨道,他并不知缘何自己莫名的就被钦定为太子,并且径直跨越了皇室长子和最有实力的宫墨玉。他只知自己从出生起便享有父皇无与伦比的宠爱,加之这一张绝世无双的容颜,十二岁的宫偌瓷娇气狡黠,顽劣却又天真烂漫,属实讨人喜欢。而六年后,十八岁的偌瓷经历蝶变,除却幼时的温和善良仍然保留其中,一张顾盼生情的面容更是美的惊心动魄,望而生情。
  这一年,他再度与墨玉相见。
  殊不知在彼此错失的年华里,双方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变。于墨玉,在得知太子拟定的那一刻起,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憎恨就盘旋而来,直到在艳阳下看到那一方久违了的容颜,那张脸,却让他惊的呼吸就要停止,血液逆流。
  那是墨玉在这些年华里见过的最美的场景:在一片璀璨耀眼的人群中,他被簇拥着走上殿前。一袭月牙般皎洁的刺花长袍,袖口处滚了银丝边,领口胸前和身后皆是绣了唯美浪漫的白莲,而他整个人,像是沐浴着圣光一般,立在众人惊艳的目光里,笑的云淡风轻。
  那一张脸,多么完美。那应当是造物者最大的恩赐,光洁如玉的秀额,一环飘渺如烟含情眉,一双似嗔若笑美凤眼,深茶色的瞳孔晶莹剔透宛如琉璃,绽放着玫瑰一样艳丽又妩媚的光芒,含笑莹莹。尤其那一珞樱唇菱瓣,尚如儿时一般未语先笑,腮如胭脂,梨涡带暖。
  宫墨玉立在原地怔住,事先预备好的一切仇怨和恨意全然消失不见,只剩这一秒心动的声音。他的世界,霎那间烟消云散,鸟雀声娜。美的无与伦比。
  这是否是真正的开端,为日后长久不往的纠缠埋下伏笔。让彼此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进入时光的夹缝里,求爱生存……
  “凤吟殿”。
  历来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居所,可是云帝疼偌瓷如娇花,仿佛一日不变便心生寒意,竟宁可空出皇后之位,也要偌瓷移入“凤吟殿”里以便他时常探见。世人皆知皇帝的寝宫“玉鸾殿”仅与之几步之遥,可是于云帝来说,这几步,也是太远。
  你看,他这般宠爱偌瓷,恨不得摘下天边的繁星来赠与他做坠饰。他立他为太子,为他修建“卓越台”,只因宫偌瓷的一句无心之话。偌瓷爱水,他就为他挪来一方活水造出“甘泉宫”;偌瓷爱莲,他就在最短时间内寻来天下名莲移入后宫,只为博他一笑……
  后人常言:“云帝之宠,莫如太莲。”便是说在云帝的心里,三宫六院之佳丽全为庸脂俗份入不了他圣眼,唯独太子宫偌瓷,才是他真正心之所系。
  这样的传言流传甚广,有人笑谈而过有人拍案愤然,结局也都不过是从心口滑掠而下。“莫谈国事”,是大忌,更何况是父子伦常。
  可是这样的传言抵达墨玉的耳中时,他只感觉世界顷刻间轰然塌陷。心被碾碎的没有力气去粘贴。从来不知道,他对这个人的感情,已经如此之深……
  是从初见的那一年,他抱他在花雨中旋转而下的那一刻起,还是多年后时过境迁,却再次惊艳的霎那间?墨玉不知。只是这一刻,他竟然有了恨。
  真正的恨,并非是恨他抢走了属于自己的太子之位。他的恨如此简单,只是因了,他在别人眼中被染上异样的色彩,而自己,却不是主宰之人。
  在月色撩人的时刻终于无法按捺下心底翻腾的浪涌,宫墨玉屏退左右来到“甘泉宫”前。月色似流水,还泛着盈盈的波光。他便想起偌瓷的双眼,秋水般曲折婉转,荡气回肠。
  然后他怔住。双腿因讶异而不能行移。他看到偌瓷。
  在那一池皓然盛放的白莲间,宛如水妖一般嬉戏游弋,肢体素雅曼妙,举手投足都灿烂的叫人挪移不了视线。他隔着浩淼的云烟朝自己莞然一笑,朱唇皓齿,明眸善睐。
  墨玉的心一个摇晃,像只盛满了水的杯子动荡不安,然后在偌瓷抬起轻盈的手臂召唤自己前来时,“哗啦”一声碎成一地的溪流。沦陷。
  沦陷。是因为宫偌瓷嘴角悬挂着妩媚又狡黠的坏笑,在他靠近池沿的霎那间伸手将他拖进水里,一池的仙雾缭绕的不甚真切,他便是在那一时经历短暂的慌乱之后紧紧的拥上偌瓷素腰。
  隔着薄薄的纱罗青衣,被水浸湿而显出曲线妖娆的玉体,偌瓷莲藕般白净的手臂轻轻环着墨玉的脖颈,一张脸笑的蛊惑人心,轻声说:“啊呀,墨玉哥哥竟然怕水呢……”脆笑婉转,银铃般在耳畔叮当作响。
  墨玉一恼,伸手就那么恶狠狠的捏上偌瓷细腻的下颌,咬牙切齿道:“宫偌瓷!不要逼我……”
  不要逼我,做出有违伦常和众叛亲离之事。因为我已经那么想,我就快要控制不住。
  怀中伊人这时间却忧伤了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眼,幽幽的望着他轻声道:“那么,便是不是了。墨玉于我,并没有多余的情分吧……是偌瓷,奢望了……”最后几字,几欲泫然。
  墨玉心一震,下一秒已经不管不顾的吻上那两朵香甜魅惑的酥唇,灵巧舌尖宛如思春的小蛇缠缠绵绵的勾着彼此沉沦溃陷。一口的芳香噬骨,一怀的销魂酥软。墨玉听到偌瓷贝齿间断断续续的低吟,在情欲盛放的最后一刻伸手撕裂他身上多余的衣衫,捧起他美妙动人的容颜低低的叹:“偌瓷偌瓷……偌瓷……”
  进入。异常激烈的贯穿。破碎的呻吟像是动听的铃音,激的墨玉越来越难抑制动作,两人盛放在莲池中的肢体莞然缠绕的藤蔓,美的触目惊心。
  在最后一刻抱住爱人柔软的躯体,遗留在耳边的只言片语是:“我,爱你……”
  “墨玉,宫墨玉……”
  “宫偌瓷……”
  我爱你,且这世间轮回,只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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