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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重修)

书籍名:《巨星之名器炉鼎》    作者:盈澈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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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团团身上,咳嗽一声说,“骆丘白,方便跟我聊聊吗?”
  
  祁老爷子比一年多前苍老了一些,兴许是因为恩将仇报的事情做了太多,整个人迅速消瘦,已经没有了最初相见时的精神矍铄。他拄着一根拐杖,穿着一件藏青色唐装,虽然脊背已经佝偻,却一如往昔的保持着一个上位者的气度和傲慢。
  
  整整一年,骆丘白尽量让自己忘记他的长相,竭尽所能不去想这个人,因为他怕自己一旦想起就会压抑不住怒火,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从天堂被人硬拖下地狱的滋味,没有体会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他的梦想,他的事业,他的爱情和……家,全因为眼前这个老人而毁掉了,他想轻描淡写的掀过去这些回忆都不可能。
  
  往事锋利,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稳了稳情绪。 
  从回到S市的那天起,他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他的心里起起伏伏,但是脸上却不显山露水,甚至还带上一抹礼貌的笑容说,“抱歉祁老先生,我现在不方便,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那您联系我的经纪人吧,现在下班时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好意思失陪了。”
  
  他的态度非常恭敬,即便是戴着口罩和墨镜,也能听出他口气里还带着笑意,甚至临走时还不忘给祁老爷子鞠上一躬,让人一点错处也挑不出来。
  
  骆丘白抱着团团转身就走,祁老爷子旁边的保镖当即拦住了他的去路。
  祁老爷子没想到骆丘白竟然是这种态度,当即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可是看着紧紧缩在爸爸怀里的小家伙,他又咳嗽一声沉声说,“骆丘白,我要跟你聊的是私事。”
  骆丘白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私事,那就更没必要了,我以为我跟您这种大忙人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交集,哪来的私事?”
  
  祁老爷子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骆丘白,你是打算跟我一直装糊涂到底吗?”
  
  说完这话,还没等骆丘白开口,他怀里的小家伙突然不舒服的扭了扭屁股,夜风吹得他有点冷,鼻尖红彤彤的,忍不住“呜啊”一声把整张脸都埋进爸爸的围巾里,催促着骆丘白赶快带他走。
  
  骆丘白歉意一笑,“祁老先生,不是我不赏脸,而是我实在不知道你所谓的装糊涂是指什么,你也看到了,我儿子催我回家了,今天就先失陪了。”
  
  说完他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没有一点笑意的眼睛里闪过不耐,再也懒得多说一句话,绕过旁边的保镖径直往前走。
  那保镖没有主人的命令一时也没有再动,这时对面的街角突然开过来两辆黑色的车子,一前一后完全堵住了骆丘白的去路,车上下来五六个人把他团团围住,对骆丘白作了个请的姿势。
  
  骆丘白当即皱紧眉头,回过头看了一眼祁老爷子,沉声开口,“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要是不跟您聊,您难道还要绑架我不成?”
  
  祁老爷子咳嗽几声,旁边的仆人递过来一张娟帕,他喘了一口气,口气不稳道,“不过是太久没见,想跟故人叙叙旧罢了,骆丘白,这大庭广众的,你难道连这个脸都不卖我老头子的?”
  说完这话,他看了一眼骆丘白怀里的小家伙,紧紧攥住了拐杖。
  
  老爷子的话听着在打商量,可是背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无非就是“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逼我跟你动手”。
  
  骆丘白又岂会听不出弦外之音。
  大庭广众之下,一个艺人跟昆仑财团的当家人深夜在路边拉拉扯扯,媒体到时候又能肆意发挥想象力了,更何况……
  他紧紧抿着嘴角看了一眼怀中的团团,小家伙才刚刚退烧,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他一个人连个帮手都没有,要是硬碰硬伤着孩子该怎么办?
  
  专门在团团生病,祁沣不在的时候出现,原来早就是守株待兔在这里等着他了。
  骆丘白攥着拳头,沉默了一会儿,冷笑一声,“既然如此,看来只能恭敬不如聪明了。”
  
  车子载着骆丘白一路到了祁家老宅。
  这个地方他快将近两年没有来过了,再次看到熟悉的屋子和花园,他只觉得异常讽刺。
  第一次祁沣带他来这里的时候,祁老爷子还指望着他救命,对他的态度何等的殷勤,如今物是人非,狡兔死走狗烹,再次故地重游,他竟然是迫不得已被人“请”了过来。
  
  坐在沙发上,祁老爷子故意咳嗽的非常厉害,胸口剧烈的起伏,一副虚弱的快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样子。 
  喝过一碗汤药之后,才缓过来一口气,“人老了,就想找个人多陪陪,否则生病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叫你来陪陪我。”
  
  坐在沙发上的骆丘白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祁老爷子咳嗽的更厉害了,断断续续的说,“我看了新闻,最近你风头正劲,不减当年,我倒是要跟你说一句恭喜了。”
  
  提到这个,骆丘白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不敢当,还是祁老爷子您当年安排得好,这一声恭喜我承受不起。”
  
  “怎么会承受不起,让小沣大老远跑去美国找你,连我这个已经半截进棺材,缠绵病榻的爷爷,都自叹不如”
  祁老爷子看着骆丘白,说出来的话带着示弱,可是目光里一闪而过的嘲讽和不甘,还是被骆丘白捕捉到眼里。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当初用那么心狠手辣的招数把他逼走,现在又对他倚老卖老暗算什么意思?
  还有旁边的佣人不停地念叨祁老爷子的病有多么严重,当真不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如果不是碍于祁沣,他绝对不会在这里看一个老头子演戏,厌恶的皱起眉头,“祁老爷子,您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请打开天窗说亮话,孩子还在生病,我没有时间听您说这些没用的事情。”
  
  一句话让祁老爷子当即变了脸色,他的眼睛瞬间阴沉下去,“骆丘白,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他的猛地一拍拐杖,发出“砰”一声,躺在骆丘白怀里的小家伙被吓了一跳,倏地睁开眼睛,看着满脸皱纹,面色阴沉的祁老爷子,小身体害怕的突然紧绷,紧张的抓紧骆丘白的衣服,不安的开始抽噎。
  
  “呜呜……呜呜呜……”  
  他一哭,眼眶迅速泛红,眼泪大滴大滴的淌下来,不停地往骆丘白怀里钻,还在低烧的连带红彤彤的,软绵绵的声音都有点沙哑。
  
  骆丘白赶忙搂进他,一边拍一边哄着说,“别怕别怕,我们现在就回家,团团乖,闭上眼睛,生病了要多睡一会儿,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们就到家了。”
  
  小家伙抽噎几声,认出爸爸的声音,稍微安静了一点,发出一声委屈的“呜……”接着蹭了蹭爸爸的衣服,可是大眼睛里还是带着不安。
  
  祁老爷子的眼睛紧紧盯在小家伙身上,手心里微微出汗,咳嗽一声软下了态度,“这孩子叫团团?”
  
  其实从骆丘白抱着儿子在医院门口遇上祁老爷子,他就已经猜到他想跟自己说什么,如今他这样一问,就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骆丘白在心里讽刺一下笑,祁沣对自己的态度,恐怕早就让老爷子厌恶到了骨子里,若不是团团的关系,老爷子早就恨不得把他铲除吧?
  
  “祁老爷子,他叫什么与我们今天的见面没有任何关系吧?”
  
  祁老爷子沉下脸来,“好,你既然跟我装傻,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今天我请你来就是为了你手里这个祁家的血脉,怎么叫没有关系?”
  
  祁家血脉?
  骆丘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只知道团团是自己和祁沣的儿子,可从不认为小家伙是什么狗屁祁家继承人!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老爷子,您在开玩笑吗?祁家血脉?这是我儿子,他姓骆,与您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您今天要跟我说这个,那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一句话彻底点燃了祁老爷子的火气,他咳嗽几声,拿着桌子上一个信封,驻扎拐杖走上前去,“骆丘白,你还要装蒜到什么时候?!这个孩子要是跟祁家没有关系,你倒是给我说说,他为什么跟小沣长得那么像!”
  
  一沓照片散落,上面全都是团团和自己的照片。
  骆丘白的瞳孔收缩,半响才慢慢的笑了起来,“您这个逻辑真有意思,长得像就能说明所有问题了?那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是不是都是祁家人?”
  “更何况,按照您的意思,这孩子是你们家的,那我是多闲的没事儿干,帮您养孩子?”
  
  祁老爷子眯着眼睛,紧紧皱着眉头,像是不甘心又不得不这样做,态度软下来说,“我已经听孙道长说了,你的体质改变之后可以有孩子,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您总要给我一个交代?”
  
  骆丘白露出一抹极其荒唐的神色,挑了挑眉讽刺道,“老爷子,年纪大了就要去看医生,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说疯话。你盼着给祁沣找女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别是这想法根深蒂固连男女都分不清了吧?”
  “我可是男人,没您说的那么玄妙,也听不懂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祁老爷子从没想过骆丘白竟然敢在自己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什么?”骆丘白笑的一脸无辜,“您要一定胡思乱想,认定孩子是我生的,那拿出证据啊?您是亲眼看到我生了,还是从医院拿到出生证明了?又或者您手上有亲子鉴定DNA?您什么都没有,就凭那位孙道长的话就要来抢我的儿子,不觉得很可笑吗?”
  
  祁老爷子身形一晃,竟被骆丘白气的站立不住,剧烈的咳嗽几声,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他现在手上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骆丘白手上这孩子就是祁沣的,就算是最快的亲子鉴定也要两天。
  今天听探子说骆丘白带着孩子去了医院,他就直接去堵了人,本以为骆丘白一定会把这事当成天大的好事,一五一十的把孩子的来历讲清楚,这样他手里捏着祁家的血脉,进入祁家不就更容易了?
  可是这个男人竟然完全没打算让小沣的儿子认祖归宗,反而睁着眼睛说瞎话,偏偏自己没有证据就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骆丘白你别得寸进尺,要弄清楚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祁家血脉,简直易如反掌,你现在说谎没有任何意义。”
  
  他步步紧逼,骆丘白也毫不退让,抱进小家伙,目光灼灼的说,“这些都与你无关,有什么本事您尽情使出来,哪怕变出花来,也改变不了我才是孩子监护人的事实,既然我是他的父亲,就有权利保护孩子的隐私,您这个外人没资格过问。”
  
  一句话掷地有声,堵得祁老爷子半天喘不过气来,坐在沙发上咳个不停,紧紧盯着被骆丘白保护得很好的小孩,紧紧捏着拐杖,那一瞬间,骆丘白几乎以为他捏的是自己的骨头。
  
  这时候刚刚睡着没多久的小家伙又醒了,眨了眨大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唔……”一声在骆丘白怀里翻了个身,鼻涕虫又淌了下来,他吸了吸鼻涕,打了个哈欠,那圆软白胖的样子活像一只刚睡醒的小猪。
  
  “唔啊……”小家伙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也看不出清楚到底谁是谁,看到沙发上有一团人影,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太像了……跟小沣小时候几乎一摸一样!
  祁老爷子的心剧烈的狂跳,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抬手想去摸小家伙的脸蛋。
  
  此时小家伙还有点低烧,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看到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带着恨不得炙热的,几乎要把他吞下去的目光,让小家伙一下子吓醒了,尖锐的“啊”了一声,没有一点征兆,凄厉的哭闹起来。
  
  这次连骆丘白都吓到了,团团从小到大都非常的乖,几乎很少哭,就算真的哭也多半是只打雷不下雨,这次生病才可怜兮兮的掉了几个金豆子,谁想到见到祁老爷子能吓成这个样子。
  他呜呜的大哭,两只手害怕的来回的抓,使劲捏着爸爸的领子,两条小肉腿来回的蹬,眼泪顺着红彤彤的眼睛往下淌,把骆丘白的衣服沾湿了一大片。
  如果会说话的话,这时候可能早就哭叫着喊“不要不要了”。
  
  骆丘白的心颤了颤,一晚上儿子被同一个人吓到两次,是个父母都受不了,他脱下外套把儿子仔细的裹住,又把围巾遮住小家伙的脸,拍着他的后背轻声说,“别怕宝宝,你看什么都没有了对不对,闭上眼睛别哭了,藏在爸爸胸口好不好,这样就没人敢来吓唬团团了。”
  
  小家伙藏在骆丘白的脖子里,肉呼呼的小脸蛋紧贴着爸爸,好像一秒钟都不愿分离。
  
  祁老爷子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颤了一下,脑袋里突然浮现出那天晚上的那个梦境。
  那时也是这样,在他刚想去触碰的时候,这个孩子突然吓得大哭起来,紧接着从眼前一下子就消失了,只有他一个人留在原地。
  
  梦境成真,祁老爷子的脸色异常难看,还带着几分颓然。
  
  骆丘白知道这个话题没有说下去的必要,抱着团团站起来说,“祁老爷子,你也看到了,我儿子并不喜欢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祁老爷子愣了一下,接着如梦初醒,又恢复刚才目光阴沉的模样。
  这次他什么都没说,直接上前伸手就要抱团团,被骆丘白一下子避开。
  
  他的脸色也变了,直接说,“祁老爷子请您自重,我儿子还太小,现在还在发烧,经不起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吓。”
  
  “骆丘白你别得寸进尺,这孩子不是你一个人,你有什么资格阻拦?”祁老爷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骆丘白挑眉一笑,“我是他的监护人,当然有权利保护孩子不被不熟悉的陌生人触碰,请问您跟他是什么关系?法律承认吗?”
  
  祁老爷子剧烈的咳嗽几声,气的手臂都不稳了,“陌生人?你别忘了没了小沣,没了祁家,你也不可能重新回来,更没资格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
  
  “重新回来”这四个字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剖开了骆丘白心口已经结痂的伤口。
  重新回来,如果从没有离开,又怎么会回来!?
  
  他努力克制情绪,平静的嗤笑一声,“是啊,我从没有忘记,当然更会铭记住,当初逼得我走的罪魁祸首是谁。”
  
  一句话撕裂了两个人之间最后的伪装,当初的事情祁老爷子如何心狠手辣,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祁老爷子自始至终没认为自己做错了,甚至更恨骆丘白没有按照自己的希望留在祁家,反而间接造成祁沣跟自己决裂的事情,新仇旧恨夹杂,他愤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忘了,你跟祁沣已经结婚了,最起码我是你的长辈,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哦,原来您还记得有结婚这件事。”骆丘白心平气和的挑了挑眉毛,“我当您压根只记得给孙子找了个炉鼎呢。”
  说着他笑着摸了摸下巴,“不过按照您以前的逻辑,不是说我跟祁沣的婚姻在中国没有效力吗,那我跟你可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中国没有一条法律规定我需要对一个陌生人尽孝,您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呢?”
  
  说着他不顾老头子颤抖的嘴唇和气的发青的脸色,慢慢的说,“当然,您作为老人我肯定会尊重您的,您要是过马路摔倒,我不照相也会扶您起来,把您送医院,而且还会垫上医药费,但是中国人讲究尊老爱幼,我不能为了一个陌生的老人家,就把自己年幼的孩子随便给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吧?您说对不对?”
  
  说完这话,他礼貌的鞠了一躬,“祁老先生,时间不早了,我得离开了,祝您晚安好梦。”
  
  说着他把团团竖着抱起来,捏着他的小手冲老爷子挥了挥说,“跟这个爷爷说再见。”
  小家伙死活不抬头,蔫蔫的“呜啊”一声,像是抗议似的,撅着小屁股不理人。
  
  祁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胸口剧烈的起伏。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骆丘白远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说话,哪怕他以前的确是个温润柔和的性子,那也只是以前了,又或者说以前他也许也有如此凌厉尖锐的一面,只是要看面对的对象是谁。
  如今他这张嘴巴,没有说一个脏字,甚至礼貌周全的让人完全挑不出刺来,可句句话都像是刀子,兵不血刃,锋利非常。
  
  整个客厅里没有任何一个佣人,在大门被骆丘白推开的时候,祁老爷子猛地把拐杖摔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响,接着呵斥一声:“给我拦住他!”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保镖全部涌了出来,几十个黑衣人瞬间把骆丘白团团围住。
  
  骆丘白倒像是早有准备,面对眼前的突变完全没有一点惊慌,甚至脸色都没变一下,慢慢的转过头,笑眯眯地问道,“祁老爷子,还记得以前您对我说过什么吗?”
  
  祁老爷子咳嗽几声,不耐烦的一挥手,“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说这些,你今天必须把这孩子的来历给我说清楚,否则就别想踏出这个门!”
  
  骆丘白挑了挑眉,也不惊慌,一只手捂住团团的耳朵和眼睛,不让他看到这些乱七八糟,一边慢慢悠悠的在偌大的客厅里踱步子,“看样子您是不记得,那我就再重复一遍。”
  
  “您说,我这种在娱乐圈里混的人不干不净,养不出什么好孩子,也给孩子提供不了什么干净的坏境,若是小孩从小跟我这种人在一起,没准以后就会养出一身藏污纳垢的恶习。”
  
  祁老爷子紧紧皱着眉头,“你想说什么?”
  
  骆丘白笑着耸了耸肩膀,“没什么,我只是感慨老爷子您的忘性真大。当初既然这么说了,现在又来跟我抢孩子做什么?”
  “团团从小跟我这种不干不净的人长大,没少受我这种戏子的熏陶,现在都快七个月了,估计沾染了不少恶习,不会符合您对好孩子的定义。祁老爷子,您家大业大,不能因为自己没有重孙子抱,就来抢别人的孩子吧?更何况,这孩子还这么不干净,真难为您了。”
  
  “你——!”祁老爷子完全没想到自己当初逼骆丘白离开娱乐圈的借口,如今竟然成了他光明正大不承认孩子身份的理由!
  一时间,愤怒、不甘、心痛……所有感觉纠结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一缕不甘心的目光。
  
  哪怕没有实质证据证明孩子就是骆丘白和祁沣的,但是他已经能确定八分,眼看着这个跟祁沣长得那么相似的胖小子就在眼前,他竟然连碰都还没碰一下。
  
  “你不用跟我耍心眼,你嘴硬也没用,你不承认我就逼着你承认,等到医生来了,你想赖也赖不掉,骆丘白,到时候你别怪我不客气。”
  
  他一挥手,周围的保镖更上前一步,骆丘白眯起眼睛,笑着拿出手机,手指按在拨号键上,屏幕上赫然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输上去的报警电话。
  祁老爷子瞳孔骤然一缩,骆丘白不卑不亢的说,“好,既然祁老先生这么不讲理,那我们多说不无益,请警察来给个公道吧。”
  
  “到时候警察一来,我倒要请他来评评理,户口本上白纸黑字写着,团团落在我的名下,我是他唯一的合法监护人,您一个外人凭什么来跟我抢?当然,您也别怕事情闹大,我这种天天绯闻缠身的人,最不怕丢脸了,只不过您一个堂堂昆仑财团的董事长,跟一个三流小明星抢孩子,还惊动了警察,说出去多新鲜啊。”
  
  “您劝着您的保镖一点,要是再靠近一步,把我儿子吵醒了,那说不定我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没准明天就告诉所有记者,祁沣跟我是什么关系,昆仑财团当年又是怎么欺压我这种小明星,跟拍艳照的李天奇搅合在一起的,您也知道狗仔队的嘴里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没准您一把年纪也会被说成是李天奇的入幕之宾了呢。哦对了,还有还有,出柜这事儿祁沣早就想办了,一直被我拦着,这次总算是有光明正大公开的理由了,看来要多谢您了。”
  
  祁老爷子气的直打哆嗦,他最怕的两件事竟然被骆丘白死死的攥住了。
  他不可能拿祁家的名声开玩笑,更不允许昆仑财团跟李天奇这种卖违禁药,还拍艳照的货色搅合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能忍受,别人知道祁家唯一的孙子竟然是个同性恋!
  
  “你们还……咳咳……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孩子和手机抢过来!”他剧烈咳嗽,大口的喘着气,显然已经气糊涂了。
  
  “我看谁敢!”骆丘白环视四周,目光锋利决绝。
  周围人陡然一顿,接着又要往前扑,骆丘白紧紧护住被吵醒哇哇大哭的团团,朗声道,“祁老爷子,我倒要看看是您的保镖快,还是我的手机快!”
  
  说着他的手指就要按下去,一个保镖突然扑上来要抢,甚至都没顾忌孩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门突然“砰”一声被踹开了。
  
  现场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起头一看,就看到门口背光的位置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他干净利落的收回脚,抄着口袋慢慢的走进来。
  
  玄关的灯照亮了他的脸,黑色暗影褪去,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祁沣?!
  骆丘白惊得睁大了眼睛,一旁呃保镖全都傻了眼,一时间所有人都僵在当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再动一下。
  
  坐在沙发上的祁老爷子踉跄了一下,慢慢的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似乎也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时候祁沣竟然会出现。
  
  祁沣紧紧抿着嘴角,眉头紧皱,那张刀削斧凿的脸在此刻没有一点温度,哪怕站的很远,都能捕捉到他眼睛里森森的寒气。
  他环视四周,目光在祁老爷子身上顿了一下,接着又缓缓移开,最终把目光挪到了骆丘白和团团身上。
  
  “小沣,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了?”祁老爷子不悦的开口,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攥着拐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祁沣压根没回头,就像压根没听见一样,慢慢的向骆丘白走去。
  周围的保镖往旁边退,心里对祁沣这个大少爷非常的畏惧,下意识的为他空出一条路。
  
  眼看着他还有两步就走到跟前,骆丘白快步上前,脑袋有点懵,“你……你不是还要几个小时才到S市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你又是怎么找到的这里?
  
  后面的一句话他没有问出口,祁沣也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眼眶红彤彤的团团,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在低烧。”
  
  他说出两个字,目光沉静,完全不像是在这种危机场合应该说出来的话。
  骆丘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能附和着点了点头,“没有这么快。”
  
  祁沣没再说话,目光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完好无损,又摸了摸团团的脸,这时候才突然抬起头,刀子一样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正好是刚才准备扑上去抢骆丘白手机的保镖。
  
  “少……少爷……”那人被祁沣冰冷刺骨的目光吓得打了个寒战,喉结不安的滚动几下,刚要往旁边躲,就突然感到一阵凛冽的风扑面而来……
  
  “啊——!”
  他还没察觉到怎么回事,就被突然袭来的一条腿狠狠地踹中,整个人跌出去很远,重重的撞在旁边的柜子上,接着竟然咳出一口血,捂着肚子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周围人忍不住惊叫一声,接着狠狠地压住,惊得头皮一阵发麻。
  “祁沣!”祁老爷子震惊的低吼一声。
  
  祁沣慢慢的收回腿,这时候才把冰冷的目光投到旁边的祁老爷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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