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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祭花

书籍名:《君心已成妖》    作者:布衣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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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苍若无其事,笑着道,“墨儿,该你了,下棋。”
  秦洗墨“哦”了一声,走了两步,小心地唤道,“二叔。”
  秦苍道,“何事。”
  “祭花,”秦洗墨涩声道,“二叔,今年就免了吧。北狼那边,逼得紧,问父皇要人。”
  秦苍呷了口茶,悠然道,“秦苍一息尚存,这花就要祭,墨儿不用再说了。”
  秦洗墨哀求道,“二叔,为这事,怕不是要打仗了,请二叔怜悯一下百姓众生吧。”
  秦苍浅笑道,“墨儿你太抬举你二叔了,像我这样的人,哪里还担得起家国天下。”
  “二叔!”秦洗墨哀声唤道,
  秦苍的笑容渐冷峻,轻声道,“我只知道,我在一天,安平王府的血就不能白流。这笔账,我要讨,别人就得还。”
  他的语气虽轻,却是冷霸决绝,让秦洗墨一时之间有点不寒而栗。林依上前道,“二叔,往年您抓的都是北狼王室的旁支,今年您抓了北狼王的小王子,北狼大军压境,今晚您再不放人,就要打仗了!”
  秦苍拈着棋子看着棋局,并没有理会林依,而是笑得云淡花开的,对秦洗墨道,“墨儿,你这遇事则心乱,如何把得好全局?该你了。”
  秦洗墨努力集中精神硬对棋局,林依忿而上前,一把搅乱了棋,叫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下棋!太阳都快落山了!”
  秦洗墨道,“依儿!”
  林依对秦苍道,“二叔,您就别祭花了!真的杀了北狼的小王子,祸就闯大了!”
  秦苍冷然道,“平生所欠唯一死,我这种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人,还有什么祸可闯!”
  林依怔怔地望着他,气得直跺脚,叫道,“北狼那边说了,他们要出兵,他们要来伤害太子哥哥来报仇的!”
  秦苍斜睨了她一眼,秦洗墨往后拉她,责备地瞪她,林依不服气,气急地甩开秦洗墨的手。秦洗墨尴尬地对秦苍道,“二叔,您别听依儿胡说,……”
  秦苍道,“他北狼称霸草原,不过骑兵数万,我大周就怕成这样子?堂堂太子被人威胁,我便是杀了北狼王子能如何,我能从北狼王庭掳走他们的王子,他们到我安平王府来掳走大周的太子试试!”
  秦苍的话一出,顿时不怒自威,眸光凛冽,凌厉慑人,林依被骇住,一时无语,好半天才嚅嚅诺诺道,“二叔,太子哥哥平日在宫里,不在王府里。”
  秦苍笑,敛去锋芒,一时俊朗清雅,容光浅淡,抚着被弄乱的棋子说道,“宫里更是戒备森严,依儿这丫头杞人忧天了吧。”
  林依似乎被他刚才吓了一吓,竟是乖了不少,没敢言语。秦洗墨道,“二叔,墨儿一人的安危,算不了什么,但是边关战端一起,我大周的黎民百姓就陷入战乱,之前群雄逐鹿,混战十数载,好不容易天下一统,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如今真的与北狼开战,二叔,天下必将怨声载道。”
  秦苍似略有所思,轻叹道,“墨儿,你这些话,该和你父皇讲,我报的是家仇,不是国恨。开战这种军国大事,自有国之栋梁,朝廷重臣为国效力,与你这半人半鬼的二叔,毫无关系。当年北狼王屠杀安平王府,老弱妇孺皆不放过,活活将你二婶和三个年幼的弟弟坑杀于□,种上牡丹花昭告天下。我与北狼之仇,不共戴天,每年杀他一个王室的人祭花怎么了?当年我剑挑北狼王庭与之定下契约,今后所有事,皆匹夫秦苍与北狼王的私人恩怨,与大周无关。而今他以此为借口挑衅开战,是他背信弃义,与我秦苍何关?”
  他的话语轻,似乎那惨烈的往事与己无关一般的淡而无波。秦洗墨一时垂下头,这是二叔的疤,谁也不敢揭,便是父皇,也不敢迫他放手。
  暮色淡薄而至,伴着绯紫的霞光,天边现出一轮淡月。秦苍俊朗而笑,“墨儿在二叔这儿吃饭吧,顺便看看今晚的热闹。”
  秦洗墨脸一时煞白,秦苍望着他道,“杀个人,有什么好怕的,看墨儿你这样子,徒有仁爱,将来怎么统掌天下?”
  秦洗墨无言。只恭恭敬敬垂手站在秦苍身侧,秦苍看看天色,轻笑道,“离祭花还有一个多时辰,北狼王要是有本事,完全可以来我安平王府里救人,他若更有些本事,取了我的项上人头,我秦苍技不如人,无怨,也绝不会让你父皇迁怒北狼。”
  秦苍说完,对在一旁奉茶的夏心夜道,“卿别害怕,今晚留在房里,我让奶娘陪你。”说了拉着夏心夜的手,回头对秦洗墨和林依道,“你们俩个,到底在哪里用饭,要留下,还是走。”
  林依拉了拉秦洗墨的手要他拒绝,秦洗墨却是跟了秦苍去厅堂用饭,林依在后面气恨地跺了跺脚,跟了上去。秦苍淡笑的话飘了过来,“依儿别害怕,吃了饭就送你们回去,你的太子哥哥真在我府上出什么事,这个责任我可是担当不起。”
  
  晚上明月当空,夏心夜坐在窗口,阁楼下的茂盛的茶花,白如雪,香浓如海。
  她看着茶花,慢条斯理地和徐奶娘说着话。徐奶娘道,“姑娘你真不是一般人,这王府祭花,四周的百姓都心惊惶恐,举家躲避,您倒好,还有心思看花。”
  夏心夜道,“奶娘,王府后园的白牡丹,每年都开得特别盛美,国色天香,是不是?”
  徐奶娘倒吸口气,拍着胸脯说道,“我的姑娘哎,你这话说的,我听着怎么心惊肉跳的,王府后园,有几个人敢进啊,那白牡丹花,开得好与不好,谁敢去看啊!”
  夏心夜淡淡笑,徐奶娘看着,心不由怦怦跳,这女子的笑,当真是美极了,清淡极了。
  夏心夜道,“王府的四处都是花木幽深,那后园小院想必更如此,王爷平日,该是不让闲杂人等进去吧?”
  徐奶娘道,“那里埋着王妃和三个小主子,谁敢碰王爷的伤心事啊,见了,都是远远地躲着走。”
  夏心夜轻叹道,“可惜王妃正当盛年,就香消玉殒。”
  徐奶娘忽而含了泪,说道,“王妃贤德,所有下人都念着她的恩德,王爷更是宠爱,夫妻情深,别说是纳妾,别的女人,王爷连看都不看一眼。那些北狼人着实可恨,战场上打不过王爷,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那真是,惨啊!”
  夏心夜看着徐奶娘悲伤,递过锦帕去,柔声道,“是奴婢不好,勾起奶娘的伤心事。”
  徐奶娘擦着泪道,“王府上上下下一百三十二口,死了一地,外出幸存的,不过六七人。我这一把老骨头,活到如今,有时候想想,你说有什么意思啊!我的丈夫,儿子,孙子,都在那时候被杀了,偏偏留下个我,”徐奶娘说至此,咬牙切齿道,“王爷祭花,外人痛恨,王府的人却无不拍手称快!王爷是什么人啊,统帅千军万马的,整个大周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这个仇要是不报,他怎么甘心!”
  夏心夜默然道,“王爷雄才,只可惜运命多舛。”
  话说着,一道火光冲天亮起,夏心夜一时惊悸,和徐奶娘面面相觑。徐奶娘轻声道,“祭花怕是要开始了。”
  凄厉的惊叫声飘起,尖利得直冲云天,呼痛声惨绝人寰。夏心夜面苍白,暗夜静坐,看着那道冲天的火光,想起民间的传说,秦苍祭花,行的是寸磔之刑,千刀万剐犹不解恨,食肉饮血方自罢休。
  徐奶娘亦是怕了,一把抓住夏心夜的手,夏心夜的手冰凉。徐奶娘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哆嗦,“老头子,儿子,媳妇,小孙子,你们都好好安歇吧,王爷给你们报仇呢,报仇呢!”
  惨叫声再起,夏心夜身自痉挛,当下强自镇定,面色白如死灰。徐奶娘抓着她的手道,“姑娘别怕,别怕!”
  她说着别怕,却也是心惊胆战,握着夏心夜的手不住颤抖。夏心夜蹙眉,在惨叫声再起的时候,抱起桌上瑶琴,顾自弹奏。
  徐奶娘怔怔地望着她,琴声响起,缓而畅,似乎慢慢化去了空气中的血腥暴戾。
  一时徐奶娘盯着她,看着她面色温润冲淡,琴声泠泠,心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抚慰包裹了一般,觉得屋外的惨叫声,也竟自远了不少。
  一道黑影破窗,琴弦断,待徐奶娘回味过来,夏心夜已然失去了踪迹,徐奶娘欲惊叫,可是盯着断弦,却是像被人扼住了脖子,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熊熊火光映衬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被缚住双手吊在树干上,空气中是浓焦的味道,原来烈火上是烧得通红的铁链,秦苍用之抽打少年,少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夏心夜被一只鉄钳般的手锁住咽喉,来人冷冷地盯着秦苍,不动言语,秦苍背对着他们,正在火旁挑选烧得最红的那根铁链。
  来人道,“想不到赫赫有名不可一世的安平王爷,竟也学会折磨小孩子了!”
  秦苍不动声色,笑道,“我欺负小孩子,阁下不也是掳了个女人,我们俩,彼此彼此。”
  来人纵声笑,“王爷雄才伟略,在下不敢比肩!这当今天下,还有哪个比王爷您更毒更酷烈,对自己都舍得下毒手,在下唯有佩服!”
  秦苍将通红的铁链拿离烈火,侧目而笑道,“兄台谬赞了,”他转过身来,将手里略冷的链子重又扔进火里,清风朗月般言笑道,“诚如阁下所说,我对自己都下得了手,更遑论一个女人?”
  来人掐紧夏心夜的脖子,冷笑道,“王爷,在下劝你一句,死者已矣,还是先顾下你自己吧,你这个鬼妾,虽说是命不久矣,但却是你一两个月唯一的解脱,换小王子一命,对王爷你来说,值!”
  秦苍笑道,“值吗?”话说着,骤然出手,通红的铁链如同一道道火龙,竟是重重击向北狼小王子的七处死穴,将那孩子齐齐卷起,甩至空中!
  

作者有话要说:呃,最近现代文那边入V,要更新得紧,这边就写得很慢了,抱歉~
这文的确看着有点阴森啊,汗死,~另外,关于这王爷没女人的事,以后会有解释,女尸的事,也有解释,稍安勿躁啊,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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