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蔷薇棘针

　　莱尔感到脖子上痒痒的，他羞涩地蹭了几下，湿热的气息喷在他嘴唇上，然后软软地舔弄着他的脸蛋。他很想再睡上一小会儿，转了个身想勾住枕边人，却压在一个软软的小东西上。他茫然地睁开眼，白色的垂耳兔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跟他对视，他揉揉眼睛又确认了一下，眼前这毛茸茸的家伙大耳朵一抖一抖的，再怎么看也不像欺负了他一整晚的人。
　　“波比？早上好。”
　　波比在他身上蹦跳，叼着被角撩开，然后对着他一身的红痕吱吱叫个不停。
　　“别这样，怪难为情的。听着，我很困，让我再睡一小会儿好吗？”
　　小家伙跳下床，叼着他的衣服盖在他头上。
　　“求你了……别烦我……”莱尔懒懒的舒展着，四肢像被马车碾过一样的疼，让他无法不记起昨晚的激情。回想起来，他臊得脸红，只好把头埋进枕头里。也许昨晚对于兰斯来说只是强制，也许他要的只是绝对的服从，也许他只是想挫败他，虐待他，而他应该感到耻辱，而不是陷入自己虚构的温柔乡里，贪恋这一晚的销魂。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成了新的，被他吻过的皮肤也变得柔滑，有种快要飞起来的奇异感觉。他甚至想象着转过身，对他说一声“早安。”
　　波比似乎找到了好玩具，在他身上跳的不亦乐乎，他实在有些气恼，扭动着想把它赶下去，翻滚时压倒枕边一个硬物，是那个装着蓝色火焰的小瓶子。
　　“格拉斯……”他坐在床上试图把那瓶子打开，波比发疯似的冲过来，扑在瓶子上对他摇头。
　　“别怕，我不会被他吓到的。”
　　莱尔把那小瓶子藏在枕头下，用圣经压着。波比还是摇头，它突然变身成雪鹰，啄着莱尔的头发想把他带走。它焦躁不安，似乎有些异常。就在他们纠缠不清的时候，门外响起马的嘶鸣。莱尔熟悉这个声音，是兰斯的冥王。他突然感到眩晕的喜悦，光着脚就跑了出去，害的波比叼着衣服在后面追他。
　　“吉尔——”
　　马背上是空的，冥王的前蹄沾满血迹，最令他不安的是马鞍上居然也有，再怎么杀敌，血迹也不可能溅到那里去，兰斯有事？
　　“路克，你的主人呢？”
　　“他出事了吗？！在哪儿？”
　　莱尔追着冥王跑，猎鹰在他头顶发出尖锐的鸣叫，黎明时分的军营乱成一团。莱尔心中充满疑惑，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喊他，直到夏尔满头大汗的拽住他的胳膊。
　　“莱尔，你看见奇洛了吗？！”
　　“没有！殿下，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他没跟你在一起吗？我一整天都没看见他了，哦，你这么着急要去哪儿？看这天气，等会儿可能会下暴雨，我劝你最好别走远。”
　　“殿下您才是，这么早就一个人跑到外面人，很危险的，快回去吧。”
　　“那我们一起回去，你陪我练剑好不好？”
　　“真的很抱歉……我……”冥王已经跑远了，他越来越烦躁。
　　“对了，亲王大人去巴黎，是您安排的？”
　　“咦？莱尔你这是听谁说的？我昨晚跟他密谈过后建议他马上动身，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快到驿站了。这事情应该只有我跟他知道才对……”
　　“啊……我昨晚去找他，可他不在。问了马夫才知道他向埃汤普去了，那不是去巴黎的方向吗？我想起之前跟您说要提防他，猜想一定是您的安排。”
　　“没错，我那个讨厌的母亲看来是要对我回心转意了，可我不想给她机会。兰斯老师最擅长这类事儿，派他去既可以牵制住巴黎那边，也会让英国人难堪。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专心对付英国人，最好是最后跟兰斯老师里应外合，攻占巴黎，这计划不错吧？”
　　“可你不怕他彻底背叛吗？”
　　“疑人不用，这道理我还明白。而且我知道兰斯老师对我母亲十分鄙视，他只是倾心亨利王，一时被迷惑住了。”
　　“殿下，您的坦诚让我惭愧。”
　　“别说这些了，快陪我回去吧。你瞧瞧，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出来，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呢？咦，你身上……”
　　“对不起……我……我有些不舒服，天气太热了，害的我都出了疹子，我……我想去河里泡个冷水澡凉快凉快。”
　　“……好吧，不过你得快点儿。就要变天了，如果被困在山中可是很危险的，野兽总喜欢在这个时候出来觅食。”
　　“这我知道！”
　　“……”
　　“……对不起，我快去快回，殿下您也快回去吧。”
　　“莱尔……”夏尔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那眼神像在审问犯人。
　　“什么？”
　　莱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夏尔大步朝他走过来，用力抱住他。他的手摸到臀部用力拍了一下，莱尔忍耐着疼得差点哼出声来。
　　“殿下？！”
　　“去吧，我等你回来。”夏尔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放开了他。直到他走远莱尔才松了一口气，他唤来雪鹰，朝冥王消失的方向飞去。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大意到底暴露了多少，夏尔绝对不是疑人不用的人，如果他知道自己跟兰斯的暧昧，啊，现在应该说“奸情”了，他一定也会怀疑自己。想要得到他的信任，只有赢得更多的战役，不计功劳的帮助他了。
　　天本应该亮，却始终不见太阳。初夏的早晨，空气中有微凉的咸味。他瑟瑟发抖，可心头跳跃着火焰。猎鹰终于追上了冥王，马朝着熟悉的方向奔跑，那根本不是去巴黎的路。
　　他们在山洞前停下，血腥味越来越重，莱尔感觉到一阵头晕。这血液里带着令人恐惧的能量，让他的晕血症更加严重了。他正犹豫着是否要进去，路克在他背后顶了一下，把他推入洞中。洞内空气潮湿，万年古藤密盖在山洞上方，里面似乎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隐约听见有人在呻吟，仿佛正受着酷刑。他走进深处，他看见兰斯双手抱着头跪坐在一个大圆圈内，那时个已然生效的五芒星阵，在兰斯身上打出血红色光痕像是要将他封印起来。
　　莱尔停在阵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兰斯抬起头，平静的跟他问候：“早安，罗特先生。”
　　……
　　“早安，兰斯先生。（早安，吉尔……）”
　　“你不问为什么会有这个阵？这可是封印恶魔的咒印。”
　　“你受伤了吗？我看见路克身上的血迹才跟过来的。（这么生疏，你想掩饰什么？）”
　　“碰到几条小鱼暗算，如果我说那是夏尔派来的，全都拜你所赐，你会怎么辩解？”
　　“他派你去巴黎，然后半路暗算你？我不觉得他会这么不自量力，只派几条小鱼来。（还在埋怨我，昨晚都……不满足吗……）”
　　“还是一样机灵。没错，他并不想暗算我，只是派人跟踪我而已。可我不喜欢这样，干脆解决了他们。”
　　“……你是说他们知道你昨晚在哪儿？”
　　兰斯冷笑了一声，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感兴趣，“怎么，你害怕了，罗特先生？怕你弟弟发现你跟背叛他的人通奸？放心吧，他还没那么走运知道这件事。”
　　“可你怎么会受伤的呢？还有，好吧，我是很好奇，你坐在五芒星阵里做什么，这好像……是招魂用的？（通奸……通奸……明明是你奸了我一整晚）”
　　“出去。”
　　“这是命令？（你想干吗？）”
　　“我让你滚出去！”
　　他强硬的态度着实让人气恼，莱尔犹豫着是否该掉头就走。看他一付吃定自己又满不在乎的样子，昨天晚上一定只是单纯发泄而已。把他当成什么了？军妓吗？而且，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山洞里有一种让他害怕的力量，血的气味，他有晕血症，可这种血液的味道让他浑身战栗，隐隐担心着，怕被那血色侵染。
　　“听着，殿下让你去巴黎并没什么，他的想法合情合理。其实我得知皇后派使者过来以后就想到一个计策，也许我们可以——喂？！你怎么了？”
　　兰斯皱着眉头突然倒在地上，莱尔这才发现他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刚才那个姿势只是为了掩盖伤口，他的前胸满是鲜血，是五芒星阵的红光的错觉，才让他觉得那只是光斑。
　　“怎么会受伤的？你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啊？”他忍着心中的恐惧跑进阵里，这家伙的样子不像是作假。
　　兰斯笑得很是诡异：“没想到吧？是啊，能让我受伤，是什么样的对手呢？其实……我本来计划好的，昨晚把你搞晕，然后带到这里来……”他说的很小声，莱尔忍不住凑到他耳边。
　　“带到这里来……然后……了结了你。”他猛地出力捉住莱尔，压在他身上。猛烈的动作让他的伤口又崩裂开，虽然被压的是莱尔，苦的却是他自己。
　　“不管有多少人都保护不了你，再挣扎也没用。我只要在你脖子上划上一刀，吸饱你的血，再让你喝下我的，我们就会完全……嘿嘿……嘿嘿……”他干笑几声，又开始咳嗽，可笑又有点可怜。莱尔不知道是该趁机反压还是逃走，他身上强烈的血气将他完全震慑住，根本无法动弹。他觉得那伤口根本就是兰斯自己弄出来的，只是为了捆住他。
　　“对了，我昨晚想过，在弄死你之前还要对你做一件事……”他伸出手在莱尔面前握成拳，转动几下又再张开，反复几次之后，把手放在莱尔的下腹，浅浅向下滑动。
　　“应该在这里吧？藏得太深了，上次我连碰都没碰到……光用手指是不够的。”
　　“你想杀了我？”血腥冲鼻而入，引得他阵阵痉挛。兰斯的眼神，语气，还有五芒星阵的法力对他起了作用。他想起那些因他而死的无辜村民，想起儿时像父亲一样照顾他的老管家在自己面前被暴徒撕裂，想起恶魔施加在他身上的酷刑，想起杀死外祖父，他唯一亲人时的悲痛，想起眼前这个人……他所有的痛苦根源……无尽的痛苦包围着他，枉死的冤魂在他耳边凄厉的叫嚣着，要把他拖进地狱去，他痛苦的猛摇头，兰斯毫不留情地剥光他，满是血污的身躯向他压下来。
　　“我好想你……”
　　“不……不……”
　　“乖乖听话，我走不动，只好让路克把你带过来。”
　　“如果你是怨恨我怀疑你才要折磨我，那我无话可说。”莱尔努力激发自己的求生意志，他什么都没有做，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可如果……如果你只是介意那个，如果你是想帮我把那个取出来……就大可不必了。”
　　莱尔费力的把腿张开，昨晚的激情仍在，污浊的体液混杂着鲜血从撕裂的入口流出来，“这是你对我做的。”兰斯不忍心地转过脸去。
　　“我……我……才不想看……”他终于松开了莱尔。
　　“太暗了，大概看不清楚，请点上火折子。”
　　兰斯不由自主地照着他的话去做，火光为山洞增添了几分诡异，五芒星阵突然亮起来，在莱尔周围罩上一层昏红的光晕。
　　“看着我，你可以靠近一些。”
　　莱尔对着他抬起腰，蜿蜒在双腿间的血痕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他凑过去，才发现那闪亮的是细碎的红色晶粒。
　　“被你弄坏了……”
　　兰斯忍不住伸出手，抹去那柔软之处的血痕，他手指触摸到的不止是血迹和体液，还有细小尖利的宝石碎片，难怪莱尔伤的那么重。
　　“嗯……我……我……真不可思议。”
　　“……”
　　“很疼吗？”
　　“玛门说过唯一把它弄出来的方法，就是你对我做的那样。”
　　“所以现在你完全是我的了。”兰斯舔了舔手指上的血红色，表情异常柔和。
　　“看在上帝的份上，别碰我。”莱尔用眼神制止了他伸过来的手。
　　兰斯惨淡的笑了，“别害怕，我只是吓唬你。如果真那么想做，昨晚你昏迷的时候我就会把你带到这儿来，那时你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那你这是何苦？苦肉计对我没用……以后请别这样了。”
　　“理由我已经说了，只是你不信。”
　　“什么理由？哪里有人能伤到你？该死的……你身上的血让我没办法思考……拜托你先止血……我受不了……”他觉得迷迷糊糊的，兰斯满身的血痕让他头晕，血中杀戮的恐惧感将他俘获，可偏偏兰斯还贴了上来将他搂紧。莱尔厌恶地躲闪着抵到自己面前的手腕，那种粘腻感让他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