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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棋逢对手

书籍名:《假面弥塞亚之吸血鬼传奇》    作者:流河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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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诗篇
  吉尔·德·兰斯是个完美男子,他家世显赫,是第三顺位皇位继承人,他魅力过人,就连第一美女也为他心折,他战功卓着,是法兰西目前唯一能与狮心王抗衡的将领。他的一切都是最优秀的,甚至他的坐骑也是难得一遇的良驹。这匹叫做路克的白色纯种马据并非贵族品种出身,而是吉尔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从群狼围攻中救出的。当时他并没有直接把马带回去,因为那时候受伤的幼马已经奄奄一息,大家都觉得活不了。可当吉尔返回驻地时,那匹马在他的营帐外安静地等候着,见到他后弯下前腿伏在地上,活像是个骑士在向他的主人发誓效忠。从那以后,它一直跟着吉尔出生入死,那黑色的蹄不知踏过多少敌人的尸体,每次大战过后,它的毛发都会变成血红色,一如它主人的盔甲也从青黑变成暗红,人们送给它一个贴切却有些阴沉的绰号—“冥神”。
  人们都知道,“冥神”是亲王的至宝,甚至比他的情人还更得宠,所以当有人在打“冥神”路克的鬼主意时,不管是路克自己还是它的主人,都颇为不悦。
  “莱尔,你自称圣人,怎么老是露出这种苦闷的表情呢?和你一样用双脚走路的‘凡人’都没像你这样磨磨蹭蹭,一脸不甘愿的样子。”兰斯发现这个刁民从昨天清晨到现在一直盯着他的战马发愣,就没好气地冷嘲热讽起来。
  “大人您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当然不会觉得劳苦。那些用双脚走路的‘凡人’,他们的主人会给他们应有的报酬,他们现在的行为叫做‘效忠’,走路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不算什么。而我的主仁慈宽容,他如果知道我把体力都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一定会责怪我的。我苦恼并不是因为身体受苦,而是担心我现在违背了主的意思。”
  “你倒是巧言善辩,逆境中的隐忍是美德,你把这当作一次试炼又如何?你的主一定是因为你身娇肉嫩吃不得一点苦,所以想让你受点教训。”
  “大人您这么说也对,对付野蛮不讲理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忍让,主会原谅我的。”莱尔笑的很洒脱,不过他的样子就不那么洒脱了,尤其是一双脚,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坚持要光着脚。这才走了没两天,那双纤细的白足已经红肿不堪,还长了水疱,虽然他尽量用白袍遮盖着,但兰斯一侧目就能看到他沾满污泥的双腿,甚是狼狈。
  “谁让他要故作高姿态呢?不肯穿鹿皮靴就算了,还不肯换上行军时简便利落的短袍和绑腿裤,会落到这般田地都是咎由自取。不知道那个被他灌了迷汤的皇太子殿下看到他这副德性会有什么反应,大概又要大呼小叫恳求自己把马让给他了吧?怎么可能呢?战马是每个骑士的光荣,对于一个战士来说,马就是最亲密的爱人,这种狡诈油滑的乡野村夫共骑简直就是对人格的侮辱。”兰斯心中暗笑,前几天没由来的那些闷气现在终于消解了一些。他心情大好,叮嘱了身后的骑士团长几句,便放开缰绳让马在林荫道上跑起来。“冥神”路克感受到了主人的好心情,跑的很卖力。兰斯摘下头盔解开扎成一束的长发,享受风从发间穿过的那种舒爽感,好久没有跑的这么轻松畅快了,他缰绳一收,掉转头偏离官道钻进葱郁的树林中,沿着河谷奔跑。战马灵活的跃过岩石,追逐着那些刚刚苏醒的小动物玩耍。
  他发现一只浑身雪白的小东西在河边笨拙地跳来跳去,远远的就像一团雪球一样。那小东西脑袋旁边耷拉着两只特别长的耳朵,每次蹦起来,耳朵都会上下抖动,很讨人喜欢。
  “带回去送给戴茜(理斯小姐的闺名)应该会讨她欢心。”兰斯心思一动,调转头就朝那方向追去。小家伙极有灵气,扭头朝兰斯的方向望了望,一蹦一跳跑开了。不过它跑的非常慢,兰斯没用多久就追到,一弯腰就把它拎了起来。那小东西左扭右扭样子十分滑稽,兰斯皱起眉头,从没见过长的这么奇怪的野物。
  “别动了,不然我拿你当午餐吃。”他的恐吓反倒激怒了那个小家伙,扭过头狠狠咬了他一口,兰斯大叫一声松了手。那小生灵立刻跳回地面,又像雪球一样弹开了。这次它的动作明显加快,只不过它是沿着他们的行军线路在跑,这让兰斯觉得即使再多追一会儿也无妨。它跑几步还挑衅似的回头看看“冥神”路克,兰斯觉得有趣极了。不多时,小东西一跳一跳地隐没在高长的水边百合丛中,兰斯有些气恼,挥舞着长剑沿着河岸一通乱打,感到好没意思。
  不过没多久,他的笑又回到唇边。瞧瞧他发现了什么?只见那个叫做莱尔的乡野村夫正一瘸一拐朝水边走来,他大概是跌了一跤,左半边小腿上都是浊泥,手肘和膝盖还在流血。他在河边坐下,龇牙咧嘴的把脚伸进清澈冰凉的流水中,低声哼哼着。
  “看起来挺疼。”兰斯催马过去,讪笑着站到他身后。
  “慈悲是高尚人格的标记,您现在的行为可不怎么符合身份。”莱尔立刻还嘴。明明刚才还疼的龇牙咧嘴,一看见自己却立刻恢复成假道学的模样。兰斯觉得好笑至极,抱着手肘紧挨着他坐下来等着看笑话。
  “你是在对我抱怨吗?其实如果你愿意换上普通的行军装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每个人都应该穿符合自己身份的服装,比方说您的军士穿着梭子甲,大人您自己更是全副武装,那是因为你们手上沾满鲜血需要用盔甲来保护自己。我就不同了,我不杀生也没做过什么用伤害别人来取乐的事情,不用整日担心遭到别人报复,所以穿着显眼的白袍也无妨。”
  “照你的说法,赤身裸体更适合你了,还可以增加别人的乐趣。”
  “您以为每个人都会像您床上的情妇那样对您坦诚相见吗?我穿着衣服是因为我需要跟别人保持距离。这也算一种自我保护。”
  兰斯挑了挑眉,不知为什么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有点痒痒的,他故意朝莱尔挪了挪身体,半是揶揄半是威胁的说道:“你刚才说的话我可以理解为对我和我情妇们的冒犯,对一位贵族不敬还想要保持距离不让别人反击,你可真够绝情的。”最后一句是故意在他耳边说的,这让听者羞红了耳根。
  “真不凑巧,我也觉得大人您刚才的话冒犯了我,不止如此,您还恶人先告状诬蔑我,您才是狠心又绝情呢。”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我可以要求决斗,或者更卑鄙一点,把你关起来。无论你选哪种都是自取其辱。”
  “您真是霸道又蛮横。如果这就是大人您羞辱我的方法,那我勉为其难选前者好了。”
  “哦?你是认真的吗?”兰斯微微起身,垂下手自然而然地握住剑柄。
  “可笑,是大人您提出要羞辱我,还让我选一种方式,我有不去认真回答的权利吗?”
  “可惜啊可惜,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呢。其实你最好是选第二种,要知道我只能把你关一段时间,等我们回去见了殿下,他一定会哭着跑来求我把你放出来的。我对殿下那么忠心,他的话我没办法不听。”
  “大人您说的也不是毫无道理,我跟您私下决斗,不论伤了哪一方殿下都会伤心难过的。而且这次我们有任务在身,还没到勃艮第就自行损耗可不聪明。不如我们换一个不用见血的方法决斗,您看怎么样?”
  “方法你来挑,我都没问题。”
  “那下棋好了。”
  “我没听错吧?棋盘上的输赢和不能抵消你刚才对我的冒犯。这样行不行?我们加上赌注,输的那一方要接受惩罚。”
  “都听您的。大人您想怎么惩罚我呢?”莱尔闲懒地倚坐在水边,双腿随着水流轻轻晃动,勾起层层春波。兰斯心里一动,微笑道:“延续我们上一个话题,我想让你在之后的一天里赤身裸体和我的军士们‘坦诚相见’,身上不得有一丝一毫不属于你身体的遮盖。”
  “真是爱记仇的人,”莱尔苦笑着摇了摇头,“那我也要报复您一下。如果我侥幸胜了,您的马得让给我骑,您要像我一样,光着脚走上一天。”
  “我们对彼此的仇恨都挺深,这惩罚和我为你安排的半斤八两,我接受了。让我们先回去,今晚到了驿站我们就开始比试。”
  “原来您想当众羞辱我,还以为像您这么恶趣味的人会喜欢私下里看我一点点脱光呢。”
  “哈哈,很抱歉我对像你这么大的男孩子没兴趣,小一点也许还能接受。”兰斯不理会他的小花招,翻身上马朝队伍追去,他对今晚的余兴节目可是期待的很。那个刁民说的没错,他的确更愿意在没人打搅的情况下享受那种乐趣,先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红着脸脱光任自己轻薄,然后才带到众人面前羞辱取笑。
  只不过对手是个可以从自己剑下夺走挂坠,又屡次提出高妙计谋的人,他不能轻敌。这家伙千算万算也不会晓得其实自己知道他在夜晚的小秘密。“当众脱光会不会让你那淫荡的身体更加兴奋,我可是很好奇啊,刁民。”
  “残忍的家伙……”莱尔等马蹄声远去,小声自言自语。水岸边的百合丛里钻出一只雪球一样的小灵物,蹦进他的怀里亲昵的磨蹭。莱尔皱着眉轻轻爱抚它可爱的长耳朵,小声安慰着:“没关系,你做的很好,波比。别担心了小傻瓜,只是一个步骤出了错而已,没想到他会选择在晚上而不是现在,看起来我太高估自己了呢。晚上面对他会让我心神大乱的,只好用一些卑鄙的手段了……不好意思,吉尔哥哥。”
  他怀里的小家伙甩了甩脑袋,摇身变作那只眼熟的猎鹰。原来这猎鹰力气大得离奇,它抓住莱尔的衣袍带着他飞离地面,从一条幽僻的小路把莱尔悄悄带回大路上,莱尔钻出树林正好跟前行的队伍汇合,这让走在队伍前面的兰斯略感吃惊,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算是打过招呼,直到抵达驿站,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亲王要和平民比赛棋艺的消息在傍晚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了,好事者甚至私下开设了赌局。人们对圣者都有所耳闻,知道他当时在希农舌战群雄让所有的贵族都甘拜下风,但谁也没有真正见识过他的本领。而说起兰斯亲王,敢向他挑战的人大概自他成年后就绝迹了,谁都不会想自讨没趣。人人都知道,骑士必修的七种才艺:游泳,作诗,马术,狩猎,射箭,击剑,棋艺,没有一样是兰斯亲王不拿手的,这其中又属击剑和棋艺最为出名。兰斯不但精通棋艺,还几次大胆的提出规则上的变革,比如把大臣换做“皇后”,扩大了“王”的行动范围,这样的玩法因为加快行棋速度而在军中颇为盛行,这次比试,莱尔若不事先知道规则的话一定会很吃亏。
  简单的晚餐过后,莱尔大大咧咧走进正厅摆开棋盘,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许多军士都围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当吉尔·德·兰斯走进来的时候,大厅里静的出奇,军士们不约而同坐得挺挺的,生怕会被严厉的上司责备。他们不晓得那位“上司”现在根本没心情管那些琐事,他眼里只有坐在棋盘旁边严阵以待的对手。
  “刁民,规则你都清楚吧?”
  “王车可以易位,后可以走到任何一个位置,亲王大人您定的规则其实很合理也很有趣。”莱尔并没被他的言语激怒,反倒笑眯眯的撑在棋盘上方,交叉着手指耐心等待着。
  兰斯拉开座位,理所当然的选了黑棋。
  “等等—”莱尔打开了他的手,悠哉悠哉地说道,“我都没对您的规则有异议了,怎么您还这么没风度呢?不应该让我来选吗?”
  果然是被夏尔选中的人,对阵时一步也不肯相让。看他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这套规则他以前就是知道的,只是现在耍赖故意装做不知,这样等他输了也不至于下不了台。兰斯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都知道我向来只用黑棋,今天破例改成白棋,我们就算扯平了吧?”
  “您并没有欠着我什么,其实我先走还是后走都无所谓。只是我喜欢捣乱,不想让您今天晚上太舒服了。”
  兰斯对他的挑衅一笑代过,靠在椅背上等着出招。大厅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大家对这次对决都很兴奋,不时有钱币凋落赌盘的声音,原来那一头,赌局也生意大好起来,场面还挺热闹。
  排头正中靠右,白兵先进两步。
  兰斯听见耳边有一个细小又熟悉的声音在低语:“外观往往跟本质不符合,人们经常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这声音是从对面发出来的,音量很小,只有自己离得近才能听见,四周围观的人丝毫没有察觉。他诧异地看了莱尔一眼,那白袍刁民回敬他慧黠调皮的一笑。
  左起第三兵迈进一步。
  兰斯知道多说无益,紧接着将另一兵也提前两步,他向来喜欢快打快攻。
  “开始了。”莱尔的黑兵和他针锋相对,想是预感到他的企图一样。兰斯不加思索立刻跳马,一点不在意自己的白兵被干掉,紧接着下一步就干掉了对方的兵,敌退我进,他的马很快就攻进右翼。莱尔走了匪夷所思的一招,兰斯听见他悠哉悠哉小声低估着:
  “前几步走的那么急迫,现在全身就只剩一分力气了,要是还有些气不如保留着,该跟你的马儿说再见了,有句话叫做留口气吹凉粥,你这么急躁这么没有理性,过不了多久就要全身输的精光被人耻笑了,小心这次别连挂坠也输给我,叫我把你那个黑头发的美人情妇揪出来让大家知道可就不妙了。”
  他根本就是在胡编乱造,但上次被抢去挂坠还被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却是实情,兰斯开始有些烦躁,重重敲出棋子。
  莱尔咕哝着:“你也只能这样了,毛糙的家伙。火气这么大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跟你相处,难道你跟你情人在一起也这样,那个黑头发的小美人能受得了你的脾气吗?可别辣手摧花弄坏了人家,叫人知道您只不过是个不解风情的莽夫。”
  他一再提起根本就不存在的黑发美人,这让兰斯有些哭笑不得,鬼使神差将皇后斜跳出来。说实话这一招后面的变化很精妙,得分率也会有七八成,只是兰斯十分谨慎,以前与人对阵从来没用过。
  “瞧啊瞧啊,地裂之神,你以为我会头脑发热?您这是在做什么,难道脑子进了水以为我会和您开打?您的攻击如此软弱无力,是没见过我吗?长的如此高大,英武,我有一位显赫的父亲,而生我的母亲更是一位不死的女神。”莱尔依旧嘟嘟囔囔,不过旁人看来只觉得他低着头,全部精神都关注在这盘棋上,只有兰斯知道这小子在使昏招。但这些伎俩其实并不会妨碍白棋的威力,他虽然嘴上一直嘀咕着,可半天迟迟没有动手,跳后这一手太新颖,他需要时间计算。
  兰斯跳后保住了他的马,莱尔想了想,从边角调了个小兵上前,这并非是最精妙的一招,但几回合过后,人们才突然发觉其实那是仅有的可取计划。再走了几步,军士们发现他们的主帅脸色古怪,频频抬头看着对手。他们听不到莱尔用那种讨厌又赖皮的声音说:“听候我对您的宣判吧!我的朋友,您必死无疑。一位勇敢的战士,将倒死在我的光荣之下。”
  “啪!”兰斯的车被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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