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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血缘的羁绊

书籍名:《假面弥塞亚之吸血鬼传奇》    作者:流河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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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莱尔小朋友虽然命运坎坷,但起码他遇到了一个可以带给他转机的驱魔师。在距离奥尔良有一段路程的巴黎,也有一位值得同情的小男孩。他和小莱尔年纪相仿,身高差不多,长的也一样可爱,他们都喜欢玩木偶,都爱哭鼻子,都很着人疼,甚至他们最喜欢的食物都是一样的。不过严格说起来,住在巴黎皇宫的这位小朋友要比较幸福,因为他有一个漂亮又高贵的妈妈,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爸爸。
  什么?有个疯子爸爸是很不幸的事情?
  这没关系,你看呀,他就要死了。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要碎了,小心不要让我的脑袋靠近火,很容易裂开!”
  “碎了!碎了!我的脑袋!你把我的脑袋打碎了!”
  “你是谁?我的儿子?我没有儿子!爸爸在哪里?妈妈在哪里?哦不!对!我有儿子,可我的儿子是湿的!你是干的你不是!我的儿子是湿的……湿的……阿黛尔……”
  “……不要怪我,不要靠近我!阿黛尔,亲爱的我也不愿意……不要靠近我……不要打我的头!不要把我熔化掉!”
  “死了……都死了!你们是谁!这里是地狱吗?”
  他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那狂乱的表情也转为平静,不管他做过什么错事,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死神依旧还他一份安详。
  人们乱做一团,流言已经飞过海峡传到敌国那边,这个时刻终于来了。
  小男孩默默躲在父亲的软塌后面窥视这混乱的场面:仆人们慌乱的收拾东西,平常自恃甚高的宣旨官们不放过每一个教训人的机会,那些宠信们像被拔光尾翎的孔雀一样用尖锐刺耳的声音催促每一个人。男孩偷偷地从父王的寝室里跑出来,这段时间里他是自由的,没有人会在意他的行踪。他把父王送给自己的木偶骑士绑在背上,小脸紧张的煞白。
  “我们出发!去看看那个女人在做什么。你敢吗?”
  他斜眼回望背上的小木偶,木偶微微垂下脑袋,嘴角夸张的上扬着,像是在鼓励他。小男孩挺起胸脯,一鼓作气冲到伊塞亚宫,大门前,走廊里,甚至婢女的休息室都是空荡荡的,他径直走到了那女人出奇华丽的寝室。
  他的母亲此刻正和那英国老情人忘情地接吻,丝毫不避讳。那男人一手搂着母亲的腰肢一手伸进她衣裙里。他斜眼看见了躲在门后的男孩,突然放声大笑。
  “伊撒贝拉你瞧瞧,是谁来监视我们了?”
  母亲锐利的眼神透过男人的肩头直直射向自己,小男孩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小步。他臊的满脸通红,眼睛不知道要看那里。那男人像是要故意羞辱他,伸手探入母亲刺着金百合纹章的睡衣里,还一边猥亵地挑衅门口的孩子。
  “哦,我看到了,你带了同伴来是吧?那是你父王给你的吗?既然你来了这里,那个家伙应该已经完了。”男人肆无忌惮的剥下母亲的睡衣亲吻她圆润的肩膀,“哦……伊撒我的宝贝,我们的孩子要成为国王了,你是太后,而我就是法兰西的太上皇。英格兰万岁!”
  小男孩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个可恶的男人劈成两半。但他更心寒自己母亲的举动,她居然在享受那个男人的热吻,丝毫没有将自己的孩子放在眼里。
  “母后,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皇太子向前跨了一步。
  “什么事,夏尔?你的奶妈呢?照顾你的人呢?怎么会让你到这里来?”
  “我真的不是父亲的孩子吗?”
  男人放声大笑就好像他刚才听到一个最荒谬的笑话。
  “你不是,当然不是!他不是签字公告天下与你没有父子关系了吗?法兰西的国王没有子嗣,所以我们的陛下念在皇太后的情面上愿意管制统领这里,平息战争。作为一个法兰西,不,英格兰的新子民你应该感到庆幸——终于可以摆脱那个疯子了。”
  “母后,他说的是真的吗?”
  “你父亲既然签了字那事情就是那样了。他不承认你我也没有办法。去找路易斯吧,今天不是还要上英语课吗?你以后见到塔尔博特伯爵要用英语和他说话知道吗?”
  夏尔一言不发地返回自己的房间,疯了,整个皇宫都陷入疯癫之中。那可怕的疯病终于通过死亡的恐惧传播给了全部的人。一整天没有人进来对他说过一句关心的话,没有人通知他父皇的后事,没有人告诉他法兰西已经沦陷,谁愿意理会一个被遗弃的太子?夏尔搂着他的木偶骑士躲在纱帐后面,小狗一样的缩成一团。他曾听过如果不开心的话想一些快乐的事情心情就会变好,可为什么他的回忆里摈除痛苦之外只剩下麻木?他的脑子昏昏沉沉地……
  ……他是被一阵猛烈的颠簸给吵醒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狭窄的坐椅上,身上盖着一件鹿皮大氅。他揉揉眼睛坐起来,坐椅摇晃个不停,他需要死死抓着椅背才不会滑下去。夏尔看见自己的木偶骑士和几件行李一起放在对面座位底下,一位身着蓝色军服的年轻骑士姿势优雅地靠在椅背上读书,颠簸摇晃并未对他产生影响。骑士见他起来之后微微点头致意,他有一张精致脸蛋,可是五官太过标致反倒让人产生一种生疏感,皇太子只与他对望了一眼便确定不喜欢他。
  “睡的好吗?要不要喝水?”
  夏尔默默摇头。
  “那吃些东西?你已经两天没吃了,不饿吗?”
  夏尔还是摇头,他伸手一指座位底下的木偶,示意骑士拿给自己。
  骑士不懂他的意思,自顾自地和他说了起来:“我是兰斯亲王的儿子,现任皇家黑骑团先锋营营长。说起来我算是您的堂兄,可以叫我兰斯,是罗特公爵派我来的,殿下。”
  夏尔没有听过罗特这个名字,他把自己裹进大氅里使劲闭上眼睛,也许等他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好的,父王没有死,母亲也爱他,大家都宠他。夜深了,寒意透过马车的木栅丝丝渗透进来,他希望在回忆中寻找到一丝温情。
  马车不紧不慢地前行,车厢里只有小王子平稳的呼吸。吉尔捻熄油灯换了个姿势靠坐在窗边,漆黑的夜色也掩盖不了一路上悲惨的景象,年轻的骑士忍不住叹息起来。若不是关系到法兰西的前途,他一定不会听从罗特公爵的话乖乖地守在奥尔良,眼睁睁地看着北方全部沦陷。自上次和公爵分别不过半年,这片土地已经不复美丽浪漫,每日都有伤兵和患有瘟疫的农民从北方逃过来,就连最富饶安稳的奥尔良也已经陷入瘟疫和黑死病的恐慌中,许多人被活活烧死,有些村庄因为瘟疫惨遭全灭。
  他恨那高高在上的在位者,就是因为他的疯癫使得全国的人一起受苦,如今他又这么不负责任死去了,留下这个局面该如何收拾?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熟睡的小王子身上,“他真的会是法兰西的希望所在吗?夺回王位收复失地,对于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来说这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事情。法兰西要经历的苦难现在才刚刚开始。”
  马车驶过平原,河川,跨过溪谷,穿越漆黑的夜迎来微亮的天光。一股沁人心脾的暗香随着晨风飘来,那是一丛在峭壁上绽放的百合,洁白无瑕,迎风摇曳。吉尔莫名心跳加快,他想起了那个满是百合的山谷与胡杨树下天真烂漫的孩子。小“龙儿”毫无心机的笑成了吉尔心中挥散不去的阴霾。如果那天不是他要那个孩子带路的话,他就不会遭遇大雨溺水而死了,他的妈妈和姐姐该有多么伤心?
  吉尔还记得当时他和公爵家的人寻遍了整个山谷,当仆人跑来告诉自己已经找到孩子的尸体时他几乎从马背上摔下去,那么多人死在他剑下,他都以为自己已经对死亡麻木了。他对着那孩子的尸体呆坐了一个下午,好几次误以为男孩翕动睫毛苏醒过来。抚摸他,亲吻他,对他忏悔,为他祈祷,吉尔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他削去男孩的一小簇黑发藏进贴身的挂坠里,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这份失落与后悔。
  这次又要去罗特公爵的城堡,伤心的记忆再度明晰起来。“他死的时候和你一样大,我却救不了。如今你只是失去了王位就搞得人仰马翻,人生就是这么不公平。”吉尔不甘愿地帮夏尔遮盖严实。
  马车已经驶出山谷,那座青色城堡的轮廓在浓雾中逐渐清晰。不久,吉尔又见到了已经身为抵抗派首领的罗特公爵。老公爵看着兰斯勋爵怀中熟睡的孩子,神色复杂。小王子年纪尚幼,他的样貌皮肤发色都继承了他父亲的特质,要说这个孩子不是皇帝亲生还真是最可笑的谎言,可偏偏所有的贵族都不敢揭穿。法兰西的前途靠这些人是完全无希望的。
  “辛苦你了,兰斯勋爵。”公爵拍拍骑士的肩膀表示嘉许。
  “没什么辛苦的,皇后听说是您要照顾他,很爽快的同意了,她说您是陛下最忠诚的朋友,绝对不会折损皇室的荣耀。她还写了一封信转交给您。”
  公爵没说什么立即展信阅读,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公爵大人,信里说什么?”
  “哎,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恶毒,为了自保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忍心抛弃。她说希望将夏尔以养子的方式交给我照顾,以后继承我的头衔来守护新主。”
  “也就是说皇后正式与皇太子断绝母子关系,不承认他的身份地位了?”
  “是的,她在信里已经默认了亨利的皇权。‘新主’,单单两个字就抹黑了所有贵族的尊严。既然皇后带头向他屈膝,我看不久以后大部分贵族都会屈服于他,沦陷的日子不远了。”
  “我们为什么要听话照顾这个孩子?如果是公爵您来号召大家一定会响应的。”
  “您抬举我了,我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法国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给大家带来希望振奋全国的救世主,能够牵引民众的力量,只有让整个国家都觉醒我们才有希望获胜。”
  “可殿下他……”
  “是的,他太像他的父亲了,可也正因为这样我们一定要依仗他的力量,即使他日后不会是那个伟大的救世主也必将是改变法国的重要人物,这是他的命运。”
  吉尔明白公爵大人的意思,他们现在积蓄力量,以后借太子的名义招兵买马壮大实力。他开始在意公爵口中反复出现的那个单词——救世主,弥塞亚,似乎公爵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庞大的计划。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不是公爵心中的人选,不由生出一丝失望。
  罗特家族向来都以礼节文雅周到闻名,吉尔记得上次那些仆人还因为洗澡水准备晚了一些不停地道歉,他们专门把热水提到自己隔壁的房间供自己单独享用,真是周到热情,难怪陛下生前清醒的时候经常到这里来消暑打猎。罗特公爵对陛下如此忠心,这次陛下驾崩想必打击最大的就是当时被排除在外无法前去的公爵大人吧?吉尔望着浴室里陛下年轻时候的肖像感触颇多。他脱下盔甲和衣物,健美修长的身躯没入温热的水中,旅途的劳乏顿时消除一空。他记得上一次委婉的告诉过仆人们自己不喜欢玫瑰的浓郁味道,这次他们便准备了铃兰,一朵一朵雪白的小花朵调皮地贴上他的胸膛,臂弯,被他伤口渗出的血水染出一丝丝殷红。
  晨间湿润的空气弥散在城堡四周,窗外的景色如梦幻般缥缈,墨绿在乳色浓雾中悠闲的荡漾,模糊了东方初升的朝霞。
  “唉……”悠长的叹息声从长长的落地窗外传来,吉尔顺着声音望出去,窗外的空中浮现出一个白衣男孩,他苍白消瘦的脸孔被灵火照耀的格外明晰——是那个溺水死去的孩子。吉尔几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姓名,不过他清澈的大眼睛一如两人初遇时那样灵动地闪烁着,让吉尔再次回忆起两人在山谷里的那段美好回忆。
  “你这个可怜的小鬼魂,知道我回来所以来看我了是吗?”吉尔苦笑着吻了吻自己的挂坠,像是在自言自语着又好像在对他倾诉:“我没有忘记你,小家伙。你的头发像天使赐予的符咒一样一直保佑着我,谢谢你。”
  窗外的人表情温柔,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冲他微笑。一行滚烫的泪水顺着骑士的脸颊莫名滑落下来,“为什么要出现呢?你知道我有多自责多后悔吗?当时要是能带你走就好了,对吧?”
  “没错,当初要是他一直把自己带在身边,那后面的惨剧就不会发生了。那三百多人不会因自己而死,他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母亲是遭受了什么样的屈辱,不会知道自己的生父是个葬送全部人幸福的疯子,
  如果他把自己一直带在身边……
  如果他不曾离开过……
  如果那日他们就那么骑着马奔向安宁和平的南方……
  窗外的人转过身去没入浓雾中,两人隔着冰冷的墙壁一同流下悔恨的泪。
  吉尔遮着眼睛不敢看外面,这是他第一次哭,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他把头埋进水桶里阻止那不争气的泪水,洁白的花朵簇拥过来,围绕着他蜜色的秀发在水中一圈圈漾开。骑士不知道窗外的“鬼魂”一直注视着他,“多想就这样推窗直入让他听听自己的心跳,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多想把头埋进他结实的胸膛里对他倾诉这么多日的委屈。是啊,多想告诉他自己并没有死,一切都只是一场可笑的骗局。”小男孩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的啜泣被窗内的骑士听见,他看着吉尔从水中站起来,擦干身体走出去,莱尔慌忙吹熄手中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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