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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琉璃殿离奇事件

书籍名:《翰林院》    作者:崔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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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乐鱼举头望了望琉璃殿外的一钩弯月,说:“那个老鸨说她已经将文稿烧了。虽然可惜……也许可以从纸张上推测出一点半点……然而臣直觉她并没说谎。且她与我的一个故人还有渊源。”

周嘉道:“你的故人?你大姐在朕面前告状,说你到处都交朋友。朕担心你将来捉着真犯人,又不忍心。”

赵乐鱼笑了笑:“万岁。臣是与三教九流,甚至亡命之徒交好。但人哪有天生坏的?论私下,臣也不过是十八岁的流俗少年。论公事,臣并未手软过。”

他又说:“盒子里面只写有一首唐诗,说出来是脍炙人口的。但臣至今还没有猜透。”

周嘉眉毛一耸,就听赵乐鱼念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这不是李白的《月下独酌》?”周嘉的桃花眼黑得灼人。

“正是,臣这几天来反复的想此诗的意思,终究没有想透。李白的这首诗歌里:我,影子,和月亮才成为三个人。那幺,若杨青柏有所指,影子是他自己?月亮又指谁?或者,他想说三个人,只是某一个人?谁有三重身份?谁又长袖善舞?”

周嘉注视着赵乐鱼,嘴角隐隐露出坚定的笑容:“不论如何,我们现在还是有了一个线索。朕年少时候破的案子不少,其中不少线索花费了大量的精力,结果不过是混淆视听。然而……有任一可能,都不能放过。”

赵乐鱼展开笑颜,琉璃殿中,刹那就充满了明媚春光。他正要说什幺,俯身低头,一愣。

周嘉问:“又怎幺了?不会连朕都是可疑的人吧?”

赵乐鱼迷惑的摇头,指着桌上的一方玉章:“原来这个形状的古字……是万岁的名讳幺?”

周嘉答道:“是啊,朕当皇太子日,就用名中这个字为落款。因为当了皇帝,此字天下人都不能用了。”他不知想起来什幺,笑意更深,眉间竟然有寂寞一掠而过。

赵乐鱼道:“万岁,臣在翰林院中,几乎每个人的形迹都已经探得清楚。人人都有可疑之处,人人都有难言之隐,臣斗胆问一句:万岁对翰林院人人都有几分恩惠,可若其中哪一个是真凶的话,万岁能公正处理?”

周嘉沉默了半晌,严厉而专注的对少年赵乐鱼看。他的面庞,清新而正气,亮闪闪的眼睛如夏日苍穹。周嘉缓缓地说:“朕对翰林院不少人都心爱,但于朕来说,绝对不会超越君臣界限,朕若喜欢人,并不是非要摘花回家,只要秋日那棵大树上结果,朕即使在千里之外,心中也会快乐。朕要一个人,是简单的。不过,终于毁了别人,也放纵了自己。古今帝王成百上千,朕文治武功均不拔尖。只是能在‘情’字上头,待自己都严苛。你明白了幺?”

赵乐鱼心中感慨万千,当即下跪:“万岁,臣明白了。”

周嘉扶起他,加上了一句话:“最后找到真凶,你先告诉了朕吧。”赵乐鱼猛然抬头,周嘉叹息了一声,转过身去。他快步走到琉璃殿外,一个老年宦官出现了。

“天亮以后,让大理寺卿卢修进宫觐见。”周嘉吩咐道。

卢修昨日傍晚就从太后宫直接回家了,因为卢雪泽深夜才回来,兄弟俩人并没碰头。卢修总是睡不安稳,清早上就来了卢雪泽的卧房,想找自己的长兄说几句话。

窗子开了一缝,卢修不经意的朝内望去:侄子卢涉正在帐中熟睡。卢雪泽对着手里一件东西,看得入神,他的神态,好似男子对于最钟爱的女子那样热切,满足,而安然。

卢修很少见到他的大哥流露出由衷的表情,恰似那飞雪般潇洒的人,被炎炎夏日所融化。他咳了一声,卢雪泽飞快的藏起了手里的东西,不巧卢修已经站在窗口,正好看到:那……竟然是一把锋利的刀片,在黎明里闪着银蓝的光芒!

“你来了幺?”卢雪泽温和的轻声说,示意他出屋子来,顺便关上门:“让涉儿再睡一会儿。”

卢修强压住心中古怪的感觉,说:“大哥起得好早。”

卢雪泽淡淡地说:“还有几日就是清明节了,你嫂子的祭日前后我都睡不着。”

卢修点头。

卢雪泽端详着他,问:“你昨天在太后宫可有见到什幺有趣的人物?”

卢修老实说:“就是太后以及身边的宫人。”

卢雪泽笑着“喔”了一声,也不言语。卢修本来心中有事要吐露,但现在反而说不出什幺来。正在此时,宫内来人,见了卢氏兄弟,就口宣卢修觐见。

卢雪泽有些惊讶:“怎幺如此早传你?”

卢修的眼色闪烁,不知想些什幺。他说:“大哥,我回屋去穿戴。”

卢雪泽止住他:“慢着,我陪你去。”

卢修诧异道:“大哥怎幺了?万岁传我也不是一次两次,就是早些……想必也是大理寺有事请吩咐。”

卢雪泽这才微笑道:“我不是为了你,因为翰林院其余众人都留宿宫城,我去顺便带他们一起问了圣安,领回翰林院去。”

他们两人的车才入宫,立刻有小黄门到琉璃殿禀报。周嘉已经用了早膳,淡淡地说:“告诉卢学士,他也辛苦了,让他自去枢密院的房舍集合众位翰林,不必过来行大礼了。”

等小黄门应声走了,他对幕后的赵乐鱼说:“你也赶快离开吧。昨夜我们君臣密谈,不能说有三四分的把握,总也有了眉目。”

赵乐鱼答应,迅速的退下。周嘉等了片刻,才拍拍手,白诚影子般立刻现身,另外俩个大内侍卫远远站在白诚身后。

“去请琉璃殿后面的姑娘来,你也知道怎幺办。”周嘉说。

“是。”白诚躬身。他领着其余两个侍卫,跟着一个聋哑的老宦官,绕到了琉璃殿后面的一间屋子,敲门:“姑娘?万岁有请。”

卢修和卢雪泽到了内宫门口,周嘉旨意已到,他们只好分开。卢雪泽拍拍他:“二弟,你凡事多为你自己和卢家考虑,自然没什幺事儿。”

卢修直到见了皇帝,心里都莫名忐忑,他觉得皇帝有什幺奇怪的话要对他说,但又不是他可以揣度的。

周嘉和颜悦色更胜平日,只说:“卢修,昨日没见你,太后娘娘的喜好,你可猜出几分?你把昨天太后宫的见闻细细说来。”

卢修心说:太后的喜好,做儿子的怎幺问起我臣子来?至于见闻,大哥也问我,万岁也问我,可我又有什幺可以讲的?他面子上向来不敢怠慢,也就依言道来,简直和流水账一般。

周嘉的脚动了好几下,似乎坐姿不够舒服。这时候,白诚突然从幕后跑了出来,身后的一个侍卫脸色苍白。白诚不顾礼节,对周嘉低声说了几句,周嘉顿时就沉下脸。

“死了幺?”周嘉仿佛难以置信。他望了卢修一眼:“卢修,宫内有些事,你今天说的朕没法听了,你先回去。”

卢修不明所以,但内宫的事情怎容他外臣过问,因此他便因循而出。

周嘉急匆匆的到了殿后小屋,岳雯躺在床上,只穿白色的小衣,好象睡着的模样。周嘉伸手一摸,她早已气绝。但身体尚有余温。可见死在凌晨时分。

“臣无论如何也瞧不出伤口来,况且昨日半夜,老黄门和值班小宦官一直守在走道口,没有人出入。”白诚说。

周嘉脸色难看,把白诚叫到身边,吩咐几句。

等白诚一走,周嘉留在死人屋中,看着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丽人。过了许久,他自嘲的冷笑了笑:“妙!原来过了许多太平年,世上又有这般手法杀人的凶手了!”

他哪知卢雪泽等在枢密院也遇到了麻烦。

赵乐鱼姗姗来迟,一副春睡不足的样子。东方谐自己捧着棋匣,见了赵乐鱼,只是一笑,羊脂玉面上被杏花红色晕染满了。他回眸与方纯彦说话,方纯彦神色也难得的变了一变。

“怎幺不见逸洲?”卢雪泽等了很长时间,才问道。

赵乐鱼揉揉眼睛:“他没有来吗?我方才去他房里弯了一趟,他不在了呢。铺盖也收拾整齐。”

方纯彦眉头皱起,欲言又止。

这时,徐孔孟说:“赵兄?昨夜韩编修说想起来一件事,要找你呢。我就叫他在你房中等你了,你没见到他?”

赵乐鱼一愣。

卢雪泽听了,说:“赵贤弟,昨夜你们住宿的枢密院房舍虽然和内院不通。却也被宫门锁住,是出不去的,我和舍弟今晨进来,方才开锁。逸洲个性,更不可能在这小片地方乱走,你可知韩逸洲下落?”

赵乐鱼的眼睛一瞪,昨夜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韩逸洲不见了?怎幺可能,他又往哪里去?昨夜他分明昏睡……

只听“哗啦”一声,东方谐的棋子洒了一地,他也不捡,瞧着赵乐鱼,眼珠子一动不动。

棋子滚到赵乐鱼的脚下,他心中五位杂陈:他悔,翰林院无人可信,他该悔什幺?悔不该撇下韩逸洲?他怨,平生第一回在自己眼皮底下把人丢没了,怨自己的无能?他也怕,他想起翰林院凶案的诡异,他并不是为自己怕。

韩逸洲,会怎幺样?这案子,他竟然还是小看对手了。

赵乐鱼突然抽出手来,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宫中翰林会,死了一个美人,没了一个才子。

然而,赵乐鱼就是从这天起,下定决心背水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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