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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书籍名:《“攻”略》    作者:剩余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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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童忍无可忍,本能地发起了反攻,一腿抬起挡住了要命的一击,另一条腿横扫而出,狠狠地踹向了方博华的耳根。
  方博华顿时飞了出去,捂住霎时失去了听觉嗡嗡作响的头颅,一阵眩晕,站起来,又跌坐在地板上。
  郝童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碎片,血还在流,染红了地板,努力睁着眼,视力仍未完全恢复,摇摇晃晃还在努力寻找着什么,终于,找到了,那张冰冷的英俊面孔。
  空气里,全是血腥而凄凉的味道。
  “我回来就是要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是因为我爱你。”男孩的声音嘶哑而鸣。
  方博年望着,深深地望着,像要把男孩此时此刻的景象深深刻印在心板上,他,怕他哪天真的就此遗忘了。
  “呜——”身后,传来野兽般的哀嚎,方博华手持一把水果刀向郝童奔来,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当郝童感到脑后生风的时候,他还在留恋地回望那个深望着自己的男人。
  血,顺着寒光闪闪的刀刃缓缓滴落,方博华的脸色顷刻惨白,惊惶诧愕地望着握住刀刃的那只手,居然是大哥的,此时大哥的脸色冷如刀锋。
  郝童想要松动那只修长带有完美骨节的手,却也被方博年一时的气势震呆住了。
  方博华松开了刀柄,哆嗦着双唇,难以置信地唤着:“哥……”
  “小华,下次无论遇到什么事,你再敢动刀子,我就不认你这个弟弟,我说到做到,还有,从今以后,我不许你碰他,一根手指都不许,听懂了吗。”
  两张年轻的面孔各自散发出迥然不同的光晕,望着方博年的冰冷,郝童瞬间楞了。
  方博华痛苦地看了眼大哥,咬紧牙关又瞪向郝童,眼里分明是仇恨的火焰,一扭身,飞奔而去,狠狠地摔上了大门,震得楼板山响。
  战场,一片狼藉,内心,全是碎片。
  沉默的两个人,泥塑一样,彼此凝望,除此以外,他们忘却了身在何处,今昔几何。
  郝童忽然从某种痴迷中回过了神,冲向柜子,迅速翻找出医药箱,拉起方博年的手,开始处理起来。
  男人不动声色地看着男孩在自己手上谨慎小心的忙活着,全然不顾自己浑身带血的惨样子。
  良久,方博年淡淡地对郝童说:“瞧你,都是血,去洗洗吧。”说完,看看包扎得还不错的手掌,撇下男孩向厨房走去。
  一把抓住了擦身而过的手臂,郝童欲哭无泪,轻声而语:“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啊?”方博年忽然笑了,清清淡淡地一抹孤寂。
  郝童绝望地闭了闭眼,破损的眼角分不清是血还是泪,男人的腔调犹如初夜时戏谑地问“你爱我什么啊?”不差分毫。
  还是那样低沉沙哑,郝童缓声道:“所有,全部。”
  方博年笑容收敛,似乎也忆起了什么,望着男孩五彩缤纷,面目全非的脸,轻声说:“也许,说对不起的不该是你。”
  彼此看看,一时间,相对两无言。
  良久,方博年打破沉默:“你姓郝,你父亲怎么姓丁?”
  郝童看了眼男人,迟疑片刻,沉声道:“父亲早年的时候随着奶奶从事过政治方面的特殊活动,为了掩饰身份,曾用名丁未,本名……郝震东。”郝童边说边小心地留意方博年的脸色。
  果然,方博年微微动容,不禁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男孩,嘴里嘀咕着:“郝震东?那你奶奶是……”方博年说不出话了,一个众人皆知的,少数几位女性风云人物之一,正如丁未所言,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那也算是共和国不会忘记的名单上应有的人物吧。
  不能不说,方博年对这位女性向来是很敬重的,也读过她的传记,显赫的家族背景,坎坷的革命生涯,功成身退的大家风范。她的后人居然是丁未?丁未的儿子居然是郝童?
  方博年有点复杂地看向鼻青脸肿的郝童,刚刚燃起的那丁点肃然起敬,顿时灰飞烟灭,不管他是谁,他和他,不会再有任何关联了。
  郝童点点头,擦擦鼻子上的血迹,默认地:“嗯,就是她,岁数大了,要求退下来,拒绝国家一切待遇,隐居祖籍嘉兴,父亲不肯听从奶奶的话,坚持留在这里,曾为此,奶奶很久都不和他来往,直到我出生后,妈妈身体又不好,父亲为了缓和和奶奶之间的关系,才把我送到了嘉兴。直到我需要考学,奶奶怕耽误了我,我才回北京的,这一走,就再也没见过她。”
  郝童擦了擦高肿的眼角。
  方博年不语,看来,这位女性果然是有自己睿智的眼光和博大的胸怀,隐居,对这样功名显赫的一代来说,已然是留得清白在人间最有力的证明了。只可惜,她的儿孙显然不解这份傲骨。几年前新闻媒体报道过这位女性的过世,想不到,她就是郝童的奶奶,想想丁未干的那些勾当,再看看郝童,方博年不禁替那位伟大的女性一阵黯然。而自己呢,与他们父子俩无巧不成书的,每一块污迹中都有自己涂抹的痕迹。
  “从小奶奶就不许我在外边提她的名字,包括家里所有的一切,我,已经习惯了。不是我有意欺瞒你,喜欢你,很久了,越是了解你,越不敢接近你,就算和你住在了一起,这种感觉从未消失过,如果你知道我是丁未的儿子,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答案显而易见,方博年目光沉沉,心内的搅动随着男孩一句一句的话语痛彻心骨。
  “父亲逼我出国,好像国内总有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一样,一天都不想我耽搁,不许我去博A实习,不许我保研,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很多事情他想隐瞒,可我却都知道,他干了很多即便隐瞒了世人,却无法隐瞒良心的事情,我吃的,用的,玩的,不都是干净的。哥,我还知道,你和他有往来,那样的担惊受怕,不单单是为了他,还有你,我最害怕的就是哪一天同时失去了父亲又失去了你。这种痛苦无时无刻不存在着,可我又能怎么办?你们任一方知道了中间还存在着个我,我……”
  郝童实在说不下去了,内心的艰难和无数个不眠之夜,与父亲的游击战,与男人的攻坚战,与自己的防守战,早已让年轻的肩膀摇摇欲坠,疲惫不堪。
  方博年将脸转向窗外,那样的蓝转瞬即黑,黑得看不穿,没有一丝的妥协和退让。耳边是男孩断断续续的话语:“骗你是因为想得到你,后来在一起了,还是要骗,是怕失去你,也想说明一切,拖着拖着,就又不想说了,到现在,即便你都知道了,我们的问题也不止这些。”男孩声色暗沉,幽怨地看向方博年,有些疙瘩,直接来自于男人本身。
  方博年慢慢转过头来,看着,看着,自嘲一笑,撕不开的黑暗,蔓延在屋里。语声苍凉:“我来收拾,你去洗洗吧。”迟缓地转身欲去,一切都会过去,方博年对自己这样说。
  “哥……”郝童低声而唤,仿佛不是要唤住男人,而是唤住彼此的生命,幽沉入骨:“我们……有没有可能……重头来过?我忘掉你的,你忘掉我的。”
  转过身,撞上男孩绝望中最后一抹光芒,两颗葡萄紫还是那么好看,即便现在变形了,可光彩永远不会被遮掩。
  能吗?选择遗忘?让那些不堪和谎言都成为过去?忽略掉无法改变的现实?他不是丁未的儿子,而他也不曾背叛过。还有,那一夜彼此之间深深的伤害,身体上,心灵上的。
  时间分分秒秒,心脏砰砰颤动,这一刻的抉择意味着什么,彼此再明了不过。
  “你能忘记吗?”缓缓地,方博年不答反问。
  郝童张了张嘴,眼底那抹熟悉的骄傲和痛楚隐隐地划过。
  方博年,瞬间,读懂了,轻轻地,不易觉察地颤抖在男孩破碎人心的目光里。
  不需要答案了,谁也无法遗忘过去,谁也无法改变现实。
  轻轻拍拍男孩那□的后背,此时也在抑制不住的颤抖。手臂再也不想收回来,可,还是沉沉地垂下了,那一刻,沉重的是什么?生命本身能有几次承受不住的轻与重?任谁也数算不清。
  “我……挺喜欢你的,真的,嗯……是真的。”方博年很认真,很认真地点点头,像是肯定什么似的,面对郝童,也面对自己。
  努力咽下狂狷而来的热涌,郝童的声音哀绝而出:“我……我也是……喜欢你的。”
  眼泪瞬间滑落,很想再抱抱男孩,双手动了动,心就疼一疼,太疼了,疼的无法去面对。方博年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犹豫,恐怕再有一秒的耽搁,一切不可逆转,人心,总有敌不过的最柔软的地方。
  郝童望着流着泪水的男人,就这样一点一点走出了自己的视线,走出了房间,走出了自己的生命。
  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就像一个倒空的酒瓶,一切都流尽了,只剩下一颗空荡荡的心,任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填满了。
第十五卷 堕落·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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