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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书籍名:《浮光声色》    作者:徐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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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如白驹过隙,又过了几个月,李唯开始熟悉卓译的很多东西。
  卓译的演技精湛,李唯早就领教多次。从拦截他时的流氓恶少,到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再到公司决策的高层领导,无不惟妙惟肖叫人惊叹。
  于是两人狼狈为奸,走到如今。
  股份的确一点一点被卖掉了,不过却到了李唯和卓译注册的公司里去。包括行天最近做的那些苟且生意的所得,均转嫁到「唯一」其下。
  顺带一句,所谓「唯一」便是李卓二人伟大阴谋的结晶——唯一股份合作有限公司是也。
  每当李唯看着那些文件上写着「唯一」二字,心里就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心情。
  想冷笑,却做不出那经典表情,李唯估计自己是仁厚太久,现在想要扮个坏人也难。于是优雅地端起咖啡,看着文件浅笑。

  这边风风火火,暗渡陈仓,那边却是家庭战争,精神暴力。
  黄昏醉人,可是卓译看着渐渐热闹的街道,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自从李唯离开之后,陈婉娩依旧住他对门,虽然是两个公司上班下班,却是相差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于是乎女方主动放弃自己开车的权利,每日搭乘自家夫君的顺风车,享受片刻夫妻和谐。
  每到上班下班的时候,卓译就要开始怀疑自己车子的性能是否完好,否则怎么气氛如此压抑。
  车内,陈婉娩卸下平日里高傲冷艳的面具,朝卓译微微一笑。
  「表哥,重逢之后似乎都没一起吃过饭,今天我们出去吃吧。」
  卓译看着窗外风景,语气有些淡,「嗯。」
  回想多年前,也不知什么时候起,陈婉娩开始叫他表哥,而不是小杂种。
  说起来也可笑的紧,十多年过去了,对于陈家的人,还是心有余悸。即使现在看看那些事情不过是儿时小事,却怎么也忘记不了,磨灭不去。
  有些事情,一旦成了习惯,想改也难。
  陈婉娩看了一眼眼神飘忽的某人,微微抬手,想帮卓译整好凌乱的衣角,却在下一秒,轻轻放下。
  「对不起……」女人的声音响起。
  卓译侧头,陈婉娩正低着头,从散落的发间可以看得见她黯然的神情。
  「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这是爸爸唯一的心愿。他希望能在他有生之年看到我幸福。表哥,就算我求你……」
  卓译轻轻笑了几声,几分苦涩,几分无奈,空出一只手摸了摸陈婉娩的头,如安慰一个孩子一般。「说什么对不起啊……你不是我的婉娩妹妹么。」
  「谢谢你,表哥。」
  卓译回头,眼神认真了起来,「谢谢这种话,千万不要和我说第二次。」
  陈婉娩低头,点头。
  气氛感人。
  但是……
  卓译那时候其实是想笑的。
  表哥表哥,声声入耳,于是竟然想起多年前的电视剧「小李飞刀」。里面的女主角经常表哥表哥,于是嫁给了别人,于是亲手给了他一刀。
  卓译开始佩服自己。

  花了两个小时解决了一顿烛光晚餐。
  卓译看着容貌精致气质一流的陈婉娩,眼神里的温柔满溢。
  婉娩偶尔抬头浅笑,无不颠倒众生。卓译瞥见身边男人看着陈婉娩的眼神,笑了。小姐看着卓译风度翩翩的笑,羞怯低头,也笑了。
  「对不起。」
  卓译放下刀叉,含情脉脉看着陈婉娩。
  陈婉娩再厉害,陈家的千金再难求,也不过一介女子,怎么抵挡的住那山盟海誓浪子回头那套呢?
  况且对手不是别人,是卓译,被李唯曾经亲切的称呼为禽兽的卓译啊。
  卓译说:「婉娩,这次该我说对不起了。」
  陈婉娩惊讶抬头,有些疑惑,星样的眸子闪着不解。
  卓译又说:「我不该为了赌气而带不三不四的人回家的。」
  其实卓译在心里笑了,若是被李唯知道他自己升级成为了不三不四的人,一定又是含笑反驳,唇枪舌战一番了。
  陈婉娩的眼睛都湿了,不为别的,只为卓译的一句对不起。
  卓译最后说:「婉娩,请你原谅我的任性。我和你的感情有多深,还需要说么?」
  倘若这里不是众目睽睽的餐厅,陈婉娩一定会扑倒在此人怀抱,来个公主王子冰释前嫌,重修旧好的戏码。然而这里是,于是她也只不过深深看了一眼卓译,「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笑。结束晚餐。

  女人的第一次的确麻烦,卓译看着陈婉娩泪眼朦胧,隐忍痛苦的样子,怎么也使不上力,只有草草了事,完成了他们结婚以来的初夜。
  床边,陈婉娩的长发乱了,眼角还带着些许泪水。美是美的,可惜感觉却单薄的很。
  这个女人,其实曾经也是真的喜欢过的。
  年少时候,爱极了她那天真烂漫的样子,却自卑了。于是只有每日和小狗一样跟在如公主一般的陈婉娩身后。
  可是那时候这个女人对他的不屑,是那么显而易见。
  「你不过是我们陈家养的一条狗而已。」
  狗?好一条陈家的忠犬,好一句陈家的狗。
  是啊,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陈家分支里的一个远亲。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毫无利用之处。
  陈家忠犬的称呼,还真当之无愧。

  长夜稍冷,卓译抽完第二根烟,瞥了一眼床边熟睡的女子。轻手轻脚的起身穿衣服。
  开门关门,开车停车。路程不远,却也是有些距离的。
  拿起钥匙,推门而入。
  有人倚靠在门口,房间昏暗,灯光暧昧,只有一盏壁灯还亮着。
  「好早啊,卓先生。」李唯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带着些许笑意。
  卓译无奈笑笑,稍显倦态,「我以为你睡了。」
  「呵呵,我怎么睡得着呢?」李唯笑笑,走到厨房倒了杯水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卓译闭眼,笑容爬上嘴角,「难道孤枕难眠?」
  李唯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文件,扔到卓译手里,淡淡道:「难眠是难眠,却不是因为孤枕。」
  「发生什么了么?」卓译皱眉问道。
  李唯收敛了笑意,看着眼前人道:「今天陈老趁你不在的时候跑来行天查了账,你可知道?」
  「哦?」卓译睁眼,看着李唯,「我倒真的不知道。」
  「他竟然没告诉你。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卓译笑了,瞥了眼桌子上的文件,似乎没有看的打算,「你是说他不信任我?」
  「是。」李唯回答的很快,拿起手里的文件扬了扬,「这是我给他的账目,当然,是做过一些手脚的。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多注意一下。和你老婆多增加些感情,多去岳父那里跑跑。以免由于你的个人作风而出了什么纰漏。」
  「你错了。」卓译笑着打断,一手握住李唯垂在沙发上的另外一只手,把玩起来。温温热热,却是骨节分明,不像女人的手那么柔软。
  「什么意思?」李唯倒有些不解。
  「我是说你看错了。我的岳父大人不是不相信我,而是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他也不相信他身边任何人,除了他的女儿婉娩,试问他还相信过谁?况且……」卓译顿了一顿,「我的个人作风,有问题么?」
  李唯转了转乌黑的眼珠,含笑看着眼前的男人,「说的也是,不过,你真觉得你的个人作风没问题?」
  下一秒,李唯手里的文件滑落在地,纸张散了一地。
  原来卓译顺势把李唯压倒在沙发上,一把摘掉李唯的眼镜。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演变成这样的。
  反正某日和卓译讨论阴谋诡计,不知是不是习惯使然,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床上。讨论内容也从「公司资金转移」变成了「上下姿势体位」。
  习惯成自然,于是两个人每次商讨完阴谋诡计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做爱。
  卓译望着身下的人。李唯眯起眼,痴痴的笑,额前散了几缕不羁的发丝。
  卓译低头,舔了一下李唯的侧颈。那里有淡淡的沐浴乳的味道,在冰凉的夜里散发着隐秘的风情。
  卓译笑了,低沉的声音在李唯耳边回荡,「我来之前洗澡了吧,很香呢。准备这么充分,还说不是孤枕难眠?」
  李唯却笑的比某人更加放肆,「卓先生你说这话还真是可爱的很。」扭动了下被压制住的身体,双手却仍然保持着被紧抓的姿势,丝毫没有用力,「睡觉前洗澡,是人都是如此吧。」
  「呵呵,嘴巴还是那么毒,可是你现在的风情可不是那么告诉我的。看看你的身体……」卓译一边说着,一边轻挑手指,解开李唯睡衣的扣子。
  过程极慢,眼神极色情。
  李唯却只是看着卓译,眼神也不知是放荡还是嘲讽,反正唇边的笑,是一直没有退下过。
  卓译调戏了半天,都不见某人反应,于是停下手里的动作,放下钳制着李唯的手,看着李唯,玩笑的语气开口,「要是我告诉你,刚才这样被我压在身下的人是陈婉娩的话,你做何感想?」
  李唯的笑容丝毫未变,「恭喜恭喜。」
  「哦?这恭喜二字从何而来?」卓译挑了下眉,起身整了下衣物。
  「恭喜你终于和你的妻子圆了房啊。现在可是有名有实的夫妻了,离你的计划又近了一步,怎么能不恭喜?」
  「你倒是厉害,连我和婉娩做没做过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呵,多谢夸奖。」李唯暗笑。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开心啊?难道你很庆幸?」
  「有吗?我有表现的很开心么?」李唯仍旧是那种不疾不徐的调调。
  「你满脸暗爽神色……」卓译冷笑一声,「不过你放心,我可不会冷落了你。毕竟不久以前,我还那么钟情于你,专宠你一人。所以……」
  一把抱起坐在沙发上的某人。卓译往卧室走去,轻车熟路。
  李唯也不反抗,也不迎合,任由某人的动作。

  床是极软的,李唯个人没有刻薄自己的嗜好。一张床虽然不是富丽堂皇,也算奢侈异常。
  「不知多少男人,在这张床上『进进出出』。」卓译恶劣的笑,一把解开领带。
  李唯冷笑,「你该问问我有多少男人在这里被『进进出出』。」
  卓译认真打量了一下李唯,不戴眼镜的他显得异常苍白孱弱,甚至有几分病态。
  「我个人不太明知故问。」一边说着一边压住某人,领带缠上那人有些惨白的手腕。
  笑了,是李唯在笑。
  月光下,李唯的眼睛好像闪着异样神色的蛇妖,如同一种勾引,「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嗜好。」
  卓译靠近双眼带笑的人,「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双手被束缚,用的不是对方温热的手,而是领带。
  卓译压倒李唯,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人。
  真的,太过风情。这样的李唯是一种景致,是一件艺术品。
  李唯的衣服还维持着刚才凌乱的状态,松松散散,搭拉在身上。
  卓译想,有些人其实生来就有被凌虐的气质,尤其是这个人平时看上去那么道貌岸然。于是更加增添了其被虐的价值。
  「不要这么看着我……」卓译一手遮挡住李唯的视线,一边吻住他的胸口。
  揉捏,轻咬。
  李唯的身体轻轻战栗,轻喘,呼吸的频率急促了些许。「译……」
  卓译挪开手,看着身下的人,李唯正紧紧闭着双眼,唇边游荡着一些零碎的呻吟。
  因为他并没有停止另一只手的动作。从胸口一直下滑,经过柔软的小腹,经过隐晦的禁地,然后停滞在那里,轻轻的揉按,却不直接插入。
  猛然抬起另一只手,伸到李唯的面前。「含住。」
  李唯猛然睁眼,一闪而过的是不知名的情愫,随即是融化而开的笑容。
  张口,含住那有力的手指。舔吻,湿润。
  空气里是散不开的喘息和暧昧的滋味,和着一些淫乱的舔弄声。
  李唯爱笑,但是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习惯使然。所以笑着,并且微微的恐惧。
  「你在颤抖。」卓译扶着李唯的肩,笑着,一根手指乘虚而入。
  李唯的笑容一僵,随即放松了下来。
  卓译看出他的手在那一瞬间紧紧的绷直了,随即又松开。
  「为了配合你的爱好,我的颤抖是必要的。」李唯笑道。
  卓译眯了眯眼,随即继续手上的动作,「我发现我爱上你这样软弱的感觉了。」
  疯狂,是在一瞬间爆发的。
  李唯的双手抓紧了枕头,全身的痛楚从两人身体的连接处传来。
  只是他有些混乱了,不知是身子痛还是某些不知名的地方在隐隐作痛。
  于是笑着呻吟,笑着尖叫,笑着达到高潮。
  最后笑着昏厥在疲惫之中。

  李唯是在酸痛中醒来的,他以为至少要睡到日上三竿,可是醒来的时候也不过凌晨五点。卓译靠在床边抽着烟,弥漫而开的烟雾,结合着尼古丁和精液的味道,很是暧昧寂寥。
  「你没睡?」李唯的声音沙哑,带着懒散和无力。
  卓译瞥了一眼身边的人,「你醒的很早啊。」
  「明天我们的卓大总裁要是顶着熊猫眼开会,那还真是一代奇景啊。」
  「那我是不是应该问你借一副道貌岸然的眼镜遮丑?」
  李唯无奈笑笑,「你似乎很喜欢和我抬杠啊,看你平日里正经八百的,怎么到我这里就成了这样?」
  「你不也是这样么?平时看着温和大方,到我这里不是狐狸精就是孙悟空。」
  「这个比喻还真是……」李唯正要继续发挥自己的艺术天分,却不巧瞄见某人面无表情的脸。卓译从来不会做出这样的神情,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卓译回头,「你看我做什么?」
  李唯笑咪咪的盯着卓译,「你现在看上去好像悲情剧的主角。」
  卓译挑眉,「你看上去像被强暴的女配角。」
  这次李唯没反驳,盯着卓译。「你没事吧……」良久,才开口。
  卓译的烟灭了,「我看上去像有事?」
  「陈婉娩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你这问题未免突兀了。」
  「可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是她的事。」
  李唯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看在眼里,不一定要说个彻底。要是不在乎陈婉娩,何必故意冷淡她,甚至那样大摇大摆把他李唯带在身边。
  「我该称赞你的第六感堪比女人么?」
  李唯笑笑,「多谢夸奖。」
  卓译又点起一根烟,把玩着。
  李唯微微皱了下眉头,「看来你是非要用二手烟把我毒死。」
  卓译满不在乎的笑笑,嘴角泛起丝丝苦涩。卓译的五官深刻,所以此时,连那点点的忧郁都被放大。
  「其实我是陈家的养子,十五岁时才被送去了国外。」
  李唯瞥了眼卓译,安静的听着。
  卓译抬眼,李唯正对他笑,那笑容好像真的一样,温温淡淡,颇有安慰的意思。
  可惜,那也不过是看似。
  李唯是什么人,他卓译还不清楚么。
  于是连自己都觉得诧异,继续伤感话题。
  「你啊……看上去什么都无所谓,似乎什么都能接受,但是我看你吃的用的,一看就是个世家子弟。你这种人,怎么能够体会寄人篱下的痛苦呢?
  「我父母走的时候,可是连葬礼都没办,是真的穷,穷到连墓地也买不起。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出了事故死了。该分的家产早被稍微近点的亲戚给瓜分了,要不是看在了那一间房子的分上,估计也没人愿意收我。
  「辗转于一个一个的亲戚家里,我那时也不过七、八岁,该明白的,还是明白了一些。我不能反抗,不能做什么,只有等待。
  「曾经我也以为是那样,继承已经微薄到近乎没有的财产,念书工作,结婚生子,碌碌无为。可是,我遇见了婉娩,在她十岁生日的那天。」
  李唯看着卓译,卓译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从完美的近乎高不可攀的王子,沦落成一个悲惨的灰姑娘系列人物。
  想笑,却觉得心里某处隐隐作痛。
  大概是自恋细胞又发作了……其实啊,他哪里是什么世家公子,也不过是个穷小子。
  「于是陈老慧眼识珠把你留下了?」一把夺过卓译手里的烟,轻轻吸了一口,尼古丁进入肺部,有阵阵晕眩的快感。
  「不,爸爸他……陈耀名做东邀请了所有人,当然,包括我这个素昧平生,甚至连存在与否都是问题的穷亲戚。我的婶婶和叔叔沾了我的光,进了陈家的门。」
  那天的事情,卓译直到今天都不会忘记。
  是的,那是改变他一生的一天。
  叔叔婶婶和刚进城的农民一般观察揣测着身边的东西,他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那卑微的姿态,甚是可笑。
  然而更加卑微的是,他竟然要倚靠这样卑微的人生存下去。
  然后他穿着落魄的衣服笑了,笑得有些不符合他的年龄。
  「她那时候打扮的和一个小公主一样,坐在那里,被大人们的奢华包围着,不笑,不闹,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

  安静的和一个瓷娃娃一样。直到她走到卓译的身边,一手指着他,一边看着身边的人,「我喜欢他,爸爸,把他留下可以么?」
  美丽的娃娃看着她,笑了,那笑容甜美。「你要不要住到我家来?」
  这是陈婉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看着眼前的公主,有些不可思议。
  「可以么?」卓译反问,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那一天的天气,和他父母出事那天一样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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