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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三章 春意盎然

书籍名:《定天下》    作者:紫筱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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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夜凉薄,马蹄清冷,多情总比无情苦,红尘中走过,再明白不过,可是,缘起缘落,再是锥心,总言放手——说得容易,做到难!
  纱幔层层,脖铃声声,苍双府中最奢华的马车于夜色中轻缓的行着,驾车之人不知去向,只留马儿悠闲漫步,耳朵尖的,总也能听见女子可疑的娇喘声,惹人脸红心跳,一人一马远远的护在马车之后.守的只是一份心甘情愿!
  这里风景正好,那一年,桃花开时,他在她不知情仇的心中种下了一段清梦,青葱年岁,梦中渐生妖娆,无波静湖之上,桃花枝拨了春水,涟漪荡荡,模糊了清丽的面容,心湖随波动荡,原来,她爱了他这么许多年了。
  葱白的手指穿过乌亮的青丝,拢着他俊美无俦的面庞更贴近她的嫣唇,努力迎合着他的靠近,已是严丝合缝,却还想要求更加的深入。
  这一具温凉合宜的身体是她梦了许多年的,手过唇走,缀花红朵朵,燃浓情阵阵,四肢百骸流走情真意切,婉言呢喃,天地之间,只存了彼此的影像,指尖轻点,便是百花齐放,春意盎然。
  她怎会这般的胆大,细密着呼唤着:“鹤,我要你—— 鹤,来
  鹤,我爱你……”
  肢体相缠,从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将肢体缠曲成这般模样,修长的腿勾着他紧致的腰身,一声快过一声的迫切,既然已经脱口,便不再介意那么许多,将罪过全部推在吃了睿王莫名其妙的酒水上头,纵着自己的性子说出心底深处的话,这般的爱着,即便明白他懂的,可是还是想当着他的面说出,爱字难启口,情深之时,自然流泻。
  那年春梦,谁言了无痕迹,她偏偏将这一梦多年的情景做了真,手指穿过他的发,描绘了他的眉目,最初的相见,她以为这一双眼是自己的幻觉——这世上当真会有这般好看的东西,一别经年,再无相见,时常有梦,总是这一双含情露笑的眼,久而久之,她件是生出了恍惚,大概那年的相见也不过是她的梦罢了。
  至今仍不曾忘却,过了豆蔻年岁,那些梦便紧密了起来,有时候朦朦胧胧,而有时候又真真切切,仿佛就发生在眼前,那一次她梦见了桃花润里春日的水,幽静美妙,如传说中的仙境一般,可不多时她却在水中沉沉浮浮了起来,越是挣扎,越要沉沦,溺水的恐惧笼罩着她,想要喊叫,却无法出声,正此时,水中出现了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楚面容,可她就是知道这人是谁,他将她拉出了深水,他的唇落在了她的额头,他的手指在她身上游走……至今想来还是面红耳赤,那时她才多大年岁,竟也有这样的梦,犹记得梦醒后,身子瘫软无力,好像当真发生过什么一般。
  想起之后,总觉得有些羞涩,可却执着一份别样的心境,即便再是羞涩,也要与他一一体会,她喜欢他的感觉也要他知道,梦了那么久,既然梦中的男子是他,这般的爱了,她的秘密也要他懂。
  手指已经滑过他的唇,继续向下,他的锁骨,他的胸腹,还有此时她的渴望。
  他是故意的,她这般的想了,也开口要求了,可他就是要逗她,总也徘徊在她的渴望外,怎么也不遂她心愿,嘤嘤的啜泣,呜咽着指责他不爱她,四肢愈发的将他的身体缠住,他总说那时她强暴了他,强暴便强暴了,只要解了身体无边的空虚。
  先前的虚软吃了他塞给她的药丸之后便渐渐的散了,先是能动手去拉扯他恼人的衣衫,单独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要求公平,睿王强加给她的红衣,他将她塞进马车之后,三两下便将那恼人的衣服撕成了片,随后撩起车帘,让那碎片随风而去,先前她也只有这么一件勉强蔽体的衣衫,这下倒好,她是彻底在他面前寸缕不着了。
  所有的人都以为苍双鹤什么皆不放在心上,今夜她不但知道他是如何的在意,而且一并知道了,他眼中容不得沙,分明看见他撕扯那身红衣的时候,眼底骇人的颜色,睿王看她,如囚在铁笼里的猛虎,而苍双鹤看那身红衣,便是暗夜中的魔鬼,更甚猛虎恐怖百千分!
  他撕了她的衣,她也将他剥个精光,她跟他要求亲密,他却要“欲拒还迎”,体内汹涌着的情欲撕扯了她脆弱的神志,他不允她,她便不等他允她,翻了个身,将他严实的压在身下,调整好了身子,迎接了此时占据她全部思绪的渴望,密密实实的占有,同时发出一声喟叹,皆满足这刹骓的充盈,他们本是一个圆,各自一方的时候,皆不完全,此刻,他们彼此的身体交结成圆,他们的生命也圆满了。
  “鹤,我恨你!”
  “当真?”
  “你不忠诚。”
  柔媚的抱怨,更像是撒娇,声音徐缓沙哑,软塌塌的压着他,懒散的摆动了身子,先前他折磨她,此刻换她“报仇雪恨”,她不信自己从来只能任他摆布。
  心中默默数着数,眼底流转了媚笑,看着他淡金色的眸子渐渐深沉,她在玩火,虽然知道可能被灼伤,却不亦乐乎。
  从来淡漠的男子为自己频频改变,怎能不动容,暗自开怀的时候,身下的人终究隐忍不住,猛然坐起身子,张口含住她险此跌落的尖叫,一个用力将她的身子逼到车厢上,不言不语,眸光深沉的盯着她的一惊一乍,先前是和风细雨,此刻便是狂风暴雨,紧紧相拥,沉溺,若这还是梦,晏亭情愿一生不醒!
  那一夜反反复复的缠绵,从马车到苍双府的画舫,也不知道是舟车摇曳,还是他们彼此摇曳,直至晨曦破晓,方才风萧雨歇,光裸着的两人用自己的身子遮住对方的私密,不说爱深情浓,只需静静的聆听便知对方的心为自己跃动。
  “鹤,我困了。”
  破晓已过多时,不必看也知道画舫外日光正好,第一次踏上这画舫的时候,她当这里是刀山火海,逼不得已才壮了胆子上来,而今,还是这画舫,却成了她此刻心中的世外桃源,在这里有她心爱的男人,还可以不必去面对外面的是是非非,怎舍得出去?
  一整晚的耳鬓厮磨不忍睡,天亮之后困乏也属自然,不过听见晏亭这样的一句,苍双鹤却是勾了嘴角,展臂更将她往自己的怀中带了带,贴着她的额头轻声哄道:“若然困了便睡,有我在。”
  容她自私一次,什么晏府,什么睿王,什么大定天下,什么师傅嘱咐全然抛开,就这样与自己爱了这么久的人紧紧拥抱着沉入梦境.她实在太累了!
  晏亭将将睡下,外头便传来了别夕略有些焦灼的声音,“先生,大王到。”
  苍双鹤深深的看了熟睡的晏亭一眼,拉过了一边的薄被盖住她光裸诱人的身子,起身随意套上昨夜裹住晏亭的长袍,几步走出画舫,站在舱前看着别夕,沉声道:“带了多少人?”
  别夕目不斜视,躬身本分的回答了苍双鹤的问题:“不过百人。”
  苍双鹤又似过往那般淡然的笑,纵然一夜未睡,他看上去也是神采奕奕,伸手用缎带拢起垂在胸前的墨发,声音徐缓道:“不过百人,到底比鹤还要急切。”
  睿王来苍双府,从不会兴师动众,这一次已经算是十分的特别了,不过苍双府中皆是高手,哪怕睿王带了干人过来,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尔尔,不足为惧,更别说血雨腥风里闯过来的别夕,初见睿王身后那一队严阵以待的人马,只是面上现出了半分惧怕,心中倒是不觉的如何,毕竟夜里苍双鹤抱着晏亭进府的事情他是知情的,随后也瞧见了华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心中大概猜到了此许真相。
  听苍双鹤的语调,别夕更是放了心,或许这是一件突发的事情,但是遇上的人是苍双鹤,那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恭敬的出声道:“先生要属下如何去回大王?”
  “不必忙着回他,先去准备两身衣服过来。 ”
  别夕努力的忽视苍双鹤此时的状态,可还是清楚的瞧见他身上的长袍不复平整,别夕觉得自己如今已经很平静,至少可以面不改色的面对了这样的场合,也曾在胭脂堆里翻滚过,一整夜守在岸边,画舫里究竟是怎样的风情,他心中早已分明,睿王喜欢上了晏亭,别夕并不觉得吃惊,所以一早瞧见睿王也不觉得难以理解,自己伪装的真好,在睿王面前,在苍双鹤面前,在晏亭面前……时间长了,竟可以当做不曾在意过,倒是真要佩服起自己来了。
  受命,转身,笑容顷刻不见,伪装终究也只能是伪装,当不得真!
  苍双鹤看着别夕僵硬的背影,摇了摇头,有一些人他可以帮,可有一些人他无能无力。
  回到画舫,看着榻上熟睡中的晏亭,她的嘴角微微上翘,近来她缠他缠得紧,间或还要使些小性儿,她是全然的信任了他,他说让她睡,她便笑吟吟的窝在他胸前像个孩子般的睡去,不再时时刻刻担心他会将她卖了。
  不过,经过昨夜的事情,若说他会卖她,不必说她不信,就是他自己也不会信的,终究是要与睿王撕破脸面的,差别只在多一日或少一日罢了。
  伸手拂开她脸颊边粘着的湿发,摇头浅笑,那一个争强好胜了一辈子的阴业先生这回儿该是遂了心愿,到底让他赢了一回。
  别夕手脚利落,不多时便将苍双鹤要求的衣衫带过来了,怕吵醒了睡下的人,小声唤道:“先生。”
  苍双鹤再看了一眼晏亭,之后站起身子走出画舫,伸手接过别夕奉上的衣衫,平和道:“去告诉睿王,鹤稍后就到。”
  别夕笑着点头,没有多话转身离去。
  苍双鹤换完衣服,将那一套略小些的衣服送到高几上,他会在她醒来之前回来,才带百人过来的睿王,此刻心中在算计什么,苍双鹤再清楚不过。
  这次不等别夕站在外头喊他,他已经出门,看着躬身立在一边的别夕,淡声道:“守着,任何人不准近前。”
  别夕沉声道:“先生放心,半只雀鸟属下也不会放过。”
  没有过多的啰嗦,苍双鹤信步离去,在他府中若是有人能劫走晏亭.那么他苍双鹤也不配拥有鹤先生之名了。
  以前睿王喜欢单独过来,每次来了总是像寻常客人一般进到客斋,饮一碗清泉,先生长先生短的尊敬着,这次实在不同了,苍双鹤是在正堂见到的睿王,那时睿王背着手来来回回的走着,步伐凌乱,心浮气躁,光可鉴人的地面上散着玉碗的碎片。
  雷心子探头探脑的侯在门外不敢进去,见到苍双鹤,明显的松了口气,大声的喊道:“先生早。”
  苍双鹤微笑的点头,他府中没有侍婢,睿王摔了玉碗,雷心子定然要去收拾,不必想也知道此刻的睿王是见不得他的人的,可又碍着他的身份,不敢对雷心子如何,脾气免不得总要发一顿。
  雷心子只是少了根筋,攸关性命的事情他还是懂得,惹不起就躲着,即便那人是大王,可在这里还是苍双鹤说了算,睿王带来了百十来人,还不是只他一个能进了苍双府的大门。
  听见雷心子的声音,睿王站住了脚步,转过身子,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定定的瞪着苍双鹤,百般疑问,千般愤恨,看见苍双鹤微笑着的脸,将那杂乱的情绪生生的吞下,他笑他也笑,似乎昨晚的事情只是一个过去总在做着的噩梦,醒了便过去了。
  “先生。”
  睿王笑着出声,一如既往的恭敬,苍双鹤也不在意,笑着回他,“大王这一早的过来,可是伍国或者堰国生了变故。”
  睿王眼睛微微眯了眯,表情还是恭敬的,“先生总是料事如神,寡人确是来寻先生商量了堰国与伍国近来的纷争。”
  苍双鹤笑着点了点头,回转了身子对着亦步亦趋跟着他的雷心子轻声道:“实在失礼,那等明晃晃的碎片竟不收拾,实在有碍观瞻,手脚利落此,收拾干净,再添两个新的过来。”
  雷心子得了苍双鹤的命令,快速的收拎干净了玉碗碎片离开了。
  待到这里只剩下睿王和苍双鹤之时,苍双鹤伸手将睿王让到了矮几前落座,自己随后也跟着坐下,矮几上别夕备的玉壶还在,晶莹剔透,是府中最好的玉壶,这壶平日里苍双鹤只为晏亭而留,此时摆在这里,大概是雷心子不察,送错了。
  苍双鹤并未言语,伸手抚着玉壶上精致的花纹,他格外喜欢这壶,并非是因为它的精贵,单纯是这触感——与晏亭的肌肤竟有几分相似,若然念着她了,便摸摸这壶,浅解相思,倒也不错。
  睿王目不转睛的盯着苍双鹤,昨夜的他太过震撼,如今再瞧见淡然浅笑着的苍双鹤,倒也分不清楚自己昨晚是真的苍双鹤,还是现在才是真的苍双鹤了。
  清了清嗓子,睿王声音略带沙哑的说道:“先生,昨夜寡人做了个怪异的梦,且这梦还不止一次的做过,先生以为寡人该要如何应对?”
  睿王怕他这一双眼,苍双鹤心中分明,听睿王这样说了,苍双鹤只是将手从玉壶上缩回,并不抬头看睿王,淡然道:“既是梦境,便不真实,何需理会?”
  听了这话,睿王呆了呆,掩着唇轻咳了咳,随后轻声应道:“先生所言极是。”
  静默片刻,苍双鹤惦着晏亭,也懒得与睿王纠缠,直接开口说了起来:“这一段时期,伍国与堰国就边界之事屡生是非,此二国实力相当,边界之争不下二十年,先前各自有自己的顾忌,并不敢明着争取,不过堰惠王与我大央联姻之后,底气便足了许多,理所当然的认为伍国该要忌惮我大央之势,礼让三分,武招王年轻气盛,不善隐忍,堰惠玉几次三番的挑衅之后,终究沉不住气,倒是给了堰惠王宣战的借口,不过堰国实力略逊伍国,堰惠王对大王有此要求,也算情理之中。”
  似乎苍双鹤的消息比睿王更充足,睿王点头笑道:“天下之事果真皆逃不过先生的眼睛。”
  苍双鹤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这是鹤先前应过先王和家师的,理应遵守,堰国与伍国皆在承诺之内,对其二国的动态,鹤不可能置若罔闻的。”
  睿王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勉强挤出的笑也带着几分厉色,可听见苍双鹤这话之后,倒是慢慢和缓了表情,脸上的笑透出了几分真心,平缓道:“寡人能得先生相助,实在是万分荣幸,不知先生如何看待眼前之事,寡人可该派军,若然要派,到底该派多少人马过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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