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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八章 残酷的睿王

书籍名:《定天下》    作者:紫筱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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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亭一直觉得晏妙萏是个单纯的女子,便是因为她的单纯,初南才会次次得逞,利用了她的爱情达到他的目的,还有那个本不相干的墙头草,三言两语便哄了她下毒谋害亲兄。
  南姬先晏妙萏之前为初南而死,晏亭心中难免要生出些怜悯,加之晏妙萏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那时初回晏府,唯晏妙萏肯对她真心的笑,那样的心无城府,怎能不动容。
  可是,不该忘记这世上的一切都会改变,晏妙萏也大了,经历了是是非非之后,也有了她的算计,若然她今日没有此番特别的“娇柔”
  与“担心”,晏亭知道自己定会想办法撮合她与卿玦,晏妙萏这么的喜欢着卿玦不是么,想来会给卿玦想要的温暖。
  那番话确实是萱草雅会说的,不过从晏妙萏口中听来,却全然变了个味道,也便是晏妙萏这样特别的“关心”才令晏亭惊觉,她真的不适合卿玦,或许说她偏私也好,庸人自扰也罢,念着那一段情谊,她定要阻止了卿玦和晏妙萏在一起,这一刻的晏妙萏令晏亭想起了韩夫人百般算计的感情并不适合卿玦的。
  相对于晏妙萏的激动,萱草雅反倒静了下来,她只是眨着那双别样风情的眼对着晏亭,并不反驳晏妙萏的指责,冷然道:“有一些人,你若是无法成全,那就彻底的放手,别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可能弥补,那些他人所不欲为之的“好意”,只徒增他人困扰罢了。”
  晏亭垂了头,不敢去看目光淡漠的卿玦,半晌之后点了点头,用只有萱草雅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萱草雅笑了,虽然不清楚晏亭都说了些什么,可瞧见萱草雅的笑,晏妙萏愈发的惶恐,竟窝在卿玦怀中大声的哭了起来,“卿玦,我好怕,卿玦,你不要丢下我。”
  有一些事情可以忘,但本性却是不会变,这时的晏妙萏哭的已经是真心实意了,她害怕的时候便会这样的说,越是害怕,越会语无伦次,纵然哭得梨花带雨,却无法换来想要的承诺。
  萱草雅见晏亭不再参合,转过身子对立在一边的曾胜乙说着:“还两日便回大梁了,找个人护送晏小姐先走一步,想来老不修也想她了。”
  笑闹的时候,萱草雅像个顽童,可下起命令来,竟如真正的统帅一般了,那是骨子里流淌着的威仪,不容他人忽视的气势。
  晏亭默许,卿玦始终不置一词,晏妙萏见此情景,也顾不得自己赢弱娇羞的扮相,转过头盯着萱草雅,急声说道:“你不过是个外人罢了,凭什么下命令。”
  萱草雅勾着嘴角,邪气的笑,“凭我高兴。”
  晏妙萏求救的视线投向晏亭,而晏亭选择视而不见,晏妙萏随即转回头去对着卿玦,“卿玦,我不要和你分开,不要把我送走。”
  卿玦的视线瞟过晏亭,见她无动于衷,适才缓缓的勾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让拥着他的晏妙萏看得呆住了,而卿玦并没有低头看晏妙萏的表情,只是声音平缓的说着:“大王势必要出迎的,若然瞧见了你,诸多禁忌,回去也好。”
  听卿玦这话,晏妙萏不再坚持,晏亭心头一动,他竟然会哄着晏妙萏了,想到这里,不知心头何种感想,只是木然转身,对萱草雅冷然的说道:“随你处置。”
  说罢转身,心思辗转着,若然卿玦对晏妙萏也有了别样的情感,那么她是否还要阻止他们在一起,还是只要任其自然发展就好呢?
  然后,晏妙萏很听话的提前离开了大军,一切和当初出征没什么区别,卿玦还是冷淡的样子,萱草雅和曾胜乙也还是昼夜不离的腻在一起,不过等晏亭闲着的时候才发现,好像这些日子她与苍双鹤独处的机会少了很多,本没什么事情,可自己好像就是忙不过来一般,没机会与苍双鹤单独在一起。
  心思不定时回到了大梁,那等声势浩大的欢迎自然是少不了的,等到回了大梁已经是仲夏,三年之期已经过了两年多,看看当今天下之势,也只剩下与大央有姻亲关系的堰国和东方的伍国,皆是不足为惧的小国,无须担心。
  那一夜睿王大喜,命王后亲自登台助兴,间或当着晏亭的面提及大婚之时那鼓山上的女子,至今犹记忆深刻,若然有机会,定要再见识见识。
  晏亭自然明白睿王话中的意思,她只是笑着虚应,并不出声,想来他也奈她莫何。
  觥筹间,卿玦一如既往的淡漠,而苍双鹤是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的,晏亭坐在高位之上,只是觉得周身是难以排距的寒。
  高台之上,穿着七彩霓裳的赵娥黛,美得如诗胜画,即便不听她那天籁般的乐曲,单单看她玉指抚琴,也觉赏心悦目,只是想不通,她毕竟乃一国之后,为何睿王要她像个戏子一般的取悦众人。
  如今的睿王可谓意气风发,冕正袍华,再无当初荒淫的姿态,举杯畅饮,目光时不时旋在晏亭身上,若说先前还有几分忌惮,如今却是如猛兽见了猎物一般势在必得。
  这样的场合,睿王怎能不让盛康等人来观礼,当初的屈辱,这一日要全部讨回来。
  听见睿王传西申公子的时候,晏亭的视线便绕在了萱草雅的身上,她知道萱草雅又回来的原因,如今的萱草雅高坐睿王身侧,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浪迹天涯的画师,她是名正言顺的波斯公主,第一顺位继承人。
  公子野等人神情呆滞的被带了上来,萱草雅在看见公子野的那一瞬,视线突然凛然,曾胜乙一直默默的守在她的身后,对于公子野的出现,曾胜乙并无特别的表情,他只要全心全意的守住自己的幸福就好,仇恨什么的,过去了便过去了。
  盛康亲见过公子舒支离破碎的尸体,如今被带到大殿上,顾不得四周云集天下宾客,跪地便开始求饶,若说先前还指着西申可以打败大央将他们救出去,如今得知西申的降书已经奉上了,还企盼什么呢!
  “恭贺大王天下一统,值此大吉之日,求大王恩威并济,大释天下。”
  睿王手执金樽,身子斜靠在王座上,看着五体投地的盛康,先前从不跪他,如今竟是如此大礼,怎能不受用?勾着唇角笑得邪魅,尾音拉得很长,慢条斯理的说着:“既是大吉之日,总要见见颜色的,寡人甚喜此种欢庆,想来盛爱卿是忘记了,寡人记得你也喜欢的,天下苍生一视同仁,张效,盛爱卿府中上次收来的吊额大虫这几日可吃饱了,先前光顾着开心,倒是忘记了它,这样的好日子,可不好饿坏了它。”
  盛康闻听此言,再无矜持,颤抖着声音大声喊了起来:“大王饶命,不好让小人坏了大王乃至天下宾朋的兴致,大王开恩,大王开恩啊……”
  所谓盛康喜欢的欢庆方式,便是府中去了宾客的时候,带着他们到西鼎侯府的后花园,那里养了只巨虎,若是谁违抗了他的命令,便将那人送入虎笼里,看着老虎将活人生生的咬死,听着那凄厉的喊叫声,盛康会笑的十分的开怀。
  葬身在虎口中的有与他意见相悖的大央忠臣,也有没有完成他命令的奴役,更有甚者,他有一个宠姬,一次被西申来的权臣相中了,那宠姬仗着盛康的宠爱使着小性子,说此生是盛康的人,死了是盛康的鬼,决不去伺候别的男人。
  在旁人看来,她说得真情实意,可在盛康眼中,这个女人丢了他说一不二的面子,盛康当即恼怒,命人将此女剥了个精光,丢到那权臣的榻上,被其蹂躏之后,又将光裸着身子的她丢进了虎笼,让侯府中所有的女人都去观礼,那之后,他让府中的女人干什么,她们就干什么,再无恃宠而骄。
  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他养的老虎竟要成他的最后归宿,这样想了,盛康的尖叫声愈发的尖锐,在下面先前虞国、南褚、和西申的降臣听得分明,人人自危,连大口吸气都不敢,眼观鼻,鼻观心,老实本分的喝着自己金樽里的酒。
  听着盛康的尖叫,睿王对身边的内侍吩咐:“影响了寡人听曲的雅兴,封嘴。”
  须臾,殿内又只有晏妙萏宛转悠扬的箜篌声。
  张效接了命令,退着身子出去了。
  睿王依旧捏着金樽,视线冷冷的扫过堰国和伍国的使臣,看着他们缩了缩脖子,十分满意他们的反应,随后将视线定格在晏亭脸上,他以为方才那可谓不合时宜的决定能引得晏亭出声,却没想到她好像全不在意,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晏亭并没有看自己,而且他已经这么全心全意的看着她了,她还是没看自己,睿王有些生气,将手中的金樽狠狠的甩了出去,金樽砸在木然的公子野头上,睿王随即咆哮出声道:“大胆,竟敢将寡人不放在眼中。”
  他很想砸晏亭,却又害怕真的伤了她,最后也只是砸了公子野,不过效果很好,睿王满意的看着晏亭将视线对上了自己,嘴角又勾起了先前那等开怀的笑。
  而被砸的公子野终于回过神来,匍匐在地,颤抖着声音说道:“大王,本公——小人知罪,求大王开恩。“
  公子野不敢抬头看上座都有谁,他是那么的好面子的一个人,可如今却成了阶下囚,哪里有脸面敢去确定都有谁见了他的狼狈。
  睿王不过是想引起晏亭注意,一旦晏亭看他了,那公子野说了些什么,睿王却是不在意的。
  晏亭眯着眼睛看着睿王,那样处置盛康,一来是要报复当初的屈辱,这此倒并不是那么重要,而今大殿之上有各国降臣,他们其中许多人并非真心归降,总藏着别样心思,睿王这样做,不过是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罢了,她何必多此一举的掺和他的决定呢,再者,就算她参与其中.又能改变些什么呢,盛康此人是必死无疑的,她与他不沾亲不带故,何必给睿王一个牵制自己的借口,因此她沉默,可睿王却不想让她沉默,当他一步一步的达到巅峰之时,便是紧锣旗鼓的向她宣战的时候了。
  沉默相对,那厢张效带着人将那巨大的铁笼子抬到了大殿之上,晏亭趁机转头去看那咆哮着的猛虎,她以为睿王会将盛康带下去,却是没想到睿王竟将老虎带了上来,这个震慑的效果想必有十足的成效。
  瘫软在地的盛康惊恐的抽搐,想叫也叫不出,没有一个人替他求情,就好像当初他当着睿王的面处置了大央重臣,没有人敢出声替那人求情一般,世有轮回,如今他是信了。
  宫卫将盛康如拖死狗一样拖进了虎笼子,盛康蜷曲着身子向笼子外挤着,可那笼子的缝隙太小,他只能将双手并着双腿挤出去,脑袋却是怎么也挤不出去的,虎啸声震得宫殿也要摇晃了一般,盛康绝望的闭了眼。
  张效从新奉上盛满美酒的金樽给睿王,睿王端着杯子看着吊额猛虎咬上了盛康的脖子,大殿上愈发的静了,静得能听见老虎的牙齿啃着骨头的声音。
  先前强自镇定的赵娥黛此时手脚虚软,纵然见过许多的世面.可还是被这一幕惊得难以自持,泪眼连连,她以为这是良人,可不是,睿王是魔鬼,是她见过心肠最冷的魔鬼!
  先前投降的倒还好些.堰国使臣因仗着与大央的姻亲关系,眉目间竟有着沾沾自喜的表情,总觉得先前堰惠王决定与大央联姻是有先见之明的,可伍国使臣却是面色惨白,擎不起半樽清酒,他们国小势微,如今天下,除了堰国之外,也只有他们没有归降,且如今又与堰国就边境一事生出了摩擦,想想便觉前途渺茫。
  这一场别具风格的表演过后,在座每一个人皆是面无血色,睿王擎着金樽朗然的笑,待到吊额猛虎吃饱了,睿王才命人将虎笼子抬了出去,那虎慵懒的趴在笼子里,眼睛扫过人一个个都抖着身子,缩头缩尾的屏住呼吸,不敢出现半点纰漏。
  光可鉴人的地面上,污血画出怵日惊心的痕迹,还有零落的散碎衣科和骨头渣子,睿王并不让人打扫,就那么留在大殿上最醒目的位置。
  面对着这样的画面,谁还有食欲,睿王却看着那滩血吃喝的开怀,随后内侍给在座每人端了一盘还滴着血的生肉,说这样的肉别有一番滋味。
  晏亭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一盘,睿王果真待她是不同的,旁人的皆渗着血丝,而她的是熟透的。
  不过晏亭并不感恩,抬头看着依旧跪在大殿上的公子野,他的面前也搁着一个钵子,钵子里放着一块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生肉,看着蜷曲在那里的公子野,晏亭唯一想到的就是富贵人家喂养的狗。
  “吃!”
  睿王一声令下,座上宾客皆颦眉闭眼,颤巍巍的伸手挑起面前的肉,晏亭的视线去是对着公子野的,他当真不像个人了,听见睿王这一声,伸手便捧起了生肉,大口大口的撕咬吞咽——和狗一般无二。
  晏亭将视线转到萱草雅身上,她对他有怨,可看见这样的公子野,她会如何?
  公子野趴在地上啃得欢实,好像那肉是这世上最美味的珍馐一般,啃着啃着,突然看见面前多了一双镶珍珠的蛟鱼皮镂花软底小靴,公子野顿了动作,顺着小靴向上望去,真丝罩衫,摆子上缀着晶亮的翡翠珠,略略隆起的小腹,手腕上戴着十几副紫金细手镯,再往上,脖子上亦同手腕上一般,金镶玉的项链,高耸的云鬓,同手腕与项链一套的紫金步摇,偏髻边插着一朵艳丽的牡丹,雍容华贵,不比赵娥黛逊色。
  公子野嘴角挂着血迹,消瘦的脸,下巴上胡茬子七零八散,脸上垂着几缕散落的发,身上的衣服破碎脏黑,良久,沙哑的说了句:“雅雅。”
  再然后便哽咽了,他并非是真的傻了,只是害怕了,睿王并不当真伤他,只是当着他的面折磨公子舒,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着他的兄弟,他的痛感来自那等刺激,不过睿王说他不会伤他,只要他屈辱的活着,将来他会是一件礼物。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他懂了,有人希望看见活着的他,那年他毫不犹豫的一脚,自以为够敞快,是能成大事的人,却不想那一脚断送了他一生的幸福不说,还赔掉了最好的后台,怎能不扼腕!
  他承认自己没骨气,经过方才那一幕,他如何能有骨气,先前将他和盛康关在一起几个月的时间,这才将将一会儿的时间,他就亲眼看着盛康被老虎撕咬,骨头碎裂的声音令他的全身跟着剧痛,颤巍巍的伸出手抓住萱草雅的衣摆,小声道:“雅雅,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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