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话：朋友X朋友
小杰按照奇牙的指示行事：你不是推开我家的试炼之门了吗？那就不用什么招数，对方攻击的时候，你像推门那样推他就行了。果然，底层的家伙都是不堪一击的，随手推出去，对手就像守鹤PIA飞揍敌客家大门那样，轻松被小杰PIA了出去。
“小杰变得很厉害了哦。”我爱罗坐在观众席上微微点头。看来伊尔谜大哥猎人考试的时候对他说的那些话，严重刺激到小杰的自尊心了：做揍敌客家的朋友，是需要资格的。至于这个资格，如果伊尔谜大哥看到的话，应该会认同了吧。
“真是一不小心没想到那孩子就有了这样的实力。”
隔了三四排的位置，伊尔谜自顾自的摸着下巴沉思。而真正被他的低调所纠结的周围人，都自动离这个红发绿脸的怪人三尺远。
“这可真是讨厌啊。”
伊尔谜歪了歪脑袋，在脑子还没想好要做什么之前，钉子不知什么时候就自动攥在了手里，而他强行忍下了弹出的欲望和惯性，硬生生的收回了袖里，然后愣住了。
很少见的情况。那是身体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而本能做出的反应。
——在奇牙还没有被那孩子带坏改走阳光路线之前，杀。
别说揍敌客家杀人向来是要有代价的，就是伊尔谜以一贯的冷静平心而论，也并不愿意杀掉那个虽然与自己相性不合却绝对不讨厌的小杰。
为什么身体做出了这种反应？
——杀手的习惯吗？
——真的是害怕奇牙交上朋友而违反揍敌客家的作风吗？
让这论调见鬼去吧。
伊尔谜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气。
奇牙他，和小杰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可以笑得那么开心。
在看到那一向对自己只会露出恐惧表情的弟弟居然和别人如此快乐的笑着时，伊尔谜就感到一根学名叫做‘嫉妒’的神经从手心一直抽到了心底，然后忍不住的就想抹杀那个孩子。尽管知道的很清楚，杀再多的人，也只能让奇牙越来越怕自己，或许，在他的面前，奇牙永远也无法像那样开怀的展露笑颜。
“啊啊，那个孩子不是我爱罗吗？200层的我爱罗啊。”
看完小杰和奇牙的比赛，正等着他们准备一起吃夜宵的我爱罗，前排一个男人不经意转身看到了他，四目相对了三分钟，那男人爆出一声惊呼。
——那是沙瀑的我爱罗，是个杀人无数的怪物。
通常别人对着自己惊呼只有一个原因：怕死。
但是我爱罗显然猜错了，如今人家惊呼的原因也只有一个：看到偶像。
在那男人很不识相的大喊出来后，先是他周围的几个人听到后立即转身回头，接着一层一层的传了开去，几乎没几个人还在座位上闲看最底层的比赛了，大家纷纷向我爱罗那排涌来，手里抓着钱包里装的情人照片、名片、纸质饮料的包装盒、脱下来的白色外衣甚至什么纸片也找不到的人干脆拿出大面额的钞票，然后一边拔出笔一边喊‘给我签名啊’。
可怜坐在我爱罗身边的云古和智喜几乎快被挤成了人肉饼，在沸腾的人群中拼死挣扎的逃了出去。
“你们——去哪里——不是说要一起吃夜宵吗？”
沙子自动阻挡了这群格斗狂热者，我爱罗没忘了提高声音追问。
好不容易逃出去的云古和智喜见这阵势谁还有闲心提吃饭的事，赶紧趁下一波还没挤过来之前溜到了出口处才送了气。
“您有吃夜宵的习惯吗？敝人也刚好没吃饭，就让敝人请您一起共进晚餐……哦不，夜宵吧～”
“啊，好奸诈，被抢先了！其实我家是开酒店的，您要来的话绝对免费招待！”
……
不习惯这种场面。
真不习惯。
尽管沙子帮他阻挡了所有人的拥挤，但我爱罗却站在那里没有动弹。为什么会这样，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他茫然无措的看着周围鼎沸的人群，根本不敢相信这些人是因为见到自己开心而发出惊叫。
我爱罗没有焦点的目光扫视着周围，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里。
——我做了什么让人高兴的事吗？
不是的。
——我明明和以前一样，只是在打倒一个个的对手啊……
没错。
——那么，为什么大家不怕我，反而这么开心呢？
之前的那些信件也是这样，没有一封信是以恐惧的口吻说‘你这个怪物’，满是‘我爱罗，我喜欢你，我支持你’之类的鼓励。
到底，哪里出错了？
是以前的那些人错了，还是现在这个世界疯狂了？
想不出来原因，怎么想都无法明白，我爱罗双手抱住了头。
让他回过神来的是一句话。
那熟悉的语气和声调，穿透喧闹的人群而来。
伊尔谜不知用了怎样的身法，明明和我爱罗有三四排的距离，却在拥挤的人潮中轻松挤进了他的座位之后。
“小爱，低调点，揍敌客家的人，很少有这么引人注目的啊。”
伊尔谜还是那样淡然中带点温度，却又十分冷澈的声线，非常清晰的传进了我爱罗的耳内。他没有一点不满，看到大家如此喜欢自家弟弟他还是相当自豪的，不过总是引起轰动成为名人的话，对生意可不太有利啊。
伊尔谜说完这句话就打算离开，我爱罗因为听到大哥的声音而回魂，扭头看去，一个怪人从自己身边匆匆走过：鲜红的头发好像仙人掌一样根根倒竖，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是青蛙般带有凸凹感的绿色，那身服饰也不知道是哪个食人部落的民族装……
大哥，你到底有立场说我‘高调’吗？最引人注目的难道不就是你吗？
我爱罗纠结的目送伊尔谜离去，很难想象他为什么有勇气以这幅尊容出现在公共场合。
这一纠结，本来还有点文艺的迷惑心情就被抛开，沙子卷飞了靠在自己周围的观众，小爱轻松冲了出去，早就等候在外的小杰和奇牙拽了他就往出口跑，而身后那些被沙子扔出去的人们还大声欢呼：“哦也！看到了没？那是我爱罗的绝招啊，我们居然能亲身体会一下……”“对啊，我爱罗选手还真是温柔啊，一点都不疼……”
……格斗狂热爱好者是否都有受虐倾向我们没机会来证明，反正趁他们看到传说中的绝技而分神时，那三只已经顺利溜出了场外。
虽说小杰和奇牙都是赢了一场后就直升五十层，但底层的奖金不过152戒尼，本来打算请客的小杰无语的看着手中托着的钢蹦儿——刚够一罐果汁的钱，然后开始翻自己所有的口袋。
奇牙曾经来过这里，据说他上次不过六岁就被席巴扔来，美其名曰锻炼，实则打不到二百层就不让回家，而当时奇牙花了两年才打上去，挣到的两亿奖金全部买了零食。这次出门走得急，也没带什么钱，还替小杰交了报名费，他很明智的一开始就没放出豪言壮语。这时看小杰苦恼的样子，忍不住笑成三瓣嘴：“小爱有钱吧？”
我爱罗点点头。别说他在竞技场挣了多少，就是桀诺爷爷送的白金卡，他还没动过呢——西索是个好人啊，跟他在一起，从来用不着担心钱的问题。
小杰却一本正经的抬手做出‘STOP’的姿势：“我说请客就一定会请！”
“你的原话是‘等拿到奖金后，我请客去‘皓雪凌岚’吃饭！’那可是附近最高档的餐厅，你还是别勉强了，”奇牙一手捂着嘴偷笑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就是把你卖了也不够那一顿饭钱啊。”
“那么贵！”从来没去那里吃过饭的小爱也惊讶的道：“小杰，还是我来……”
小杰摆摆手，做出一副一言九鼎的壮烈模样，“放心吧，我有办法！”
“西索？你在干嘛？”
无声无息的溜进房门，伊尔谜专业是杀手，开锁绝对也是一流人才。悄悄走进房间后，看到那位腰部围着条浴巾否则就是□的某人，正呈‘大’字状趴在床上双手还紧紧攥着床单，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忍不住就后退了一步。
这厮他实在是太了解了。
西索嘛，说他是BT，其实无论怎么看都很正常（没错，洗完澡的西索是比红发绿脸的你看上去正常），所以他的BT是不能用简单的‘看’来了解的。
比如他兴奋的原因无论是战斗欲还是□引起，总之是会闹出人命来的。尤其是西索欲求不满的时候，也是不小心路过的花花草草最容易倒霉的时候。伊尔谜虽然有能力自保，但没意思和他打架——特别是在这疯子最不正常的时候。
“打住，打住……”
伊尔谜步步后退企图避免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西索则瞳孔收缩泛着金色光芒的从床上翻身而下，以带着符号的高扬声线笑了两声：“好·久·不·见……”
伴随着正常的招呼，是毫无保留的一排扑克迎面飞来，伊尔谜再退两步，挥袖间钉子出手挡掉其中几张扑克，微微侧身让过其余几张。那些扑克直接插入墙壁，西索带着风声的强力侧踢已经随后赶来。
伊尔谜只得继续避让，“谁跟你好久不见……”再一个铁板桥让过西索带着念力的直拳，漂亮的后翻立起身子后终于找到了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打住，我看到小爱了！”
这句话果然比什么都管用，西索眼里的金芒慢慢消散着，一直弓着的身子也无比标准的直起，仿佛刚才那疯狂攻击的人并不是他。
“恩？你看到了？怎样～？”
西索舔着嘴唇。
不过伊尔谜总算松了口气。方才战斗时他舔嘴唇是——打一场玩玩吧的意思，现在只是纯粹的习惯。动作虽然只有细微的不同，但杀伤力就不可同日而语。伊尔谜将已经夹在指尖的钉子收了回去，完全放心的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西索这家伙只要不是欲求不满的状态，他都认为无比正常。
简单说了一遍自己看到的那些情况，伊尔谜也难得的露出些许玩味的神情。“他们现在应该是在‘皓雪凌岚’餐厅吃夜宵，小杰请客。”
西索立即往门口走，刚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挑眉，眯眼看向伊尔谜：“恩？你又要住在这里？”
“你发现啦？”尽管这是个标准的问句，但伊尔谜的口气分明就是‘当然’的肯定。
“为什么你会出现这种表情？”西索虽然对研究别人的表情没兴趣，不过伊尔谜的脸上居然也会有表情，就让他也难免有些好奇。
“因为……”小伊摸着下巴，那玩味的神情早就给隐藏在了深绿色的诡异肤色下，如今这幅尊容配上面瘫的样子，更是吓人：“小杰那孩子，问我借钱了啊。”
想起来就觉得很有趣。那孩子居然一个人找到了自己，叫‘伊尔谜大哥’。
他是跟着小爱这么叫，还是因为奇牙的关系？伊尔谜回身发现喊住自己的是他，感到不解：自己的易容术简直完美啊，如果用在普通人的身上，估计他妈妈都不会认出来，为什么小杰会知道？
“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闻到了大哥的味道。”
小杰笑得没心没肺，伊尔谜板着脸，心里哭笑不得。这孩子是狗吗？居然说的这么像三毛会说出的答案。
“借我十万块钱！”那孩子扬起的脸上写满了认真和拜托的意味，如果伊尔谜没看错的话，还有那么一点点犹豫的狡黠——跟他这个人精谈条件、跟他这个财迷借钱，别说小杰，任何人都会犹豫的。
伊尔谜刚想说‘我为什么借给你’，转念一想，莫非这孩子是□裸的威胁？他的话里是否包含了——如果不借给我，我就把你跟踪奇牙的事情告诉他？
那孩子笑得一派天真纯洁，好像根本不知人世险恶，会有这种心计吗？伊尔谜不明白是自己把什么都想的太复杂化还是本来小杰就不像外表那么单纯，终于他也懒得去分析这些——十万块，小意思。何况我以为这世上没人敢向我借钱了……
于是伊尔谜很顺口的问了句借钱干什么，小杰也很没遮拦的告诉他要去哪里请客吃饭。直到伊尔谜把钱给了他、小杰认真立下借据后，他才左思右想的叮嘱了一句‘不要把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别人’。
那孩子痛快的答应下来迅速走人，一向冷静的伊尔谜有揪自己头发的冲动。奇牙啊奇牙，你交的好朋友啊，杀又杀不得，还得请他帮自己保密，这种窝囊的心情……于是本来这次出门有带高级饭店的贵宾卡，伊尔谜还是跑到了西索的房间，很‘仗义’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做了传达。
果然不出所料，西索开始迅速换上一身笔挺高档的白色西装，将发型用摩丝固定好后，已经开始喷香水了。
“哦呵呵呵呵呵……”西索对着镜子整领带，笑得好不开心：“那餐厅今晚似乎是有‘节目’的，小伊不一起去看看吗？”
西索故意在‘节目’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伊尔谜明知他是那种绝不会被自己百分百算计到的‘好朋友’，仍是免不得一阵摇摆拿不定主意。‘节目’，从西索那比平时还戏谑几分轻佻几分的口气来看，不会是什么正经的东西啊，奇牙看那种‘节目’的话，还真让人担心——
别人准备了一个让你无法拒绝的坑，该怎么办？
很简单，跳下去的时候拽着他一起才是王道。
西索瞥着面无表情实则心里起伏不定的伊尔谜，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