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难择
“走……去哪儿？”
感叹了一声，怜月收起眼泪，微微用力挣开他的怀抱，慢慢步到窗前，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幽幽道：“表哥，谢谢你来看我，能够再见上你一面，我已经很知足了，只是……我不会跟你走。
“为什么？”韩昀诧异问道。
“不为什么。”怜月回过头来，望着他淡淡道：“我自从和亲过来，就没有想过回去。”
韩昀似乎一呆，有些不敢相信，看着她没有说话。
怜月却是强颜欢笑，看了看他，忽然道：“表哥此来，是为公……还是为私呢？”
“月儿……”
“表哥。”怜月轻轻捂上他的嘴，平静地看着他道：“你先别说，让我自己猜。表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吗？父亲常说，你最关心我，了解我，表哥你说，我了不了解你呢？”
韩昀愣了愣，不由握住她的手，道：“月儿，你当然是了解我的。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不肯我走？你说，自打出来，就没想过要回去。不……你不会这样想，你没有说实话！”
怜月苦笑了一声，轻声道：“说不说实话，还不都一样。东!方?.”
韩昀忍不住道：“不一样！月儿，我知道，和亲的事伤了你心，当初我也是极力反对，只是舅母她……”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以前的事不提也罢，月儿，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走吗？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肯走？为什么，你告诉我，我要听实话。”
“表哥……”怜月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月儿，你说，你留下来，是不是为了他？！”
“不是。”
韩昀追问道：“不是为了他，那是为什么？”
怜月犹豫了一下，见他追问不休，想来她不说出原因，他不肯收手，只得如实道：“我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韩昀微微挑了挑眉。
“是。为我自己！”
怜月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叹道：“当初和亲是皇上的旨意，怜月奉命嫁来西武，已为人妇。岂能说走就走？这样……非但与礼不合！我若再跟你回去，不但走得不清不白，也会落人口实，为人不耻！”
韩昀眼色一暗，怅然道：“我知道你在意……这个。可是你知道，我此次来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这个重要吗？表哥，我的才智虽不如你，但是我猜得出来，你此来是奉命行事。”说着，怜月顿了一顿，忍不住回想起前情往事，心头一酸，慢慢又道：“只是我……我的性情，你也应该明白。我一旦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说什么，我也不会回去。”
“月儿……”
“别再说了！”
“不，我要说。当年暮王选妃的事，你虽然嘴上不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心里却是最清楚不过。如今此事东窗事发，韩杨两家因为欺君，已经全部被关进了天牢。月儿，你不跟我回去，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韩杨两家上下二百多口，全部人头落地吗？”
怜月心中蓦然一惊，只觉得听得心惊肉跳，一口气提不上来，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一口气说完，韩昀喘了一口气，见她面色大变，不由得微微一叹，说道：“我知道，若不是当初舅母一时糊涂，不至于如此！我不该拿此事逼你，可是，事在眉睫，如果我不能如期带你回去，皇上可就要下旨了……”
“下旨？”
“是。皇上一旦下旨，韩杨两家将会满门抄斩，诛连九族！”
怜月一惊，满门抄斩？！这……这怎么可能？不会的！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惊声道：“你说什么？满门抄斩？不……不可能，不会的，你骗我。”
韩昀眼色一暗，“你不信？可以派人前去打听打听。”
“不……我不去……我不回去，我若跟你回去，姐姐怎么办？难道你要我们同侍一夫，不……我不……”
怜月有些语无伦次，连连后退，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困难的决择，这一次，她真的不想再想，不想再回去面对他们，一群所谓的亲人……一时之间，她有了一丝慌张，待反应过来，突然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看到与魏国有关的一切东西，捂着脸惊惶失措地跑了出去。
韩昀一愣，追了两步，却没有拦她。心里却在想，她需要时间考虑，他不能逼她太急。
怜月冲出院门，不顾一切，发足奔跑，周遭的人见她突然失了控，都吓得一跳，赶紧有人去追，有人跑去禀报尹炫夜。
一路上，怜月跑得很快，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总觉得后面有人追，她不想面对他们，不想停下来，所以，她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荷塘边。众人见状，大吃一惊，以为她要投水自尽，连忙大声呼喊，眼见她即将掉进水里，忽然间觉得眼前一花，有人飞身赶至，及时一把将她拦住。
当下怜月只觉得眼前一花，脑子里“嗡”地一响，倒进了他的怀里。
“怜月。”尹炫夜惊得脸色微变，连忙伸手接住她，不禁有些暗自庆幸，自己及时赶来，但见她脸色苍白，似乎心力不汲，不由轻轻抚上她的发间，安抚着她道：“别怕，别怕，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怜月闭了闭眼，突然间，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恍惚道：“我不回去……不去……”
尹炫夜心痛地抚上她的脸，为她拭去眼泪，轻声哄道：“好，你说了算，不回，不回……”同时他不由得心中一沉，晓得府中可能有魏国人混了进来，暗暗向尾随而至的方琼使了一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