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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书籍名:《重生之飞花落照》    作者: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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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似乎,每次和杨凌照的会面都不太愉快,我忘记要问问他是为什么要突然叫我去他家吃饭,为了修补父子间的裂痕?都已经断绝父子关系还有什么可修补的?仅仅只有血缘的断裂关系怕是比东非大裂谷还要宽。

想这么多干嘛,现在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杨凌照他干嘛会在我转身离开那一刻露出失望而有些难过的表情?

难道我吃了他一顿饭只说请秦叔没说要回请他就不开心了?太小心眼了!我还比他更不开心!

很明显他根本就吃不惯我们这种家常小菜,请他吃他都未必想吃,本来我就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像我们这种全年候异地打工仔最企盼的就是春节回家过年,为了这个回家的心愿,不惜熬夜冒着严寒饥饿排队买票。但是我们的资本主义型公司严格按照国家规定多一天的假都不给提前放,我咬咬牙拿出我月薪的三分之二提前一个星期定了年三十那天回家的机票,回我前世的家,呵呵,要见到他们了,想想我都会不自觉笑出声来。

对秦叔、黎兵我都说想要旅游过年,黎兵不明白我是发什么神经大过年的要旅游,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没有亲人在了,要不就跟他回他家过年。

看着他真挚而期望的眼神我只能感动着拒绝,那次元旦年会后他都没再问过我任何事情,感觉他只是想单纯地相信我,这小子外表粗矿内心却细致,能交到这样的朋友不能不说是我的福气。

秦叔对我的决定吃惊不已,直追问我为什么不和他一起过年而要跑到外面,这叫我怎么说,说我不是你养大的那个杨卓飞?这个秘密除了我刚刚醒过来那时想拼命说我不是杨卓飞,不是那个杀人犯,现在我越来越没办法告诉别人真相,分不清我是不是已经习惯做杨卓飞,习惯以这个身份活下去。

对秦叔我不忍心说,对别人是没有想说的心,当习惯了那个被人抛弃的杨卓飞是我的时候,就不再试着挣扎去分清谁是谁了。

还是有点庆幸臻灵知道我的这个秘密,至少这个世界上有人是我不用掩饰地对待,我一和她说,她就了然地帮我订票,买这个省市的特产,帮我演练见着父母时情景,让我不至于紧张而搞砸,毕竟我将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接近他们,对臻灵的帮助我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激,这个恩情以后一定要报的。

年三十我们就放假了,但是机票定在这天,有点后悔没定二十九(农历)号的,不过定了也只能晚上走,到家都很晚了。

我起个大早,拉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和一大堆礼品关上了门。

终于要走了,我几乎失眠了整晚,酸涩的眼睛,酸涩的心,喜悦和难过,使我眼泪无声地流着,还好不是天人永隔!

我默默流着泪离开,拉着行李走向回家的路。

这个小区在这天格外冷清,平时路道上停满的车已经不见,只有稀稀疏疏一两辆还在,有住这里的基本是外地来这里工作的,即使在这个城市买了房子,这天也一定要离开,回到他们最初出来的地方。

站在站台等公交,还早,站台只有我一人等车,路上车也少,感谢公交司机今天还上班。

我哈气搓搓手,还是不习惯戴手套。

那边有一辆黑色奥迪,好像刚才就在小区里见过,应该是在等人吧,也是要回家过年的吗?想到这里我对那辆不知有人没人的车笑笑,就当跟同住一个小区却不认识的邻居们拜个年。

特殊日子就是等车要极有耐心,在等快半个小时后,公交终于来了,我上车前回头一看,那辆车还在,好心情地对它挥挥手,姑且当它陪我一起等车了。

到了机场,换登机牌,交保险费、机场建设费、燃油费,中国的收费项目让我嘘嘘不已,能不能不要这么麻烦,机票里全包了行不行。

第一次坐飞机啊,激动的心情却被近乡的愁绪铺满,近乡情怯,况且我还是表里不一的游子。

下飞机我坐公交到市区就下了,拉着行李走在有深刻记忆又陌生了的街道上,看着改变了的街景,脑中浮现的却是以前还未变化的不宽的街道,上面依稀有打闹着上学的身影——

走进那幢似乎亘古不变的老楼房,爬着一节一节的水泥脱落了楼梯,阳光从楼道窗射进来,那么的斑驳。

我贪婪地刻印着这一切!

我习惯地在包里掏钥匙,然后想起现在我掏不出来了,那扇梦里出现无数次的门,我却连敲响它的勇气都缺乏,手在抖,全身都在抖。

忽然门开了,在我还没有敲下去的时候。

开门的人和门外的人都愣着,看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世界的亲人对我说,“是小林吧,我刚才就觉得好像是丫头回来了,开门一看,你就在外面啊,怎么了,快进来。”

“啊!”我弯下腰把头低到不能再低,“那个,伯伯,伯母,我是林飞我之前给你们打过电话了,我是苏缇的师弟我之前给你们写过信的这是我的身份证——”我手忙脚乱语无伦次,我低头怕眼泪迸发出来,我身体僵硬手心冷汗,我——

“进来吧,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害羞。”妈妈走过来把我一把拉进门。

深呼吸、深呼吸,我抬头看着那两张曾经年轻曾经慈爱曾经威严曾经温暖的面孔,只半年,半年就夺走了他们十多年的岁月,那些令人痛苦的皱纹和花白,让我眼里的泪再也压抑不住。

“你怎么哭了?”不解和担心的问题。

我怎么哭了呢?都演练上百次要笑的。

“咳咳,对不起!”想这么说,想了数不过来的次数了。

“你这孩子怪奇怪的,道什么歉啊,呵呵,坐,我给你倒水。”妈妈凝视着我说。

我看见爸爸一声未吭地帮我把行李搬进来,“伯伯我来。”我惶恐地过去拿东西。

爸爸没说什么,只是把东西提到角落,像以前为我做过的很多次一样。

我平静下来,坐在爸爸妈妈对面的老旧沙发上。

“别拘束。”爸爸说了一句,开始抽烟。

“您别抽这么多烟,对您的肺不好,胃疼没再犯了吧?”我不自觉说。

“这你也知道?”妈妈有些惊讶了,爸爸也惊异地看着我,我才发现我不自觉用了苏缇的口吻说了话。

“呵呵,那个,师姐什么都跟我说的。”我爸爸胃不好,又断不掉烟瘾,看他抽我不自觉就想说他,爸爸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但是是真真实实的爸爸啊。

我赶紧拿出“我”写给我自己的信出来,像要证实什么,“伯伯,伯母,这些都是师姐写给我的信,她工作了也没和我断了联系,只是现在只有这些只字片语了。”

“好久没看见缇缇那丫头写的字了,当初收到你的信,看那个字迹和邮戳,我们几乎要以为是丫头给我们写信了,还有些被吓着呢。”妈妈长着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那些信纸。

“那个是我觉得师姐写的字好看就模仿了呵呵。”我编的都不好意思了。我以与苏缇一个走得很近的师弟的身份给爸爸妈妈写了信,凭着我对自己的了解,再编个我是生父母不清楚的孤儿的故事取得了爸妈对我的信任,我说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异乡苦读,非常受苏缇这个师姐的照顾,生活上帮助我,学习上也帮助我,我一定要报答师姐的恩情,但是不想师姐却突然离世,于是想把师姐的父母当做自己的父母来孝敬。

爸妈的回信一再说不要我回报什么,只要我有这份心意就好了。

但是我想回报啊,想为苏缇做她未做完的事情。

“我可以看看师姐的房间吗?”我很期望的问。

“可以的,她的房间我天天都打扫,还和她在是时候一样。”妈妈领我进房。

我看着这间伴我成长的房间,不大,却是我最珍贵的记忆所在。

“其实丫头在外面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这间房很长时间都是空着,现在也这样空着,感觉丫头还会回来住一样。”

是啊,我会回来住的,只是物是人非而已。

“伯母,你过来抱我一下好吗?”我张开手对着妈妈呼唤。

“你说什么呢?”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抱我一下,就像抱苏缇一样,好吗?”妈妈!

这个下午,在我房间的床上,妈妈抱着我,细细地说着我小时候的事情,阳光进屋,照着两个宁静的人。

年夜饭竟是那么丰盛,爸爸厨艺很好,他以前夸口说大饭店的菜只要有原料他都可以做,但我从小到大却并不是很有口福,因为他认为做饭还是女人应该做的分内事,所以平常都是妈妈做,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爸爸做的佳肴,不过妈妈做的也很好吃,当然我做的也好吃。

“吃吧,你来才做这么多的。”爸爸说。

“小林,你伯伯平时还不做饭的,你来了才特意做的,呵呵。”

“吃吧,吃饭话还那么多。”爸爸妈妈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一样的也许就是我带给他们的苍老和伤痛。

熟悉的味道,味蕾的刺激使我几乎又想流泪。

“小林,你和缇缇不只是师姐弟吧?”妈妈突然问。

什么?我一下反应不过来,不是师姐弟是什么?

“呵呵,别瞒我们了,缇缇那丫头从没跟我们说过男朋友,也从不说学校男同学的事情,我们都为她嫁人担心啊,担心她读书读傻了。”

我抗议,我不傻。

“她肯跟你说这么多事,证明她很喜欢你,你们是不是,啊?”妈妈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是——的。”我低头,及其不好意思,完全没想过我知道“苏缇”这么多事就会是那种关系啊,难不成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承认吧,承认就有更好的理由接近爸妈了,想到这里我猛抬头,“是的,我是师姐的男朋友,我一事无成的,还在读书,也没有家人,就想还是不要让师姐告诉你们了,等我有能力好好照顾师姐再说,想不到世事无常。”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哎,大过年的,说点高兴的。”妈妈说。

“那,”我趁机小心翼翼提出,“我想拜伯伯伯母做干爹干妈,可以吗?”

“可以,可以。”妈妈马上高兴地说,似乎是酝酿已久,“反正你和丫头又是那种关系,你以后就做我家儿子吧,你也没个亲人的。”

“那就这样吧。”爸爸也说。

“谢谢,谢谢,干爹干妈!”

“好了,别动不动就哭,你还是不是男子汉了,既然算半个我们苏家人就有点男子气概。”爸爸板着脸说。

呵呵,“是,爸,妈!”我不会轻易再哭了,终于又叫到了这个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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