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日子
也许我要得太多，都不想你难过
也许应该简单活着，快乐痛苦不说
我们没有理想，流浪没有方向
只是梦中的麦田，守着一片金黄
想的美
美梦也无常……
那永远到不了的远方……
院中传来欢快的歌声，幼宁翻身看表，已经四点多了。
屋内不见赵睿的人影，只有小电扇远远放在桌子上，嗡嗡的不停转着。
热！
还有疼！
T恤短裤已经叠的整齐放在床头了，晒过的衣服，有着阳光的味道。
这一身，是赵睿专门放好的情侣装。
叠在最上面的，是两人一起买的粉红色T恤，买回来后幼宁至今还没穿过，总是觉得那颜色太招摇了。
不过今天他过生日，还是顺着他的心来吧。
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幼宁揉着眼睛坐起来，龇牙咧嘴的把小粉红T套上了，在大穿衣柜前照了照，有点羞赧的对着镜子笑一笑，顺了顺头发，这才打着晃的蹭到门口。
四合院里的几个人聚了个齐全，或坐或蹲的围着石榴树正玩闹着。
赵睿和唐加各挎着一把吉他弹弹唱唱。
张云杉忙着串他晚上做生意用的羊肉串，年纪最小的牛乐乐今个也没去片场守活，正靠石榴树捧着大饭盒吃着馒头稀饭。
李思拿着两根羊肉串铁签子跟着吉他的节奏敲打着小石桌，嘴里哼哼唧唧的大声的唱着歌。
赵睿还会弹吉他，尽管他弹的很勉强，远不如唐加般娴熟，但已经足够吸引幼宁全部的注意力。
唐加的声音，磁性而又婉转，像是夏日里的一口甜冰，让人眷恋的想把那甜冰，一口含住化成蜜水，丝丝品味着流进心坎里去。
李思的声音很沙哑，他歇斯底里的嚎着，声音里有着疲倦，却透着一丝不肯妥协的倔强。
对于赵睿的声音，幼宁只知道用干净清爽这个词去形容。
也许不仅仅是这些，那每一个字每一句词，都跳跃着幸福和甜蜜。
歌是能够表达心情的，从赵睿的声音里，迟钝如幼宁，也能听出他满怀的开心来。
幼宁只能看的见他小半个侧脸，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他总觉得赵睿的眉梢眼角里，都透着心满意足的春色。
他靠在门边，淡笑着听着他们的歌。
“……总是梦中麦田,守着每一片金黄～
丧失我的理想～,用生命把它埋葬……”
最后一句还没唱完，李思就忽然大声笑骂了两句：“操，睿子你又弹错了，你倒是悠着点，别把我家宝贝儿弹坏了。”
听见幼宁的掌声，几个人齐齐回头望过来。
“起来了起来了，哈哈，开吃开吃！”哥几个一起欢呼起来。
“快快快！”李思拍着石桌大喊。
牛乐乐一仰头喝完剩下的饭汤，跳起来冲进了小厨房。
赵睿一转头看见幼宁，忙摘下吉他，留着句你站着别动，转身冲进了水房。
“操，你慢点阿！”李思冲着赵睿的背影高扬起拳头，小心的接过心爱的木吉他。
接过赵睿递过来的牙刷漱口杯，幼宁愣愣的问：“怎么了？”
“嗨，我买了个生日蛋糕被他们看见了，都吵吵着要吃。”
幼宁笑，低声问：“你还会弹吉他？”
“会阿，回头我教你。”赵睿得意万分，跟着又叹口气说：“多少年没摸过了，都找不着调了……”
幼宁鄙视的瞥他一眼，说句好他就喘上了，还多少年没摸过，说的跟自己多大年纪似的！多少年前，怕是你小赵小朋友还没个吉他高呢！
牛乐乐捧出蛋糕放在小石桌上，小心翼翼的把盖子打开了，哥几个发出咽口水的声音。
方方正正的绿色抹茶蛋糕，细小的肉桂粉末洒在上面。
乐乐围着蛋糕看了看，吐出嘴里的铁勺子，扭头问唐加：“唐哥，这蛋糕怎么也不写个字？”
李思一巴掌拍在牛乐乐后脑勺上：“不懂了吧，傻弟弟，这年头越是简单的东西越值钱。”
张云杉展开手臂护住蛋糕：“出息点嗄，别把口水喷进去。”
听见那几个人的话，幼宁和赵睿对视一眼，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洗脸刷牙倒水……
迅速的落座。
哥几个看见赵睿拎着蛋糕进院子，除了食量大的牛乐乐，其余几人都挺住不吃饭了，就等着开荤呢。
小小的石桌边上围着几个饿红眼的大男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寿星赵睿，只等着他许完愿吹蜡烛，然后开吃。
生日歌声生日祝福声，哥几个抢夺蛋糕的声音，食神牛乐乐心满意足的饱嗝声，李思的骂娘声，哈哈大笑的声音……
间或夹杂着幼宁的抽气声。
真是个，乱糟糟但印象深刻的生日。
……
赵睿叹气，本来和幼宁说请个假就不去上班了，或者找B大的那俩哥们顶一下算了。可幼宁却总是心里有点小鬼，觉得两个人一起请假挺怪的，而且也不至于残成什么事情都干不了的地步，死活不肯请假。
上班的时候，赵睿几次过去帮幼宁的忙，都被幼宁用眼神威胁着着赶了回去。他只能坐在位置上，远远的看着幼宁依然如平日般微笑着耐心的回答着客人们提出的问题。只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才偷偷的呲牙捶腰扭PP。
“该，让你逞能！”赵睿气的直骂，跟着又笑，这还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破孩子。
叮咚的新邮件提醒声，是幼宁发来的MAIL，赵睿好奇的点开。
【您的朋友幼宁为您发来生日的祝福】
卡通的白色的鸽子，衔着白色的信纸，慢慢的展开……露出信纸上的文字。
【赵睿：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呵呵?
幼宁】
“真够傻的，也不知道多写几句好听的……”赵睿小声的笑骂，抬头望过去，幼宁正探头探脑的往后看，见赵睿看过来，忙又转回去了。
赵睿回信：
【小傻蛋，我想听你多说几句情话阿，生日礼物准备好了没，要是没有的话，哼哼哼……】幼宁回头，赵睿冲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缩头，幼宁挤了个鬼脸，转身帮人结账去了。
傍晚回家的路上，幼宁摸出一个绿色小绒布袋子抛给赵睿：“礼物！”
FOREVER
银牌上简单的文字，将幼宁的心意传到了赵睿的心底。
一把揪开赵睿，幼宁怒拍他头：“大街上呢，又发疯！”
“都几点了，又没人。你给我戴上阿，我都是亲手给你戴上的。”赵睿撒娇。
幼宁窘着脸，速速给他戴上了：“好了！”
“帅吗？”赵睿扶着自行车摆了个姿势问。
幼宁无语中，默默赶路。
“不错吗！”赵睿连连夸奖他：“眼光有进步，这东西选的还挺配我这身衣服的。赶明也带你换个发型去……喂！跑什么！”
赵睿笑着追上去：“别跑了，疼不疼！”
“不疼！”
“真的？”
“真的！！”
“真不疼？”
“不疼！！！”
“真的？？？？”
“哪那么多废话，快回家了！”
“这不是关心你吗！”
……
倔吧倔吧！
骑车带着幼宁穿梭在安静的小胡同里。
赵睿微笑，感到幼宁正一点点试探着，大胆的将手圈住了自己的腰。
也许……自己就是被这种默默的倔强征服的。
明明上一秒被他气的几乎要吐血，却又会死死的被他吸引着放不开手。
就是这样的，一点点的，沦陷了。
日子就这样，淡然的流过去，这岁月的河里却掺了勺蜜糖，两人细细的品着，都觉得有股子甘甜藏在心里。
……
2000年的7月，大二结束了。
这一年，算的上是大学里功课最繁忙的一年，发生了挺多事情。
宋智卸任了，原先的宣传部长成为了主席，而赵睿也顺利的成为了学生会的宣传部长。倒腾着手里那点小钱，赵睿在股市上也小赚了万把块，他攒了个台式机，教会了幼宁打帝国时代。除了电脑，还买了个灰漆漆的摩托罗拉V8088。捏着这个绿色屏幕又厚又沉的小板砖，听着滴滴的简单和弦。赵睿偏头想了半天，除了轻薄时尚，他竟丝毫也想不起自己原来那部4000多苹果机的样子了，是白的还是黑的？是多少万的像素又是多少个游戏？
谁知道呢？当初奢华的爱不释手的东西，现在看来，那许多许多不切实际的功能也只是多余的东西。
再活一世就明白了，买手机找“老婆”，都还是讲究个实用最好拉。
幼宁如愿的当上了系里的学习标兵，奖学金一年多过一年，他用攒了很久的奖学金和打工的薪水，买了台电脑。
说到这里，幼宁又有一件烦恼，明明自己应该算不得是耳根子太软的人，可每次到买东西的时候，就糊里糊涂的被赵睿攒龙着买了很贵的东西。
幼宁本打算配个赛扬或是毒龙的CPU，可最后被赵睿念叨的买了台奔腾。
奔腾阿！！！
那价格对一个穷学生来说，简直就是割肉的痛阿！！买回来后，幼宁看着被众哥们围住的奔腾小电，那心头痛的，简直是又来了一针青霉素！！
幼宁决定节省，于是打消了买手机的念头。
为这事儿，两人还大吵了一架，赵睿说要送他一台手机，幼宁死都不肯要，吵的都撸袖子了。小伍和郑彬一进门，就见这赵睿幼宁红着眼拍桌子，嚷嚷谁怕谁，两人赶紧上来各抱一个拉架。
赵睿看着被小伍一把抱住的幼宁，气的心里直冒酸水，一把把幼宁的胳膊拉过来，在手心里重重一捏以作警告，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除了学习上拿点奖学金，幼宁在赵睿的启发下，还与其他的师兄在张教授的带领下，一起开发线上商店系统，国内网络发展的一片红火，幼宁每周去一个小公司做兼职的网管，也有着一笔小小的收入，这样的日子，他很满足。
只是……
他追问着赵睿关于期末考试的赌约的事情，赵睿被缠到无奈，终于同意那事情还是算数的。
可是，不管怎么努力，似乎总也考不过那个得意忘形的赵睿，这一点让幼宁很郁闷，每每向他抱怨的时候，那人就狡黠的嘿嘿一笑说：“等你再活一辈子，看能不能考过我。”
幼宁怒，这下可不仅仅是为中华崛起而读书了，更加为了自己的崛起要发奋要努力。他每天起的大早读英语练发音，课堂上一眼也不看赵睿，只知道抬头看板书低头写笔记。晚上不到图书馆关门绝对不回寝室，长长赵睿从学生会忙完后，一准在寝室里看不到幼宁的影子。
寝室里11点熄灯，幼宁有时候看书忘形，就回的晚了，常常得抹黑着拿东西去洗漱，赵睿经常埋伏着等他抹黑洗澡回来后，在黑暗中偷着倒挂在床上和他玩亲亲。
刺激又短暂的轻轻一碰，这也算是两人的小小情趣了。
太刻苦了，太可怕了。
赵睿感慨，这孩子倔的，就只差头悬梁锥刺股了。
早上的时候，赵睿有时候买完了早点，拐去幼宁读书的地方，几次见他正与黄毛鬼子JOHN谈的火热。看那鬼子开心的样子，那眼神直勾勾的只瞄着低头看课本的幼宁，赵睿差点抓狂，终于忍不住亲自教导起幼宁的晨读，带他离黄毛鬼子远一点，亲自看着，这才能够安心。
他教的自然是用心，幼宁也是个好学生。这一年下来，幼宁的英语也算是突飞猛进了一把，轻松的过了四级，还同赵睿一样，拿到了可以去参加口语考试的分数。
赵睿在背后捏了一把冷汗，照小孩这种劲头拼搏下去，自个的英语优势也快没了，而且自己其实对写程序什么的也并没有那么的热情，只是凭借着对这些任课老师的了解来猜题才取巧取胜的。上一次考试下来，平均分赢了个不到三分。
赵睿大汗！！
看这么个趋势下去，早晚得让幼宁把自己放平了……
学习与生活，更加的忙碌起来。
偶尔也会偷个腥。
周末的时候，两人骑着车子一路上聊天骑车的穿过北京城，来到小四合院嘿咻一把。
日子久了，小院子里的几个人也都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但都心照不宣的并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偶尔那几个老哥哥还羡慕的开个小玩笑。
“呦，小两口回家过周末呀！晚上别忘来给哥哥捧场阿！”说这话的是在酒吧唱歌的唐加。
“嘿，哥俩身材都不错哈，赶明给我当个模特阿！”这是画画的张云杉说的。
“我的爱，赤裸裸！！”先吹个口哨，再嘶哑着干嚎几句的，是李思。
“赵哥，房租要缓几天给你。”这样说的，是年纪最小的牛乐乐。
每当这时，幼宁就红着脸狂奔进屋，老半天不肯出门。
2000年的9月，大三了。
在迎新晚会上，赵睿弹着吉他唱着歌，眼神转来转去，略过幼宁所在的方向，温柔的凝视着那一角，低声的唱出这句话。
“EverytimeIseeyoufalling……Igetdownonmykneesandpray……I'mwaitingforthefinalmoment，You'llsaythewordsthatIcan'tsay……”
这是上一世幼宁设在他手机上的那首歌，他把这调子哼给唐加听，让唐加帮忙找到了这首歌。
赵睿买了把吉他，趁着暑假幼宁回武汉的时间里，跟着唐加学了很久，才把这歌弹得熟练了。
安静的舞台，清脆的吉他声，淡淡的歌声。
一曲完毕，周围响起了女孩的尖叫声与众人的掌声。
只有幼宁，一动不动的站在角落里，眼神直直的望台上鞠躬致礼的赵睿，不知在想着什么。
大三的日子，开始了。
而这个假期之后，幼宁变了。
赵睿想，人人都说每段恋爱都会经历彼此折磨的磨合期。
也许……
我们的磨合期，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