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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魃不会死的。”白苏不忍他自责，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
“什么？”千律睁大双眼，声音很是讶异。
“西门绛对他下的咒，我已经解了。从此以后，他会好好的活下去，只是再也没有以前的记忆。”
没有给千律诧异的时间，白苏脸色微变，伸手推开房门，拉起千律就跑。
“这才戌时，你带我去哪里啊？”千律一边跑一边喊道。
“他们来了。快走！”白苏随手撒出几张符咒，先困住他们再说。
白苏和千律冲出昏暗的走道，跑下了楼梯，没想到下面的门和窗已经被封死了。
杂乱的脚步声在二楼响起，其中还伴随着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白苏心知，这种简单的符咒，是困不住上等鬼的。他们，就快冲破封印了。
“师兄，我们有多久没有一起练剑了？”
这个危急的时候，白苏居然还有心情问他这种事。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近两年了，怎么？”
“师兄，还记得素雪飘零吗？”白苏抽出腰间的指尘剑，转头问道。
“你是说...？”千律的眼中闪过几分惊喜。
“嗯。”白苏点头，向左迈了一步。
几乎就在同时，千律向右跨了半步，手中之剑闪耀着冷冽的光。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两仪阵势，而两仪又生四象，四象则生八卦。他们就好像被包围在八卦图中。
“公子苏，我们又见面了。”由魆姬带领着，后面无数的鬼怪冲破了封印，从二楼缓缓走了下来。
敲门声陡然响起，敲得很用力，有几只利爪已经捅破木门，很快便要破门而入了。
白苏和千律闭上了双眼，在心底感受着对方的位置。
“你们还想挣扎吗？既然如此，我们再战一场吧。”魆姬妩媚的勾起兰花指，双眼散发着骇人的杀气，“杀了他们！”
随着她一声令下，那些模样怪异的鬼怪从四面八方涌来，向白苏他们逼近。
千律和白苏轻扬唇角，根本不用睁开眼，在心底已经有了大致的位置。
待那些鬼怪靠近，千律凌厉的抬剑直劈，而白苏则向后退了一步，缓慢的圈起长剑，抬剑横扫。
那一刻，他们忘却了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只记得，白雪漫天纷飞的夜晚，他们拔剑相对，挥剑起舞。
他们，好像就在这雪中。这雪，又化作了他们。
天地万物，惟素雪飘零。
于是，有了素雪剑法与飘零剑法。千律为素雪，白苏为飘零，千回百转中，剑已代替了他们。
“那，那是什么？”饶是魆姬这样的鬼姬见到这种场面，也不禁大呼出声。
怎么会有那么快的速度？连眼睛都不用睁开，只凭心的感觉就可以了吗？这两个人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主人说不可以伤了白苏公子，你要怎么做？”碧魌站在魆姬的身后，眼中同样是诧异。
那两个人，若同为伏妖者，天地都将颠覆。
“魌，你太不了解主人了。他要的东西，哪怕已经毁了，他也要抢过来。所以啊，不管白苏会不会受伤，他在乎的只有结果。而且，有主人在，白苏是死不了的。”魆姬拨弄着红红的指甲，看了碧魌一眼，无声的叹息。
这样子的碧魌，是做不了鬼姬的。
碧魌低下头，她不知道魆姬看着她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直觉的，那不是她想要的！
“我会把白苏公子抓回去的！”碧魌猛的抬头，也不等魆姬回答就走了下去。
魆姬撇了撇嘴，眼中的妖媚越来越浓。“还是个小孩
11、公子苏（9） ...
子呢。”
另一边，白苏和千律已经斩杀了一大片，有些还未走近就被剑气伤到了。
虽说他们面对百鬼游刃有余，不过毕竟只有两个人，渐渐的，他们出手开始变慢。双方力量原本就非势均力敌，这一慢，让很多鬼有了可趁之机。
恰在此时，白苏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薄唇轻轻的颤抖着。
他睁开眼，气血有些翻涌。
“白苏公子，跟我回去吧。主人定会替你解了蛇毒。”碧魌知道他的蛇毒开始第二次发作，不由得出声劝道。
“蛇毒？苏苏，你现在怎么样？”千律也睁开了双眸，替他挡开身边所有的鬼怪。
“没...关系。”白苏强忍着蛇毒发作的痛苦，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符咒，“乾为天，震为雷，坤为地，离为火！”
他试着凝聚伏妖者的力量。
符咒从他指尖飘落，白苏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他想捡起符咒，可是千律阻止了他。
“不要再勉强自己了，你做不到的！”千律有些生气，生气他不爱惜自己。
做不到，就会死。
白苏淡淡的笑着，忽然瞥见千律身后的粉红色人影，他迅速捡起符咒，将千律推开，拼尽最后一分力量，驱动符咒。
终究是迟了一步！
大湛的蓝光中，白苏的身子远远的飞了出去，呈一道直线，重重的摔落在地。
鲜血，似泼墨一般渲染开来。
妖艳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衣。
12
12、公子苏（10） ...
什么？！
碧魌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这双手，怎么会...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傻丫头，主人在暗中帮你呢。”魆姬酥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为什么？主人...竟然借她的手伤害白苏公子？
“苏苏！”千律大吼一声，顾不得自身的处境，疾奔白苏而去。
碧魌望着远处浑身是血的白苏，双拳不自觉的紧握。主人他...原来从一开始就决定利用她。
千律跪倒在白苏身旁，小心翼翼的抬起他的头，眼中闪过恐慌、愤怒及心痛。“苏苏，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他将白苏抱进怀里，手指微微的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血？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千律慌了手脚，想替白苏疗伤，可是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行，他现在急得一头乱。
“师兄...快走...”白苏艰难的抬起右手，终于触到了他的脸庞，眼神却渐渐涣散。
七年来的点点滴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不会让你死。
千律...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再丢下你一个人！白苏，你绝对，绝对不可以死！你要是死了，我就会彻彻底底的忘记你！听见没有？！”千律死死抓着他鲜血淋漓的手，哽咽的喊道。
一滴又一滴的泪从他脸颊滑落，落在白苏的嘴唇上，湿润的液体越来越多，然后蜿蜒的流进他的脖子里。
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白苏！
白苏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只要，只要看着就可以了！
“本太子不是说过了吗？白苏，到最后还是会回来。”空气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众人举目望去，一面泛着雾气的大镜子出现在头顶上方。
镜子里，西门绛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悠闲的与自己对弈，唇角含笑。
“混蛋！又是你？！”千律探着白苏的气息，似乎越来越微弱，不由得赤红了双眼，瞪着镜中的人影。
“千律，我下的咒，只有我能解。你就算把一身武功废了，也无济于事。这个，就看你如何抉择了。是要他活着，还是要他死？”西门绛端起桌上的茶盏，缓缓送至唇边一饮而尽。
千律咬牙，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杀了，卑鄙小人，无耻的家伙！
他紧闭双眼，思量片刻，终于冷声开口，“西门绛，只要我们回太子府，你就替苏苏解咒还有解毒是吗？”
“是。同为伏妖者，我还没必要加害于他。”西门绛柔声道。
“若是你做不到，我就杀了你！”千律睁开眼，一把抱起白苏，走至门边，一脚踹开门冲了出去。
——“碧魌，魆姬，回来吧。”
镜子一瞬间消失，只有余音还在回荡。
“碧魌，别怪主人，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有被他利用的一天。”魆姬苦涩一笑，转身命令鬼怪回去。
利用？碧魌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难过的闭上了眼睛。
她留在主人身边，从来没有背叛的想法。
可是，生性多疑的主人，会信她吗？
......
*****
太子府。
又回到这个鬼地方了。
千律暗暗的想，这一切，大概都在西门绛的计划中吧。
那个家伙，心思古怪又慎密。谁能猜透他的想法？
“你们来了啊？我，等很久了呢。”西门绛从凉亭内走出，慢慢走到千律面前，眼神不经意间掠过白苏发紫的嘴唇。
心，剧烈的痛了一下。
莫名的抽痛，很奇怪的感觉。
“救他。”千律单刀直入，根本不想与他废话。
西门绛眼神一紧，显然也察觉出白苏伤的很重。“跟我走！”
两人穿过回廊，绕过假山，终于到了后院一间比较偏僻的屋子。
西门绛嘱咐千律将白苏放到床上，然后又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身后多了一位长须白发的老者。
“鬼医，你看出哪里不一样了吗？”西门绛刻意压低了声音，尽量做到眼中没有一丝起伏。
“主人，您未免太冒险了。这位公子身中蛇毒，你又用寒毒咒封住他的血液，如今恐怕是无力回天。”老头懒懒的坐在门口，望着白苏摇了摇头。
“是谁说会解毒的？嗯？你居然和我说解不了？！”千律恼怒的上前揪起西门绛的衣襟，目光如火一样狂烈。
西门绛看着他，手肘突然狠狠一撞，将千律撞开数远。
他的眉间闪过一丝不悦，“别再添乱了。”
“鬼医，我知道你有办法，快说！”西门绛视线一转，落到了门口那个老头身上。
老头莫名其妙的用手给自己扇起了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死就死了，你们硬要救回他做什么？佛语有云，即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啰。”
他话才说到一半，一双手就狠狠的掐上了他的脖子。
“咳咳...公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你再给我废话试试？救不了苏苏，我就把你大卸八块，让你全家陪你一起死！”千律并不是存心要他死，出手只用了三成的力。
西门绛居然在此时勾起了唇角，“鬼医，这位公子可是说到做到的主。你自己小心呢。”无声的笑，终于有人能制住这只老鬼了。
“开开玩笑而已，年轻人真是太性急了。”老头本想再说点什么，一眼瞥到那双毒手再次向他袭来，不由得住了口。
“咳。”老头假咳一声，开始一本正经的说话，“现在这个情况，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的。除非，能找到三千年一现的优昙婆罗花。此花生长在阴寒之地，还有天火守护，不容易摘啊。”
“优昙婆罗花？”千律听着有些熟悉，再仔细一想，那不就是师傅要他们去取的花吗？
老头站起了身，直视着千律，“天底下只有这优昙婆罗花能救得了他的命。凑巧的是，近几日它就要开了。”
“在哪里？”千律不假思索的问道。
“火竹林。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那里是阴气集聚地，无法进入轮回道的厉鬼常在竹林里徘徊，迷惑世人，更有血狼出没，危险重重。最重要的一点，此花在夜间开，天明时就会枯萎。你若赶不回来，他的命便也救不回了。”
“别啰嗦了，告诉我怎么走。”
老头怔愣的望着千律坚定的眼神，他...真的不在乎生死了吗？
“出了太子府，一路往东走，走过一座桥，左拐往西，你会看到一座山...”老头话还没说完，就见千律如风一样迅速掠过，消失在他眼前。
“我...还没讲完呢。”老头眨了眨眼睛，还未完全反应过来。
眼神转了转，一个刚走，另一个麻烦又来了。老头快步冲进房内，拉住了西门绛，“小子，你想做什么？”
西门绛摊开右手，掌心里躺着一颗不大不小的珠子，流转着七彩的琉璃色光芒，很是耀眼。
“灵珠！”老头惊呼一声，更加拉紧西门绛。
一个外人而已，值得他如此吗？
“放开。鬼医，你想阻止我吗？”依旧是温和声音，带了几分威胁的味道，鬼医不禁放开了手。
“灵珠是绝无仅有的神物，你真的要用来救他吗？或者，我可以先用续命香暂时保住他的命，等那个小子回来，再用优昙婆罗花救他。”硬的不行，他改用劝的。
“优昙婆罗花？你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带回来吗？还是...你觉得我会把白苏让给他？”
鬼医被他一连串话问得哑口无言，闷声退到了门外。心中止不住的叹气，明明躺在床上的是一个大男人，这一个两个怎么都像得了怪癖一样？
西门绛关上房门，施施然的走到床边，将手中的灵珠放在掌心里观赏着，眼里未曾露出丝毫不舍。
“白苏，我不会放了你呢。”他浅浅的笑，俯身在白苏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西门绛伸出左手，猛的扣上他的下巴，撬开他的嘴，将右掌中的灵珠扔进他的嘴里，然后优雅的起身。
一瞬间，白苏的周身散发出七彩的光晕，他就好像沐浴在彩虹的光芒中一样。
夺目的光辉中，白苏清冷的俊颜深深的印入西门绛的心底。
“白苏，千律不会回来了。火竹林？就让他葬身在那里也不错。啧啧...”
*****
此时的千律，在兜了几个圈子后，终于找到了火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