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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缔伴侣契约吧。”
水残安静的束手站在偏侧，睿智如海的目光落到几人身上。
“昭兰华与卡西犹旒。”
水原芜立即焚香摆放，再飞快的退到一边上。
“莫桑，以我卡西犹旒之名，与昭兰华结缔伴侣契约，请命鉴。”卡西犹旒转向昭兰华，长长刘海遮住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开过，有清澈的流光一闪即逝。
昭兰华眼中带着泪花，一眨眼便滑落出来，语气却是极力的想要欢快：“莫桑，以我昭兰华之名，与卡西犹旒结缔伴侣契约，请命鉴。”
话落，一个苍老的声音庄严而古朴的在众人耳畔响起：“契。”
那声音听了，让人不禁肃然起敬，内心不带一丝杂念的崇尚着。
水残按照次序引导着：“云飞扬与撩绝。”
他话音落下，水原芜已经点好了新的香，烟雾霭蔼，迷离了许多人的目光。
“莫桑，以我撩绝之名，与云飞扬结缔伴侣契约，请命鉴。”撩绝放弃了笑嘻嘻的表情，目光严肃而认真的看向云飞扬。
云飞扬怔了怔，眼中莫名的感动，随即侧开眸子，声音坚定起来：“莫桑，以我云飞扬之名，与撩绝结缔伴侣契约，请命鉴。”
——“契。”
又是这个声音，像是掌握了万物的规则，冥冥之中传来，却莫不清楚来自何方。
撩绝喜上眉梢，跳起来抱住云飞扬，对着红润的嘴唇，狠狠的就是一口啃了上去。
水残而不变色，继续下一组：“皇甫干戈与楼兰次。”
楼兰次紧紧的搂住满脸不悦的皇甫干戈，笑的的确很像白痴：“莫桑，以我楼兰次之名，与皇甫干戈结缔伴侣契约，请命鉴。”
皇甫干戈挣不开来，也习惯了这样子的模式，只是不忿的轻哼了一声，便拖着长长地声调道：“莫桑，以我皇甫干戈之名，与楼兰次结缔伴侣契约，请命鉴。”
“契”——此字响起，尘埃落定。
楼兰次宣告所有权一样的，抱住皇甫干戈笑的像个拿到糖果的小孩子：“干戈，你是我的了。”
皇甫干戈一巴掌拍回他还要说的话，目光凌厉：“婚礼还没完呢，你给我老实点。”
接下来，水残看向淡然浅笑的宋璟与笑的温柔的苏绛，眼中笑意浅浅：“宋璟与苏绛。”
——
“我反对——”
一个女声从远处传来，带着愤怒与疲惫，一声高叫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073 你该娶一个贵族小姐
来人的声音很熟悉，已经脱去了小女孩的稚嫩青涩，带着淡淡的柔弱与疲惫的沙哑，听上去便惹人怜惜。
宋璟怔了怔：“红离？”
听夏雨说，红离从澹台家逃了出去，他便也已经做好了红离来找自己的准备。
可是没有想到，是以这一种方式见面。
目光笔直的向前看去，那个挺直了背脊，带着自身荣耀与骄傲慢慢走近的女子，长高了，变得更加漂亮了。
大概是在外面颠沛流离了许久，红离的打扮算不上尊贵，只是平平淡淡的粗布裙子，但是干干净净，整洁的像是才洗过一样。
她的头发被简单的梳理在背后，像是摊开的瀑布，从前面看，可以见到从腋下微微露出的死死黑发，很有风情的随着步伐飘摇。
鬓角垂下几缕软发，衬在她白皙的面庞旁，显出她精致柔弱的五官与知性娴静的气质。
即使穿着打扮都只是寻常百姓人家，但是他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行走，却从容不迫的，走出了自己的尊贵来，像是巡视领土的女王，柔弱中带着刚强。
她抬眼，一如当年那样叫道：“哥哥。”
声音里带着怯怯的期盼，黑曜石般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宋璟看，风致楚楚：“哥哥，不要跟他成亲好不好？”
宋璟这才恍然过来，细长的眸子看了看身边的苏绛，轻轻笑道：“红离，春水也在这儿。
你在这里住下，我很放心了。这婚礼，是我想了许久才决定的，我不想中断。”
“可是哥哥，萧家只剩你一个了。”红离走到宋璟面前，低低的垂下头来，语气悲伤，“只剩你一个，可以为萧家传宗接代了。”
宋璟抿了抿唇，红离在萧家上面，总是偏执的厉害。
他声音有些冷：“我不是萧家传宗接代的工具。红离，我想过的好一些，你若是真的为我着想，就不要阻拦。”
“另外，萧家还有大哥，你不要对自己的亲人视而不见。”宋璟伸手指向旁边站着的白离，“家族什么的，你放下就好。妖月教的仇，就交给我了。”
红离目光淡漠的掠过众人，落到清高如竹的白离身上，冷冷的扯出一个笑容：“舞白离是吧？都不姓萧了，怎么会是我萧家的人？真是笑话，哥哥你记错了吧，萧家除了我和你，还有谁？”
她说的理所当然，白离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即便被清冷的外壳所掩饰下去，渐渐的变得坚定。
白离既然选择了这一条道路，那就是下定了决心走下去，家人的不认可和讥讽，这都是情理之中，早就预料到了的事情。所以在那瞬间会有些受伤，但是之后又会坚强，坚定不移的继续下去。
“红离，向哥哥道歉。”宋璟完全沉下了声音。
比起红离来，他更加认同和在意的，是哥哥白离。
红离恍若没有听出宋璟的话中之音似的，带着歉疚的表情看着宋璟：“哥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可是……哥哥，我实在是没办法……”
宋璟眯缝着眼看她：“我说的是向白离道歉，你不要装傻，红离。”
红离眼圈变红，带着轻微的哭音，咬咬牙，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愿，转向了白离：“对不起。”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妥协，宋璟怕是不会听自己后面的话，默默的隐忍下来，背叛家族的男人，承受了自己的道歉，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红离有些不明白，抛下了家族，哥哥和自己的白离，有什么地方值得哥哥维护的？他一走了之，可以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奋斗努力，留下萧家沉重的血债跟责任，让自己与哥哥两人独自背负。
她很不甘心，很想不听。内心深处，对放开一切，在自己所深爱的舞道上渐行渐远的白离，她是妒忌的。
自己与哥哥在澹台家的那段日子，为了家族放弃了良多，牺牲了良多，凭什么，明明都流着萧家的血液，凭什么白离可以那样洒脱，那样无所谓的脱离家族？
尤其是，当白离还曾经是萧家嫡长子，是绝对的萧家下一任家主。
尤其是，在小时候，在崇拜的父亲那里，听说了那么多的关于白离的事情，天才，萧家的希望……
她一直把白离当做今后自己要辅佐的人的存在，除了父亲，大概最最敬佩的人，就是常被父亲赞赏的白离了吧。
白离脱离家族，也是背叛了她。
于是，绝不承认。
宋璟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也不继续为难她，口吻淡淡：“红离，今日你来，只是阻止我成亲？”
他拉住了苏绛的手，让苏绛不要插手。
“哥哥，你该娶一个贵族小姐的。”红离眼眶还是红彤彤的，执拗的看着宋璟，像是给他灌输信念一样，“哥哥，你该娶一个贵族小姐的。”
“我说不呢？”宋璟垂下眸子，眸子里冰寒一片，“萧家的血仇，我会找妖月教讨回来。但是我自己的人生，不会被家仇摆布。”
萧家，本来就与自己无干。
若不是妖月教因为被九幽冥兰汁的事情，迟早要与自己对上，自己也不会把妖月教视为对手。
“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子？”红离愕然，眼中一片悲伤，越发显得楚楚可怜，柔弱不堪，惹人怜惜，“哥哥，你真不停下这场婚礼？”
“哎，你这女人，别人想和谁成亲，干你什么事了？”楼兰次看不过去，“有你这样的妹妹么？哥哥的婚礼不祝福也就是了，还要千方百计阻拦。贵族小姐？你去找找看，哪个贵族小姐配得上我家队长？哪家贵族小姐比得上优王爷苏绛？”
红离没有理会楼兰次的话语，眼睛幽幽的看着宋璟：“哥哥，你真的不改变主意了？”
“女人很麻烦，我现在用不着。”宋璟目光疏离的看了看红离，“要是来祝贺的，这里欢迎你。若是刻意阻挠，你可以转身离开。”
红离有些凄凉的笑了出来：“哥哥，原来你也开始厌烦我了吧？”她从芥子手镯中取出一朵枯萎的花来：“哥哥，你还记得这个吗？”
“什么？”宋璟皱了皱眉，他接管了萧青离的身体，记忆有些却是很模糊的，天知道这样的花是什么？
“是哥哥你送给我的呢。”红离眼神迷离的看着花朵，“小时候，哥哥亲手别在我的头发上。我一直收藏着，现在已经枯萎，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样鲜活的色彩了。”
宋璟看着她，心中忽然有些不忍。
萧红离走到现在这一步，其实受伤最严重，背负的最多的就是她了，实在是无法苛责太多。毕竟，她从小就被父亲塑造成这样的人，家族高于一切，可悲而可怜。
“哥哥，这朵花还给你吧。”红离伸出手去，将枯萎的花朵递出，“今后，我就不打扰你了。哥哥。”
她眼神凄楚，宋璟轻叹一声，但是再怎么凄楚，自己也不能心软。不然到时候与不认识的女人成亲，凄楚的就是自己了。
花朵拿到手上，宋璟正要说话，身子忽然一阵无力，眼前骤然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脑中骤然闪过的念头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敢这么做？一个红衣张扬的绝美妖孽占据了完全黑暗前的一秒，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074抢亲……吗？
苏绛怔住了，握住他手的那只手，细腻冰凉的那只手，陡然消失了去，让内心充满充实的触感，在眨眼间不见。
在场的人分明看见，当宋璟的手指碰到那朵枯萎的花时，暗色的花朵骤然消失，只剩下一片黑色诡异的花瓣，花瓣扬起，化身万千，完全将宋璟包裹在其中，然后在下一秒，便连同着宋璟完全消失在了空气中。
鬼花冥雪的鬼花。
蛇蝎队的几人瞳孔狠狠一缩，是妖月教的舒锦绣。
可是一心将妖月教当做不死不休仇敌的萧红离，怎么可能是舒锦绣的帮凶？
震惊中，目光纷纷落到始作俑者的红离身上。她微张着嘴，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也是被眼前的场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哥哥呢？”她骤然上前，拉着苏绛的衣领，神色张皇，“我哥哥呢？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让他出来，让他跟我走……你以为，把他藏起来，就可以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们，我不会罢休的，哥哥他必须娶一个贵族小姐，为萧家延续后代。”
她手抖得厉害。
红离一直是个耳聪目明，心智颇高的女子，她不可能看不出来周围人同样震惊，同样难看的脸色，于是她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很可能会害了哥哥的性命。
她想起，自从自己逃出了澹台家，就遇上的那个女子，名为小可，温柔简朴，一直悉心照顾着自己。
当小可知道自己执意要来阻拦哥哥的婚事时，拼命阻止，却在自己的执拗下无奈妥协，还交给了自己“流连花”。
流连花在修士界也很出名，昨日黄花，花枯萎之后，往往流连昔日的种种美好，不愿忘记。
拿到流连花的人，在法诀的控制下，总会陷入迷幻之中，按照控制的人的想法做事，像一个傀儡。
红离还没有掐法诀，宋璟人已经不见了。
萧家唯一的传承希望，如果毁在了自己手里，自己决不能轻易饶恕作孽巨大的自己。
红离承担不起这样的自责，于是希望是自己估计错误，希望是，蛇蝎队的人耍弄手段，想要瞒天过海，让自己放弃。
苏绛伸手拿开红离的手，眼中怜悯，手指抬起点在红离额上：“你好好休息，醒来之后就可以看到你的哥哥了。”
把昏迷过去的红离交给一旁的梅姑娘，苏绛目光骤然转冷，看向蛇蝎队众人：“今日婚礼延后，大家先去寻找蛇蝎队队长。他们走不了多远。”
宋璟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两个熟人。
连云和霄越。
“舒锦绣人呢？”宋璟从躺着的榻上坐直了身体，淡淡问道，“你们，怎么又敢在京城动手了呢？”
连云抱着布娃娃，看向宋璟的目光像是凝结了冰渣：“你真当我们妖月教怕了你们不成？非得躲躲藏藏的行事？”
宋璟眯缝着眼，忽然恍惚：“之前是潜伏，现在是显露，看来妖月教的大动作已经开始，再也不顾忌什么了。你们有所依仗吧？这样肆无忌惮。”
霄越蹲在一旁，酷的掉渣的脸忽然惊愕：“你怎么知道的？”
“笨蛋。”连云冷着脸，一巴掌拍到霄越的脑袋上，“不许说话，不许做多余的动作。不然下次直接跟你拆伙。”
霄越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眼睛盯着宋璟看，一眨一眨，像是有很多话想说。
“你的身上植入了鬼花，不要妄动。”连云轻哼一声，“若是好说的不行，就让鬼花吸去你过半的血液，让你直接行走不得。”
宋璟看着四周的装饰，这里是在内室，一页屏风隔开了往外的视线，红木桌子，梨花木座椅，桌上摆放着几盘点心与水果。
窗户是紧闭的，所以屋子里的光线显得很微弱，暗淡的环境里，每个人的脸色看上去都心事重重，心思颇深。
宋璟微叹一声，自己又大意了。
落到舒锦绣手里，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逃出去。
“红离，是被你们利用了吧？”宋璟忽然开口，“你们是不是要九幽冥兰汁的秘密么？怎么舍得让她做引出我的工具？”
连云似乎是得到了舒锦绣的应许，笔直的站着，也是毫不避讳的讲起：“萧红离那样的人，是怎么折磨也不会说出秘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