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抱歉，学长，我忘记你了。 ...
我哼着只记得旋律，却想不起来一点歌词的儿歌，把所有的碗盘放进橱柜——就听见了厨房外面双胞胎在嘻嘻哈哈的打趣安。
怎么了？
我出了厨房，刚好看见安有些紧绷的背影。
而那个面对着我站在门口的，显然是见过一次的那个温柔的青年，拉尔·西罗斯·沃伦德——安的哥哥。
相对于安的紧绷，拉尔学长的表情有些失望，抿着优美的唇形，脸上是些微的苦笑，连翡翠色的温润的眸子，都黯淡下来。
那么久没有看见他，我几乎都忘掉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个人……我愧疚的干咳两声，连忙出声：“拉尔学长？来入住吗？”
他抬头看我，轻柔的微笑点头：“是啊，从今天开始入住，请多多指教，阿弦。”
那个笑容温柔亲切，不会过分粘腻，也不会让人觉得虚伪——会让人真正感觉到如沐春风，让人觉得，眼前这个人，是真心诚意的想要和你成为朋友。
果然和安完全不一样——虽然都很引人注目。
我想着，回了他一个微笑，打量他的行李——真的很少，只有两个手提的小箱子，似乎并不需要我帮忙——但我还是鉴于礼貌问了一句：“要不要帮忙我收拾？”
“谢谢……不过不用客气了，我自己能行。”
他的答案在意料之中，于是我也没再多说，拉着微微皱眉，脸色不渝的安站到一边。
安好像真的不喜欢拉尔学长……但是拉尔学长却一直关心着安呢。
……这对兄弟到底有什么矛盾？
我叹息，偷偷伸手捏了捏安的手心，安瞄我一眼，脸色多少好了些。
拉尔学长正在和双胞胎寒暄，看起来也是认识的。
双胞胎在跟拉尔学长说话的时候，居然也说话条理清晰，游刃有余，就连眉眼都变得正经，犀利起来，有些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两只活泼小獒犬——好像一瞬间就变成了成年的凶猛藏獒了似地。
……这群人怎么都这么难搞，每个人都跟带了面具似的……只有安，这家伙太骄傲，骄傲到不屑于隐藏自己，只有在自己太过狼狈时，才会躲进角落里不予任何回应——不过这家伙即使狼狈，也骄傲到让人无法忽视。
因为太耀眼，反而有些时候，有些部分，被忽略的彻底。
比如——他就算再早熟，也只是个别扭倔强，才十五岁的小小少年而已。
……我忽然觉得，天之骄子这四个字很讨厌。
如果安是个平凡的少年，没有天赋，也没有漂亮的容貌，跟没有显赫的家世——说不定现在正黏在父母身边，和一群朋友上学，放学，逃课——或许会比现在快乐，至少……会有一个正常的十五岁。
我放开安的手，向前走了几步：“学长，我带你去房间？”
“谢谢，麻烦了……”拉尔学长跟在我身后，我到了地下一层，环视周围一圈：“还有三间房间，拉尔学长，你自己选一间吧？没挂名牌的都可以。”
“我知道了……那个……”学长应了一声，脸色有点尴尬，但还是笑着唤我：“阿弦……”
“什么？”
“那个……恩……安布罗斯……他最近还好吗？”
“……恩……很好啊，”我叹气：“我说，这个你还是自己去问安比较好吧？”
“可是……”他有点郁闷的表：“安他……不喜欢和我说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学长自己被自己打击到——连带着好像连他的背景都变成了一片灰暗，还刮着寒风……
“……你们两的关系真的很差哎……”虽然我知道不应该对人家的家事多管闲事，但是……
“你好好和安谈谈怎么样？约个时间，一对一，单对单，安静一点的地方，把误会什么的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有效？”
“不妨试试，”我建议着：“反正你们的关系不会变的比现在更坏了。”
他再次被我打击。
背景虽然比刚才更灰暗——但是脸上还是强撑着笑容。
这家伙……也太恋弟了吧……总觉很好欺负——只要一提到安，他基本就会完全妥协。
我叹气，随便推开一扇门——估计他自己也不在意睡哪里，所以干脆给他选一件采光比较好——最重要的是离岸比较近。
我这么想着，把他给推进屋子里：“基本上这里的人都挺好相处——啊，除了有个死人脸……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
我坚定的认为，只要学长一笑，没有人能拒绝——那笑容太诚恳，你会觉得拒绝了就是罪过。
我笑：“如果有任何不适应，就来找我好了。”
说完我才发现我的保姆属性又发作了，人家是学长，而且一看就是细心能干的人，哪里轮得到我来照顾了。
我尴尬的挠挠脑袋：“反了反了，应该是，如果我有麻烦，就去找你帮忙。”
“我的荣幸，还有……”他微笑：“艾略他给你添麻烦了没有？”
“你认识那家伙？”
“恩……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哎？很难想象那家伙也有童年……”我好奇的问：“他小时候也像现在一样那么调皮？”
“他小时候……没有现在开朗。”
我想象了一下阴沉的艾略……额，想象不能。
算了，或许是忽然就改变了性情呢？
我想着，把手机掏出来：“学长，手机号给我，方便联系。”
“好。”他报了一串号码，我细细的记下。
“学长，你吃过早饭了？”
“恩，吃过了。”
“那就好，”我说着，把手机塞回口袋，想了想又道：“中午在宿舍吃吗？还是去外面吃？在宿舍的话，由我来掌厨。”
“恩，那真要好好尝尝阿弦的手艺了呢。”
“当然比不上大厨，不过，家常菜应该还不错吧，”我不确定的想着，回忆了一下克劳德凶猛的吃相，点头道：“肯定管饱。”
学长微笑：“你真有趣……”
“唔，我倒宁愿自己不有趣来着……算了，我出去了，你慢慢收拾吧。”
“好，待会儿见。”
“恩，”我推门出去：“待会儿见。”
我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最后才发现安站在池子边上看满池子的鱼游来游去。
不过他的心思显然不在鱼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很不爽。
“……又怎么了？”
他回身，看我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看鱼——还很可恶的哼了一声表示我在多管闲事。
“……我是不想多管闲事来着，可是……”我走进，伸手掐住他的脸，轻轻往两边扯：“你臭着脸，可是会让看见的人不舒服哎。”
他瞪我一眼，恶狠狠的拍下我的手。
“怎么？生气了？”
“哼。”
“我说……真的那么讨厌你哥哥？”
他看我一眼，微微皱眉，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关你什么事？”
“因为我不喜欢看你不高兴。”身边的人不高兴，我自己怎么可能会心情好。
“……”他愣了愣，低头，有些闷闷的道：“你……你真的会不高兴？”
“当然会，”我伸出食指抵住下颚，轻笑：“所以你要多笑一笑，只要看到安的微笑，我就觉得所有的不舒服，不开心，还有不高兴，全部都消失掉。”
“真的？”
“没错，这就是……微笑的魔力。”我按着自己的嘴角往上压。
他垂了眼睑，半晌，才恢复了原来的安，表情倨傲，首先往回走。
“安。”我背着手跟在背后。
“什么？”
“心情好点了没有？”
“没有。”
“真的？”
“……”
“安……”
“你到底想说什么？！”
“恩，我想说，你真可爱。”
“……和！弦！”
——不过脾气不怎么好。
我看着他喷火的翡翠色眼眸有些好笑，忍不住还是伸手摸了摸安的脑袋：“ 不开心的时候，就来找我，恩？”
“…………哼。”他瞪我一眼，匆匆忙忙的回到屋子，留我一个人肚子站在院子里。
我耸肩蹲下伸手戳了戳在水里抬头看我的焰火一般的红色锦鲤：“喂，今天你的猴子朋友有没有来看过你？”
锦鲤茫茫然的看着我。
“那只猴子那么聪明，怎么会是你的朋友呢……你那么呆……还是说，跟那只猴子做朋友的是其他的哪条鱼？”我继续戳，那鱼的鳞片冰凉一片，和它身上灼热的火红色完全不一样。
锦鲤疑惑的偏脑袋，绿豆大的小眼依然茫然一片。
“……虽然我知道鱼的脑容量很小，但是居然有你这么小的……太奇怪了……”我摸了摸那鱼的脑袋，忽然有点想要吃鱼头火锅。
那鱼终于反应过来我在戳他，惊慌失措的摆动尾巴钻进了鱼群，试图混淆我的视线——但这家伙的鳞片太过耀眼，红的刺目——目标太显眼，我想忽视都不行。
……算了，放过他吧。
吞口口水，把剁椒鱼头和鱼头豆腐火锅两种菜谱暂时从脑袋里删除。
回了房间，我又开始背我的演讲稿，稿子写的激情四射，热情洋溢，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对新生活无比的期待，鼓励新生上位，鼓励毕业生寻找自己的人生道路——看得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真的要上台念这个？
……感觉好丢人。
啊啊，算了，随便，反正就那几分钟的事情，丢人就丢人吧，不过……实在背不下去了，呼，直接带着稿子上场算了。
我这么想着，把手里的稿子随便塞到房间的角落里，打开手提电脑，给小弟写信——说好一天给他一封信的，可不能食言而肥。
随便写了点生活中的小事，点击发送之后，我忽然发现我变得清闲起来了。
明天开学典礼之后，才是校园生活真正的开始，课本倒是不用担心，都早已经送来，放在房间里我一次也没看过。
……我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好学生。
唔，我还是先看看课本吧……
不知掉音乐系的课本都是什么样的。
都是些基础的必选的课程，还可以选修自己感兴趣的课程——无限制，不过如果选的多了，肯定会分身乏术的。
我把音乐系的书都翻出来——《古典乐鉴赏，小提琴篇》，《音乐学概论》，《音乐学的历史与现状》，《音乐美学》……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一大片一大片的理论课程看的我头晕。
……看来这课程大都是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算了，总比学数学要好。
高中时我最头疼的就是数学课，错一个数字就整道题全部扣分——语文错一个字好歹只扣个零点五啊。
我这么想着，觉得有些庆幸。
不过，主课就这几本，看来实践和空闲时间应该很多了。
唔……那就有机会去打工了。
上次想要去找工作，结果被双胞胎打扰，拉着一起去逛超市打电动，完全忘记正事了……好吧，开学就去工作。
恩……咖啡厅怎么样？轻松，小费又多……还是说去当家教？算了，这学院里都是天才，我当家庭教师的话，根本是自取其辱，误人子弟吧，还是说，早晨起的早些，去送报纸和牛奶？可是早上还得给他们准备早餐……
唔……我果然还是去当咖啡厅店员比较好。
我下了决定，然后搬了张藤椅去院子里看那些不知所云的理论书籍……好无聊。
阳光从院子里一颗柿子树间洒落，被树叶切割的一片一片，斑驳的树影温柔的笼罩在我脸上，为我遮住了大部分刺眼的阳光。
唔……今天的天气……真好呢……
我把书翻开罩在脸上，找了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睡过去。
然后又开始做梦了。
梦里也是像今天一样好的天气。
碧蓝如洗的天空，温柔又舒爽的阵阵清风，还有……比往常更加朝气的向日葵花田。
每一朵都仰着头追随着天空中的烈日，就好像……在用全部的生命，每一寸的身躯爱慕着那天上的无与伦比的恋人。
从日出到日落，从开花到结束花期……它们看的，永远都只有那高不可及的太阳，而那灿烂到让人觉得炫目的金黄色，就好像是太阳送给花朵的礼物——分出了自己的一缕阳光，渲染了那花朵的花瓣……
我看得欢喜，踮起脚尖，伸手想要够到那向日葵的花朵——可惜不管我怎么努力，也总是离我的目标有一段距离。
我不甘心，跳着想要让自己更高些——好让我触摸到那一抹阳光……
年幼的我还太矮小，总是差了那么一截子，正在懊恼，却被一双手温柔托起，那原本在我眼里遥不可及的金黄色，竟一下子就到了眼前。
我亲吻那娇嫩的花瓣，然后回头看那双温柔的手的主人。
金黄色的发丝，眼眸像是最蔚蓝的天空或者是海，嘴角的微笑仅仅只是一个弧度，却让我满心雀跃，就连白色衬衣的衣角，都闪耀到无人能及。
天使……
我朦朦胧胧的张开眼，第一眼看见的，竟然就是像是乌鸦羽翼一般纯粹的黑色发丝。
翡翠的眼眸里是微微的戏谑，更多的，却是隐晦的，让人有些心动的……温柔。
“……天……使……？”我茫茫然念出了在睡梦中一直念着的名字。
“什么？”
“………………抱歉，”我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精神一些，定睛一看：“……学长？”
是拉尔学长。
他勾起嘴角，有些抱歉的模样，亮了亮手里的小毯子：“抱歉，我看早晨风比较凉，所以想给你盖一张毯子……不过我好像吵醒你了。”
“唔……没关系，”我揉揉眼睛，打个呵欠：“几点了？”
我从九点钟左右开始睡……现在……
我不等学长回答，自己举起左手看表。
“都快十一点半了……唔，我得起来做饭了。”否则没人来养活那几个吃货。
“艾略还没有起床？”
“他有起床气，而且低血压，”他无奈的笑笑：“我实在不好吵醒他。”
怪不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一脸的不耐，而且还那么过分的出口伤人……说什么平胸拍起来不好看之类的。
我一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不爽——算了，放过他，还是先让他起床吧。
“那我去叫他起床，”我挠挠脑袋：“学长帮我喂一下鱼好吗？”
我指了指走廊屋檐下的一个铁罐：“鱼食在那里面，对了，千万别喂太多，那些鱼没什么脑子，吃饱了也不知道，很可能会撑死自己。”
学长轻笑点头。
我转身进屋，在学长看不见的角度叹口气。
我怎么最近总是做些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