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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书籍名:《逃之夭夭》    作者:钟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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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丢了地图,李夭夭死活不肯回去见南宫狗剩,赖在宾馆外不愿进去。
  苏颐无奈地说:“先处理一下伤口吧,这件事师父早晚要知道。”
  李夭夭颓废地蹲在路边,点了支烟,上腾的烟雾触及他血淋淋的伤口,疼得直揪眉:“你不知道师父多期待能找到这个地方……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找了埃及几十种版本不同年代的地图对比,来这里探了好几次地方,我就这么把地图弄丢了……”他烦躁地抓抓头发,额上的伤又开始流血。
  余鱼和佘蛇也心情沉闷的没了主意,纷纷蹲在地上抽烟。
  余鱼长长吐出一口烟,紧紧皱着眉头:“你还记得那几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李夭夭苦笑:“外国人脸都长的一个样,又黑灯瞎火的,现在再丢我面前我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佘蛇沉着地说:“也许,师父有备用地图。”
  苏颐抢走了李夭夭手里的烟,用餐巾纸擦掉他伤口周围的血,强硬地拉着他往里走:“躲也不是办法,你不进去,我去和师父说!”
  李夭夭挣不过他,一脸别扭地被他拽着走了进去。
  南宫狗剩和乔瑜已回来了,正开开心心地坐在房里吃西瓜,见四个晚辈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尤其李夭夭满身是伤,狗剩不由一怔:“怎么了?”
  李夭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嗫嚅着不敢开口,苏颐深吸了两口气,平静地说:“师父,地图被我们弄丢了。”
  南宫狗剩和乔瑜双双愣住了。
  苏颐将方才发生的事简述了一遍,南宫狗剩看着小三狗脸上的伤,早已心疼坏了,哪里还舍得责怪他,亲自拿了药替他处理伤口。
  “那几个人能找到吗?”
  李夭夭可怜巴巴地看着狗剩:“师父,对不起……”
  南宫狗剩怜爱地摸摸他的脑袋,李夭夭趁机撒娇似的蹭着他的掌心:“师父,你还有备份的地图么?”
  南宫狗剩摇摇头:“凭记忆找找看吧。”
  余鱼问道:“那群王八羔子拿了地图,会不会过去抢宝贝?”
  南宫狗剩摇头:“他们找不到。”须知他为了找出地图上画的地点在哪里,就用了十几年的功夫,沿着尼罗河上游到下游走了一遍,比对了无数地图,到如今也仅有几成的把握而已。
  李夭夭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活像只可怜巴巴的小鹿:“师父,我错了……”
  余鱼也垂头丧气地在李夭夭身边蹲下:“是我先手贱……”
  佘蛇也蹲下凑个热闹,三个毛头小伙子乖巧的像三只大狗一般围在狗剩脚边。
  南宫狗剩心疼的厉害,却还是笑眯眯地挨个摸徒弟们的脑袋:“凡事自有天命嘛。去休息吧。”
  晚上,苏颐拿着药油替李夭夭处理身上的伤口,看着他满身的青紫,心疼的鼻子发酸,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唇覆上李夭夭肩上的一道伤口:“对不起……”
  李夭夭漫不经心地问道:“嗯?”
  苏颐收拾了一下心情,直起身往他背上擦药油:“都是我身体不好……”
  李夭夭扭头看他,笑得龇牙咧嘴:“行了吧你,把错揽你身上地图又不能回来,说点别的呗。”
  苏颐咬着嘴唇沉默了。
  关灯后,苏颐小心翼翼地避开李夭夭的伤口,靠近他怀里,又低声道:“谢谢你又保护了我一次……”
  李夭夭叹了口气,拉着他的头发狠狠吻他,许久后才放开:“行了,你都以身相许了,老子当然得罩着你啊!”
  苏颐紧紧搂住他,如行将窒息的人索求氧气般疯狂地吻他。
  一夜再无话。
  第二天一早,众人看过李夭夭的伤势后商议在开罗再休息一天就出发去卢克索。
  乔瑜路过余鱼和佘蛇的房间,见余鱼将东西堆得一团乱,瓜子果皮满地都是,随手替他把东西堆放整齐。
  他看到余鱼堆在桌上的一对瓜子壳,随手端起纸将瓜子壳倒掉,正准备将纸一块儿扔进垃圾桶里,却在看清了纸张背面的图案时愣住了。
  五分钟后。
  李夭夭把余鱼围在墙角痛殴,牵动自己身上的伤也疼得面目狰狞:“老子干死你这蠢货!脑残!拿师父的地图吐瓜子!还骗老子!卧槽!害老子一晚上没睡好!”
  余鱼不敢还手,只得尽量抵挡着他的拳脚:“嗷!我拿错了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他妈和苏颐叫床叫了一晚上,睡不好还敢怨小爷!”
  “放屁!”李夭夭摁着他的头猛揍,连佘蛇都幸灾乐祸地凑上来补了两脚。
  余鱼抱头哀嚎,怒道:“老佘!你他妈太不仗义了!”
  佘蛇皮笑肉不笑地丢出两个字:“活该!”
  南宫狗剩拿着失而复得的地图,嫌恶地看着粘在上面的瓜子皮和口水,慢悠悠地说:“哎呀,二剩、三狗,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嘛。为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打人要打痛处!……对对,攻他下盘,爆头!”
  苏颐和乔瑜在一旁闷笑。
  等余鱼被揍得鼻青脸肿之后,狗剩师父不紧不慢地用湿布把地图擦干净——纸莎草制成的纸张不怕水——这才站起身拍了拍李夭夭的肩膀:“差不多就行了嘛。看你身手这么敏捷,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出发。”
  李夭夭终于摆脱了罪人的身份,狠狠瞪了眼余鱼,扬眉吐气地拉着苏颐走了。
  当晚,众人乘上开罗的火车,前往卢克索。
  卢克索的市场曾称卢克索这座城市为世界上最大的露天博物馆。此地是古都底比斯的遗址,从公元前两千年,古埃及的中王国时期,开始变得强大。此地也是埃及政府重点保护的城市,没有任何工业化的痕迹,一切都保持着自然。
  几个年轻人想去国王谷和神庙群,南宫狗剩唯恐夜长梦多,提议前去哈里杰绿洲一探究竟,随后再回卢克索慢慢游玩。
  当夜,众人在红海边上的一个宾馆住了下来。
  若说开罗的宾馆已有小型度假村的规模,那么卢克索的宾馆则比度假村更加美丽。小型别墅就伫立在红海边,走上百米便可到达海岸。岸边设了不少遮阳伞与躺椅,还有烧烤亭,清晨和黄昏可以在岸边欣赏日出日落。
  卢克索的居民本来就很少,且因为不是旅游旺季,所以宾馆中几乎没什么有人,到了黄昏时候坐在红海边看日出的只剩下狗剩等六人。
  南宫狗剩躺在沙滩边,一波波海水不时冲刷着他的小腿,夕阳的余晖打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乔瑜走到他身边坐下,憧憬地望着一轮徐徐下降的红日:“这里好漂亮,你来过很多次吗?”
  南宫狗剩笑眯眯地说:“哪能啊,以前我来都是住在当地人家里,照顾你们小同志才找这种地方住,我也是第一次躺在这。”
  乔瑜笑了起来:“也是,住在当地居民的家里,可以了解很多东西吧?”
  南宫狗剩拍拍身边的空地,示意他躺下:“埃及很多地方老百姓都把房子直接建在古墓上,慢慢把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去卖,古墓还可以当地下室用。老百姓穷,没什么文物保护的概念,而且这里古墓实在太不稀奇了,因为多的稀奇不过来啊。我去西瓦的时候,接住的人家房子底下就是古墓,晚上大家都睡在古墓里,他们睡了几十年啦。”
  乔瑜见远处四个年轻人正精力无穷地嬉戏打闹,于是在南宫狗剩身边躺下,并靠近他怀里:“哎,你真名真的叫南宫狗剩?”
  南宫狗剩怔了怔,细长的眼睛更弯了:“不喜欢?你可以替我取个新名字嘛。”
  乔瑜从来没有见过南宫狗剩的身份证,做飞机前来埃及的时候南宫狗剩也都是自己办理的手续,护照坚持不过别人的手,所以乔瑜压根什么也没看见。
  他故作严肃地盯着南宫狗剩的侧脸:“老实交代,你不会是逃犯吧?”
  南宫狗剩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微笑:“你不会跟公安局告发我吧?”
  “吓!”乔瑜惊讶地看着他:“你不会真的干过什么吧?”
  南宫狗剩搂住他的肩膀,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已接近地平线的夕阳:“要是我坐牢了,你怎么办?”
  乔瑜皱眉:“唔,你打算坐几年牢?”
  南宫狗剩笑了笑,眼中映出夕阳的余晖,一派柔和:“如果……我被枪毙了,你再也看不到我,怎么办?”
  乔瑜咬咬下唇,竟当真有些紧张起来:“不会吧,你除了盗墓,还干过什么犯法的事?”
  南宫狗剩笑着揉揉他的脑袋,不再说话。
  夕阳很快江半个身子沉入海面,海边的风景宁静美好的令人痴迷,苏颐忍不住掏出画板迅速摹起风景来。
  鼻青脸肿的李夭夭臭美地摆出几个pose:“画我画我!”
  同样鼻青脸肿的余鱼一屁股将他顶开:“画我!我比老三帅!”
  李夭夭勃然大怒,将他扑倒在沙地里:“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脸,还敢跟老子比?”
  余鱼不甘示弱地翻身将他压倒:“屁,小爷英俊潇洒,全天下再没第二个了!”
  李夭夭一拳揍在他鼻梁上:“你个歪鼻子臭虫!”
  余鱼一拳直捣李夭夭眼窝:“你个青眼蛤蟆!”
  ……
  佘蛇不屑地瞥了眼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嗤道:“幼稚。”
  他双手插兜,淡定地走到海边,仰起脖子四十五度仰望夕阳,像个雕塑一样站定不动了:“画帅点。”
  苏颐:“……”
  乔瑜被南宫狗剩的话不上不下地吊起了一颗心,紧张地连连追问:“你不会杀过人吧?”“你没放过火吧?”“上个月博物馆失窃不是你做的吧?”“上上个月抢银行的四个匪徒难道是你们?!”
  南宫狗剩被他问的哭笑不得,不得不解释道:“我要是通缉犯,还能出国吗?”
  乔瑜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南宫狗剩坐起身,眼看着夕阳的最后一点边际缓缓沉入海平面,感慨道:“太漂亮啦。年纪大啦,居然喜欢这种感觉。”
  乔瑜也随之起身,笑道:“你指安宁吗?这样不好吗?”
  南宫狗剩轻声喃喃:“有机会的话,来这住一段时间吧。”他说的极轻,也不知究竟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身边的乔瑜听的。
  乔瑜靠在他肩上,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视野中,呢喃道:“真的很漂亮。”
  翌日,南宫狗剩大清早领着余鱼出去,从镇上借了辆吉普车回来。
  在卢克索附近的小镇里有不少从事盗墓职业的行家,南宫狗剩先前来的几次已经探清了路子,一上午就弄来不少必须的工具,甚至还倒腾了两三件文物回来,看的乔瑜和苏颐直咋舌。
  哈里杰绿洲在埃及的西部沙漠中。西部沙漠由尼罗河和地中海延伸至苏丹及利比亚边界,一直深入到非洲内陆,是沙漠中的沙漠。西部沙漠中央有五个绿洲,而哈里杰是其中最繁荣的一个。
  照例是由余鱼驾车。南宫狗剩坐在后排,看着窗外的绿色逐渐退去,变成一望无垠的沙漠,若有所思地说道:“法老的宝藏……沙漠里有一条路,叫做‘四十日路’,是沙漠里的死亡之路。哈里杰绿洲就在这条路的尽头。这条路是西部沙漠里最重要的一条南北商路,从尼罗河流域的艾斯尤特连到苏丹达尔富尔省,从古王国时期,就从这条路把苏丹的黄金、象牙以及奴隶等送往尼罗河流域。后来罗马人统治,五大绿洲繁极一时,那里现在还有很多遗址是希腊罗马时期的。”
  乔瑜不禁问道:“死亡之路?危险吗?”
  南宫狗剩笑道:“叫死亡之路是因为被运送的奴隶死在沙漠里的很多。其实也就是片沙漠而已,没什么出奇。”
  乔瑜和苏颐也曾进过新疆沙漠参与考古行动,对沙漠生存多少有些心得,于是便不大担心。
  南宫狗剩说:“所谓宝藏,或许就是哪一次商路上的货物,因为一些原因就地埋了。这个地方在古埃及只是行商过路的重镇,离尼罗河又这么远,法老会到这里来埋宝藏有点牵强。”
  车在极易迷路的沙海中行驶,所幸佘蛇的方向感和距离感极佳,每一刻都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处在地图哪一处,辨路能力不输当地的居民。
  直到黄昏的时候车才驶到哈里杰,众人在古城附近找了间宾馆住下。
  晚上的时候,狗剩四师徒围坐在桌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烧杯试管,小心翼翼地倒腾着一堆粉末。
  乔瑜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狗剩说,配炸药啊。我们要找的地方现在估计已经变成沙漠了,不好挖。
  哈里杰绿洲古时有尼罗河的支流经过,才会在沙漠中形成一片广袤的绿洲。而如今河谷改道,绿洲的界限也和数千年前截然不同,要在茫茫沙海中找到一处古代的遗址谈何容易?
  乔瑜看着南宫狗剩认真的表情,心想:他看起来虽事事不在意,事实上只是他花费的功夫不曾让人看见罢了。他,其实是个很可靠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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