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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初起风

书籍名:《宫嫁》    作者:洛冰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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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惜本姓康名平,祖父辈是富商,平惜的父亲继承了家业,将唯一的亲妹嫁给了本城的石姓秀才,并对妹妹和妹夫多有照顾,所以说石康的娘是平惜的亲姑姑。
  平惜比石康大3个月,今年都是23岁,他们幼时是竹马成双,关系比之亲兄弟都要好,平惜八岁时,父亲外出做生意遇匪祸重伤,回家不久便过世了,平惜母亲又体弱多病,自知时日无多,临终前将家产和平惜托付给姑姑康氏,却不料康氏和丈夫起了贪念,让仆人哄了平惜岀府,然后将亲侄子迷晕,交予人贩子带去南方卖给戏班,对外则称为自己走失,待官府查证确实是被拐子拐走的,他们表面上派人四处寻找,实则是光明正大的霸占了平惜的家产,并以之买官贿赂,如今已是做了北方某地的从六品知州同知。
  当年有个忠心的仆从不信小主人是自己走失,从背叛平惜的仆从那里诈出了真相,他身份卑微自是斗不过康氏夫妇,便含恨绑走了石康,而石康知道了真相后,也再不提回家的事,一心同那仆人寻找平惜。
  两人按着线索一路追查到江南,寻到平惜所在的戏班时,已经是一年以后,一仆一孩童根本救不出人,那仆从为了保护石康被戏班打手打死,然后年仅九岁的石康扮作乞儿暗中跟着戏班,直到平惜进入郡王府,石康有幸被王府中的一个老供奉相中根骨收做了徒弟,他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平惜从人贩子口中得知自己被拐的真相,便恨上了自己的姑姑和姑父,发誓定要报仇,但当年之事无凭无据,仇人又已经是官身,平惜更加报仇无望,加之忠仆之死,彻底让平惜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于是他进了王府之后就一直努力自保,与石康形同陌路,而石康却是百折不挠,一直不肯离开他身边,并且除了与祖母偶有联络外,已经是彻底叛出家族了,他的父母自不会放过这个嫡长子,还说平惜是利用他在报复,石康只是不理,继承痴缠平惜,直到郡王爷守孝将平惜送给乔知府,石康就又离了王府追到了乔府做护卫……
  “那平惜的身契现在何处?若是在这边,我们开口向祖母相求,倒是有几分把握能得来。若是在王府那边,不知咱们可不可以高价赎回来?”
  见平惜不打算说他在郡王府的日子,宫卓良便隐晦的探问了一声,心想平惜如今已是成年,虽说容貌实在是好,但身体到底比不得那些幼童……时隔多年,想必那什么下流王爷也该忘了平惜了,否则不会这么多年都不闻不问的,若是打着乔府的名义去托人赎回身契,不知可行不可行。
  虽然平惜只是简单几句就概括了自己的身世,但宫卓良夫夫俩却是能想象得到其中艰辛,尤其是在那个风评极差的郡王府。
  “其实,我在王府中倒未曾吃过什么亏,而且身契在离开王府时就已经毁去,只是为了自保,才对乔老爷说还在王爷手上,本以为拖不过三年,却不料郡王爷竟连着守了孝,倒是又多容了我两年,本来还想着到了时间怎么从这府中脱身,如今却是要多谢大人和夫人了。”
  平惜见宫卓良和乔应泽看自己的眼神隐隐带着怜惜,略一想便明白了他们的想法,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显出些狡猾的神情来。
  说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是假的,平惜虽说出身商贾,但他好歹也是正经人家的嫡长少爷,若不是被亲姑姑所害,自小聪颖的他未必不能求学问考,博个功名官身,再不济停了生意置办些田庄,守着那些家产也可做个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富家老爷,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做了戏子入了贱籍!
  想到这里,平惜的眼底不禁滑过一抹恨色……按照当朝律,男子入贱籍而为伶、倌者,终生不得科举出仕,他这一辈子都已经是彻底的毁了。
  “那可就真是太好了!只是既然早已无需顾及郡王府,那石大哥怎么会让你……”
  对于平惜给出的答案,宫卓良是真的很惊讶,毕竟以他对石康的了解,便是想要保护平惜的安全,应该也不会让平惜顶着别人男妾的名头在这乔府上住了五年,不然可真没脸说自己是个男人了,也是因为此,宫卓良他们夫夫俩才会以为平惜处境艰难,是脱离不了郡王府的。
  “他是不知道的,我一直骗他说王爷把身契交给了乔老爷,孝期满了之后王府那边会再来接我,若不是怕我有危险,他早就强行带我离开了……两位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复杂,所以关于身契的事,还请代为保密着先。”
  虽然平惜自己整日里对石康没个好脸,却是不想别人误会他的,尤其宫卓良和乔应泽都是石康重视的人,可是虽然他现在对石康软下了心,却是无法放开对康氏夫妇的恨意的,所以现在还不是完全托底的时候……
  “平惜,你我虽相交不长,但作为朋友,有些话我却是想要对你说,石康的父母如此害你,你恨他们是应该的,但石康却并不欠你什么,他历尽磨难也要回护你的周全,是出于他的一片真心,而不是他活该如此,他受得苦怕是比你只多不少,你对他既非无情,就多珍惜些吧。”
  看着平惜冷静自若的模样,乔应泽不禁想起石康偶尔表现出来的茫然孤独,说是出于朋友道义也好,出于对他们两人的认同感也好,乔应泽难得主动开口规劝了平惜两句,不希望他做出什么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平惜明白,再次谢过大人了。”
  乔应泽的话让平惜心里一震,随即苦笑着又起身向两人一揖。
  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懂?只是终归不甘心和胆怯罢了,不甘心为了他放下自己的仇恨,还怕真的为了他放弃一切之后,他再有倦了厌了这份感情的那一天……
  “好了好了,可别再说什么谢不谢的了,事情既然这样说定了,那我们就先去禀报祖母,平惜也收拾收拾,若是事成,咱们今儿个就搬到那边去,以免晚上老爷回来了再有变故。”
  赶忙扶着平惜的手臂制止了他的礼,宫卓良怕乔应泽说的平惜心里不痛快,毕竟那是人家两口子的私事,所以便趁机先告辞,往乔老夫人那里办正事去了。
  待两目送着两人出了院子后,平惜收回自己纷乱的思绪,转身往楼上走去,刚进了屋,就见石康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桌旁了,只是脸上的红晕至今没有散去,一见到自己,眼睛都好像整个亮了起来。
  “让雪画上来收拾一下吧,咱们一起到西府那边去。”
  平惜心里一暖,走到石康的身边摸了摸他的头,俯身吻在了他的唇边……
  乔应泽和宫卓良到老夫人院时正是饭时,老夫人高兴的留了两人一起用,饭后宫卓良见老夫人心情正好,便提出了想要请平惜过府教琴之事,而不出他所料的,老夫人很是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还隐晦的嘱咐他们莫让外人见了平惜,就是对府里人,也只需说他是教授琴艺的师傅即可。
  老夫人此举倒是正和了宫卓良他们的意,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宫卓良他们直接去接了平惜一起离开,当然,随行的除了丫鬟雪画,还有刚刚‘离家出走’石大侠。
  石康认错倒是认的极爽快,再加上有平惜帮着求情告饶,宫卓良倒也没有真的为难他,让平惜以石康表兄康平的身份,入了西府做宫卓良的‘琴艺先生’……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八月十二,乔应轩送妹妹乔媛音进京待嫁,因有女眷和诸多嫁妆,所以慢行之下走了十二天,至八月二十四才抵京。
  乔夫人早就请了自己娘家的兄嫂充做女方来操持婚嫁之事,倒是使得乔应轩轻松了下来,他按着祖母和娘亲给的亲戚名单,挨个前去拜访交际,好在这一年多来乔应轩成熟了不少,虽然不乐意去高攀那些个权贵,但面子上总算都圆了过去。
  只不过面对京城的繁华热闹,乔应轩还真有些乐不思蜀了,又有卢师兄和未来妹夫相伴游玩,所以直到十月末,他才意犹未尽的回了泊城,准备起自己的婚事来。
  “听说啊,陛下如今圣体违和,性格也变得易怒严厉,惩戒了许多官员,我在京中时,就听大舅舅说好些个大官儿被贬了,如今朝中人人自危谨慎呢。”
  喝了口哥哥府上新酿成的果子酒,乔应轩抿着唇回味了一下那清香味儿,就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凑到了乔应泽和宫卓良的跟前,说起了自己在京中的见闻。
  虽然当初因着他们父亲的关系与大舅舅家疏远了,但他们看在乔夫人的份上,对待乔应轩这侄子倒也还算亲近,加之乔应轩确实属于招人喜欢的那种人,所以这一次进京,倒是真初建了些人脉。
  “陛下圣明,当不会无辜发作的,知道什么原因吗?”
  今天乔应泽在自己府上摆酒替乔应轩接风,宫卓良是穿着男装来参加的,所以大家也没那么多顾忌,言行都随意了起来。
  当今圣上已经五十多岁,这半年来便有他身体不适的流言传出,如今看来却未必是空传了。
  “具体的也不清楚,只是听大舅舅他们的意思,重罚的都是跟二皇子和三皇子关系近的呢。”
  乔应轩见宫卓良很感兴趣,就有些得意的继续跟他八卦了起来。
  “太子今年才二十二吧?陛下身体有恙,难怪他的哥哥们不安分了。”
  宫卓良记得当今太子和宫卓祥同岁的,排行第五,嫡长的大皇子早年夭折了,二、三、四皇子都是妃嫔所出,五皇子因是嫡出,又自幼显慧,所以早早的被封为了太子,只不过二皇子和三皇子母族势力亦是不弱,只有那个四皇子出身不高,外界对他没什么传言,至于六皇子和七皇子,还都是不成气候的奶娃娃。
  “可不是,京城里这个热闹啊,天天都有戏看。”
  乔应轩是真怀念京里的自在,也越发坚定了自己想考武举的决心,不出门不知见识浅,他可不想再这么每日无所事事的瞎混了。
  “好了,那些事情不是咱们能掺和的,以后别再提了,还有最近听祖母说,父亲的一位朋友因贪墨赈灾银两的罪名抄家问斩了,父亲心情不好,你这次回家也收敛些,大喜的日子莫要再与他起争执了。”
  乔应泽见两人嘀嘀咕咕的凑在一起说起了八卦,言辞间对上面实不算恭敬,便板下脸来教训了乔应轩几句。
  其实乔应泽这话说的也算婉转了,乔老爷现在的情况那里是心情不好那么简单,而该说是十分暴躁惶惶的才对,只是他还知道着谨慎没贪那些个要命的款项,所以怎么罚也罚不到他的头上,如今是害怕被牵连罢了。
  “哥哥放下,弟弟知道的,咱们是什么身份,哪里凑合得上那些个大事情,至于家里,我才懒得理会那种人。”
  乔应轩笑嘻嘻的应了哥哥的教训,但在提起乔老爷时,神情中却是难掩鄙夷。想想他当年对外祖和大舅舅他们的薄情寡义,外祖过世时都不许娘亲回京,还有这些年来的趋炎附势、媚高踩低,也实在让人对他生不出敬意来,就说他这次获罪的朋友,平日里收了人家多少好处,转眼就把人家求助的子弟关在了门外,竟是连见都不肯见一面了。
  “到底是父亲……”
  乔应泽说到这里也只能无奈的轻叹一声,他们都知道父亲在官场亲族中的名声,别人虽看在家里的这些外戚面上没有发作他,但也没人待见他就是了,否则也不会在知府任上蹉跎了十来年,再无上进。
  乔应泽这话说完,气氛一时有些沉闷了下来,乔应轩也没了八卦的兴趣,坐了一会就告辞离开了。
  他是刚到家一会就过来的,现下家里还一堆事情等着他呢。
  “既是知道了这些事,宫兄那边也该问候一声,别的不用提,只需让他出入时注意些安全即可。”
  想起宫卓祥前两天刚使人送了些游历之地的特产回来,乔应泽便想着该给他送封信,他曾是太子伴读,听说与太子是极亲近的,如今这样孤身在外,难保其他势力不会惦记上他,总归是有备无患的好。
  “我明白的。”
  宫卓良知道乔应泽顾虑的是什么,这些个夺嫡啊党争啊什么的,他在书上看过的多了去了,当下也不多话,给自家堂哥写信去了。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京中的战局开始的气势十足,但随着圣上身体的好转,现在却有了些不了了之的意思了,而乔家这边连风尾都没刮到,大家也就都安心了。
  随着新娘子被送到了泊城待嫁,大家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了乔应轩的婚事上,因着已经分家出来,所以前期准备时,宫卓良他们并没有参与太多,只是在十二月十八成亲当日,拗不过乔应轩的执意挽留,他们便留宿在了东府老夫人的院里,等着第二天一早来喝新媳妇的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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