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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秋闱大考

书籍名:《一品农夫》    作者:凤初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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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霜在屋里贴了张大字报,提醒大考已经进入倒计时,每天早上更换时间。
庭芝有些紧张,他很早就向往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如果这次乡试失手,就没有会试资格,自然不能参加殿试,本朝沿袭明代规矩,非进士不得点翰林,非翰林不得入内阁,总之,为了理想中的登阁拜相名扬天下,几个月后的乡试是第一关,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去,后面的就不用想了。
沈琴书倒是无所谓,他活了这么多大,每天只是挨日子,趁着还有气的时候看看书赏赏花,他天资聪明,又家学渊源,文章很不错,本来他的身体撑不起科考,现在觉得身体慢慢强壮了,也想试试,中不中都无所谓,若中了,也让父兄高兴高兴。所以写信告诉父亲打算参加考试。
附信的还有他和庭芝这些天做的文章,沈在思收信很高兴,点评了两人的文章,觉得中个举没问题,会试殿试希望也是大大地。
又另修外修书一封感谢庭霜对琴书照顾,告诉他考试时的吃住就不用管了,只管把两个考生照顾好就行。
庭霜接到书信和随信的一堆礼物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沈在思是当朝学问家,他说两人能考好成绩应该不错了。等庭芝考中做了官,把父母的墓好好修修,房子也重修一下,大大风光一下,了解孟老头的宿愿。
庭霜把生意交给庭辉和小叶,自己专门留在家里督促两个小子读书,又订了营养食谱,高蛋低脂高维高纤食物,绝对环保营养保持大脑旺盛精力,再严格作息时间,监督他们早睡早起,全家处于一级备战状态,为两位考生做好坚定的后盾。
庭霜除了照顾两位考生,还做了一件事,就是找到孟氏族长,把家谱改了,芙蓉生了儿子,在家谱上记了名,庭霜要族长把芙蓉的名字删掉,把庭芝记在杨氏名下。
族长不懂了,说:“对男孩子来说嫡庶不是很重要,只要芝芝高中桂榜,谁在乎他庶出。”
庭霜有自己的考虑,只说:“您改了就是。”说着递上两锭银子。
芙蓉这么个没人性的娘,只会给庭芝没脸,对他的仕途也是很有影响的。族长虽不理解,看在银子份上,也没说什么,删了芙蓉的名字,把庭芝放在杨氏名下,算是嫡出的孩子。
终于令人期待又紧张的秋闱大考快到了,全村由里正李昌富代表为庭芝送了壮行酒,拉着庭芝的手,老脸写满期待和激动:“四小儿,不要让你爹失望呀。”
村里人按以往惯例给考生送行,吃食送了一大堆。庭霜和宝琪送他们进省城赴考,庭辉激动的呆不住,也要跟着去,庭霜只好同意,庭柯也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也想跟着去。庭霜吼他:“你凑啥热闹,老实呆这看家,好好把你的事准备准备。”
几个兄弟的孝期已经到了,庭柯和史家的亲事也要办了,史杰已经把好日子定在冬天农闲时分,庭霜正好趁这功夫去省城采购一番,嘱咐庭柯好好看家,准备结婚事宜,再请史姑娘住家里处理内事陪伴齐夫人,一切安排妥当只等出发。
宝琪又悄悄嘱咐晨光,好好保护孟家,当心天理教袭击。
三兄弟还有宝琪,带着琴书一众主仆向省城出发,上路后宝琪才告诉庭霜他打算考武举。
“啊?”庭霜反应不过来,宝琪怎么忽然要考武举,他的身份不用考也有官做,难道是他闲着没事考着玩玩?
“我要试试,好男儿应该上战场建功立业。”宝琪怕他担心不想多说。
庭霜也没在意,只当又多了一个考生。
不几日到了省城,下处已经由沈家安排得妥妥当当,包了一处大官家的私宅,三进三间,十分宽敞干净,连主人带仆人十来个人都住得下,考试用的东西也全部备齐。沈在思还托人带了几本书,是历次的考卷,要二人仔细揣摩一些技巧。
庭霜也看明白了,这相当于现代高考前的划重点,可以让考生不至于无的放矢,看沈老头放心的留在京里也不来给儿子坐阵鼓劲,好象很有把握似的,也放了心。
庭辉又给庭芝鼓劲:“芝芝你要加把力呀,咱爹到死都盼着咱家出个有功名的人,你是他的希望,可千万要争气呀。这次机会一定要把握,等你考中了功名当了官,咱家就彻底的扬眉吐气了。等放了榜老三的婚事也办了,咱家就双喜临门了。”
“是呀,芝芝你一定要好好干,不要辜负爹娘的期望呀,咱家光宗耀祖就靠你了。”庭霜也做战前总动员。
庭芝深吸一口气,握拳,努力备考中。
时间过得很快,八月转眼就到,考试的日子到了。
“寒窗十年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闻。”
苦读多年,流了无数汗水,成败在此一举。
为了防止夹带,考生用的砚台木炭糕点的大小厚度,水壶烛台的用料,毛笔篮子的款式,都有要一定标准和要求,沈家的仆人伺候过几位大少爷上场,很有经验,用物都准备妥当。可是庭霜比考生还紧张,再重新检查几遍,考试名牌,填写浮票,考场用品,神叨叨检查几遍确定没问题才放心,准备了三年坏在最后关头就糟了。
考场门口兵丁守卫,对考生进场前搜检十分严格,连一个带字的东西都不许带进去,折腾够了考生才能进入号舍。
要考三场,进去后就不能出来,也不许传话带东西,考生家属只能在外面等。庭霜每天在考场外面晃悠,担心庭芝,也担心琴书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这艰难的几天,古代科考比起现代的高考还难啊。
宝琪这边考得很顺利,弓马搏击都非常顺利,跟玩似的,考完陪着庭霜在考场附近乱晃。
好不容易熬到出考场,庭霜庭辉几个一大早就等在考场外,等待迎接劳苦功高的考生。伸着脖子等半天,终于等到琴书出了考场,看他脸色苍白,精神尚可,庭霜宝琪立马围上去问这问那,琴书笑了一笑,对考试结果他本来也没有报太大指望,他身体不好,本来只是凭兴趣读些书,此次考试也是试试,对结果并不是很在意。
考场外还有很多考生的家人亲友围着,再加上骡车一片乱糟糟,庭霜派仆人把琴书送回住处休息,继续等庭芝,却左等右等等不到。
“外面这么多人,也许他没看见我们,是不是回大院了?”宝琪说。
庭霜看看天色,考场已经空了还没见庭芝的人影,想着他可能自己回去了,只好回到住处,不料,庭芝并没有回来,这下子,所有人都有些急了,考场都空了,难道他没出来?
“他会不会太累晕在考场了?我去找找。”宝琪说着又跑回考场。
庭霜想着这样高强度的考试,确实有可能晕场,宝琪身份不一般,除了他也没人有办法重新敲开考场大门。
不料过了一阵宝琪回来,却说翻遍整个考场也没有庭芝的影子。
庭霜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不在考场还能在哪里?难道出了考场后被坏人绑架了?嗯,他长得好看,有可能被坏蛋绑了。
“不要急,我们分头去找,找不到就报官。”宝琪看他着急得脸都变了色赶紧安慰。很快,几个人连沈家的仆人一起出动找人。
琴书连着考了几天累得不行,可是听说庭芝不见,他也担心的没法休息,寻思着庭芝会去哪里?想来想去,琴书脑中一亮,想到一个地方,急忙命仆人备了骡车去孟家的老宅。
金风桥上,一个消瘦的人影孤独地蹲在桥上,远远望着老宅。
天色很黑,月亮被云摭住,只露一抹暗淡的月光,看不清人影,但是琴书一见那个人影就认定一定是庭芝,赶紧跑过去。
“芝芝,你怎么在这里?”琴书跑过去,看他没什么事,稍放了心坐在他身边。
庭芝悲伤地望着老宅,说:“这是我家以前的院子,我爹娘在那住了十来年,我爹从乡村出来打拼多年吃尽苦头,才挣下一份家业,可是一场大火让这一切化为乌有,宅子也卖给别人了。我爹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是……”
琴书心思敏捷,也料到几分,伸臂搂住他:“怎么?没考好?”
“我真没用。”庭芝的眼泪刷的流下来。
“不要这么说,虽然你受到一些打击,可是比你以前遭受的家破人亡那些打击算得了什么呢?这次没考好,下次再考嘛,不要伤心了。”
庭芝哭得更伤心:“我家一朝败落,哥哥们拼命干活供我读书,指望我能给这个家带来希望,我做梦都想着考上功名做官,为家里扬眉吐气,买回家里的老宅,现在机会来了,我却没把握住,我没脸回去,没脸面对哥哥们,只要我一回去,他们的希望就变成泡影了,我不敢面对他们。”
琴书掏出帕子给他擦泪。低声劝道:“这次没考好,下次还可以再考,你还年轻有健康的身体,还有更广阔的未来,你何必在意一次失败。”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握住的,一想到哥哥们失望的眼神……”庭芝哭得流泪不止说不下去。
琴书看着他,心里也很难受,把他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柔声劝解:“又没严重到死的程度,只有活着就能挺过去,凡是成功的人都有过失败的经功,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生,在我眼里不是真正的人生。活在世上会经历比这更严重的挫折,如果连这个打击都受不了怎么能行呢。”
琴书象安慰一个孩子,抱着他轻拍他的背,庭芝被他这样劝慰着,心情稍好了些。
“可是我一想到哥哥们满怀希望变成一腔失望心里就难受,如果我考上功名做了官,上回大哥被人陷害家产被查抄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你这样伤心难过,哥哥们会更担心的,你一定不想让他们难受,是吧?把你的伤心分为我一半,你是不是好些了?”琴书拉着他的手。“好了,咱们回去吧。”
庭芝才想起,他不忍看哥哥失望的脸,却忘了自己躲在一边伤心,这么晚了不回去,他们一定急坏了。
庭霜和庭辉在下处急得团团转,见庭芝和琴书安全回来才放了心,急问怎么回事。
庭芝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们。
琴书紧紧拉着他的手,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庭芝有了勇气,面对困难要勇敢面对,逃避不是办法,迟早要说出来。
“我没考好。”庭芝鼓足勇气说了一句又低下头,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睛打转。
庭霜看他快哭的样子,也明白怎么回事,劝慰说:“你这次是没发挥好,下次再考就是了,也没什么,快吃点东西好好休息。”
庭辉不解:“你怎么没考好呢?齐大人沈大人都说你的水平可以了,中个名次没问题。怎么会没考好呢?发生什么事了?”
“行了你别问了。”庭霜制止他。
“不弄个明白我睡不着觉。”庭辉还非要弄个明白,又转向庭芝问道:“我不是怪你,我是想弄明白,才考完还没放榜,你怎么知道你考砸了,肯定中不了呢?”
庭芝沮丧地说:“我进了考场,很紧张,手都在哆嗦,直冒冷汗,到最后一天开始拉肚子,最后一场卷子没做完。”
庭辉彻底绝了希望,还幻想着阅卷官老眼一花,觉得他的文章就算不老到好歹有灵气说不定会取中他,可是连卷子都没做完真的是没戏了。
一腔失望无处发泄,发泄到无辜的考官身上:“他奶奶的死考官,怎么不延长时间,让人把卷子做完嘛。”
“胡说,这关考官什么事,哪有为一个考生延长时间的道理,快去睡觉。”打发走庭辉,庭霜又劝庭芝:“你是太紧张了所以没发挥好,下次努力就行了,你还年轻,年轻不怕失败,就当历练。”
庭芝抹把眼泪,琴书拉着他回房洗脸休息。庭芝把脸浸在脸盆里,洗不完的眼泪,哭得伤心难抑,又不敢出声。
庭霜独坐院中,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如铺白霜,宝琪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劝道:“你也不要太失望了,芝芝已经尽力了。”
庭霜叹了口气:“我不是失望,我是后悔,都怪我。”
“你怎么又怪上自己了,他没考好,和你什么相干?”
“好多人,包括我都在无形中向他施加压力。”庭霜想起家里墙上贴的斗大的倒计时,想起自己和他人不停的鼓励,巨大的期盼,还有那战前总动员,都化成看不见的压力压在庭芝柔弱的肩上,越想越后悔,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宝琪明白他的想法,笑道:“还记得我和你第一次跟张叔打猎吗?”
“记得,我们遇上了狼。”
宝琪回忆往事:“我自认箭法超群,可以射百步外的香头,可是面对近在咫尺随时可发动致命一击的野狼,却失了准头,你说过这是心理素质的问题。”
“是的。”庭霜也和他一起回忆往事,“张叔说练箭要先练心,只有好箭法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是不行的。后来你变了很多,面对野狼猛虎非常沉稳了。”
“对,面对考验心理素质很重要。你家芝芝学问是好,可是心理素质不行,就象养在屋子里的娇花,经不得风吹雨打,一场考试就挺不过来,经过这次挫折,他会得到锻炼,以后会变得坚强。这是好事,你不用难过更不用自责。”
宝琪现在劝慰人的语言艺术也提高了不止几个级数,庭霜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放宽了些,准备回屋睡觉。
可是路过庭芝的屋子,却看到庭辉蹲在门口揪头发叹气,看他们过来,指了指房门,庭霜不解,把耳朵贴上去,听到里面压抑的哭泣声,庭霜皱皱眉头想推门进去,宝琪拉住他,悄悄说:“让他哭出来也不是坏事。”
庭辉说:“明天我们带他出去玩吧?”
宝琪说:“不用,琴书肯定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会给他排解过来的。”
果然第二天,琴书带着庭芝逛大相国寺,逛龙亭,吃小吃,赏菊花,玩得很开心。
庭霜放了心,晚上和宝琪躺在床上,说:“沈少爷真是好人。”
“是啊。”旁边的宝琪表示赞同,“他对芝芝很好。”
“没错。”
“你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宝琪觉得他没有领会精神,爬起来戳他,说:“我说的是他对芝芝很好,是非常好的那种好,你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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