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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终章)

书籍名:《流尽年光》    作者:年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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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麽不紧不慢不咸不淡地往前走著。严迦祈偶尔会午夜梦醒,然後感觉到身边那个人轻柔温暖的呼吸,落在他的身上,安安静静。那时候他连动都不敢动,只能高高仰起头,看著灰扑扑的天花板,神思恍惚地想,这一切都是真的吗?现在躺在他身边的这个人,真的会是江臻吗?而如果真的是江臻,那麽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俩之间的相处,又究竟算是什麽呢。
而接下来的情况也总是这样子的:还没等小迦祈在心头给自己一一做出回答,江臻就再一次不听话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将胳膊横搭到了他的身上。肉体上微妙的接触感让严迦祈身子轻颤,然後他便会微觉难过的,闭上眼睛。
一次两次三次……严迦祈一边在心里如此数著,一边难免苦涩地想,江臻果真是太狡猾了,对於这种事情,他竟然也能害得他从最初的惊惶和反感,变成现在的期待与坦然。
看来习惯这种东西,真的是太可怕了。本来你没有他也能活得很好,可是如果他来了又走了,那麽你可能就会生不如死了──因为他在你身边的感觉,你已经戒不掉了。
所以每天一大早,当严迦祈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胸口上还依然横搭著江臻那只不听话的胳膊时,他高高悬起的心脏才会猛地跌落回它本该呆住的位置,跳得澎湃而健康。
他还活著,而这个拥有江臻身处其中的美梦,看起来,也还似乎远没有到达结束的时刻。
然而毕竟,梦都是要醒的。就像席慕容说过的: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这种好像是开夫妻店一样幸福的美妙生活,在春节将临的前一周里,渐渐有了转醒的趋势。因为这整整一条闹街,现在,几乎都已经空了。春运可怕,但是人人都要回家──反之亦然。
就连土生土长在本市的卢巍巍,也在除夕的前三天就挂牌儿歇息了。没办法,谁让他和小可决定在今年互拜家长呢。这女婿要见岳父岳母,媳妇儿要见公公婆婆,甚至双方亲家还要打打照面拉拉关系呢──因此这毫无经验的小两口儿,能不当成大事儿,好好琢磨琢磨吗。毕竟事关人生大事儿呢。
那麽结果是很明显的。平时热热闹闹的这一整条街,到最後,便很可怜地只剩下了严迦祈的小胖屋,还在依然坚持不懈地营业著。虽然到这个时候,其实也并没有什麽营业额可言了。
清闲又清冷。严迦祈趴在柜台上,有些忐忑地看著不远处的江臻,正在讲他今天的第三通电话,而现在,也仅仅只不过是早上七点而已。他很清楚地记得,江臻今天的第一通电话是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响起来的。因为那时候,当他模模糊糊地清醒过来,却竟然摸到自己的身边没了那抹熟悉的温热时,他就瞬间像是被雷劈到了一般。他甚至连衣服都还来不及穿,便猛地跳坐起来往外跑。然而──呼,幸好幸好,当他看到原来江臻其实只是在客厅讲电话,而并非如他所想的那个最坏预期时,他忽然身子一软,终於忍不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差点儿没吓死他。不过当然,等到严迦祈认清江臻对於他的影响竟然已经如此深入和强悍时,他的脸色,却也并不比刚才发现江臻不见的那一刻,更加好看。习惯真是要人命。那时候,严迦祈将自己大半个瘫软的身子都斜斜倚靠在门沿上,看著不远处那个,正微笑著转过头来示意他安心的温柔男人,忽而眼眶一热,有些心酸地想,他怎麽会安心,他怎麽能安心呢。只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江臻,而只是江臻,所以安心这种东西对於他来说,早已经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怎麽说呢。的确,江臻陪在他身边的感觉,假以时日,严迦祈是可以渐渐习惯出一种坦然,可是江臻本身之於他,却永远都是一份他要不起,也配不上的恩赐。几分锺後江臻结束了那个电话,走过来揉揉他的头发,轻声说:“干嘛等在这里?这麽冷,快给我回去躺著去。”那声音温柔得,让严迦祈以为自己沈溺得就快要死掉了。严迦祈不想让江臻看出来他刚刚吓得差点儿哭了──那也太没面子了。於是他只好低著头,装作困倦地揉揉眼睛,迷糊地问:“……谁的电话呀。”却在说完这句话之後觉得自己有点儿像是小气的家夥漫天吃醋,於是又赶忙加了句,“怎麽这麽早?”江臻了然一笑,轻轻捏捏他的耳朵:“我爸而已,因为时差。”其实严迦祈那时候还想问,你爸爸为什麽要不顾时差地给你打电话来?是想要……叫你回去过年吗?可是他到底还是没问,因为不想让自己显得更小气,因为不想让自己显得很伤心。第二个电话是在吃早饭的时候响的。这一次江臻刚拿起来,一看屏幕就笑了。笑得让对面的严迦祈,觉得自己刚吃进去的粥简直酸到不行。他默默听著江臻说了一大堆废话,什麽“恭喜你啊”,“瞧你得意的”,“小心乐极生悲”等等。几分锺後江臻挂了手机。严迦祈虽然好奇的要命,但却仍然故作冷淡地埋头喝粥。殊不知,江臻看他这样,早已经在心里头笑得不能自已了。
“想知道那是谁吗?”
两个人就这麽默默地吃了一会儿,最後收碗的时候,还是江臻率先打破了沈默。严迦祈在那一瞬间心头狂喜,但在表面上,他还是硬要强装冷淡地道:“咳,跟我又没关系。”
“哦,好吧,”江臻站起来弹弹衣角,扬扬眉,轻描淡写地说,“那我就不说了。”
“……”
事实证明,无论过去胖乎乎的严迦祈,还是如今瘦下来的严迦祈,都赢不了,无论小时候古灵精怪的陈臻,还是现在这个,腹黑强悍的江臻。
当然後来,在去小胖屋的路上时,江臻一把拽过拼命赶在前面的严迦祈,揉揉他鼓成一团的包子脸,笑眯眯地说道:“不甘心了吧。”
严迦祈的脸本来就被冻得红通通的,现在被江臻这麽一扯,便因而显得越发红嫩了。江臻看得心痒不已,忍不住凑上前去轻轻咬他的耳朵,很是邪恶地问:“要不要我告诉你?”
严迦祈被耳边流淌的热气给弄得腿脚发软,他定定神,努力表现出大义凛然:“随……随便你!”
好了好了,可爱到这种程度也就够了。江臻挨挨他的脸,在心里想,否则,这光天化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对严迦祈做出什麽事儿来了。
於是他一把牵起严迦祈的手──是和上次一样的十指相扣。
“是苏予危,还记得他吗?”
严迦祈本来还为江臻的大胆动作而羞涩难堪,不过当江臻一把这个名字说出来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便立马被转移了。他微微歪过脑袋想了想,然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啊……”说著说著,严迦祈又想起自己那一次悲惨的治疗,於是忍不住撇撇嘴,不满地嘟囔道,“唔,还算有点儿印象吧。不过他打电话来干嘛,拜年吗?”
看来,严迦祈俨然已经放弃了维护自己,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从容和冷淡。
见状,江臻的眼睛笑得更弯了:“拜年?也算吧。不过主要是因为那家夥终於抱得美人归了,所以现在正疯狂地四处发疯呢。”
经江臻这麽一提醒,严迦祈这才模模糊糊地记起来,当初在那间中医会馆的时候,他貌似是有听说过这事儿。
“什麽叫终於抱得美人归?那时候你们不是就说他有老婆了吗?”严迦祈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也连带著被瘦下来的缘故,这双本来小小的眼睛,现在看起来,竟然也稍微显得大了点儿。
然而这种改变,却只是让江臻感到心疼。於是他紧了紧握住严迦祈的手,柔声解释道:“当时也就那麽说说而已。那时候他老婆还没答应跟苏予危回去见公婆呢。”
见公婆啊……那麽就和这一次卢巍巍小可一样咯?
“今年要见家长的情侣可真多呀……”严迦祈忍不住在心头感叹,却同时觉得有点伤感:也不知道,以後能被江臻拉去见父母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尽管这一双手现在还握著自己,可是这一条路,却短得早已经看到尽头。严迦祈就这麽被两通电话给感伤到了,而就在他们刚刚走进小胖屋,甚至连椅子都还没坐热乎的七点锺,江臻的第三通电话便也响了起来。这一通电话江臻说的最为耐心,不仅是因为他说的时间,而且还因为他说的表情。严迦祈有气无力地趴在柜台上,撑住下巴看向远处笑意盈盈的江臻,只觉胸口难过得翻江倒海。
看吧看吧,这一次,江臻都没有转过头来示意他安心──虽然其实示不示意,那结果都是一样一样的。
当再次抬眼,却发现结果依然时,严迦祈终於难过得,开始有些惶恐了。
将近七点半的时候,江臻这谜一般的第三通电话才终於结束了。不过看著江臻走过来时的那一副,明显是意犹未尽的温馨表情时,严迦祈却并不觉得有什麽值得自己开心和庆祝。
他不问了,这一次。他连问,都懒得再问了。而当江臻站到柜台前的时候,严迦祈已经完全掩饰好自己的神情,低下头做蛋糕去了。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最後还是由江臻率先打破了沈默,只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是来勾起严迦祈的好奇心,而只是淡淡地说道:“後天就是除夕了,反正来的人都已经这麽少,干脆还是休息吧。”
闻言,严迦祈手指一抖,心头的苦涩顿时泛滥成河,翻腾汹涌。除夕除夕除夕……江臻你这时候究竟是在说什麽废话!这整条街都安静成这样儿了,每个店主在离开的时候都笑眯眯地来跟他打招呼说要回家了,路灯上头的欢度新春都挂了将近一个星期了……所以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後天就是除夕!可是……
“除夕就除夕,春节就春节吧,”尽管严迦祈在心里面都已经咆哮得不像样子了,不过在表面上,他却是疲惫沈闷地开口,“虽然来的人少,可是总还是有人需要的。大家都关门了,那就当我服务群众好了。”
说完他抿紧唇,脸色有点苍白。
其实他大概猜得到,对於他家里的事儿,估计江臻知道的只会比他多,而决不会比他少。所以现在,江臻要他去哪里找一个家人,来陪他过除夕呢。
江臻看他一会儿,心里钝钝的疼。他伸手摸摸严迦祈的脸,接下来的话,说得有点儿艰难:“除夕那天……我不会在。”
严迦祈早就料到了。於是这时候,他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然後抬起脸,眉宇之间,是一份和之前迥异的,真正的从容与淡定:“那又怎麽啦?好像你不在我就不能开店了似的,你是把自个儿当保安了,还是把自己当店主了?”
为了将自己的满不在乎表现得更加逼真一点儿,严迦祈甚至还调皮地眨眨眼,吐了吐舌头。
江臻看著他费尽心机的掩饰模样,微微一笑,眸中的光色,渐渐软了下去。他的手滑向严迦祈的下巴,略显感伤地调笑道:“还真是瘦了,连下巴都能硌手了。”
这已经不是严迦祈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变瘦的事实,可是唯有这一次让他忽然想到了,大半年以前,师诗曾经半玩笑半认真地对他说过的那一句:【身材只是一时的事儿,感觉,那才是一辈子的事儿】现在恍惚想来,还真是只能感叹师诗那个小魔女,当初说的可真准。有些东西能变,然而有些东西注定了,就是变不了,也不能变。
严迦祈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巴,笑得眼睛里都有光:“恩,是变尖了诶。”
然後江臻将这个小脑袋,轻轻按到了自己的胸口,装作是因为衣服穿得太厚,所以没能感觉到那儿忽然蔓延而出的一片湿热。
他的世界在此刻只剩下一个信仰:现在这个闷在他怀中的家夥,是值得他用一辈子,努力去爱,去疼,去珍惜的。江臻是在第二天中午接了个电话之後走的。临走前和严迦祈翻来覆去地说要注意安全,当然最好还是关门歇业几天……那时候严迦祈一边应承著,一边很是无语地觉得,江臻,你不过就是要回家过个年而已,可是瞧瞧你现在这个严肃认真的样子……敢问,你这是在和我吩咐遗嘱吗?
不过,虽然严迦祈话是这麽说,表现的也有那麽一点点不耐烦可是……
可是,当除夕那天早上,他一个人默默地起床,默默地吃完早饭,默默地走去小胖屋,然後再默默地等待那些,几乎不可能在今天光临的顾客时,他才终於感觉到,他究竟是有多麽多麽地,需要那一个名为江臻的男人。
他确乎是在爱他,而这一份名为爱的感情,也确乎就是那传说中的爱情。之所以说是传说中,是因为严迦祈一直以为,这种东西离他很远很远,远到一生,都可能遇不上──当然就算遇上了,也可能触碰不了。
然而谁能想到,江臻竟然出现了,并且,还是早在他的小学时代,就已经出现了。
瞧,这便是爱情与众不同的地方。它没有血缘的牵引,也好像不管双方到底看不看得顺眼;它可以支配缘分让两个人相遇的很早很早,却又很坏心地让彼此两看两相厌;它可以唆使命运让两个人分离很久很久,临到最後,却又很是体贴地让两个人带著燃烧的爱意,欣喜重逢。
此时此刻,严迦祈安静地坐在飘满甜香的蛋糕店里,想著,真希望能够坐上时空穿梭机,穿越回去告诉那个时候的自己:“千万不要拿钱对转校生说,你想要买他的防寒服!”以及刚刚才最新多加的这一句,“告诉转校生,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十多年以後,你对我说了你爱我”。
然後他想,嘿嘿,如果江臻问他“那你有没有对我说我爱你”的话,他一定要高高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回答他,“很想知道吗?那要等你以後跟我说了那句话,我才能告诉你答案!你要抓紧机会哦。”
想著那时候的陈臻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难看表情,严迦祈终於再也忍不住地,噗嗤一声笑开了。只是仅在几秒之後,严迦祈嘴角的弧度便渐渐平整下来,变得有些酸苦,哎,他这也算是在意淫了吧……可是现在,分明是他想江臻想到不行……
除夕果然是不会有任何顾客的,虽然严迦祈觉得回家也只不过是让自己显得更加凄凉而已,但是当他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七点,却发现家家户户都是灯火通明,而唯有他还在小胖屋里心酸可怜地卖蛋糕时,他当机立断他不能向卖火柴的小女孩儿看齐!
只是正当严迦祈收拾完毕准备关灯走人时,门外就好巧不巧地传来了脚步声。他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到一个笑容温和的中年男子正朝他走来。“诶?你是……买糕点吗?”
那男人点点头,却连选也不选,只是随意拿起了手边的一盒杏仁饼,放在了收款台上。严迦祈看得有点儿怔愣,心想他不会遇到一个抢劫犯吧……可是再偷瞄瞄眼前男人温文尔雅的笑容,严迦祈还是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吧……
这还果真是不可能的,因为就在结完帐以後,严迦祈便和眼前的男人一边热络地聊天,一边往外走了。“这些都是你做的吗?”男人拿起一片咬了口,“好吃。”
严迦祈天生就不是一个能听别人褒奖的体质,所以闻言他便立马害羞地挠挠後脑勺,憨憨一笑:“恩。”“唔,看来你天赋很高呢。”“谢……谢谢。”
两个人又沈默地走了一会儿,拐角的时候,严迦祈本以为他们俩就会到这儿分道扬镳了,他甚至连“再见,欢迎再来”的口型都做好了,可是没想到那男人还是跟著他拐了过来。这弄得严迦祈很是吃惊,他既觉困惑,又隐隐发现有些什麽事情不对劲儿。“恩……你也是这条路吗?”严迦祈犹疑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看到那个男人恶作剧似地笑了笑,然後轻声开口:“对啊,就在前面了。”
严迦祈立马在心里惊愕地吐槽:怎麽可能!我都已经在这儿住了快大半年了,根本连你的影子都没看见过好不好!
就当严迦祈正纠结著到底要不要报警到底要不要报警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忽然停了下来;“到了。”
严迦祈一愣,咦……这儿怎麽感觉,那麽熟悉?然後他转过身子,瞬间呆若木鸡。
这这这……这不分明就是他的家吗!!!“你……”“走吧。”
还没等严迦祈说完话,中年男子便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率先往前走去了。
严迦祈愣在原地,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然而当他看到,是江臻来开了门,并且在和那个男人微笑地打了招呼之後,还把他给放了进去时,严迦祈觉得自己现在恐怕已经不是在做梦,而分明是撞了鬼了。
江臻慢慢地走过来,最後停在他的面前。“傻了?”他冲严迦祈的眼睛挥挥手。“也差不多了。”
江臻笑了,於是本来要摸上他脸的手转而揉上了他的头发,手掌下,那软软碎碎的一团黑发让他感觉很是受用。他笑道:“差不多?很好,那就快要和以前一样了。”“……”
江臻揉够了严迦祈的头发,又捧起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慢慢暖。“知道那是谁吗?”
OK,重点问题来了。
严迦祈艰难地抬起眼来瞄了江臻一眼,然後艰难地动动嘴唇:“你,你别告诉我,那是你爸……”
江臻的笑容变大了点:“不是。”
呼!一听到江臻如此干脆的否定,严迦祈立马放松了心情:“啊!吓死我了,他刚才还差点儿想报警呢……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看出来……诶对了,那他是……”“他是我爸的伴侣。”
严迦祈还没来得及展开的笑容瞬间僵在唇角:这一次,他是彻彻底底地,风中凌乱了。“啊,你们总算是进来了,你们要是再不进来,我都要叫江亦出去找你们了。”
一听到开门声,顾谨言就从那盒所剩不多的杏仁饼里抬起头来,如此说道。
这时候严迦祈站在江臻身旁,简直都快要昏倒了……天哪,现在坐在那个什麽……顾谨言旁边的男人,就是江臻的父亲江亦吗!?
唔……无论是从气势上还是从相貌上来说,都果然是要比顾谨言更像江臻的父亲呢。至少,能让他更觉得怕。“你,你们好……”严迦祈不自觉地往江臻的怀里缩缩,点点头,小声地问了好。
感觉到严迦祈的身子往自己这边靠了不少,江臻很满意地搂紧了严迦祈的腰,同时在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以後他要多带严迦祈去见见他爸。“快坐下吃吧,不然菜都要凉了。”顾谨言招呼他们。
严迦祈没想到江亦和顾谨言竟然还准备了饭菜!这这这……这太可怕了!“天!”面对满桌琳琅繁复的饭菜,严迦祈再也忍不住地惊呼起来,“这怎麽好意思!明明我,我才是主人的啊!”
桌边的三个人登时一愣,江臻和顾谨言率先大笑起来,笑得严迦祈不明所以,满脸通红。而江亦虽然没笑得那麽夸张,但也忍不住勾勾唇角,朝江臻说道:“我没想到你喜欢的类型竟然是这麽呆的。”
江臻给他和顾谨言各夹了一片菜放进碗里,笑:“反正在你心里,无论什麽类型都比不上顾叔叔就是了。”
这句话很成功地让顾谨言成为了脸红二号。
江臻抿著笑,转头想给严迦祈夹一片菜放进碗里,没想到这一动作却深深刺激了严迦祈,他赶忙挥手阻拦江臻,语无伦次地说著:“唔……我,我错了,下一次,让我来招……招待二位就好。”
江臻绕过他的手将菜放进他碗里,然後捏捏他的脸,轻笑道:“刚才你说自己差不多要傻了,现在就真傻了是不是?他们俩哪儿做的来菜,都是买的好不好。”
严迦祈愣的还没来得及说话,顾谨言那边就已经不满抗议道了:“喂!小臻你这是什麽意思,我可是会做饭的!”
江亦淡淡吐槽了一句:“也就只会做‘饭’了。”
这一下,就连严迦祈都没能忍住声儿地笑出来了。然而桌上的气氛,却是温馨的不得了。
江臻很了解严迦祈的忐忑,就猜到他基本不会动筷子夹菜,所以基本上这一顿三分之二的菜肴,都是江臻替他夹到碗里去的。当严迦祈发现自己的碗里永远都不是一片白饭的时候,当严迦祈发现自己越来越能和江亦顾谨言搭上话的时候,当顾谨言最後笑得温和对他说,“那个杏仁饼好好吃,以後我还来吃行吗?”,的时候,严迦祈低下头鼻子一抽,差一点儿就当著两位长辈的面湿了眼。
这应该,就是他的家人了。从此千千万万灯火通明的家庭里,又多了他的这一盏。
严迦祈睁睁眼憋回眼泪,恍惚地想,这麽好的人生,只有江臻才舍得给他。
最後送走江亦顾谨言的时候(本来严迦祈和顾谨言都觉得不用走的,可是江臻和江亦死都不同意……天知道原因),顾谨言对江臻说了句:“不要欺负人家啊。”
当时站在门外的江亦一听这话就勾起唇笑笑,然後一把拽过顾谨言往外走,对他说:“我看是都已经欺负得差不多了,再怎麽往下过,也都是那样儿了。”
午夜早过了。新年第一天的第一件事,江臻严迦祈谁也不愿意让收拾碗筷来坏了情致。“唔……”严迦祈困倦地窝在沙发里,揉揉眼迷糊道,“他们为什麽要走啊,都已经这麽晚了,我这儿挤挤还是能睡的……”
江臻坐下来轻轻环住他,亲亲他的脸,轻声说:“因为我爸想和顾叔叔做正事儿。”
闻言严迦祈眼眶微张,感叹乃至惊叹道:“哇……看不出来你爸爸竟然这麽勤劳啊,今儿可是大年初一呢。”
听见严迦祈这麽说,江臻不禁为他的单纯,半觉可爱,半感忧虑。看来他要想到达他爸“欺负”顾叔叔的那个程度,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要走……
严迦祈是在差不多陷入半昏睡状态的时候,感觉到嘴唇上多了东西的。因为那感觉不算不爽,恩好吧……其实是还蛮不错的啦,所以严迦祈也懒得睁开眼睛,只是下意识地张牙就想咬下去。“唔……”
然而那个东西却比他更快一点──他的牙齿还没来得及行动,一个更软更滑的东西就伸向了他的嘴巴里。严迦祈最开始觉得有点呼吸不过来,可是适应一小会儿之後,便很聪明地掌握了规律,跟著对方的速度,慢慢回应了起来。
严迦祈做梦了,梦见了自己,在和江臻接吻。
似乎是因为非常,非常地确定自己是在梦里,所以得出这样结论的严迦祈并未表现出任何的羞涩,却反而是大胆地回吻和贪婪地索取。
梦很真实,和那个吻一样的真实。梦中的他们有时还是小学的样子,但在突然间又会变成和现在一样的样子,偶尔他们还会跨越到和江亦顾谨言一样的年龄,或者更远更远的未来去。
那时候,两个人恐怕都已经是白发苍苍,皱纹壑壑的老人家了,可是这个吻的感觉,却还是一如初始。
於是严迦祈连在梦里都忍不住笑了。梦中阳光灿烂,就像那一年,他们初见时的明媚春日一般。
如此好的人生,他们都得到了。
FIN
后记
呼──先长长,长长地喘一口气……
然後……又完结了一篇文,撒花……!
不得不说,这篇文确实是长了,太过长了……谁能相信小初最开始构思的是十五万字以内的吗……结果现在竟然是差不多四十万,简直太令人发指了。於是小初在这里做个检讨,俺写文的毛病,说好听点儿是慢热,说难听点简直就是罗嗦……一路忍受过来的亲们,谢谢你们了!都抱抱抱抱……小初以後会注意的,该一笔带过的绝对一笔带过,再也不能这样了……
然後是小初对《流尽年光》的感觉。小初自己觉得这是一个超级童话的故事,除了家庭变故和後来夏美人那一段儿,他真的算很幸运了。大家不觉得他遇到的人都是贵人吗?从最开始的小远师诗,到中途打酱油的小周,到最後的卢巍巍小可,当然还包括江亦顾谨言,小胖生命中重要的人,没一个人对他喜欢江臻的事实,感到恶心,并因此疏远他,说他变态。至少从这一点来看,他是比谨言幸运多了……比楚回……那就更不用说了= =
被林烟上这一段,小初是打算永远不让小胖知道了,因为这情节其实是用来虐江小臻童鞋的= =||| 原因文中已经写过了……可是小胖依然幸运,因为江小臻根本不嫌弃他,反而更加心疼他。哦……江小臻的确是好攻,是小初笔下至今为止,最好的攻……%>_不能使用特殊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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