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如果能够回到从前
有那么一瞬间，莱茵的眼前一片白光，什么都看不见。等他从一片茫然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树林中正跟随着前面的人走着，而前面的人竟然……竟然会是已经死去的苍冀！
这怎么可能？
可是他不可能认错人，冀那一头标志性的银色长发，白色镶着银边的法师长袍以及那独一无二地淡漠气质，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走在他前面的那个人……是冀。
而他的身边玛丽安和安格拉斯慢步跟随在冀身后，现在的情形让莱茵无比熟悉而且战栗，这是那个时候……
莱茵的面上难以控制地露出了惊骇的表情，脚步也一顿。
“莱茵，你怎么了？”一旁的玛丽安发现了莱茵的异常，有些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莱茵有些僵硬地笑笑，随意应付过去。
他刚才明明在竞技场中和遗族在进行比试，为何一眨眼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现在的一切他做梦都不会忘记，因为这条路就是三年前他一步一步走向不归路的路。
也就是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现在似乎回到了三年前。当然，这也可能是一个幻觉，一个极度逼真的幻觉。
可是，当年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亲身经历的人更少，只有他、苍穹、玛丽安、安格里斯和已经死去的他。对于幻觉莱茵有一点是知道的，不知道的事情是无法制造幻觉的，尤其是细节部分。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莱茵心中疑惑重重，他不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跟在苍冀身后一点点走向那个地方。
“莱茵，还有多少路程？”苍冀没有回头，所以莱茵也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和当年一模一样的问题，虽然心境有所不同，但莱茵此时依旧感受到了一丝紧张。如果说当年他是在要不要下手这个问题上矛盾和犹豫，现在他则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而感到担忧。
虽然感到紧张，但莱茵还是下意识用一模一样的话语回答了苍冀的问题：“快到了，离发生异常的地方大约还有一两个小时的路程。”
“啊，还有这么久才到，莱茵你居然说快到了！”玛丽安撅起嘴有些不满地抱怨着，一如当日。
“冀，我们休息一会儿吧，也不急这么一会儿。再说，现在养足精神等会儿才能更好地处理事情。”安格拉斯见自己的爱人感到劳累，立刻出声帮腔道。
“好，我们休息会儿。”前面的苍冀停下脚步，转身找了一棵大树靠在上面闭目养神。
一切，和那个时候完全一模一样。
莱茵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起来，他最不愿想起的那些往事如今在他面前一步步重演，难道他还要再杀他一次吗？
他，还能下得了这个手吗？
“莱茵，你似乎有些不安，为什么？”正在莱茵思索间，苍冀突然睁开眼睛开口道，依旧是淡淡的口吻似乎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莱茵却能从中感受到一些不太一样的地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对了，当年的冀并没有问过这句话。
“只是突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我怕这次的异象会有什么意外。”莱茵虽然因为这个问题心突了一下，但他毕竟已非当年那个只会跟在苍冀身后的小剑士，在经过三年的熏陶之后，他已经能够很圆滑地将事情周旋过去。
“既然如此，我们需要小心些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苍冀也没起疑，叮嘱了一句便又闭上双眼继续闭目养神。
“嗯。”莱茵点点头，继续进行着自己的思考。
现在的问题不仅仅是这里究竟是幻境还是他真的回到三年前，更大的问题在于他现在还要不要杀了冀。
如果他真的回到三年前，不对冀下手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这是莱茵曾经考虑了很久的问题，但他现在真的回到这个时候，却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恐慌。
因为，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莱茵发现，他完全没有选择。那个时候他因为心中于对冀的爱恋而难以下手，这一回他却是对自己的处境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他不杀了冀，死的只可能是他，而且神殿也不会因此而放过冀。既然如此，与其让冀死在别人手上，还不如他来动手。
所以，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他都只能杀了冀！
下定决心的莱茵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然而莱茵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苍冀却突然睁开双眼，若有所思地看了莱茵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没错，这里确实是苍冀所构造出的幻境，不管是玛丽安、安格拉斯还是这周围的环境都只是用他的记忆所构造出来的，之后苍穹并不会出现，只有他和莱茵才是真正存在于这个幻境中。
会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想和莱茵彻底摊牌了。而且他也想看看如果再给莱茵一次机会，他会不会依旧对他下手。
如果莱茵并这一次不再对他下手，他可能会给莱茵一个温和点的结果，杀了他就行；如果莱茵依旧执迷不悟，那么就怪不得他使用杀手锏了，他一定会让莱茵生不如死！
如今开来，也许最后的机会从一开始其实就不应该给莱茵。莱茵自己以为隐藏的很好，但他身上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杀气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
在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一行人再度出发了。
随着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近，莱茵握成拳头的双手布满了冷汗，他在对将要发生的事感到紧张。虽然他知道冀此时应该对他毫无防备，照着历史发展下去他那一剑绝对不会出现失误，而且他在匾泰仙君的帮助下已经踏入圣级的领域，但他依旧感到紧张，而且不知道究竟在紧张什么。
而走在最前面的苍冀似乎对莱茵的紧张毫无察觉，依旧无比信任着这个其实已经完全背叛他、对他起了杀心的小剑士。
“这里似乎没……”一如当时发生的那样，苍冀在仔细查看之后背对着莱茵正准备得出结论，而此时莱茵想也不想拔出剑一剑刺向苍冀。一切，应该在这一剑以后就全部结束了。
然而，出乎莱茵意料的是，这一次苍冀却完完全全躲开了这一剑，一点都没有受伤。
“莱茵，为什么？”苍冀转过身冷冷地看着莱茵，问出的问题也和当时几乎完全一样。只是，他并没有被这一剑穿胸而过。
而这一次，苍穹也没有出现，自然也没有人替莱茵回答苍冀的问题。
见莱茵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苍冀过了一会儿轻叹一口气，再度开口道：“莱茵，你是真的无可救药。”
异常熟悉的语气，甚至连那抱胸而立的动作都几乎一模一样，莱茵看着对面的苍冀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面前的苍冀，和那夜湖边的那个少年完全重叠在了一起，没有丝毫分差。
对了，这一定是幻境，一定是那个少年因为想要报复他才会弄出这个逼真的幻境！
只是此时的莱茵似乎忘了一件事，不知道的事情是无法制造幻觉，尤其是细节部分，而从刚才开始所有细节都惟妙惟肖没有一丝偏差，所以苍冀的身份其实从一开始就完全揭示了，只是他一直都不敢承认而已。
“苍同学，你以为区区一个幻境就能困住我吗？你太天真了！”莱茵很快镇定了下来，用不屑的眼神看着苍冀。
“这确实是个幻境没错。”苍冀大方地承认了这一点，目光如冰，“可是莱茵，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件事，你觉得这个幻境会如此逼真么？”
莱茵顿时语塞，只是依旧还是不肯承认苍冀的身份，想要自欺欺人下去。
只是苍冀却已经不再给莱茵机会，他退后一步，微风吹起他的长发，原本银色的长发慢慢变得漆黑，身上的白袍也染成了黑色。
“你……他应该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说，你为什么要假扮他！”莱茵看到那和预言中一模一样的黑色，有些失态地对着苍冀怒吼道。冀已经死了，死在他的剑下，面前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他！
“莱茵，自欺欺人很有意思么？”苍冀摇摇头，一挥手，玛丽安和安格拉斯的身影就消失了，只留下他和莱茵两个人，“你从一开始不就觉得我所扮演的苍很像我所以才会找上门么？你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不是么，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我原本想要避开你的，是你一次次因为那些不可告人的缘由想要置我于死地。人在做，天在看。我其实原本并不想这么快就对你展开报复，是你自己不想要活路，逼我不得不提前掀开底牌。不过也幸好，若不是你这一次又一次对着‘苍’露出自己无下限的样子，我也下不了这个狠心跟你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不可能的，不可能！我和安格拉斯那个时候已经杀了你，甚至苍穹他还将你分尸，你怎么可能还活着？”莱茵已经被眼前还活着的苍冀彻底刺激到了，口不择言地将一些事抖了出来。
苍冀面色微微变沉，他没有想到苍穹竟然会做的这么绝，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不过……
“我终于明白为何我能够成为怨灵了，说起来还应该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做的这么狠这么绝，我也不会有那个重生的机会。”苍冀面上勾起一抹恶意的微笑，继续刺激着莱茵，他要将莱茵彻底逼疯，而这是毁掉莱茵的第一步！
“重生……不，你已经把灵魂卖给了恶魔才能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要为民除害！”莱茵似乎为苍冀的出现找到了解释，原本有些发抖的拿剑的右手再度平稳起来。他现在已经进入圣级，不用再怕什么了！
“呵呵，既然神已经抛弃了我，那么逆神又何妨？”苍冀突然轻笑出声，面上的寒意却是更甚，“那个时候要杀我让苍穹取而代之的命令是神殿下的，背后还有神操纵的痕迹。当时作为虔诚信徒的我遭遇到这些，为何还要继续信仰神？既然神已经不值得我信仰，投靠黑暗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还有莱茵，你以为靠着匾泰仙君帮你跨入圣级就能够有恃无恐了么？他为你提升的只有力量罢了，你现在只是个伪圣级，随便一个圣级都可以随便解决掉你。”看出莱茵可笑幼稚的想法，苍冀根本没有多给他幻想的空间，直接打碎了莱茵的美梦。
“你……”发现自己的想法被看穿，莱茵顿时再度变了脸色。他发现苍冀连他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给他，不停地逼迫着他。
“莱茵，我曾经是多么信任你，最后却换来了背叛的结局。只可惜我命不该绝，再度回到了这里。莱茵，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杀了你，原本我想这么做的，只可惜你实在太让我失望，让我意识到杀了你只会便宜了你。”
苍冀一步步慢慢走到莱茵面前，伸手握住了莱茵的的剑，那把剑瞬间在他手中化为灰烬。
“既然我已经下定决心，就不会给你去死的机会。莱茵，我会让你一点点知道，死其实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莱茵此时不知为何竟然完全动弹不得，他只能恐惧地看着苍冀一步步向他靠近，最后将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胸口。
“你……你要干什么？！”莱茵惊慌失措地喊出声，“冀，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为了能够活命，莱茵已经完全放弃了他的自尊，要不是动弹不得，他早就跪在地上求饶了。从他背叛的那一刻起，他已经什么东西都已经失去了，根本无所谓这可笑的自尊。
“原谅？如果你这句话是在一而再迫害我之前说出口我还能相信。现在，你其实早已无可救药，我也根本没有打算原谅你。”苍冀说着释放了手中的力量，“莱茵，好好尝尝地狱的滋味吧！”
“啊啊啊啊啊！！！”莱茵喉咙口发出了凄惨的叫声，似乎无法承受苍冀的力量。
地狱幻象杀，配合黑暗力量所展开的精神攻击，遭受攻击的人会长时间处于各种可怕的幻觉之中无法挣脱，尤其是心中那些最阴暗最不想想起的可怕事情，而且就算知道这是幻觉也没用。最可怕的是，它会一点点破坏人的大脑，而光明魔法根本无法驱除这种可怕的腐蚀。
他说过了，他要一点点逼疯莱茵，而且还要利用莱茵作为破坏神殿的利器。
他现在，只将莱茵当成一个复仇的工具，没有丝毫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