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约会未来
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听到这个久违的熟悉的名词时，肖畅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他没想到，在他猜想过的所有的结果里面，竟然是最糟糕的那个应验了。
由于母亲的关系，肖畅对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的情况很熟悉，他的担忧也因此更甚。
尤其是柏雅的病情还是属于复发，以后的结果会怎么样，肖畅根本不敢去想。
“肖畅，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韦颀难以置信地问道，从听到那个可怕的名词开始，他就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和柏雅来自同一所学校，同一支球队，场下的关系说不上有多好，场上的默契却是无与伦比的。他曾经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搭档下去，从校队到国青队，再到以后的国家队，可是白血病……柏雅怎么会患上那么可怕的病……
“……我宁愿它不是真的。”沉默半晌，肖畅的话打破了韦颀最后的期待。
“这和前段时间的训练有关系吗？”林飒突然想到什么，那么高强度的训练，他一直觉得柏雅撑得很辛苦。
“也许有吧，医生也说不准。”肖畅如实转述他从温宪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不过就是有，也只能算是诱因……”
“韦颀，柏雅家里的情况怎么样？”林飒的思维非常具有发散性，不过他的问题也很现实。钱不是万能的，很多时候有钱也救不了命，可要是没有钱，那是肯定没有命的。至少白血病就是这样，有钱未必治得好，没钱却是没得治。
“他家很有钱，至少柏雅的治疗费用是不用担心的。”韦颀的回答非常爽快，让肖畅和林飒稍微松了口气。
因为柏雅在入院检查的当天就被医生要求留院观察，所以肖畅不清楚他现在的状况，但是他能想象他的心情。
他还记得那天下午柏雅跟他说话时的表情，他明白，他是真的喜欢足球，他舍不得离开的。
然而，面对这样的命运，肖畅感到无能无力。这是他重生以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令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就像肖畅想到的那样，在首批被淘汰队员的名单出炉之前，柏雅成为了第一个离开这支球队的队员。
后来，肖畅从温宪那里得知，在那份名单上面，没有柏雅的名字。
因为他的技术，他的意识，他在球场上的想象力……足以弥补他在体能上的欠缺。
温宪甚至认为，柏雅是他继唐果和肖畅之后，发现的最好的最有潜质的球员。
明知道柏雅和这支球队不可能再有什么关系了，可肖畅还是觉得他有必要告诉柏雅。
他的离开，只是一场意外，他的实力，是足以留在这支球队的，他做到了。
落选球员名单公布的当天晚上，肖畅向温宪请了假，说是要去医院看望柏雅。
按照队里的管理条例，集训期间队员是不得以任何理由离开训练基地的，但是考虑到这是特殊情况，温宪仍是准许了肖畅的假，只让他快去快回，其他就没多说什么。
“肖畅，你最近有唐果的消息吗？”就在肖畅转身准备出门的时候，温宪突然叫住了他。
“没有。”肖畅转过头，轻轻摇了摇头，“唐果如果和我联系，那他肯定也会联系温开的。”
“我知道。”温宪的语气显出些许的失落，“可是温开是不会跟我说这些的……”
“好吧，我会留意。如果唐果和我联系，我一定劝他回来。”肖畅明白，温宪是因为柏雅的关系想起唐果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肖畅给高原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了，但是没人接。
肖畅愣了愣，突然想起现在是上晚自习的时间，高原有胆接他的电话才是怪事了。
他把电话塞进裤兜，继续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心里有丝莫名其妙的不爽。
柏雅的父母得知他住院的消息后，当天就双双从德州飞来了北京。
肖畅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正好瞧见他们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情景。
像这般熟悉的场面让他觉得有些羡慕，也有些伤感。
“肖畅，你来了，快进来吧……”病房的门虚掩着，肖畅本想意思意思地敲敲门，谁知刚抬起手就被柏雅看见了。
“柏雅，你怎么样？这两天感觉还好吧？”既然被逮了个正着，肖畅只得顺手推门进屋，柏雅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还行吧……”也许是父母都在场的关系，柏雅的情绪还好，没有那天入院时那种明显的抵触在里面。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柏雅的队友肖畅。”虽然有点不习惯，肖畅还是硬着头皮跟柏雅的爸爸妈妈打了招呼。
“你就是肖畅啊，雅雅刚刚还在说起你呢，说是你在队里很照顾他，对他很好……”柏雅的妈妈很年轻，也很漂亮，看见肖畅的时候非常热情，让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都在一个队踢球，互相照顾是应该的……”肖畅在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有点心虚的。
凭心而论，肖畅并不觉得自己对柏雅有多好，而且他对他的关注最开始是建立在完全的利己主义基础上的。
肖畅上辈子见识过柏韵的实力，现在又见到了柏雅的天才，他开始接近他，仅仅是抱着和未来队友搞好关系的想法。
尤其是他曾经的记忆告诉他，柏雅没有在足球这条路上走下去，因此他想知道原因，想改变这一切。
总之，无论如何解读肖畅的行为，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他的初衷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在将来的某一天拥有一位球技超群的队友，拥有一支实力强大的球队……
因此，对于柏雅以及他的父母给予自己的信任和感激，肖畅是受之有愧的。
他从心里觉得，他对柏雅，其实还不如柏雅对他好。至少，柏雅是真真正正把他当成了朋友的。
“雅雅哪里会照顾人啊，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柏雅的妈妈刚停下，柏雅的爸爸就接上了。
“爸，妈……”柏雅撒娇地拖长了声音，“人家朋友在这里呢，你们给我留点面子不行啊……”
这样的柏雅让肖畅想起了很多年后的洛洛，克里斯家那个可爱的儿子，他们都是那种超级会向父母撒娇的小孩。
“可是你爸没有说错啊……雅雅，你看你把自己都照顾成什么样子了？”柏雅的妈妈说到这里眼眶有点泛红。
“爸，妈，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事情要跟肖畅说，不给你们听……”
就在肖畅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同时，柏雅已经把他的父母请到病房的外间去了。
“柏雅，你别太担心……”肖畅说话的底气很不足。他知道，急淋是白血病里最难治愈也是存活率最低的一种。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小韵和我的配型是完全一致的呢……”没等肖畅把话说完，柏雅就急急地打断了他的话。
“真的？柏雅，你没有骗我……”肖畅闻言大喜，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能有合适的骨髓配型，对于白血病患者，那就是最大的福音。当年，他的母亲就是因为久久等不到合适的配型才会过早离世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好玩吗？”柏雅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没想到，小韵又要救他一次了。
“这真是太好了！”能和同胞兄弟的骨髓配型成功，肖畅觉得柏雅的运气也不是那么差的。
“可是我要去美国了……”柏雅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我们以后也不能在一起踢球了……”
“什么？你要去美国！什么时候？”肖畅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柏雅是要过去治病的。
“可能是下周吧，我爸连那边的医院都给我联系好了，说是那家医院的成功率很高，要我一定过去。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柏雅，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医生，把病治好，其他什么都不要想。”
“我知道的。”柏雅再次打断肖畅的话，“我是想说，不管手术的结果如何，我未来几年可能都不会回国了。肖畅，我们还没有在一起踢过比赛呢，你要好好地踢下去，连同我的那一份，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输掉……”
“我尽量。”柏雅的意思，肖畅很清楚，但是他那句孩子气的不经过他的允许不能输球，他实在不敢答应。
“不要，我不要尽量，我要保证……”得不到肯定的回答，柏雅的表现就像个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
“好吧，好吧，我答应，我保证不输！”肖畅嘴里说着，心里却想，这事儿我也想啊，可问题是我说了不算啊。
走出医院的时候，肖畅的神情有些恍惚，一方面，他为柏雅感到庆幸，另一方面，他想起了一个人。
因为那个人的关系，肖畅对医院的讨厌程度绝不亚于柏雅，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肖畅掏出手机来看，是高原打来的，估计是下课了。他顺手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阵杂乱无章的声音。
“肖畅，救命啊！”片刻过后，高原惊慌失措的叫喊声撞上肖畅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