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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贡品男后》    作者: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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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西戎国之行 二

元常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会在西戎国王宫碰到那年街头拦住自己,一阵打打杀杀的夜叉女。更没想到,她居然是西戎国的公主。看她那嚣张的样子,估计这女王平日里都要让她三分。关于这点,元常的猜测基本正确,这位公主,备受宠爱,女王对她做错事,无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多也就蒙混过关,鲜有惩戒。
  今天冤家路窄再次相逢,当初被忽略美貌的小女儿家自是不依,自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到底何人,胆敢藐视本公主?”
  元常双手抱肩,一歪头,“藐视了又如何?”
  “你会很惨,向他这样。”绮珊转身冲一位老太医走过去,瞬间扯着老人花白的胡须,道:“那天让你为我拿点天麻散,叫你不给我。”
  “哎呦,哎呦,陛下,公主,饶了老臣吧!”可怜这年过花甲的老人,此刻胡子被绮珊扯着,疼的老人直咧嘴讨饶。
  女王见闹的太不像话,斥责道:“绮珊,不得无礼,快放了王太医。当着北苍国贵客的面,成何体统!”
  绮珊见女王火了,也不敢再造次,放了老太医的三缕银髯,讪讪躲到一旁冲元常俏皮地吐下舌头。
  
  那王太医揉了揉被胡子拉扯疼的下巴,和其他几位太医恭敬地给女王行礼,方安静地退出。
  “怎么样,会诊结果如何?”女王不等干戈开口,先问黄文。
  黄文道:“治愈的希望很大,这几年亏了北苍皇帝,每日不间断为他服下益脑的药。方才,几位太医与宪王殿下商议,我国医界前辈素隐大师创的那套玄极针法,配以宪王殿下的锁阳针法,再佐以原来的益脑药,可一试。”
  “谁会那套玄极针法?”干戈无比激动。
  “不才,正是臣。”黄文声音很低,似害羞般,忸怩着把头低下。
  元常静静看向贺兰骢,带着一丝得偿所愿的笑容,真把他的脑疾医治好,自己也不虚此行,终是对得起托付自己的人。尽管,将来可能会发生令那人再次痛彻心扉的结果,既然他愿承受,那自己也只好从中尽一份力。
  一旁绮珊拿眼偷瞄着元常,心里开始暗暗算计什么,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既是如此,那朕就放心了。你意下如何,嗯?”女王看向自己的儿子。
  干戈低声道:“如此甚好。”
  女王很满意,把目光投向一直紧盯着元常的绮珊,“丫头,陪朕出去走走。”
  “哦。”绮珊嘟着樱桃小口,撇了撇,跟着女王向外走,只不时拿眼睛继续向元常递出危险信号。
  元常笑嘻嘻地目送女王与那公主出去,最后还给绮珊一个好走不送的眼神。
  
  咚的一声闷响后,“哎呦!”一声女儿家尖叫。
  女王悄然皱眉,转过身来,就见绮珊捂着鼻子,痛的原地跳起三尺高。
  “皇姨母,痛死了,这里怎么会有这么粗的木柱啊,快快把它拆了,痛死我啦!”公主暴怒。
女王见黄文干戈等人已经奔出看热闹,再也忍不住,叹笑道:“你走路不看前面么,这么粗的廊柱居然看不到。拆了它,皇家的威严何在?行了,别闹了,快点让黄文给你看看伤的厉害不厉害。”女王不住摇头,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心下思量,还是趁早找她娘商量,早早把她嫁了图个清静,至于这驸马的人选嘛……
黄文小心地为绮珊查看了下鼻梁,最后确定,美女没有破相,才令绮珊转怒为喜。
  
  送走女王与公主,干戈问黄文,“何时为他医治?”
  黄文道:“明日开始。”
  干戈看向一直安静的人,虽知道他的安静不是好现象,却是无奈之极。此刻,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黄文身上,说道:“医好他。”
  “臣尽力。”
  元常摇头不语,此事谈何容易。
  
  第二日,首先由黄文行天极针法。元常自觉自己无所事事,索性给干戈黄文二人,扔了句好自为之,便喊了个宫女带路,迈大步离开清水阁,前去参观西戎国王宫。
  御花园里,各种草木绿植,高低参差,绿意盎然。西南之地此刻天气仍是很炎热,那些喜欢骄阳的花朵,含苞怒放,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置身其间,如身在一片鲜花海洋,满目绚烂。
  元常闲庭信步,左看看,右望望,毫无目的,轻摇手中象牙骨扇,由衷赞道:“如临人间仙境,果然美不胜收,美哉!”
  宫女见元常如此,捂嘴偷笑,也不说话,只在前带路。
  
  元常与绮珊再次相遇,很显然出乎他二人的意料。
  鼻子兀自疼痛的公主本想摘几朵初开的花朵去讨好自己的姨母,没料到冤家路窄,又碰上元常。就觉与此人犯冲,绮珊惊得大叫:“怎么又是你,真是阴魂不散!”
  元常不理绮珊,自身边轻折一只茶花在手,闭眼,放鼻下嗅了嗅,赞道:“玉美人,名不虚传。妖而不艳,花香淡雅清幽,真乃茶花中珍品。”
  绮珊扯了扯嘴角,不屑地道:“喂,别在这里卖弄,这里美丽的花可不止这玉美人。”自然,是人比花儿更漂亮。只有呆头只看花,不看人。公主再次对自己的美貌充满自信。
  元常晃晃头,自绮珊身边经过,只管自己赏花,把堂堂西戎国的高贵公主,晒在万花丛中。再次,犯了忽视女人美貌错误的元常,大概不会想到,同样的错误犯了两次,那么,他只有拿一生来赎罪这一条路可走。
  
清水阁内,没有元常的帮忙,此刻一片混乱。

干戈扶起狼狈摔倒的黄文,来不及问他是否受伤,一个飞身,窜出去捉拿夺路而逃的人,只吓得一群宫女惊慌躲避。在即将捉住他时,贺兰骢身子一矮,脚下错步绕开,令干戈这一下顿时抓空。
  “大哥,别害怕,我们只是帮你医治脑疾,别跑,回来!”
  贺兰骢猛地顿住身形,两眼喷火,躬起背,一副时刻准备进攻的姿势。干戈清晰地听到来自他双拳骨节嘎巴嘎巴的响声,拧起眉毛,上前一步,伸出双手,示意自己不会伤害他。不想,呼的一声,迎上自己的就是一拳,躲闪不及,干戈右脸颊挨了一下,顿时火辣辣地痛起来。
  
  “大哥,你别生气,我们不会伤害你!”干戈不顾疼痛,再次上前,这次,等来的是贺兰骢的摩云手。知道这功夫的厉害,干戈向一侧迈出,躲开这一击。心里暗暗称奇,他痴傻了五年,这武功是怎么恢复的?
  谁能想到,北苍天子为了能彻底唤回贺兰骢,在发现他无意使出本能的武功后,每次拼着被打得浑身是伤,也要引导他使出记忆中的招数。这件事,元文敬没有记录在那本册子上,因为留在身体上的伤痕,比任何文字记录更能说明一切。
  贺兰骢借干戈发愣的功夫,转身正想跑,不知何时,黄文已站他身后。没等他推开黄文,对方手一扬,一阵白烟,贺兰骢轻哼了一声,立刻倒地不起。
  “这是什么?”干戈揉着脸,充满担忧,去问黄文。
  “殿下莫担心,不过是点麻药而已,不会伤人身体。”
  
  把人抱回清水阁的卧房,黄文这次从展开的布包中取出银针。被安置在红木椅上的人,双眸瞳孔收缩,即使身体不能动,依旧徒劳地想闪避。
  干戈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充满担忧,“他怎么会怕成这个样子?”
  黄文摇头,他仅和贺兰骢接触了短短的二十多天,这样的病人,他也是头次遇到。二十天的观察,说明不了什么,病人古怪的反应,都是黄文前所未见。身为医者,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医好他,他可以不再痛苦,干戈可以不再痛苦。这件事做起来会很辛苦,但是黄文也有倔脾气,但凡一件事下定了决心,就会坚持到底。
  贺兰骢随着黄文第一只银针落下,恐惧到极限,开始大声惊叫。干戈被他的恐惧震撼,到底发生什么,叫你这么害怕。给黄文递个眼色,希望黄文想个办法,却见黄文再度摇头,只对他说了句长痛不如短痛。
  
  待行针已毕,贺兰骢脑门冷汗涔涔。黄文知他恐惧尤甚,叹息一声,开始为他按揉太阳穴。
  “殿下尽管放心,延平侯虽然受惊,不过这对他的恢复有利。定是他过去发生过什么,才使得小小的银针,令他如此惶恐。他能知道害怕,其实是好事。”
  干戈将信将疑地看黄文,还是不确信,“真的是这样?”
  黄文嗯了一声,把手慢慢向贺兰骢头部移动,挤压相应的穴位。
  
  晚些时候,元常返回,得知黄文用了麻药,不禁哈哈大笑,不用去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无疑,元常嚣张的笑声,引来干戈的不满。
  “元文敬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令他如此痛苦?”干戈大吼,难抑心头怒气。
  元常叹息一声,对比,无言以对。
  黄文担心干戈心愤难平,言多会令二人起争执,于是对干戈道:“殿下,臣有些累了,求个恩典,殿下与臣出去走走如何?这边,就请宪王代为照看下延平侯吧。”
  元常点头,“好说,本王此刻无事,二位请便。”
  
  绮珊躲在暗处,见干戈与黄文一同步出清水阁,嘻嘻一笑,咻地跃进清雅的阁楼。蹑手蹑脚潜进贺兰骢的卧房,正想看看她表兄那傻哥哥,练武人的敏感告诉她,身后有人。
  元常扳着一张俊脸,冷冷地道:“你来做什么?”
  绮珊感觉很冷,面部险些抽筋,“我、我,我来看看这傻家伙。”
  “公主。”元常露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道:“他不是傻家伙,他是我北苍国身份尊贵的皇后,希望公主莫失了礼数。”
  绮珊撇嘴,“一定是你们的皇帝,脑袋被驴踢了,居然会立这么个人做皇后。”
  元常凑过来,阴恻恻地道:“公主,不可妄评君主。祸从口出,可是要割舌头的。”
  “吓,哪有那么严重。”这绮珊嘴上不服输,可心里还是有点虚,割舌头是不会,不过被皇姨母教训一段是免不了。眯起一只眼,绮珊暗道,算你厉害,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哪天看我把你和那傻皇后一起收拾了。

95、西戎国之行

北雁南飞,天气转凉,地处北方的北苍国,此时已是隆冬时节。
  北苍国的皇帝每日下朝后,除了先看看自己的一双儿女,接着会在沧澜殿,龙床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那个人如今不在身边,这寝宫显得异常冷清。不仅是天子的寝宫,其实整个北苍皇宫,恢弘依旧,只因少了那个人,再次陷入沉寂。
  皇帝正低头发呆,一双黑绒布靴子出现在视线里,不用看也知道是安荣。他喃喃地说:“朕没事,朕就是想他。他去西戎国有四个月了吧,不知他饮食可好,晚上能否睡得安稳?”
  安荣柔声道:“陛下,宪王殿下不是每隔几日,就会把皇后的情况传书回来么?干戈既然是皇后的兄弟,费劲心机把皇后带走,想想他是不会亏待皇后,陛下还是放心吧。”
  皇帝从龙枕后扯出一件贺兰骢夏日穿的外衫,拿手抚摸一阵,又将衣服拿起来,放鼻下,嗅了嗅,木然地道:“他的气息还在,人可是不在了。元常在信中说,如今对贺兰用的是灸治之法,贺兰见到针那么害怕,他受了惊,何人去哄他?已经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好消息传回来,朕,后悔啦!”
  
  安荣闭了闭眼,犹豫下,自怀中拿出元常的信,放在天子手上,“陛下,刚刚接到宪王殿下的信,快看看吧,说不定会有好消息。”
  皇帝的手指动了动,似很犹豫。
  安荣见此,不由奇怪,平日里天天盼望元常的传书,今天这是怎么了?实在是耐不住,安荣问道:“陛下,怎么不看看,不是很想念皇后吗?”
  皇帝一声苦笑,“朕思念成狂那是不假,可朕也担心,贺兰一旦恢复了,还会回来么?他当初如此恨朕,朕心里着实没底啊。”
  此刻,安荣终于明白,乾坤独断数载的皇帝,原来是在担忧这个。唉,每日惴惴不安等消息,等来消息又不敢看,这二人真是冤孽。
  
皇帝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从元常给他传回的消息他就知道。贺兰骢自从被干戈带走,虽然人很安静,但情绪一直不好。对皇帝产生依赖的贺兰骢,到了西戎国,心里只想着如何去找自己的相公和两个小家伙。干戈与黄文轮流照顾,也未能让贺兰骢安稳睡过一夜。得知这个情况,皇帝心疼又无奈。再后来,展开医治后,由于必须用灸治之法,这让对银针恐惧了几年的人,再次陷入惊恐之中。许是医治有了进展,近来元常的信中则常说,贺兰骢这段时日,变得很消沉,几乎很少说话,念及皇帝与一对幼儿的话也是越来越少。元常告诉皇帝,这可能和他一点点在康复有关系,人康复了,那么仇恨也随之回来。因此,元常要皇帝做好心理准备,也许他担心的事情,即将成为现实。
信被展开,皇帝的面色先是一喜,跟着又黯然。他说:“师伯,他很好,元常说,一切还算顺利,恐怕用不了多久,当年机智骁勇的贺兰就回来了。”
  安荣闻言一怔,当年的贺兰回来了?
  
  过了一会,太子与小公主被老嬷嬷领来,皇帝抱抱这个,又抱抱那个,听着两个孩子怯怯地问父后何时回来,就觉心里一阵绞痛。贺兰,能不能看在两个稚子的份上,给朕一个弥补的机会?
  两个淘气的小家伙被皇帝放到了龙床上,皇帝把当初贺兰喜欢的那些东西,拿给他们玩,只有从渔阳城带回的一对布偶,静静坐在红木橱柜里。对着一对布偶愣愣出神,耳边还是那人傻傻的话:他们很好玩,就是会动的大布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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