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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页

书籍名:《贡品男后》    作者: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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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还是乐于每日讨好着为自己孕育孩子的男人,听,又开始了。
  “贺兰,这个羊肉菜瓜汤,有利消肿,再喝点。”
  懒懒的声音传来,“喝不下了。”
  “你晚膳就没吃多少,这汤才喝了小半碗,这怎么行?再喝点,就一点。”
  不耐地声音传出,“拿走,不想喝了。”
  皇帝还是很耐心,“再喝一口,就一口,好不好?”
  “不好!”烦躁的声音传出,贺兰骢这次,真的发脾气了。
  
  “好,好。”皇帝开始赔小心,“不喝了,不喝了,别气,只要不生气,那就不喝了罢。”
  把汤碗放到床头桌上,招呼了内侍撤下去,皇帝这才上了寝床,除去贺兰骢的锦袜,把裤腿撩起,对着肿得和水桶般的小腿叹气,却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贺兰骢仍在看书,对在自己脚底忙活的皇帝采取一概不理的态度。
  就见小皇帝拿了软垫,将他的脚略垫高,搓了搓手,这才开始为他按摩肿胀的双腿。
  
  安荣隔着纱屏看了几眼,叹笑着摇头。退出来时,正看到小贵端着果茶要进来,小太监一见安荣,忙躬身行礼。安荣冲他一摆手,指了指外面,令他与自己一同退出。
  “公子日子近了,好好伺候。”安荣嘱咐道。
  小贵躬身,态度恭敬。
  安荣又道:“死过一次,活过来不易,要好好珍惜才是。”
  “奴才明白。”
  安荣一笑,知道小贵这心结算是解了。
  
  这日早朝,正有大臣就运河沉积淤泥,从何处征集役夫疏通河道一事展开讨论。争论不休之时,就见如今的大总管安荣从大殿侧面匆匆而进,几步到了龙座旁,在天子面前低语几句。就见皇帝瞬间变了脸色,急急喊了句退朝,也不理下面的大臣,随着安荣离去。
  




63

63、艰难的产子 ...


  幽深的甬路上,即使宫人不停打扫,还是会有发黄的树叶飘落。天还没有真正冷,然吹在面上的秋风,已经有了丝丝凉意。
  皇帝一行人步履匆匆走在返回沧澜殿的甬路上,两旁的宫女太监见到圣驾,纷纷跪于甬路两旁,按规矩回避。
  
  在回沧澜殿的路上,皇帝紧张地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荣想了想,“按小贵的说法,该是陛下上早朝后的事。”
  皇帝皱皱眉,“元常过去了么?”
  “已经过去了,小贵发觉不对,马上就请了宪王殿下。但是,宪王殿下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奴才私自做主,找人去请了太妃。”
  皇帝心急如焚,又加快了脚下步伐,听安荣如此说,道:“请的好,怕只有太妃能劝动他。”心里叫苦不迭,贺兰啊,你还真是会折磨朕。稀奇古怪的点子,朕也服你了。
  
  右配殿内,元常与一群太医围在寝床外,急得焦头烂额,却是无计可施。这人生孩子,不分男女,可这临产的人不配合,纵是大夫医术再高明,又能有什么办法?床榻边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叩头不止,哀求着苦苦忍耐产痛的人,想开了,配合大夫顺利产下皇子。宫中的血腥太多,那群苦命人生怕此时皇子有失,他们各个万劫不复。
  皇帝进来后,把地上的人轰了出去,一下坐到床榻上,在疼的浑身发抖的人身旁,柔声道:“贺兰,你这是何苦?皇子不单是朕的,也是你的啊。你和朕有多少恩怨,待他出生后,朕随你怎么讨公道。可现在,别意气用事,这对你的身体也不好嘛。”
  皇帝握住他的一只手,不想贺兰骢却直接攥住他,力气之大,皇帝感觉手骨几乎碎了。心下明白,他此时已经痛极。
  贺兰骢的意识时有时无,眉毛颦紧几乎皱个川字,疼痛已经令他把下唇咬烂,血珠顺着嘴角淌下。即便如此,固执的他,还是生生的忍着,对元常的护产置之不理。
  
  皇帝还在小声恳求着,贺兰骢索性闭了眼,甩给他一副坦然等死的样子。
  确实,贺兰骢是这么想的。平日如何算计,都逃不掉他们的掌控。唯独,这产子一关,他们终于无法再控制自己。等这一天,等的早就不耐了。元文敬,锥心之痛,这次也该换你尝尝了。眼里蒙上一层水汽,贺兰骢仿佛看到干戈在向自己招手。贺兰骢努力循着干戈的身影,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却看到那处令他肝肠寸断的悬崖。站在悬崖边,贺兰骢往下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露出即将达成心愿的满足笑容,他纵身一跳……
  
  “元常,元常!”皇帝大惊,他本来还在小声地恳求着,忽然发现,人额头紧蹙的纹路散开,已经昏迷,这个节骨眼,可不是好现象。焦急地呼唤着贺兰骢,人没意识了,这下怎么办?
  元常把参片纳入贺兰骢口中,轻轻揉捏着相关的穴位,很快,人醒转过来,却在看到皇帝后,把头又别向一边。一看这情形,元常叹气,真不好办,如今是干着急无用。
  “太妃驾到。”小贵欢喜地过来传话,顺便拿沾了热水的帕子,给贺兰骢擦拭面部的汗水。
  
  皇帝一见贺兰如月,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太妃,你看看这,唉,请好好劝他。他纵是不顾皇子,也该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贺兰如月点头,道:“陛下,可容本宫与他说几句家乡话?”
  皇帝明白其意,忙点头,带着人退到外殿等候。
  
  贺兰如月调整好呼吸,才用江宁方言道:“你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贺兰骢痛的厉害,勉强说出两个字,心疼。
  女人劝道:“二弟,干戈已经不在了,这世上就你和我了。难道,你真想让我连你也失去。”
  见自己的姐姐落泪,贺兰骢也不忍心,“我,难过。我、我是男人,如今竟、竟是这副样子。”
  “我懂,我都懂。我也知道,你还想为干戈报仇。可你都死了,你如何报仇?”
  
  腹部的痛楚一阵紧似阵,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抓着心脏不放,令他痛的无法喘息。贺兰如月的话他如何不明白,可他怎么能解释,他是什么原因,才会有此念头。他不能告诉她,他和干戈之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他们已经萌生了那种感情。如今干戈不在,他留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悬崖上的干戈讲的明白,宁愿同死,不愿生离。
  “把这孩子生下来吧。你若不念他有你一半的骨血,就当为了我吧。”贺兰如月见他又一次把嘴唇咬破,心疼地说道:“你和我都经历过丧子之痛,我不愿你再走一次老路。生下他,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孩子,我帮你抚养就是。总之,你只有现在保住自己,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命没了,一切都成空啊。”
  女人耐心地劝着,这一尸两命,的却是个解脱的好办法,还不会连累无辜,可女人的心,终究是无法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去。
  
  贺兰骢闭了眼,拿手抚着自己的腹部,自从胎儿会动了以后,除了元文敬,他没有主动因为想去爱这个孩子,而去感触过他。如今,他去抚摸他,感受了下里面着急要出来的小家伙。这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可是,那些已经不在的人呢,高英、小福、安祥,还有干戈……
  “你能感觉到他对不对?”
  “我,好痛苦。”贺兰骢说出心里的话,就觉眼中再次充盈热热的东西。
  贺兰如月拿锦帕替他把眼角的热泪试净,鼓励着道:“既然你和他有缘,就不要拒绝他。”
  贺兰骢哽咽着,此刻,真正的彷徨无助,该怎么办?那么久的坚持,难道就真的放弃了么?
  “不要犹豫,这种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出了这么多事,他仍在你身边陪伴,这是拆不开的父子缘,难道你就真忍心让他离你而去?”
  
  外殿,焦急等待消息的人坐立不安。贺兰如月和他说了这么久,难道也劝不动他么?
  安荣过来安慰皇帝,劝他稍安勿躁,太妃会有办法。皇帝心绪不宁,他也隐隐明白贺兰骢的用意,一尸两命,那是对自己最残酷的惩罚。贺兰,报复朕的念头,你就没有打消过,无论朕怎么做,都求不来你的原谅么?
  元常见皇帝落寞地倒在太师椅上,也过来安慰,“陛下,太妃会令他回心转意。耐心再等待下,总会有好消息。”一向乐天的元常,收起以往的无忧无虑,替皇帝捏把汗,这次真是无奈啊!
  安荣一听,也附和着点头称是,在这里宽慰帝王此刻变得异常脆弱的心。
  
  蕊儿出来了,给皇帝福身行礼,“陛下,太妃请各位进去。”
  皇帝一愣,看看身旁的元常和安荣,见他们冲自己微笑点头,内心一阵狂喜,也不等宫人动手,自己挑了纱帘,奔进后面内寝殿。一下扑到榻上,去拉贺兰骢的手,“贺兰,朕好高兴。”
  贺兰骢抽出自己的手,眼神空洞地望向床顶,吸了吸气,道:“孩子,交给我姐姐抚养。你若不应,就带着你的人都走,给我留片刻宁静。”
  皇帝身子一滞,暗暗攥了攥拳,看贺兰如月眼圈红红,也明白,能劝到这个结果,实属不易。此刻,实在不宜节外生枝,否则大人孩子怕就真没了。于是咬牙道:“北苍有过祖母照看皇子的先例,你放心吧。”
  贺兰骢闻言,知道皇帝是答应了,不愿强自坚持,合上沉重的眼皮,竟是再次晕厥过去。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把人算是救醒。
  皇帝就坐在床头,握住贺兰骢一只手说什么也不放。轻轻拍着安抚,床榻下首,元常带着几名太医已经忙活上了。
  男女毕竟有别,贺兰骢生孩子,贺兰如月即使再担心,留在内殿总是不大合适,见皇帝又是担忧又是焦急,知道自己该退出了。到了外殿,在北面香案上燃起祈福的香烛,女人跪在锦垫上,双手合十,小声祷告,祈求上天保佑里面的那对父子平安渡过此劫。
  
  耽误的时间太久,元常告诉皇帝,怕是不大顺利,皇帝听闻,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小贵把元常吩咐准备的药端过来,皇帝一手接过,亲自扶着贺兰骢,递到他嘴边。见他慢慢喝了,才道:“贺兰,忍一忍,朕听说,生小孩,都是很痛的。”
  贺兰骢心里冷笑下,安成折磨他那一天一夜,那种痛不比现在轻,那会能忍,如今也能忍。又想去咬下唇,皇帝把自己的手放入他口中。
  “咬朕的手好了,你的嘴唇都咬烂了。”
  皇帝见他又把头别开,叹息一声,拿过干净的绢怕,这次,他紧紧咬住。
  
  咬住锦帕又如何,还是痛,无休无止。握紧的双拳,砸着沉重的床板,因厚厚的锦褥,使得声音颇为沉闷。
  皇帝别的忙帮不上,命小贵端了洗手盆在旁伺候,自己亲自拿帕子蘸热水,为深陷产子之痛的人擦拭涔涔而出的汗水,一遍,又一遍。如果可以,他情愿自己代替他去承受这种磨人的痛苦。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及,皇帝想,这个男人自从被抓到北苍,自己带给他的,除了痛苦还是痛苦,难怪他不肯接受自己。是自己有失在先,怨不得他一心想报复。自己可以补偿他锦衣玉食,却弥补不了他所经受的痛苦,还有那几条人命。
  
  天色渐渐转暗,没过多久,内侍把灯点亮。
  贺兰如月在外殿等消息,不安地走来走去,抖着手中的帕子,女人真想进去看看自家兄弟,却不得不紧守着身份。从里面不时传出的难耐的呻吟声,她知道,他很疼,而他也忍的很辛苦,他不想像个女人生孩子那样大叫出声,尽管叫出来,可能会舒服点。
  蕊儿端过茶碗,劝她喝口,女人摇头,哪有这个心情。
  
  里面,贺兰骢还在寝床上挣扎着,小活宝不管大人痛死痛活,就是不肯出来。
  老太医手法娴熟地为他捋着浑圆的腹部,嘴里念叨着,“就是这样吸气,对,就是这样,来,呼气,慢慢的,呼气,一点点吐出来,别急……”老头胡子已经白花花的了,那一脸的皱纹,述说着他从医的岁月之久,面对一个男人孕育皇子,真是破天荒第一次,老头这心里紧张的,不比当今天子好哪去。皇帝是要这个皇子平安出世,可万一,后面老头不敢去想。
  
  元常又查看了下,有点急躁,“这样下去不行。”
  一句话,满室顿时安静下来,皇帝道:“什么意思?”
  元常抹把汗,道:“前面耽误太久,这胎儿不动,急死我等。再这样下去,大人和皇子都危险。”
  皇帝面色一暗,“有没有别的办法?”
  元常道:“针刺合谷。可他,行吗?”元常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贺兰骢如今畏惧银针,前面救治时施针都是在他昏迷时进行,如今人清醒,他没有把握。
  
  皇帝也明白元常的意思,无奈低下头,轻吻下面上毫无血色的人,在他耳畔道:“信朕,信元常,只是让皇儿出来,不是伤害你。”
  贺兰骢艰难地挺了挺身,见到元常手中的银针,还是瑟缩着,想挪动身体,眼中,满是恐惧,紧跟着看向皇帝,又是怨恨。那一天一夜的折磨,是挥之不去的魔魅。
  皇帝心痛之余,知道不能再等,“贺兰,这是救你救皇儿,别害怕,马上就过去。”拿手覆上他的眼睛,冲元常点头。
  元常见此,不敢耽搁,抬起贺兰骢的手,银针准确无误刺入合谷穴。
  
  贺兰骢哆嗦着,没感觉到针刺的疼痛,呼了口气,同时,皇帝也把大手拿开。
  皇帝轻声哄道:“贺兰,不痛吧,君无戏言,朕是认真的,以后不会再那样对你。”
  贺兰骢粗喘一声,刚刚觉得疼痛有所减轻,不想新一轮痛楚来的这么快,且比刚才要猛烈得多。口中的锦帕不知何时已经掉了,此刻没控制住,竟啊的一声大叫出来。能明显感觉到,肚子里淘气的小家伙开始向下移动,然他的每一次移动,都能让贺兰骢倍感疼痛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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